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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心中一动,他想起了参王神。
夏侯伤道:“如此说来,他们必是经过严厉训练的死士,既然如此,他们到底密谋为何?为何至今只是掳人,却不见其他动静?”
柳老爷叹息一声,“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便想着在他动作之前,尽快找出密谋之人,来阻止这场未知的江湖凶杀,是以才冒昧召集各位……”他抬起头,看着众人,“柳某不才,府上已经做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定于两日后前往流云峰,若有朋友愿往,柳某感激不尽。”说着,深深一礼。
众人鼓噪,自有各种心思。
柳老爷微微一笑,“此去凶险,生死未知,柳某决不强求,只一人,柳某说不得要求一求的。”他抬起头,笑道:“楚香帅,莫怪柳某事先未言于你,只因……”他的笑容忽然凝住。
梁上空空如也,哪里有人来?
柳四脚底生风,腾身一跃,房梁上自没有人,却留了一张纸笺。
柳老爷接过,上面空无一物,只有淡淡郁金香香气。
楚留香去了哪里?
杀人不用刀
铁传甲忽然听到一声极其尖锐的哨音,像是谁在吹口哨,也像是竹哨。这种声音他曾经听到过一次,一个老乞丐用这种尖锐而怪异的哨音召唤毒蛇,那次之狼狈他至今记忆犹新。
而如此寂静夜空,忽然有这破风凌厉之声,饶是铁甲大汉,也不由心里一跳,吃了一惊。
然后,他又吃了一大惊。
没有蛇,也没有其他东西。
那娇美声音忽然跳了起来,忽然端出了峨眉刺,只听她尖锐一声大叫,手臂一回,峨眉刺竟往自己心窝扎去,那屠老四却比她吼得声音还大,更浑厚,瞬间便盖过了她,他高大雄壮的身体忽然扑上娇美声音,厉声道:“秦娘子,你,你冷静些。”原来,他居然很冷静。
或许是一瞬间的冲动已过,娇美声音怔怔,也不再翻滚,握着兵器的手也松了,直愣愣看着地面,全身都在颤抖。
温香软玉抱满怀,屠老四满脸鲜血,仿若厉鬼,却咧了大嘴,还未笑出来,忽然又是一声大吼,声音直盖云天。
秦娘子忽然抬起了头,大声道:“屠老四,你怕不怕死?”
屠老四直愣愣两眼看她,“你死我便死,你活我不死。”
秦娘子忽然滚了珠泪,侧过脸去,全身颤抖的更厉害,她呜咽着,“屠老四,你,你怎这般痴傻?若不是我,你,你又何必……”
屠老四瞪着她,柔声道:“您难道不是同样痴傻?我陪着你,岂不是更好?”他本来是条粗鲁豪爽汉子,一口一个他奶奶的,此时一张丑陋面孔忽然盈满了痛苦,他声音那么温柔,那么痴心。
铁传甲忽然心中一阵阵酸楚,不由要问一句,世间情到底何物,无论李寻欢,还是这大汉,还有更多更多的人,为何都愿为了它,痴痴迷迷,凄凄惨惨?
秦娘子忽然笑了起来,笑的温柔凄楚,“好,好,屠老四,活着我不能把心给你,我便与你死在一处……”
铁传甲大吼一声,扑了过去,却已迟了。
秦娘子的身子忽然软了下来,峨眉刺已经穿过她的心脏。
屠老四铁条般的两条手臂紧紧搂着她,大声的笑。
铁传甲却听得有股想哭的冲动,他大叫,“你不能死。”他已经站在屠老四背后,手指已经伸了出来。
屠老四忽然冷冷道:“你是什么人,老子死不死和你什么关系?”
自然没有关系,铁传甲道:“寻死岂是大丈夫行径?谁的命都只有一条。”
屠老四冷哂一声,“老子又是什么大丈夫,早在二十年前老子就把自己这条命送给秦娘子了,她去了,老子岂还能活?”
他忽然大吼一声,甩了长剑至空中,抱着秦娘子的身形一点也不慢的冲了上去,待落下时已经一剑穿二心,如何也活不成了。
铁传甲红了眼,大声道:“你……”
他只说了一个字,忽然有只声音压过了他,他忽然如同冬天里浇冰水,脚心至头顶激灵灵透凉。
他只来得及看到一条暗影携了刘破冰而去,他只来得及听到刘破冰大叫一声,“寻欢救我。”
他心里一阵阵抽搐,李寻欢与刘破冰的关系他是最明白不过的了,刘破冰虽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在李寻欢照看下出了什么事,那时境况将不敢设想。
他亦无暇细想,狠狠一跺脚,跟了过去。
“寻欢救我。”
李寻欢远远听到这一声大叫,嘴角抿的更紧,一个起落,轻飘飘停在院子里。
铁传甲是个细心的人,李寻欢微一沉吟,忽听有人唤道:“李大侠,李大侠……”
李寻欢转过头去,他想起刚才看到那女子身影时便听到吴大侠在唤他,他走了过去。
吴大侠脸色已成灰白,两片嘴唇全是模糊血迹,湛蓝衣物早湿了个透,他努力压制嘴唇的颤抖,道:“李大侠……”
李寻欢笑了笑,“在下原不是什么大侠,你若叫我李酒鬼李浪子我倒高兴的很。”他仔细看着吴大侠的脸,道:“如何解毒,可有法子?”
吴大侠黯然,摇了摇头,“不必,已经无用了……”他叹息着,“我也不是怕死,只是……在这里,我原本没见多少人,也不知李兄可不可以信任……”
李寻欢一哂,翻唇便笑,眼珠转了转,却道:“在下值不值得信任在下也不好说,吴朋友若有甚么叮嘱,在下勉励办到便是。”
吴大侠盯着他,他的脸上满是汗渍,他的脸色灰败,一双眼睛却依旧有神,他缓缓道:“在下吴进,关山剑吴进,李兄可听过此名?”
李寻欢皱了皱眉,笑道:“酒鬼一向不太清明的。”这名字他听却未曾听过。
吴进道:“这屠老四和秦娘子,李兄相必也不曾听过?”
李寻欢笑了笑。
吴进道:“他们看起来像不像毫无名气的人?”
李寻欢道:“不像。”
一个人是好是坏,表面不太好看得明白,但一个人是不是很有名,行家却是一眼便看得出来。
吴进笑了笑,“这就对了,李兄不曾听过,只因他们,我,都不是这里的人。”
李寻欢眨了眨眼,没有明白。
吴进道:“若非遇上这等事,我也是不信的,莫说不信,说不得我还会甩那说谎话的一巴掌,可是,偏偏我就遇上了。”
李寻欢道:“世间事本多有古怪离奇,却不知何事。”
吴进道:“现在年号如何?”
李寻欢道:“天德八年。”
吴进叹息,“我是佑淳年间的人,屠老四秦娘子都是。”
李寻欢瞠大了眼,佑淳这个年号早在百余年前,诗书之事他本是极透彻的,断不会错。
吴进道:“我也知此言匪夷所思,亦无法求证我所言属实,只是,大丈夫死则死尔,只恨受小人诬害,死不得其所,这一口冤气……”他仰天一声长叹,不再说话。
李寻欢忽然道:“我信你。”
吴进惊讶的看他。
李寻欢道:“我信你,你是个君子。”君子是不说谎的。
吴进叹息一声,牙齿微微的颤抖碰撞,他道:“劳烦李兄以炽阳指力点我灵墟膻中二穴,我,我只怕……”
李寻欢照做,柔声道:“要喝酒么?”
吴进摇头,“我一生滴酒未沾,何必此刻破例?”他道:“我吴进本是关山以左刘桥镇上之人,祖传剑术,练得不好也不太坏,江湖朋友抬爱一声‘关山剑’,在下本性喜静,不喜争斗,四十年来未曾出过远门,既无多少朋友,也无多少仇人,却只有关山以右陈家庄里陈绍与吴家世代为仇,各不相让,一月前忽一日,陈绍差人来帖,约于凤头山决斗,以往本有此类事,彼此皆讨不到甚么便宜,我也未曾多有留意,谁知那日,我一入风头山便遇埋伏,被人围堵绞杀,战斗未几,又忽觉内力不济,原来那厮竟早已暗中下毒,那次失手被擒,再见天日已是在这刘氏院中,却已经成了他的奴仆。”
他叹息一声,“其中曲折,我并不完全明白,只是身上毒药极为霸道,动辄便是痛不欲生,我辈男儿,又岂能苟且偷生,虽然我早知秦娘子另有算计,也拼却性命同了他们奋手一搏,虽然失败,死有何惧?”
他再叹息一声,忽然瞋大双眼,说话又急又快,“我虽不知个中曲折,但我猜测与我同样处境的人绝不止一个两个,大仇可不报,死亦无所惧,大丈夫却不能毫无用处的死去……”他尾音一咯,戛然而止,盘坐的身躯依然盘坐,眼睛瞋大,嘴角却微微一丝笑意,纵多遗憾,死则死尔。
李寻欢神色黯然,叹息一声,阖上了他眼睛。
陈州是关外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镇,关外人口不多,天气又恶劣,只要有些钱财的,大多聚集都市,陈州城里的百姓,多少都有些积蓄。
陈州有个镇远镖局,镇远镖局的大镖头人称“千里追风销魂手”丁行空,此人白面多须,本极俊美,年少时更有风流倜傥之名,中年之后却再也不曾寻欢作乐,竟还远走关外来寻生事,个中缘由不好言明,只有一点是人人看得到的,丁行空的销魂手,已经不太容易销魂,他整日藏于袖内的右手,只有两根手指,据传言,那三根手指便是由小李飞刀所削,世人虽不明他与李寻欢到底有何过结,却是人人皆知,丁行空恨李寻欢入骨。
这一点,显然李寻欢是知道的,他却似乎不知道,因为在镖局刚刚打开大门不到一刻钟,他便微笑着走进了镖局。
他一向很有礼貌的,这次却只是朝门房微微一笑,便往里走。
他既没有敲门,也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他只是捏了柄小刀,微微笑着坦坦荡荡的走了进去,走进了内堂,丁行空正在那里坐着。
镖局中虽不见得人人武功高的厉害,却大多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主儿,李寻欢此举甚为无礼,莫说是热血汉子,便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儿,也总要说个话儿,阻止来的,在场之人,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因为李寻欢始终微微笑着捏着一柄小刀。
这场面其实颇为有趣,十几个镖师,或拿着刀剑,或拿着银枪钢鞭,还有一个大汉拿了根擀面杖,李寻欢走着,他们退着,没有一个人呼喝,没有一个人动手,虽然李寻欢脸上没有写着“我就是李寻欢”这样的字,但那柄小刀,只要不太愚蠢的,都该认得。
丁行空早已经冲了出来,又忽然转身冲了进去,端端正正坐在首位,大声道:“李寻欢,既然拜访朋友,为何不投名刺,为何不着人通报?”
李寻欢笑道:“我不记得这里有我的朋友,阁下难道说的是自己么?”
丁行空忽然大笑起来,似乎李寻欢说了一句非常好笑的笑话,谁要是不笑,谁就不太正常,他大笑着,道:“丁某虽然也不算什么好东西,却没有喜欢的表妹,也没有爱那嗟来之食的雅好,怎么当得起探花郎的朋友?只是凡登咱们镖局的人,丁某忝作大镖头,总要招待的。”他一挥手,门外的人退了下去,然后很快有人奉上清茶,香味浓郁,显是好茶,他笑着,“素闻李探花嗜酒如命,却不知这今春的岭海观音能不能如探花郎的口。”
丁行空是个很会享受的人,他衣着平平整整,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胡子修理的整整齐齐,探出袖口的一只手细白修长,指甲短而圆润,他端着茶的时候,就像很有钱的世家子正在享受生活。
李寻花却一眼都没有看他,只是轻轻抚摸着手里的小刀,刀锋轻薄锋锐,冷漠却又乖顺,它在李寻欢手里就像一只正在被主人抚摸的大山猫,它随时随地准备着噬咬别人,却绝对不会噬主。
李寻欢缓缓道:“丁行空,你总该知道,当年我不杀你,并不是杀不了你,我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丁行空脸色忽然变了,春风满面忽然变成了午夜厉鬼,却又很快笑出来,笑得太快,听来就像冰凌子摔在窗户上的不舒坦,“李探花杀人的本事,丁某从未怀疑,难不成八年不见,探花郎便是来杀丁某的么?小李飞刀藏匿六年,却要为丁某开锋,好,好得很。”
李寻欢淡淡看他,“你我虽不是朋友,却也算老熟人,你总该明白几点。”
丁行空道:“请教。”
李寻欢道:“我以前不杀你,不代表以后不会杀你。”
丁行空没有说话,低头喝了口茶,他喝得极为缓慢,那低垂着的眼中,却满是恨意。
李寻欢道:“刚才那句话,我若听到第二次,这把小刀一定已经进入你的喉咙。”
丁行空依旧没有说话,他静静听着。
李寻花笑道:“很好,看来你还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一点都不比以前笨,那么最后一点,阁下想必也听得进去。”他缓缓道:“我这人有个毛病,不太爱听别人说假话,所以不管你多么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