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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这种药的用法,它也必然随我入土。”
楚留香沉默一会,“柳老所修之术,可是还未成?”
柳二冷笑,“此法若成,便是十个楚留香,也抵挡不了。”
楚留香道:“你又因何改变主意来阻他?”
柳二淡淡道:“他们不该拿秦娘子来要挟于我。”
楚留香道:“他们为何要挟于你?”
他们,指的自然是柳老爷和同他同仇敌忾的柳四。
柳二没有说话。
楚留香道:“因为你虽有报复心思,却无毒蝎心肠,你已经后悔,所以想阻止这一切。”
柳二还是不说话,他似乎已经无话可说。
楚留香紧紧盯着他,“你准备怎么阻止?废了那些人的武功,然后呢?”
柳二截断他,淡淡道:“那是我的事。”
楚留香道:“你难道不是我的朋友?”
柳二不再说话,因为水已经沸了。
无论如何,柳二还是柳二,他泡茶的样子还是那么温和,那么神圣。
楚留香却第一次品出了苦涩。
柳二道:“茶你已经喝过,你已经可以离开。”
楚留香道:“我为何要离开?难道话已经说完?”
柳二道:“你不得不离开,因为你要救人,你此来,岂非本就是为了救人?”
楚留香却道:“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冷静。”
柳二哈哈大笑,“你该担心的不是我,而是你那位新交的朋友,你若再晚些,只怕他就要死了。”
楚留香大惊。
柳二淡淡道:“香帅风流天下,总该知道一句话,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便是女人。”
楚留香道:“女人却总多情。”
柳二笑笑,没有说话,他大步朝屋外走去。
楚留香心中并不安定,他知道,若有人想杀死李寻欢并不容易,但他实在是个多情的人,多情的人,弱点岂非本就比别人多?
柳二站定,回头朝楚留香笑笑,“你看,这里有两扇门,两个方向。”
楚留香看见了,左右各分,天南地北。
柳二道:“你可以选择要救李寻欢,或者那些已经是废人的人。”
楚留香皱紧了眉。
柳二笑道:“一面是朋友,一面是道义,香帅必然也难决断,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回头离开。”
柳二说话总是温和,却不辨真假,或许两扇门内什么都没有,或许这只是陷阱。该不该信?
楚留香已经推开了一扇门。
是真是假,试一试,也便知道。
推开门,他便知道,柳二为何说要选择。
因为在他走进那扇门之后,门忽然合起,那种非铁非石非木,他已经很难打开。
门内没有机关,没有陷阱,却是无尽的黑暗。
这种黑暗,让他想到了不久前曾经走过的那条黑暗仿佛永无止境的通道,这里,何其相似?
没有光,没有人气,没有生命力,仿佛一切都是死寂。
他朝前走去,没有回头。
仿佛又一次踏进无法控制的泥沼之中,难道这里当真还是那条通道?难道柳二的目的只不过是要把他送回原来的世界?
他是不是该回头?
楚留香走了下去。
他相信,柳二如此作为,一定有原因。
很快,幸好,很快他便发现了变故。
这一片黑暗之中,毫无人气之中,忽然有了极轻微的呼吸。
那呼吸微不可闻,但此地如此寂静,是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是谁?
愈来愈近,呼吸声渐重,楚留香已经凝住了呼吸。
对方呼吸忽然停顿,显然也已经发现有人到来。
楚留香还没有动作。
对方却忽然开口,叫了声,“楚兄?”
听那声音,楚留香大惊,“李兄?”他当真不认为李寻欢会受陷至此。
李寻欢,自然是李寻欢。
李寻欢苦笑一声,他晃开了火折子。
黑暗之中,忽现光明。
楚留香依旧是楚留香,李寻欢也依旧是李寻欢,彼此皆安然无恙,增添的,或许只是不易察觉的悲戚。
李寻欢只是道:“出路难寻。”
楚留香道:“一切事情都已经明了。”
李寻欢点头。
楚留香道:“这一切,其实本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李寻欢道:“燕小小死了。”
楚留香忽然叹了口气,忽然不再说什么。
他没有问燕小小为何而死,也没有问她如何死?更不会问为何柳二要杀的是李寻欢,死的却是燕小小。
燕小小不为任何人而死,她不愿意杀李寻欢,只有杀死她自己。
且说燕小小一路奔走,行至偏僻处,既无人迹,空有月光明亮。
她竟缓缓拿出一只小巧匕首来,对着月色,痴痴笑笑。
这个可怜的女孩子,竟似乎要疯掉。
李寻欢幽幽一叹。
燕小小霍然回头,速度之快,李寻欢都为之一讶。
燕小小紧紧盯了他一会,失望道:“我怎会以为……”话还没说完,她便更快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寻欢道:“无意寻来此地。”
燕小小瞪着他,“是柳二让你来的?”
李寻欢苦笑摇头。
燕小小道:“你为何要来?你难道不知道我要杀你?”
李寻欢道:“我知道。”
燕小小冷笑,“你难道来送死?”
李寻欢道:“你杀不了我,从第一次见面你就要杀我,却至今没有如愿。”
燕小小冷笑,“你倒自信。”
李寻欢道:“你要杀我,不是因为刘破冰,而是因为秦娘子。”
燕小小已经笑不出来,她吃惊道:“你,你……”
李寻欢道:“你的本意不过是通过破冰之手杀了秦娘子,却没想到秦娘子竟然会来找我,为怕我把秦娘子已死的消息透露出去,便对我动了杀机。”
燕小小道:“要杀你的是马三和刘破冰,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寻欢叹了口气,“正因为有马三动机在先,在莺歌燕舞楼,你却故意对我说出‘情人’之毒之事,放我离开,不过是觉得不杀我远比杀了我有用的多,毕竟,我根本不知道秦娘子是谁,也不可能知道秦娘子与柳二的关系。”
燕小小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李寻欢道:“在落日山庄更是为拉拢控制于我,假意喜欢上我,引起柳四注意,让柳四在我身上中蛊毒,你却没有料到,楚留香竟然也到了这里。”
燕小小苦笑,“他确实是变数。”
李寻欢道:“这个时候,柳二也到了这里,他虽不知我为何参与这件事情,却对我颇多忌惮,对我动了杀机。”
燕小小道:“哦?”
李寻欢道:“在那小镇,柳二通过破冰之手,欲在楚留香与我练功之时加害,却未想破冰本不是心狠之人,他虽出手,却为时已晚,我与楚留香不过轻微内伤。孔雀镇中,丁行空一行人也在柳二算计之中,却未想破冰会去而复返,无奈我又再苟活。”
燕小小叹息一声,“你这人实在命好的很,这两次本都不会有失误。”
李寻欢苦笑一声,“今天上午,你本要杀我,那茶中本有剧毒,你却只劝我饮酒,你本藏有匕首,却未使用。”他叹息一声,“我也从未想过,我竟是如此好命的人。”
燕小小怪异的看着他,“这一次没有人帮你护着你,你可知我为何没有杀你?”
李寻欢没有说话。
燕小小冷笑,“我既然从头到尾都是利用你,陷害你,算计你,为何在能光明正大杀你的时候忽然不动手?”
李寻欢还是没有说话。
燕小小讥诮看他,“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说我喜欢你?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喜欢上了你?”
李寻欢苦笑,“不敢自大。”
燕小小冷笑,“你确实不该自大,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你,我只不过是可怜你。”
李寻欢脸上忽现痛苦之色,他已经完全明白了燕小小的意思。
燕小小却不愿住口,她冷笑道:“你是我见过最可怜的一个男人,你看,柳二痛苦成那样子,不过是因为他的情人不要他,你却是把自己喜欢的人送给了别人,明明喜欢,却得不到,这该是多么痛苦。”
她在揭李寻欢的伤疤,她意图通过加深别人的痛苦来减轻自己的痛苦,这有没有效?她的痛苦有没有减轻?
燕小小道:“刚才柳二的话,你一定已经听到。”
李寻欢点头。
燕小小道:“他把我送给你,你要不要?”
李寻欢没有说话,没有说话的意思就是拒绝。
燕小小大笑起来,却笑出了眼泪,“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难道不是个人?难道必须要你们踢来踢去推三阻四?我有那么不堪?”
她渐渐弯下腰去,她看起来那么狼狈,那么可怜。
这样的女孩子,无论是谁,都要心软的。
李寻欢叹息一声,走了过去,抱住了这个又可怜又可悲却又无辜至极的女孩子。
他忽然觉得颈项微凉,视线之内,他看到了原来燕小小握在手内的匕首的精致手柄。
那个本来又委屈又可怜又绝望的女孩子忽然变了,她看起来又调皮又无辜,她笑道:“你现在是不是还觉得,我不会杀你,我杀不了你?”
李寻欢表情一点都没有变,他岂非本就生无可恋?
他笑道:“你为何还不动手?”
燕小小没有动手,她的笑却渐渐僵硬,她瞪着李寻欢,握着匕首的手渐渐送了,她缓缓道:“你说的不错,我杀不了你。”
李寻欢叹息一声。
燕小小道:“不是我功夫不如你,不是我没有机会,我只是觉得,杀你就像杀我自己,既然是杀我自己,又何必再杀你?”
她手中匕首忽然回刺,刺向自己颈项。
这个女孩子忽而绝望,忽而阴狠,忽而疯狂,忽而清醒,李寻欢竟然也没有料到她会忽然自戕。
李寻欢大惊,他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匕首不过刚刚刺入,便被他打掉。
但那么细小的伤口,流出来的血却已经不是红色。
燕小小笑道:“匕首喂有剧毒,见血封喉,我已没救……”她笑的苍白,“原来死亡,竟是这般……”
李寻欢叹息,“你又是何苦……”
燕小小看着他,说了最后一句话,“要救你的朋友,去那里。”
她颤巍巍的指了个方向。
所以,李寻欢便来了,既没有人陷害,也没有人误导,他自己闯入。
李寻欢苦笑,楚留香苦笑。
世事无常,黑暗,却还在继续。
已隔九重天
没有在黑暗中呆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黑暗到底是什么颜色。
没有尝试过完全黑暗的人也永远不会明白轻微火光对于黑暗中的人,是多么的珍贵。
楚留香有一个好习惯,在没有完全确定之前,从来不会对任何事情下结论。
见到李寻欢之后,他便知道这黑暗之中,一定有其他岔道,另有入口,也或许,柳二让他选择的,只是不同方向,却是通往同一个地方。
岔道渐多,有规律却不可寻。
二人跟着轻微火光,不敢稍有分离。
只是,何处是尽头?何处是出口?
李寻欢笑道:“或许这本就是一条死路,或许这里本就没有出口。”
他话刚刚说完,便知道他自己错了,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尽头,却没有出口。
多逢岔路,走至尽头,却无出路。
或许,他们走错了路,他们本该回头。
忽听“扎扎”之声。
楚留香脸色忽然一变,忽然回头,他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他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可能有的极限,但他依旧碰了壁。
他只来得及看清柳二温和带笑的脸,在那迅速落下的石壁之后。
柳二还没来得及说话,或许他本就不需要说话。
楚留香也没来得及开口。
李寻欢也已经抢至恍然落下的石门之前,却已无用。
他几乎是惊叹,无可奈何,自嘲苦笑道:“我还从未曾见过这般速度的机关,得有一见,不胜荣幸。”
楚留香没有说话,他就着李寻欢手里的火光,寻找任何可能的出口方法,机关的开关。
李寻欢道:“这地下监牢当真鬼斧神工,便是当今,也绝无一人能够比拟超越,那柳三公子虽未谋面,却早已神交佩服。”
楚留香讶道:“监牢?”
李寻欢看着他,笑道:“你为什么不坐下来歇歇?你看起来一直很紧张。”
楚留香停下了动作,如果这个机关那么容易打开,柳二也不会得意放心,他叹了口气。
他确实紧张,紧张的是这里的黑暗与无生气,与那来路何其相似。却不曾深想,葫芦谷距离那处何止百里?
这里,诚如李寻欢所说,或许只是一个监牢,一个地底的,制作精工的监牢。
此等监牢,不必细想便知,定是柳三功劳。
楚留香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