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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大人这才知道他一番举动还有这种意思,忙道谢。那青衣男子看着那小童从马车四角收拾出几个黄铜的大盒子,亲自拿了茶杯给于大人斟茶,闻言只道:“原本也是在下不耐烦血腥味,不值得大人道谢。”
喝了口茶,青衣男子才道:“尚未询问大人姓名,只听那伙强人说是于大人,冒昧敢问大人名讳?可是犯了什么有权势的人的忌讳?”
于大人想了想,他事无不可对人言,再者这人既能路见不平,救了他这素未谋面的人,想必也不是坏人,便道:“某乃直隶五品巡抚于谦,此往河南怀庆赈粮,却是犯了那阉官王振的忌讳!唉,当今这世道,做人艰难……公子热心,于某也就大胆相求了。若是这位公子有心,也可沿路帮忙安抚灾民,于某先在此谢过了。”
“于谦!?”青衣男子低呼一声,顿时坐直了上身,“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于谦?”
于谦一愣:“这是于某拙作,只是……”
这诗是他因得罪了王振,被判处死,关押天牢时,提在牢狱墙壁上的,至今也不过数月。这人与他素不相识,怎会知道这句诗?
于谦心中升起警觉,这男子看起来总有些不对,面色过白,身量纤瘦,又带着阴柔之气,莫不是……想起东厂西厂的无孔不入,于谦心中一紧。
却见那男子在听于谦直承那两句诗确是他所作之后,立即一整,方才的慵懒顿消,阴柔气息也大减。青衣男子竟是在车里站了起来,半弯着身子给他行了个大礼,躬身到底,口中道:“若知道是于谦大人,方才定不会如此失礼。此前种种,万望于大人见谅!”
这却让于谦有些受宠若惊了,他此时不过一个五品官,虽说官声一向还好,却尚没有什么大善名传扬天下,此时被人这般恭敬对待,倒真是惊吓多过欣喜。
他忙扶住那青衣男子,车里狭小,一时间闹得满头大汗。等那青衣男子重新坐定,于谦才道:“公子救了于某一行三人,又慷慨相送,是于某的恩人才是,见谅之言,莫提啊莫提。”
青衣男子又客气几句,道:“于大人往河南赈灾,此等为国为民的大事,我等自当效犬马之劳,还望于大人准许。”
言下之意,就是要跟随于谦一起到河南去了。且又说得这般恭敬客气,于谦又是一惊,忙道:“怎好耽误公子?方才还未相询,不知公子何往?”
青衣男子笑道:“在下素来仰慕敬重于大人,此番终于得见。大人忙于公务,本不该叨扰。只是路途不安稳,还望大人能让在下等相随。至于在下那点微末私事,实在不值一提。”
这样盛情,若是再拒绝,就显得不识抬举。于谦犹豫片刻,点头道:“那便有劳公子了。”
话音未落,却见那华服书生不知从何处牵来一匹极为显眼的白马,正听到了于大人最后一句话。那书生喜道:“难不成这位兄台也要同行?那倒是敢情好。方才在下还以为兄台只送于大人道潼口便要分道扬镳呢。”
青衣男子便道:“既是在下自会送于大人往河南,那就不烦劳这位书生了。书生方才曾说,是奉师命游历江湖,那便径自去吧。”
少年书生笑道:“怎可如此?在下既说了要送于大人,食言而肥可不是君子所为。人无信不立,虽说在下文不成武不就,这点道理还是懂得的。”
青衣男子闻言,微微撇了撇嘴,却没有说话。于大人心想,这书生工力夫还在小杨之上,他既热心,有他相随,这一路更加安稳,便也没有拒绝,只是又谢了一遍。
回转过头,只见青衣男子手中拿着一卷书,却没有翻阅,似是出神,在想着什么。
车内陈设,精致奢华,满是富贵气象,又雅致不俗。青衣男子人如玉一般,与这奢华的马车正相配,却沉稳得能压住浮华,只显得清雅。于谦暗叹,民间竟也有这样人物,不由问道:“还不知这位公子姓名?该如何称呼?”
青衣男子回神,放下手中书卷,道:“在下姓楚,名方白,字佩瑾,于大人可莫再要叫在下公子,却是折杀了在下了。直呼在下名字,或是称呼在下表字,却是在下附庸风雅了。”
于谦咀嚼了一阵他的名和字,暗暗点头,然后又问那少年书生:“还未相询这位书生名号?日后同路也好称呼。”
那少年书生正往白马上跨,待他坐定,才笑道:“书生姓张,名唤丹枫。今年十九,尚未及冠,是以无字。大人便唤我丹枫罢了。”
于谦点头,转头却见那自称楚方白的青衣男子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张丹枫。于谦心下一紧,这些江湖人恩怨纠葛,莫不是这两人有仇?
然后却听那楚方白声音细细,咬着牙道:“罢了罢了,西门吹雪叶孤城都有了,还差一个萍踪侠影录吗?我原本就最喜欢梁羽生,这回穿一送三,还是我赚了……”
第三章 丹枫其人
第三章 丹枫其人
楚方白声音细小,于谦听得不清不楚,也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只见他看着张丹枫的模样,虽然神情有些不对,目光却是平和,却也不像是有仇怨,便也不再询问他人阴私。只道:“于某看佩瑾公子不似凡人,可有意出仕?”
闻言,楚方白将眼神转回于谦身上。微微一笑,道:“在下无意出仕,也无法出仕。”
于谦奇道:“却是为何?无意还好说,这无法……”
楚方白道:“在下不是汉人。”
于谦一惊,细看楚方白容貌,的确与汉人有所不同。肤色过白,五官过于细致,汉人男子鲜少有这样精致的,怕是西南夷族人才有这样的相貌。
楚方白见于谦惊讶之余只顾得打量他,也不着恼,只是笑着任他看。过了好一会儿,于谦才回神,道:“方才失礼了……”
倒是张丹枫毫不顾忌,又细细打量了楚方白半晌,然后笑道:“是啦是啦,楚兄如此文秀,像是摆夷人,苗人的男子才这样精细呢。”
楚方白只做没听见,径自看书。张丹枫摸了摸鼻子,看着于谦对他摇头。
虽说于谦倒不是迂腐之人,也不会抱着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话不放,不过得知这楚方白不是汉人,初时在心里还是有些别扭。倒是张丹枫这一插话,倒是让他心思转到了别的方面去,也不想什么汉夷之别之类的了。这么一想,于谦只觉得这张丹枫倒真是个善解人意的。若是方才他和楚方白继续说些夷族汉族的话,说不得楚方白便要恼了。
这时那小杨抱着一个大包袱走了回来,珠儿跟在他身后,手中拿着零碎几件东西。车上那小童不等楚方白吩咐,便跳下车,把珠儿抱上来,然后重又坐在保忠身边照看。珠儿骨碌几下眼睛,蹭到了楚方白身边坐下。
张丹枫策马跑到楚方白那边的车窗旁,对珠儿笑道:“小姑娘怎么不和你父亲坐在一处?却来找这素不相识的人,莫不是你也瞧着他好看?”
珠儿才四岁,哪里知道什么避讳,当即便拍着手笑道:“是啦!这个哥哥又好看又有本事,珠儿极是喜欢他!”
她方才叫小杨是叫叔叔,叫楚方白却叫哥哥,还直言喜欢。一时间于谦只觉得尴尬,忙喝道:“珠儿!怎能这般无礼!”
楚方白却不以为意,只拍了拍珠儿头上不知在哪里拱来的草屑,笑道:“小孩子童言无忌,哪里能说是失礼?大人莫要吓着小姐了。”
他只瞪了张丹枫一眼,因原是这人挑起了珠儿的话。张丹枫笑得得意,一副少年人调皮模样,楚方白也不好和他认真计较。
张丹枫得了口头上的便宜,也就把这事搁开去,只问于谦:“于大人是外出公务,却为何还带着小姐?这一路上不太平,怕是小姐时常受惊呢。”
于谦叹道:“原也是无奈之举。于某自然不愿因私误公,只是……数月之前,于某还是个在天牢之中的死囚,于某一家人男女老幼二十来口人也尽数被锦衣卫看管。那时候传言说是,要将于某一家充军远流,拙荆心疼我这小女儿,还不满四周岁,便将她托付给一个家人,悄悄地带出京城,送往河南于某祖籍地一户亲戚家中。
“可谁知……”于谦摇头,看了看睁大眼睛认真听着的珠儿,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我那亲人早已不是亲人,说是书香传家,却不顾仁义,竟要为了几两银钱将珠儿买给拐子。幸得我那家人却是个忠心的,连夜带着珠儿逃了出去,也不敢回京,只往西边走。前几日我竟是在运城见到了珠儿,可怜老祥叔,已然是奄奄一息了,却仍旧护着我这女儿……”
他说着,眼眶泛红,声音嘶哑,一旁听着的珠儿也抽泣起来。楚方白感叹了一声,他对于谦口中的老祥叔还是很有些敬意的。张丹枫也一脸肃穆的模样,道:“大人的那位家人倒是真正的忠义,仗义每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话虽村俗,可也耐人寻味。”
于谦也叹了一回,大家便把这事揭过去。本就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自然就不愿多提。楚方白不时出神,可毕竟对于谦是十分的敬仰,有问必答。张丹枫年少,性情活泼,说说笑笑的,倒也真不寂寞。
这便一路到了楚方白先前说过的潼口,果真是个小镇子。不过这日似乎是有集市,人来人往的也挺热闹。
楚方白的马车,便是于谦看了也觉得不一般,镇子上的人哪见过这等全用红木打造的马车?再加上张丹枫的白马着实英骏不凡,比楚方白的马车还要惹人眼光,不多时,一行人就被挤在了一群百姓中间。
张丹枫少年心性,又性情随和,也任由那些乡民对他指指点点。大姑娘们的眼光落在他身上,他尚且有些自喜。
楚方白却重新垂下了车帘,他自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这会儿吵吵嚷嚷的,乡民们也不知道忌讳,眼光大喇喇地就往车里溜,着实让他不耐烦了。
好容易到了镇子上唯一的一间客栈,便是张丹枫觉得也松了口气。于谦刚想扶起保忠,却只觉得身边有阵风刮得衣裳翻动,再一看,楚方白和珠儿都不在了。
只听得客栈里楚方白的声音说道:“老板,你这客栈空着的房间我包下了,尽快地给我收拾出一间上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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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又是遇袭又是获救,大起大落的,珠儿小孩子承受不住,早就累了,在车上时就睡倒在楚方白怀里,楚方白干脆直接抱着她到了自己房间。离晚饭总还有一个多时辰,若是于谦不来要人,到吃饭时再把小姑娘叫起来交还给她父亲也就成了。
许是于谦放心珠儿在他这里,又或者于谦也忙乱疲惫,楚方白在桌边坐下,发愣了好半晌,也没有人来敲门把珠儿领回去。
倒是小杨来过一趟,问他要不要喝绿豆汤。楚方白有些嫌弃地看了一圈所谓上房,终究还是点了头。这么暑热,有点绿豆汤也是好的。
只是小杨走了,楚方白心里却更加乱成一团。今天遇见张丹枫,倒是始料未及的。这个人出现,形貌为人又和记忆中的相符,只怕他的猜想是真的。
刚穿越时,迷茫了一个月,才算是彻底接受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安心住在了黑木崖上,只觉得这里就是笑傲江湖的世界了。
可谁知,就在第二个月的时候,他就忽然发现,与自家黑木崖企业有生意往来的,竟然有一处万梅山庄。询问了身边的教众,才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有白云城主,有灵犀一指,有流云飞袖,还有冰雪剑神。
后来融合了身体原本的记忆,他当真是囧囧有神了很长一段时间。混合着古龙和金庸的世界,当真是个混乱的世界。
不过也还好,古龙是游侠,金庸是帮派,两厢互补,总不至于搞混。给自己一个新的名字之后,楚方白这个人也就新生了。他自觉自己接受能力很强,这几年来倒也在这个世界混得挺快活。不说呼风唤雨,教众十几万的日月神教教主,总也是很多人都惹不起的。
在江浙分坛遇到了那年才十五岁的杨莲亭,楚方白嘴角抽了很久,还是把他带在了身边。改了名字,叫杨廉庭,总不会还有莲弟的出现了。
随后竟然让他在某次游山玩水的时候,发现了标记着骷髅的,张无忌遗留下来的馈赠。楚方白拿着那四本楞伽经和一本医经一本毒经,心中觉得,自己毕竟是金庸笔下的人物,大环境还是金庸的世界。
九阳真经与葵花宝典显然不能兼容,于是杨廉庭得到了最大的好处。楚方白也借此安定了心神——这世界是金庸的,按照故事情节走,保住性命对他来说,决不是难事。甚至按照现在的情况来判断,他完全可以活得很好。
这才让楚方白真正放下了心,安安稳稳地开始过他自己的日子。可谁能想到,这安心的日子,不过只有短短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