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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跟着跟着你就往那边去了?这焰风山庄真是诡异。”
“我没晃神,当时是跟着走的。但一转弯就不见了你的踪影。我一惊,下一刻你就把我拉住了。”
难怪卡诺岔路的那个刹那,眼神一空。
艾俄洛斯又起疑:“我就在你左前方,怎么会看不到呢?不是见鬼了吧?”
“这园子诡异得很——我也曾听过两步迷的园技,树和路一转就把人的眼睛迷了。”卡诺向来谨慎,自然不信什么鬼迷心窍的胡说八道,“这个焰风山庄是什么来头?”
艾俄洛斯苦笑:“我是个正经生意人,哪能把人祖宗八代都查清?”
卡诺凝神:“两天了,难道这山庄连鸟都飞进来么?”
事事都求明明白白,才能万象变换掌控于手中。艾俄洛斯猜也能猜到他在等什么——他在等信报,可惜焰风山庄不是人人进得了的。
背靠着树冠如伞的雪松,卡诺贴着头皮的发丝全然汗湿,连带眉毛睫毛眼眸子都湿了,艾俄洛斯笑吟吟伸手为他抹汗。
卡诺本能一推,艾俄罗斯的手滑过鬓角。
艾俄洛斯眉一皱,眼神一黯,转过头去,假装愤愤不平地自言:“真是……一点儿都没变!我为什么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卡诺如同未听到他的话。
那边美斯狄穿一件水红色羽衣由远而近,一同翩然而至的是姬家少爷姬二,一双玉人,神清气爽。
“亏我还担心他对艾欧有意思呢——在哪里都能找树,也是一种本事。”艾俄洛斯喃喃。
不但长相迥异,姬家两兄弟性格也截然相反。
姬二斯斯文文的,望人时一剪秋水极温柔:“我哥哥虽然身患顽疾,不太说话,但规规矩矩心肠也好。若姑娘有空,明早可愿意去我哥的后院赏玉兰花?”
听那口吻,全家不但达成共识,且早将美斯狄视为自家人了——一家人都这般急切,真叫人咋舌。
美斯狄也极温柔地微笑,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
旁边两个高大的男人都一齐看着姬二,太心急也不能迫人家赴约,姬二羞赧一笑:“天色晚了,明天再说。听我娘说两位大哥方才去了我哥的疗伤之地?”
姬二说得极自然,仿佛那个惊悚的地方只是赏花园一样普通。
艾俄洛斯大笑,不掩尴尬:“焰风山庄名不虚传,我和卡诺只是转了两圈就找不到出路了。”
姬二忙致歉,将三人领回了先前睡的客房。
折腾下来又是一天。
卸下笑容,美斯狄依在艾俄洛斯身边软软地说:“艾俄大哥,我明天不想去赏什么花,我就呆在你身边好不好?”
听得卡诺身上那种黏腻的厌恶感又爬上来了,拂了拂衣服一言不发。
艾俄洛斯逗他:“反悔了?我可是收了人家聘礼的!”
夜极好,有树有月有风声呼啸,那窗纸上印出斑驳枝叶摇摇摆摆。听到聘礼这话,美斯狄心慌了,一会儿看门,一会儿看窗,一会儿又看屋顶,不管愿不愿意,他都死死地倚在艾俄洛斯身边。
艾俄洛斯也懒得再驱逐——美斯狄眼里的惊恐真不是假的。
“艾俄,你家的生意做得多大?”卡诺若无其事地问。
“能有多大,卖个布匹、卖些胭脂香粉、一年到头接上几趟不赔钱不赔命的镖,糊口罢了。”
“小生意能让姬斯坦这么看重,艾欧和他有什么忘年交,鬼才信。”又是奉为上座,又是不讳言儿子的病。
“就是从中倒个手。说有多大你还真是抬举我了。”艾俄洛斯一笑,转向美斯狄,“我和卡诺都是焰风山庄的客人,若要走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美斯狄跳了起来:“你们要走?”
“那是自然——吃也吃够了,玩也玩够了,艾欧还等着我回去呢。我看姬家对你挺好的,留着吧。”
一下子急了:“不行!我要跟你们一起走!”
艾俄洛斯拍拍他的肩膀:“怕了吗?当初非说留在这里,现在怎么不愿意了?”
美斯狄扬起头,竟然落下泪来,这次不像是演戏:“我原以为他们一见我就会认出,没想到……”
“他们是谁?你是谁?”艾俄洛斯叹了口气,顿时像喝叱小孩的大人一样严厉,“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不愿说也行,我和卡诺明天就走——你和姬斯坦是什么关系?”
他是焰风山庄的客,姬斯坦不会拿剑逼着他留下来。
人一惊恐时往往要说真话——仿佛真话就能解决一切事一般;当然也有人说惊恐时,心就管不住嘴了——可能人一慌,就分不出心来编造谎言。
美斯狄又惊又惧,转了一下眸子,下决心似的说:“我是他的儿子。”
儿子?
艾俄洛斯先笑了:“莫非你是姬斯坦失散多年的儿子?”长得像,就能随便编一个家谱么?
“我真的是,那个姬二是假的。”
大家都沉默了。
信不信是其次,姬斯坦呢?姬夫人呢?那知道这些的美斯狄又是谁呢?艾俄洛斯想问的很多很多,却先鼓着眼睛,环看四周。
风吹过,窗纸簌簌的响,树影划过一道道黑色。美斯狄紧张地随着他的目光转,明明就是一个粉粉的房间,他如同看鬼屋一样:“七年前,就在这个房间,我……啊……”
叮——那暗箭擦过美斯狄的心脏钉在了墙上,一毫之距——艾俄洛斯环着美斯狄的腰,冷汗涔涔,这一天到晚尽是这种鬼兮兮的事。
“啊……”怀中的美斯狄指着窗外尖叫,艾俄洛斯一手捂住他的嘴。
卡诺一个长袖拂过去,灯灭了。
脚步声又多又乱却没有一丝喧哗,艾俄洛斯暗叫不妙,刚刚美斯狄那一声尖叫,竟然也没招来焰风山庄的家仆,莫非这里已经……
黑煞煞的,里面和外面都只有月光如水。
安静只有这一瞬。
黑影掠进来,卡诺短剑一挥,又快又狠,就听见极短的一声惨叫,黑影跌进窗下——一剑毙命,美斯狄又一声尖叫。
瞬间又引得嗖嗖嗖的数声,艾俄洛斯瞬时带着美斯狄滚到桌子那边,气急败坏:“嘘——”
屏住呼吸,复归死一样静寂。
适应了黑暗,艾俄洛斯能看到卡诺手执短剑半蹲在帐子旁沉着地等待着、倾听风声中夹杂的那一丝丝杀气,像狩猎的金钱豹一样蓄势待发!卡诺的脚边倾斜着一道月光,树影在月光里颤颤,河水一样——这道月光也将卡诺和他分开了。
怎能单留他一人在那里?——有些不经意的举动,留下让人遗憾的结果。
艾俄洛斯眼睛眨也不眨,死死地盯着卡诺。
当那一脉寒光闪进来时,艾俄洛斯没有分毫犹豫,忽然跃起,风一样迅疾——把凝神的卡诺吓了一跳,短剑险些挥在艾俄洛斯身上。
“干什么!”卡诺按住火气。
艾俄洛斯没吭声,向卡诺靠了一靠。
黑暗中两人相互倚着,有如当初两只手紧握一样的那种温暖,两人的心都渐渐定下来。
血腥的夜容不得人多思量,叮叮叮数声兵器相撞在黑夜里异常清晰,箭箭封喉。
嘣嘣嘣訇然数声,窗子和门瞬间裂作碎片——杀手终究是没有耐心的。
卡诺身手也快,窜过去一把扣住美斯狄的手腕,一下子带到心口,另一只手的短剑应接不暇,短剑上火光四溅。
才是一眨眼工夫,这房子瞬间多了七八个黑影。
“上!”中有一人发令,声音似曾相识。七八个人在黑暗里围成一个圈,顿时将这三人围在中央,兵器哗哗作响。
艾俄洛斯咬了咬牙,心想喊救命估计也不会有人来救了,刀舞得嚯嚯生风:“是你!”
那人怔了怔,阴冷一笑:“知道又怎么样,一起去死吧!”
嚯的一声,一张丝网铺天盖地而来。
可笑!艾俄洛斯挥起刀往前一纵。
忽然,就在此时訇的一声,艾俄洛斯脚底一空,心下一悬——大吃一惊,刀随之划了一个大大的弧线顿在地上。
瞬间如地动山摇,地缝上忽然喷出白雾。
那些黑衣人见异纷纷往后退了散步。
嗵——掉下去了。
不错,艾俄洛斯、卡诺、美斯狄噗通通掉下去了。一阵刺鼻的灰尘味迎面扑来,黑洞洞的,比瞎子都黑的黑。安安静静,连呼吸都没有吗?呼吸呢?
艾俄洛斯握紧了短刀,跌落下来时他是滚过好几个台阶的,还撞在了疑似木板的东西上,额头细汗又冒:“卡诺……”
余音袅袅,像灰尘一样纷纷扬扬。艾俄洛斯心一凉,该死的,就该寸步不离扣紧双手,任凭什么波澜又如何——现如今,他在哪里?
“卡诺……”声音颤颤。
“咳……咳咳咳……”噗噗的拍打衣服,美斯狄声音尖尖,“别喊了,这里呢。”
果然听见卡诺闷闷嗯了一声,艾俄洛斯心顿时落定,
明明站在上面距不过两三尺,掉到底下却是隔了好几丈。虽然黑暗,地上却很平整毫无阻拦,艾俄洛斯很快摸索到了美斯狄他们这里。
“卡诺?”虽然看不清,艾俄洛斯能感知到卡诺就站在眼前,不顺畅的呼吸在暗室里,很清晰。
艾俄洛斯伸出手,触到了柔软衣服,下一刻,手被握住了。
熟悉的手。
无比的安心。
“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下来了。”艾俄洛斯极为懊恼,还以为要一场血战,没想才抽出刀就虎头蛇尾了,自己还摔了个鼻青脸肿不明不白。
“我按动了机关,那房子本就是应急的房间,走吧。”美斯狄的声音又焦虑,“房间那些毒气拖延不了多久。”
白雾竟是毒气,够上面的人受一阵了。又是机关又是毒气,美斯狄真是娴熟。
美斯狄牵着卡诺,卡诺牵着艾俄洛斯。美斯狄走在最前面,轻车熟路,墨一样的黑暗里他如鱼游水中——叫人惊叹的是不是笔直的,而是拐弯抹角如走迷宫——焰风山庄的先辈一定嗜好迷宫,不然地上地下都是这样奇奇怪怪的。
“我才是姬家的二少爷,这些路我自幼就熟悉。”
不走个十遍八遍,是没法这么熟练的。
美斯狄将耳朵贴在壁上,微微慌乱:“他也知道这里,我要带你们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像没头苍蝇一样磕磕绊绊,多亏与卡诺双手紧握,艾俄洛斯便觉得这黑暗的旅程也多了一份可爱——十指交叉,艾俄洛斯将那只手轻轻托起,贴在心口。
手倏然一甩,艾俄洛斯扣紧,稳了稳呼吸:“刚才那房子里的,是姬大?”
姬大很少开口说话——正因为那么少开口,艾俄洛斯就听得尤其认真细致。
“是!也不是!”
跟打哑语一样,当然也没力气问了,这会儿天大的疑惑都不如逃命要紧。
隐隐听到脚步声,三人放轻了脚步,不知绕了多少弯打了多少绊,终于猫着腰贴着冰凉的墙壁,美斯狄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坐了下来——那么一惊一乍的人都沉稳下来,可见终于找到了安全的地方。
狭窄的地道,路也崎岖,踢一踢还有石头,艾俄洛斯没松开手,即使坐着也抓得紧紧的。
黑暗里也看不清卡诺的脸——看不看也知道,肯定是面不改色。
第六卷●第三章●柳下人家,犹自相识【中】
“这儿也没人,可以慢慢地说你们姬家的事了!”
美斯狄抽了抽鼻子,发酸:“我爹娘怎么能不认识我呢?就算我是女装他们也不能………们怎么就……”
黑暗里,抽泣异常清晰。
好一会儿停了抽搭:“七年前,我十三岁,那日爹娘都不在、姬大又疗伤,穷极无聊稀里糊涂找了大园子,爬上了树睡觉。”
巧事像蛋壳,只要裂一个缝,苍蝇肯定都扑上来了。
“被一阵吵闹吵醒。趴在树上往下看,见一个少年拿鞭子抽打一个家仆,穿得与我一模一样。搁在平常我就直接跳下去,那天也是鬼迷心窍没吭声。结果那家仆不停地喊:二少爷我错了。”
另一个,树上的是正牌,树下的呢?难道是孪生?
“十来个人由着那少年挨个地打,嘴里喊的都是二少爷。见了这情形我就怕了,趴在树上不敢动,他们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散了。”
遇上这种事,一个小孩,肯定心里又慌又没底。
“我哪里有主意,就跑去找姬大,一口气跑到半路。也是巧了,竟然有条蛇横在路上,那蛇是金黄色,极显眼,我一下子就把它抓了。”
艾俄洛斯轻轻掐了一下卡诺的手背,手心微沁汗。
“从小就见我也不怕,但那条蛇却吓我一跳——疗伤蛇是拔掉毒齿的,这条却没有,若拿来疗伤咬一口就是致命。循着那蛇溜过的痕迹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