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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没有再问,却笑道:“小胡必定已经醉了三天三夜。”每一年,胡铁花总要在柳家醉上一个月才舍得离开。
柳二却摇头,“小胡并没有来。”
楚留香惊讶,“这样的日子他怎么舍得不来?”
柳二笑道:“听说他在江东沉醉温柔乡,想必已经忘了今夕何夕。”
楚留香也笑起来,提起这位朋友,总忍不住要笑的。
李娇娇道:“你们说的小胡必定是胡铁花,你们感情真好。”这种朋友情谊,女孩子不一定明白,却也说不得羡慕的,她的眼睛闪着很亮的光彩。
柳二笑道:“十八岁那年秋天,香帅和小胡趁我酒醉在我背后画了只王八,从那之后我便很少喝酒。”
李娇娇拍手笑道:“你又为何不趁他们喝醉在他们背后画王八,却要自己不喝酒?”
柳二眨眼,“你又怎知我没画?”
李娇娇眼睛团团转在楚留香身上,咯咯笑个不停。
楚留香摸摸鼻子,瞪柳二一眼,却笑,“今年说不得再灌醉你一次,或许我要画一只小鸡。”
柳二哈哈大笑。
可惜他毕竟不能陪他们太久,管事匆匆而来,柳二便匆匆去了。
楚留香看着他背影,却又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变故?柳大又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怎么一回事?
楼下忽起一阵躁动,似乎吵闹,李娇娇惊讶的从窗口看过去。
楚留香也看去一眼,却忽觉有疾风迎面而来,直觉张手一抓,却是一粒石子连同一张小纸条。
李娇娇稀奇,“什么东西?”疾风来时飞快,楚留香接的也飞快,她却是看见了。
楚留香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今夜子正,十字长亭。
小李探花郎
黄昏,黄昏后。
一盏惨白风灯已经高高挑了起来。
冷清的院落,只有几株梅树,不过盛秋,既无梅花,冷清寂寞的很。
梅树下有一只圆形石桌,边上椅子却是上好的梨木靠椅,一个人静静坐着,他已经坐了很久。
他的脊背如山峰,弯着的腰如满弓,他手里的小刀稳定而灵巧,这世上,除了他手里的木头和小刀,似乎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吸引他的注意。
一阵风起,苦干的树枝摇摇晃晃,昏暗的树影在他身上洒下冷清的阴影。
他终于抬起了头,他有一张俊俏的脸,一双温柔的眼睛,那眼睛深邃而明亮,这双眼睛仿佛春风轻拂着的柳枝,温柔而灵活,又仿佛夏日里阳光下的海水,充满了令人愉快的活力,这双眼睛的视线缓缓从手里的木头转移到眼前的石桌,以及石桌上的半壶残酒,再到不远处枯干的桃花枝,然后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他微微的眯起了眼,忽然间,那双眼睛竟蕴含着天地为之动容的痛苦,什么样的苦,竟然连心都装不下,只能通过眼睛来满溢出来?他想到了什么?
他是李寻欢,空前绝后的李寻欢,天下也不过只有一个李寻欢。
他手里的小刀,能令所有为恶者闻风丧胆,他的敌手,夜夜为着这只手辗转不能入眠,这把小刀不过是大冶的铁匠花了三个时辰打好的,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威力?
李寻欢叹了口气,道:“传甲,给我拿壶酒来。”
石桌上的酒坛子明明没空,他为什么让人再拿酒来?
铁传甲应了一声,出了院落。
又是一阵风,冷得很,竟然有一些冬天寒风的刺骨。
李寻欢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天已经黑了,又是一天过去……”
他拉了拉袖子,放下了小刀,倒了杯酒,缓缓的喝下去,轻声道:“天这么冷,朋友不想喝杯酒暖暖身子么?”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就像最聪明的少年对着美丽情人的低语,但是,这个院子里难道还有别人么?
然后便有一人轻飘飘站在了石桌另一侧,这人土黄袍子,矮矮胖胖的身子,看起来那么笨重,他是从哪里忽然出现的?
李寻欢朝他抱歉的笑笑,语气还是很温柔,“我一向是一个人坐着,一个人喝酒,没有多余的椅子,也没有酒杯,朋友若不嫌弃,可以喝一点,这是贵州曹十二亲手酿制的二十年茅台,当今天下不过四十八坛。”他把手里的酒坛子递了过去。
那酒坛子不大,很精致的砖红色,这样精致的酒坛子里,不会有劣酒的。
那人不仅衣服土黄,脸色也近土黄,粗眉浓眼,悬胆阔鼻,嘴唇厚重,看来丑陋又普通,惟其眼中精光内敛,举手投足轻如狸猫,方见精湛修为。
那人眯着狭长眼睛,上上下下的扫视李寻欢,末了,劈手拿过李寻欢手里的酒,仰头一口气灌到底,放下酒坛子时,酒坛子已经空了,他抹了抹嘴,咧嘴笑道:“好酒,好酒,他奶奶的,老子好久没喝到这么好的酒了。”
李寻欢笑起来,眼中有了温暖,“如果朋友喜欢,可以住下来,我这里这样的好酒多得很。”
那人眼睛亮了亮,喃喃道:“他奶奶的,这倒是个好主意……”还没说完便长声笑道:“他奶奶的,你这小子有意思,你以为请老子喝酒老子就不杀了你了,笨,笨,老子杀了你,那些酒还不是老子的?来来,快快动手,老子等不及醉死美酒了。”
李寻欢叹息一声,眼中光芒黯淡下去,“我本是诚心诚意请阁下喝酒,阁下为何要我的命呢?要我的命岂非比喝酒难得多?”他忽然抬头,笑道:“夫人,难道你也要我的命么?要我的命这么有趣么?”
他看的地方有层层的梅树枝暗影,疏密错落,刚好错过了风灯的范围,虽然那里距离李寻欢不远,虽然那不过是一株很普通的梅树。
那黄衣人脸色已经变了,那处梅花枯枝晃悠晃悠一会,忽然发出咯咯娇笑声,声音甜美柔软,“小弟弟,你眼光真好,能这么快发现姐姐的人可不多哦。”
李寻欢苦笑着,摩挲着手里木头,缓缓道:“看起来你们功夫都不错,为何要杀我呢?大家坐下来喝酒多好。”
那娇美声音还在笑,看来她一定笑起来很美,笑起来难看的女人是绝对不愿意不停的笑的,“小弟弟这话可不对,姐姐是女人,又不是臭男人,姐姐看到臭男人喝酒就想生气,一生气说不得就杀人的,你一直让屠老四喝酒,是不是想姐姐杀了他为你报仇?”
她一口一个姐姐,李寻欢只能不停苦笑,“男人若是不喝酒,他必定或多或少有些毛病的。”
娇美声音咯咯的笑,“小弟弟一直说话,是想拖晚些等人来帮忙么?多杀个人姐姐也没什么,不过那人岂非可怜了些,死的冤枉了些?”
李寻欢叹息一声,“你又何必逼我动手?”他甚至没有去碰桌上的小刀,熟识他的人一定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娇美声音笑的更欢,“小弟弟倒是自信的很,你若知道我们是谁,只怕……”
她说到“是谁”,那黄衣人忽然飞起了双掌,蝴蝶翻飞翅膀般连绵不断,漫天蝴蝶般大小的暗器四面八方往李寻欢飞去,这么大的暗器,施发出来自是不易,力道却是惊人,一只只具是凌厉夹风,笔直射向李寻欢全身各大穴道。
他本是坐着的,要起身已经不可能,可坐着本身便是劣势,无论如何抵挡,都极凶险,他该如何抵挡?
那声音说到“只怕”的时候,那黄衣人忽然撤掌,一柄毒蛇般的狭长剑锋已经刺了过来,而那娇美声音也再没有声音,因为她也已经端着蛾眉刺团团冷风般袭近。
此时,李寻欢左手里只有一块木头,这块木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拿去挡兵器的,他右手附近只有一把小刀,一个小小的酒坛子。
黄衣人已经刺出了七剑,他已经感觉剑尖穿透了皮肉,已经刺入了李寻欢咽喉,娇媚声音也已经打出二十八刺,她的蛾眉刺已经刺入了李寻欢肩胛,刺入了琵琶骨。
惊呼惨叫之声响起。
冷风一阵阵吹起,刺入骨髓,那么冷,那么安静。
李寻欢依旧好端端的坐着,他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动。
似乎黄衣人的暗器只是为了要试试酒壶的坚硬度,所以全数飞上砖红色的酒壶,似乎黄衣人和娇美声音两人闹别扭,彼此生气,所以黄衣人的剑刺入了娇美声音的左臂,娇美声音的的刺刺入了黄衣人右肩。
两人呆若木鸡,他们虽然还好好活着,伤势一点也不重,但他们心中的惊骇,已经不能用言语表达。
那些暗器飞来的时候,李寻欢拿起了那只酒坛子,酒坛子已经空了,所以倾斜着也不会有酒流出来,所以,那些张着翅膀的暗器似乎乳燕投林般,全数飞入了酒坛,然后酒坛子微微一斜,刚好黏上娇美声音手里的蛾眉刺,娇美声音手里的蛾眉刺又急又快,不过眨眼功夫便能刺出二十八招,第二十九招她却无论如何也刺不了了,因为刺出这一刺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她已经控制不住她的兵器,本来斜斜刺了李寻欢肩膀的一招,忽然被酒坛子一绕,刺上力道一绕一转,已经刺入了皮肉,她刺出这一刺,忽然便挡在了李寻欢身前,黄衣人的一剑,便刺进了她手臂。
娇美声音颤抖着声音,道:“你,你……”
黄衣人忽然撤了剑,急忙去看娇美声音肩头,急急问道:“你伤的怎么样?”
娇美声音跳了起来,用力推他,恨恨道:“蠢物,蠢物,连这么个年轻人都对付不了,何不去死了算了。”她似乎已经忘记,刚才出手的,不只是黄衣人。
黄衣人脸色灰败,低着头咬牙,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个男人愿意被一个女人骂而什么都不说,总是有些特别原因的。
李寻欢笑了笑,“夫人何必动怒?我这里原有上好伤药,我这便换人取来,可好?”
娇美声音转身瞪他,这个时候他的笑容,就是再温柔,也会觉得刺眼。
李寻欢笑着,却忍不住叹息。
娇美声音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甚至弯下了腰,可她的左臂还在流血,她笑道:“小弟弟真好心,又好心又温柔,武功也不错,这样的男孩子,便是姐姐看了,也忍不住动心。”
黄衣人铁青着脸,抬手拔下了蛾眉刺,怒气冲冲,毫不掩饰,也丝毫没有戒备,因为李寻欢看起来一点半点杀气都没有,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是笑着的,连他们两个人动手的时候也没变化太大表情,他们知道,这个人的武功比他们高出许多,也根本没有杀他们的意思,若是摆出戒备表情来,连他们自己也觉得滑稽可笑。
娇美声音看都没看他一眼,咯咯笑着提高了声音:“姐姐动心也没什么,难道吴大侠也动心不成?”
吴大侠是谁?
她既然唤了出来,只要是个人。,只要脸皮不太厚,都会走出来的。
偏角小门缓缓转出一个人来,这个人什么时候在那里的?刚才那两人一起出手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趁机出手?李寻欢一直没有出手的小刀,难道是为他准备的么?
他身材高大,幽蓝袍子,看起来质地虽然不太好,却极其干净,他看起来便是性格极其沉稳坚定的人,他手里捏了柄白银吞口长剑,剑鞘泛着暗蓝,那柄剑想来必定是气势惊人,此时却和它的主人一样,沉默着,脸色灰败。
他声音很低沉,低沉着声音道:“你刚才看清楚他怎么出手的么?”
娇美声音笑声已经很勉强,这个时候聪明的话便知道不需要再笑,所以她停止了笑声。
李寻欢忽然道:“破冰他还好么?”
那吴大侠抬头看他,诧异的看了半晌,忽然转身离开,他走进来,不过说了一句话,便要离开。
李寻欢没有阻止,有人愿意陪他说说话,喝喝酒,他本是很高兴的,如果对方不愿意喝酒,他自然也不会勉强。
娇美声音看怪物似地看他,又咯咯笑起来,“你这人真怪,人家想破了脑袋要杀你,提起你便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下去,你倒唤人唤的这么亲热。”
李寻欢笑了笑,“我希望他没有什么事。”
娇美声音笑道:“如果他有事呢?如果他已经死了呢?难道你要帮他报仇不成?”
李寻欢叹息一声,“报仇总是要的。”
娇美声音道:“好,你杀了我吧,他已经死了,是我杀的。”
李寻欢摇头,笑道:“如果你们已经杀了他,一定不会出现这里。”
娇美声音道:“你又怎知不是我杀了他,然后来完成他未竟的愿望?”
李寻欢道:“他本是个孩子,做事鲁莽偏激都没什么,还不至死,更何况,我有照顾他的义务。”
娇美声音看着黄衣人,咯咯笑道:“他不过比刘小公子大三岁,便称人家孩子,你说好笑不好笑?”
黄衣人冷冷道:“你又比他大几岁,你不也自称姐姐?”这又什么逻辑?
娇美声音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