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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二十多年前太太负气离家,老爷在机场声泪俱下百般劝说,太太还是带着大少爷毅然决然地走了。半年之后,写信回来说已嫁入荣家,与老爷永不相见……”
荣升并未马上回答,沉吟片刻才道“阿初怎么说?”
“大哥很少提英国的事情……”
荣升紧绷着的脸渐渐柔和了下来,沉默半晌终于轻叹了一口气,“真是难为他了……”荣升调整了坐姿,娓娓道来:
“阿初和他的母亲曾是我家的佣人,父亲并没有娶她。她跟你们这么说一定有她的理由,不过她已经去世多年,我就不妄加揣测了。
当时我家刚刚辞退了一名佣人,管家就找到了玉真阿姨。她很能干工钱也要得很少,但一直找不到长期的雇主,就因为她带着一个六岁的儿子。
荣家着急用人便雇了她。第一次见到阿初的时候,他怯生生地站在属于他和玉真阿姨的那间佣人房门口,见到我走过并不害怕,只是儒儒软软地喊了一声”大哥”。当时我已 16岁,算是懂事了。看着他眼睛里的纯真,我真的很敬佩玉真阿姨………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才能在每日为人打零工、操心温饱问题的同时,让她的儿子不沾染一丝生活的艰辛和现实的黑暗。
她很会做事,阿初也很乖巧。她为我们收拾房子,阿初就帮忙拿拿报纸,摆摆餐桌。没事的时候,我就把他和荣华叫到我房间来教他们写字画画。他非常聪明、勤奋,天资比荣华要好,难得他处处给荣华留有余地,对我和父亲母亲也都恭敬谦卑,全家都非常喜欢他。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个月,直到有一天玉真阿姨偶然之间给父亲送了一杯咖啡。
她很漂亮,又知书达理。父亲离不开她,她却经常偷偷地哭。母亲容不下她,她就静静地听着冷嘲热讽。阿初八岁那年她身染重病,临终前终于和父亲说出她的身世,说出了她对杨羽桦刻骨铭心的爱和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荣家能把他的儿子培养成人,父亲就当即给阿初改姓了荣。她知我向来爱护阿初,又悄悄地把他托付给我。
阿初十二三岁的时候个子一下子蹿高了,越来越帅气,五官越长越深刻,竟有几分玉珍阿姨的气质。父亲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复杂,母亲越来越容不下他,待到父亲也去世后,尽管有我和荣华护着,阿初的日子也难过到了极点。
偶然之间,我在他的床头柜里发现了一整瓶安眠药。我吓坏了,第一次狠狠地揍了他一顿,那时他身体已经很差了,直接被我打得进了医院。我抱着昏迷的他坐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心里疼得发抖,满脑子都是初见他时那干净的眼神。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决不能就这样毁了,我不信我荣升管教不出一个好孩子!
这种管教一直持续了三、四年,待到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送给他一块劳力士和最后一个道理:永远要做一个赶在时间前面的人。
他很优秀很争气,考到了剑桥医学院。上大学之后,他就搬了出去,身体和精神都好了很多,也认识了一些像夏跃春这样的朋友。我那时已经在伦敦证交所做交易员了,供他读大学绰绰有余,他却半工半读地读完了博士,在皇家医学院当了一名外科医生。后面的事情,各位就都知道了。
我太太早亡,也没有孩子。阿次你知道么,阿初是我这一生最得意的作品…”
荣升说完最后一句话,眼泪应声而落。办公室里再没有一个人讲话。
第18章 如获新生
18。如获新生
再回到病房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两个护士端着托盘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正是小孟。阿四不知道阿初出了什么状况,赶紧迎过去,却见阿次已经跑过去了。
“他怎么了?”
“杨先生你别着急”小孟笑道“杨医生的出血已经止住了,三腔管已经撤出来了。按照这个恢复速度,过不了几天就能吃东西了。”
“太谢谢你了!”
小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阿次郑重其事地道谢了,她羞涩地笑着走了。
“趁你还记得,赶紧说说,频死什么感觉?看见什么了?”病房里传出夏跃春的声音。
“迷信……亏你还是医生。”这是阿初的声音,虽然依然中气不足,但语气十分轻松。
“真小气,我不吃不喝地抢救了你一夜,最重要的是还把你给救回来了,让你说说见闻都不肯……”
“我看见爸爸了……”
阿四听得心里一紧,强烈的后怕又一次浮上心头。荣升推门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他扇了我一巴掌,问我为什么没有照顾好阿次……”病房里一阵沉默,恐怕夏跃春也觉得这个梦境十分怪异。
“所以我说小的比较受偏疼,阿次看见的就是爸爸跟他告别,我就被扇了一巴掌……”
“行了吧你,不想笑就别笑,谁需要你安慰?不过,我还以为会是你父亲母亲一起来接你呢……”
“跃春,你信命么?”阿初沉默了一阵,才突兀地问,语气也沉重起来。
“你呢?从死神手里抢了那么多人,你会信么?”
阿初和跃春都是很少透露自己心事的人,如今突然听他们毫无戒备地讨论命运,阿四放弃了推门而入的念头,抱着双臂认真听了起来。偷偷看荣升和阿次,也都是一脸认真。
“可我失去意识之前突然信了,一切都打回四月前——杨氏在节骨眼上,主事的人突然去世,这让阿次怎么办?”
“你这最后一口气可是吊着俩人的命,你是没看见他那歇斯底里的绝望样,我都替你心疼……”
“我看见了……”
“你说什么?!”
“我不知怎么走到了手术室门外——看他那样子,真能把死人急活了。”
病房里一阵沉默,估计每个听到这句话的人都在平静狂跳不止的心,都在安抚自己汹涌的后怕。良久,阿初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一直都很怕失去他,怕看着他死去而无能为力,我早他十分钟出生,却没有勇气经历他生命的全过程。可那一刻我突然想明白了——我宁可失去他,也不愿意让他失去我。”
“有点深奥……”
“你和你太太有没有商量过谁先死?我宁愿阿次死在我前面……”
“阿初,你变了……”
阿初似乎没有听到跃春的话,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真到那个时候,我就在上风上水的地方买一棵树,把他的骨殖埋在树下。每周给他浇浇水,陪他说说话。如果那棵树长出了新的枝丫,我就知道是小混蛋在问候我呢。上风上水……这棵树就叫飘风吧……”
“大哥!”阿次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推门而入。荣升和阿四也跟了进去。谈话声戛然而止,只见两人略有吃惊地望着门口,夏跃春手里还捏着阿次送的北极熊。
“阿次?你怎么了?刚才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委屈成这样了?”阿初有意无意地看了荣升一眼,又赶紧把目光收回来。
阿次只是摇头,全力控制着随时都可能流出来的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荣升看着阿初长大,怎么会不知道他心中想法,幽幽开口:“他是你弟弟,再不济我也不会以大欺小。我和阿次商量了,等你情况稳定了我带你会英国休养,这边有阿次在,你就放心吧。回国以后,你还搬回荣家住,也方便照顾你……”
“都听大哥安排,“阿初说得低眉顺眼,”只是之前一直都是我负责定向增发的项目,阿次接触得不多。现在方案还没有批准,这期间有个大事小情的,他难免手忙脚乱。我得先带带他……”
“你刚回来的时候用谁带了?还不是边学边做?又跟我软磨硬泡呢?”
“如果不是大哥这么多年言传身教,我也无法这么磕磕绊绊地走下来。阿次现在也到了需要帮助的时候。他理论基础比我好很多,只要稍加指点就能通透。我若能做到大哥的万一,把阿次带起来,也算没辜负大哥对我的培养,还请大哥给我一点时间。”
阿初这番话说得极其真诚,一声声大哥也叫得荣升心软。可是看着阿初惨白的脸,他的眉头却皱得更紧。半晌无言,最终缓了脸色,轻叹一口气:“我也是做兄长的,怎么会为难你?你要是心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就别那么拼命,就算是心疼我了……”寥寥几句却说得阿初和阿次都热泪盈眶。
阿初毕竟还病着,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有些疲惫。荣升排了班,和阿次轮流陪护阿初。一个是自己大哥,一个是宝贝弟弟,阿初自然不同意,可还没开口就被荣升瞪了回去。荣升四个月没见到阿初自然不肯回去,阿次也懂事地没有反对。看着阿初搂着北极熊再次沉沉睡去,阿次才带着阿四回家。
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再次回到家中,阿四有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似乎阿初带着关心他的每个人都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生活永远充满惊喜,他跟着杨羽桦经过了大风大浪,却仍然无法从容面对——又熬过了一个劫难,他长叹了一口气,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阿四!快来帮帮忙!”书房传来了阿次的声音“我那本Corporate Finance放哪儿了?”
“什么什么?”阿四快步走到书房,却见阿次不知所措地对着一面墙那么大的书柜发呆。
“少爷啊,你知道的,阿四不会英语啊,要不当年老爷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去美国啊!”
阿次认命地打开书柜门,开始一层一层地翻找。阿四看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禁不住问:
“少爷,你说老板要是真回英国了怎么办?你真要辞职?”
阿次笑道:“他那是跟荣先生磨叽呢,他才不会真回去呢。”
这回轮到阿四笑了:“你倒是有经验!不过要是荣先生坚持,恐怕老板也不敢违抗……你看老板跟谁那么顺从过?”
阿次翻书的动作也停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动了起来“那我不管,反正我不会让大哥一个人回他那个变态后妈身边去!哎呦,我那本书上哪儿去了?”
“从美国带回来的?”
“是啊,我复职以后就要和数据报表打交道了,不捡捡基本功怎么行?”
“你打算去经侦处上班了?”
正说着,“啪”一声,一叠纸从书柜里掉了出来,落到了地上。
阿次捡起来,正是阿初给他打印的那本《弟子规》。他小心翼翼地擦着上面的灰尘,表情也是阿四从来没见过的沉稳。
“爸爸和大哥都让我去经侦处一定有他们的道理,大概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能为杨氏保驾护航。那次庆功酒会你也看到了,ZF机关的人出席得并不多。杨氏不能再这么埋头傻干了。”
“少爷,说句自私的话。老板是个志在必得的人,他完全搞得定杨氏……”
“阿四,”阿次打断他“杨氏是我和大哥的,我俩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哪怕把它卖掉也是我们的自由。可是另一方面,我和大哥也是杨氏的,父亲二十余年含辛茹苦才有今日,他的孩子在坐享其成的同时,也有义务为它鞠躬尽瘁。开疆拓土也罢,保驾护航也罢,这都是我们的命。”
当天下午,杨慕次在阿四陪同下来到警局。在地下室的射击训练室射空了佩枪里所有的子弹,而后把佩枪上交,挥泪办了调职手续,并请假一个月。
随后的一周,阿次和荣升倒班陪护阿初。不用去医院的时候,阿次或者去图书馆看书,或者穿着他哥的衣服去公司看报表。
日子一天一天的平安过去,直到有一天荣升突然被中欧商会的人叫走,医院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19章 来者不善
19。来者不善
阿初养病的第一周发生了两件大喜事,一件是血源找到了。输血之后,他血压平稳回升,创口愈合良好,血象也在迅速恢复。第二件喜事,是杨氏定向增发的方案终于获得证监会批准,开盘三天就连着三个涨停。
荣升和阿次都很高兴,杨氏和荣氏终于成功联姻,阿初也恢复得很快。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可以喝米汤之后人也越来越精神,能连续坐一上午。公司里的事阿次总是挑着好的跟他汇报,他也不戳穿。背地里再听阿四汇报一遍,大多数时候就放手让阿次去锻炼,偶尔给阿四出出主意,让他在阿次身边提醒着。
好日子一直持续到有一天荣升在医院门口被一个财经新闻的记者看到了。那记者试着喊了他的名字,荣升本能地回头,那人迅速拍照后立刻就要离开。荣升反应极快,当机立断追了过去……………这种事情已然发生,捂是捂不住的,但至少可以引导它的方向。
果然,当天财经新闻里铺天盖地的都是荣升这张照片,好在舆论都认为荣氏集团总裁低调现身是为杨氏定向增发保驾护航来了。虽然少数媒体一针见血地指出其中必有隐情,但杨氏股价也没受太大影响。
经此一事,荣升再不能踏踏实实地照顾阿初,每天都会收到各个欧洲企业在华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