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二月红坐在一边静静看他,见他这副可爱的样子忍不住伸出葱白的指尖不轻不重的戳了戳小孩软软的脸蛋。
小孩动了动,却没有醒。只是粉嘟嘟的嘴张开,还不会说话,只有些口水开始往下流。
二月红忍不住弯起了清秀的眉眼,怜爱地拿手帕给他擦了嘴角的口水。
收回手帕,他却不禁分了神。
娶一位门当户对、贤良温淑的妻子,生一对儿女。两年前的他,还想着自己会像大多数男人一样,这样平平静静地度过一生。
现在的他,却在皇宫里,以女子的身份,抚养着自己所爱之人的孩子。
不禁感慨,人生竟会有如此莫测。
他低下头,淡淡看着襁褓中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张启山与一个女人的孩子,想到这里,他心底还是会有些别扭。他没有那么无私,认为有了爱,就应该包容他的一切。
他知道,这是嫉妒,他在嫉妒,这是不对的。
但也许就是因为爱上了,他无法控制自己停止难过、停止这些纷杂的思绪。
虽然张启山没有说,但他是知道的。自从向他表明了心意之后,张启山就没有再碰过那些嫔妃们了。
这对她们是一种残忍,二月红知道。但是他无法否认心中的甜蜜和窃喜。他其实是个自私的人,至少,对爱很自私。所以他装作不知道,什么也没有说。
好像,自从爱上张启山,他就变得不像他了。二月红心地苦笑,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孩子的脸上摩挲,神情却不自觉地温柔了。
虽然这个孩子与他没有半分血缘关系,但他还是将对心中自己儿女的爱都灌注到了他的身上。他真心盼望着,这个孩子能安然长大,又是一个翩翩少年。
这样想着,忍不住就眼带了笑意,二月红俯身,轻轻在张瑞麟小小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充满爱护的意味。
然后才起身,离开。
出了屋门,二月红注意到庭院里的梧桐树下已堆了几层枯黄的落叶,被有些凉意的风吹起,打着卷再落下。
秋风扫落叶,难免有了些凄凉之意。
这样想着,他唤来一旁伺候的小太监。
“去把院子里的落叶扫扫吧,看着心凉。”
他说完,又侧目看看院中的落叶。
月缺又月圆,不觉就到了十五中秋。
本是团圆佳节,却不知这后宫深处,有几人能团圆。
宫中摆了中秋盛宴,二月红实在不喜这种喧闹的宴会,便借不胜酒力之辞提前离开了宴席。
回到端华宫,他遣退了丫鬟们,独自一人坐在庭院里的石桌边,摆下佳酿。
十五月圆,皎洁如玉的月悬在夜空,洒下一地月光,在地面投射出斑驳的树影和月白的光斑。
月色下,一人站在长廊边,微笑开口:“独饮独酌,未免无趣。”
“谁说我在独饮独酌?”二月红回头望向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张启山,弯起清秀的眉眼微微一笑。“我在等你。”
“你怎么知道我会离开宴席来这里?”张启山含着笑意问道。
“那你又为何来了?”二月红反问,唇边的笑意有几分狡黠。他摆好酒盏,向张启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张启山不禁弯了弯唇角,顺着他的意坐下,目光在他脸庞打了个转。
“若不是你,我怎会来?”
他与二月红端起酒盏,杯盏轻轻相击,相视一笑,饮下美酒。
“良辰,美酒,佳人。此刻是一应俱全了,何其荣幸?”张启山指节随意的扣着石桌,神色闲适。
“我可及不上‘佳人’。”二月红扬眉一笑,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一恍。
张启山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关切问道:“怎么了?”
二月红轻叹一口气,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是我呢?”
见张启山不解,他微微一笑:“你身边围绕着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呢?”他这话说的古怪,但张启山听懂了。“你我明明才相识不过两年……”
张启山忽然低笑了一声,打断他:“不只两年,红儿。”
二月红一愣,看向他。
“也许你已经忘了,但我却忘不了,”张启山微微一笑,将往事缓缓道来。“你救了我一命。”
“十六岁那年,我还顽性未减,偶尔会与九弟一同溜出宫外。那一日,正值民间庙会,不料与九弟走散,更不走运的是,当时三皇兄一直视我为威胁、派了杀手想趁此除掉我。我那时已武艺小成,拼着一口气冲出了包围,躲进了人群中,却还是因失血昏迷了过去。等我醒来,就发现我在一间小屋里,外面不断传来锣鼓的敲打声,是个戏班子。而我的床边,趴着一个十一二岁、十分清秀的男孩子,睡着了。是他救了我,又守了我一天一夜。”
“我醒来后问他姓名,想回宫后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他却说不求我的报答,当初相救,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命不顾,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也不问我是谁。在我的追问之下,他才说出,他姓唐。”
“醒来的第二日,我的人便找到了我。回宫之后,我百般打听,才知道那个戏班子名叫‘庆徵’,戏班子里唯一姓唐的男孩子,是唐大人的次子。”
他抬起眼,眼睛里是温柔的笑意。
“就是你,二月红。”
他说完,却见二月红怔怔垂着眸,并没有半分惊喜的样子。
“……红儿,你不高兴么?”
二月红抬起头来,眼神中有着他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所以,我进宫一事,不是偶然,对么?难怪总觉得你像是一直纵着我,原来是因为这个……”
“的确,不是偶然。”张启山坦然道。“可以说,这是我谋划的缘分。”
“那么,姐姐的自尽……跟你有关么?”二月红顿了一顿,眼神复杂仿佛在挣扎着什么,艰难道。
张启山一怔,立刻否认:“当然无关,我只是借了她的事寻个借口让你入宫。”他回答完,又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忽然这样问,红儿?”
二月红勾了勾嘴角,恍惚一般地轻轻道:“因为我怕我会恨你,更怕你会恨自己。”
他抬眼幽幽地望过来,眼神复杂。
这是什么意思?张启山怔住。
二月红微微一笑,唇边的弧度有些苦涩。
“我自小被送到庆徵班学戏,却没有吃到什么苦。那时候,庆徵班常驻在京城,还没有四处游历,哥哥唐逸和姐姐唐菱常来班子里看我,给我带些好吃的糕点。所以,我自小就与哥哥姐姐更为亲昵,远胜于对父亲。”
他顿了一顿,声音平静得出奇,继续缓缓道。
“十一岁那年,姐姐来求我。她救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却不敢把他带回唐府——父亲一向严苛,定会训斥她不像个大家闺秀的。于是我答应她,让那个昏迷的少年住在庆徵班里我的房间。她那时正学着医术,给那个少年包扎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又守了他一天一夜,直到他醒来……”
他抬眼看了一眼已经怔住的张启山,微微一笑,笑容却是那般苦。
“你已经想到了吧……没错,为了减少麻烦,姐姐出门常常扮作男装……我与姐姐是孪生姐弟,过了这么多年,你把我认作她也难怪……”
他的声音支离破碎,但心也几乎要支离破碎了。
“张启山,你说,你喜欢我。可是你喜欢的……到底是现在的我,还是十年前的姐姐呢?”
“一场阴差阳错……一场错谋的缘分……”
他起身,仰头大笑出声,痴了一般。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留下来了。
“错了,都错了……”
他边笑,边流着泪。猛地扑在石桌上,他将瓷壶玉杯统统扫到地上,摔得支离破碎。手指也被锋利的瓷片割得鲜血直流。
第二十一回完。
作者有话要说:
☆、阴差阳错生嫌隙,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二十二回阴差阳错生嫌隙,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葱白的手指被锋利的瓷片割得鲜血直流。
可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他还在笑,笑得泪水都沿着清秀的脸颊肆意而下。
张启山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禁锢住,心底隐隐抽痛着。
“红儿,你在干什么!”他又惊又怒。“这样作践自己有意思吗?”
二月红仰头看着他,蓦地就笑了:“我作践自己跟你有关系吗?”
他施力推开他,踉跄着离开他的怀抱,淡淡的笑。
“现在你知道了,救了你的人根本不是我。”他垂下眼帘,唇边带着讽刺的笑意。“该怎么办呢,尊贵的陛下?要把我驱逐出宫吗?”
张启山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凄楚,心中一痛,把他紧紧拥入自己怀里。
“胡说些什么!”他紧紧按住挣扎着的二月红,不让他像避开厌恶的东西一样避开他。“十年前的人是你也好不是你也好,现在在我怀里的人是你!我深深爱着的人是你!不是唐菱!”
二月红死死咬着下唇,固执地要推开他。
“你还不明白吗?我爱上的不是那个遥不可及、十年前救我一命的人,而是眼前这个固执倔强、不掩饰自己真性情的人,是你,二月红!若你不信,我今日就在这里起誓!”
张启山咬着牙沉声道。
“我,张启山,在此发誓,若我爱的人不是二月红,就让我被天打雷——”
他的嘴蓦地被捂住。
“不要说,不要说出口……”二月红摇着头,眼泪还在往下落。
声音低了下来,他温热的唇取代了冰冰凉凉的手,堵上张启山的唇舌。
张启山怔了一怔,眉眼不自觉的舒展开,揽住他的腰身,很快也沉溺在了这场亲昵之中。
不让他说下去,究竟是因为相信,还是因为恐惧?
二月红唇边的笑意很苦,静静闭上眼睛。
他真想当做什么都不曾知道。可是……真的能吗?
破碎的玉石即使再黏合起来,也会有裂痕。
更何况人心呢?
自那夜之后,张启山对他一如既往的好。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如今,张启山对他已经到了“宠”的地步,对他的请求几乎是百依百顺。所幸他不是妖颜祸水,也不曾,否则这该是怎样的一位昏君?
将入冬至,二月红提出想要回唐府住几天,张启山当然不会拒绝。
“回家探亲”对于平民百姓家嫁出去的女儿来说是平常的一件事,但对于皇帝的妃嫔来说不一样。
“皇妃回府探亲”的消息一传出去,唐府上下连日隆重打点了一番。
来自宫城的车辇一路护送到唐府门前,下了车,侍卫一步不离的跟在宫装丽人身后护着。
二月红心下无奈,回过头对着侍卫中统领模样的人开口:“我在自己家里还需要人护着么?你们回去吧,就回禀陛下说,我不喜欢人跟着。”
“回禀娘娘,我们也是奉命办事……”对方对他行一个礼,道。
“奉命办事?”二月红淡淡打断他的话。“扫了本宫的兴,这罪名你们谁担当得起?陛下问起来,你就说本宫让你们回来的,陛下不会怪罪你们。”
侍卫统领犹豫了一下,停住脚步,没有再跟上。
看到二月红走进唐府,统领才侧过头指了两个人。
“你们两个人,守在唐府护着娘娘,不能让人发现。其余的人跟我走,回宫复命!”
“是!”
两年前从这里踏上入宫的车辇,那一幕仿佛还历历在目。
此刻回到这里,心境却是截然不同了。
回到唐府的这一夜,唐夫人与他长谈了一番,无非是问到宫中有没有受苦等。
也许女人的确更敏感些,唐夫人很快察觉到次子似乎有什么心事。
“有什么事是不能跟娘说的?”唐夫人柔和地拍拍他的手背,缓缓道。“红儿,你毕竟还年轻,若是有什么困惑之事就说与娘听,娘说不定能给你出个主意。”
二月红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微笑着摇摇头,扯了几句谎瞒了过去。
他有他的顾虑。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才想起来,此次回府他特意给娘亲带了几件精致的首饰要交给她的。
本想让绫罗送过去,又想着还是自己亲自去比较好。而且,想着在自己府中又没什么大事,他没有让绫罗锦缎跟去。二月红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袍,拿了东西一人出了房门。
走近了唐夫人的房间,却听到了刻意压低的争吵。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是为了唐家!”
是唐祺的声音。
爹和娘……二月红一怔,拿着东西的手紧了紧,转身打算先离开。
却听到身后传来唐夫人带着哭腔的声音。
“老爷,老爷……算我求你了,收手吧……”
“你!唉,你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唐祺低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