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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称呼又这般生疏了?”解九叹口气。“你不把我当兄弟,我却是把你当成知己的。”
二月红轻呼出一口气,淡淡笑了笑。
“以后别来了,九弟。我不想连累你。”
解九笑着摇摇头。
“若是怕被你连累,我今日就不会来了。”
他坦然在二月红对面坐下,低声道:“皇兄下令不许任何人来看你。本来可以买通门口的侍卫进来的,就怕引起旁人注意。我只好托了黎元公主,借她之名前来探视。”他苦笑。“黎元公主是我与皇兄的表妹,自幼感情深厚,她又年纪尚小,就算皇兄发现也不会责难她的。”
说完这一番,他抬起头来,直视着二月红的眼。
“我不能待太久,只好长话短说。二月红,你愿不愿意离开皇宫、离开京城?”
二月红呼吸一滞,别过脸躲开他的目光。
“……他不会给我机会的。”
他没有说出名字,但彼此都心照不宣。
“若是我没有把握,我就不会来问你了。”解九急声道。“只要你愿意,我就有法子送你出宫!以你的身份……皇兄不会下令缉拿你的。天下如此之大,只要你离开京城,他就找不到你!我的人会护送你南下,到了青州那边,自有人安置你。”
“为什么要帮我?”二月红叹息道。“一旦事迹败露,你们也会遭到牵连。”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这样彼此折磨。”解九抿紧了唇,低头苦笑一声。“倘若真被关在这冷宫中一辈子,不仅你会痛苦,皇兄也一样。他是在折磨你,但又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我宁愿放你走,至少,不必再看着你们这样彼此折磨。”
二月红垂在桌下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
“让我,考虑一下。”
“好。”解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决定出宫,就在冷宫正门前的那颗梧桐树上系上一条发带。如果决定留下,就……什么都不要做了。”
他站起身,走了几步,又停下,低喃了一句。
“我不明白,你和皇兄明明这样相爱,为何却要这般折磨彼此?难道,恨真的比爱还要深吗?”
他留下这句话,静静离开。
二月红苦笑一声,拳握紧了又松开,望着桌上泛黄的医书失神。
九弟,你没有爱过人,所以不懂。
人与人之间的牵绊,哪是简单的“爱”或“恨”字便可以说得清?
全然不知两人谈了些什么,但见到自家主子心神不宁的模样,锦缎小心翼翼地开口:
“主子,院子里的连翘和迎春都开了,好看得很呢,主子不去看看?”
她边说,边送上茶盏。
二月红收回失神的目光,对她淡淡摇头,道:“有什么用呢?开了迟早要谢的。没见过它们最绚烂的时候,也就不会为它们的败落伤心了。”
锦缎低了低头,说不出话来,只好行了个礼退下。
绕过一扇屏风,她拉住打扫桌椅的少女,叹一口气:“绫罗姐,这可怎么办好呀,自从搬来这冷宫,就再没见主子笑过了。以前分明是那么爱笑的一个人……”
绫罗直起身来,闻言也是一顿,低低叹了一口气,眼眶有些湿。
“族人被连坐抄斩,所爱之人成了仇人。要是换成你我,怕是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怎么再强求主子能笑呢?”
她一边擦着桌面,一边喃喃道:“陛下不许清云清乐跟过来,她们两个守着空荡荡的端华宫想必也不好受。也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了……哎,外面怎么了,吵吵嚷嚷的?”
锦缎也向外看了一眼,回头冲着绫罗道:“我去看看。”
不知对着窗外怔怔地看了多久,二月红被杯盏落地破碎的声音唤回了神。
绫罗和锦缎都在外头,想来是不知哪个无意中打碎了杯盏罢。
倒是无意斥责她们,不过两个丫头进宫也有两年了,毛手毛脚的毛病也改得差不多了。
“锦缎,”他唤来锦缎,看着怯生生的丫鬟神情闪烁,躲开他的目光,心下生疑。“刚才是你吧?”
“奴婢知错!”锦缎咬了咬下唇,行了个礼。“主子,您责罚我吧!”
“我责罚你干什么?”二月红叹一口气。“过来,我又不是老虎,怎么站那么远?”
锦缎缓步走过去,眼神更加游移,不肯对上他的眼神。
“进宫两年多,还犯这种错误,是心里有事?”
“没有!”锦缎飞快地答道。
二月红眯起眼,叹一口气:“你答得这样快,就更证明你心里有事了,而且不是什么小事。说吧,什么事。我听到刚才外头吵吵嚷嚷的,跟这有关?你和绫罗是跟着我进宫的,服侍我也够久了,我把你们当亲妹妹来看,实在不希望你们对我隐瞒什么。”
锦缎心下犹豫,绞了帕子,迟疑了又迟疑,才低声开口:“是奴婢方才听到冷宫外的几个丫鬟说的。说是,云嫔娘娘有喜了,已经有……两个多月。”
二月红一怔,心底沉了下来。
自己入住冷宫不出一个月,而那位云嫔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张启山与他在一起的时候,还眷恋着女人的温柔乡。
明明告诉自己该放下,却还是做不到。他心里有苦,也有怨。
“一生一代一双人”,也许终究也只是一句诗罢?
他深吸了一口气,低低地颤声道:“锦缎,你和绫罗,愿意跟我走吗?”
“走?去哪儿?”锦缎瞪大了双眼。
二月红不答,只是伸出手,解下自己为戴孝而佩戴的白色发带,垂下眼,连带着些许碎银一同交给锦缎。
“去,跟看守冷宫的侍卫通融通融,把它系在那颗梧桐树上。”
或许,多少恩宠与相知相守相伴,都已成为曾经。
君知否,千里犹回首?
“陛下,陛下!”女子的精致妆容早已被泪水冲花了,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对方脚下。
张启山毫不犹豫地踹开她,厌恶地蹙起眉头。
“你有什么资格叫朕?”
“陛下;臣妾是一时糊涂!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云嫔狼狈地爬过来,冲他磕着头。“求陛下饶臣妾一命!”
“作出这等苟且之事,还有脸来求朕饶你?”张启山冷冷地注视着他,嗤笑一声。“好,朕答应,你说出你腹中胎儿的父亲是谁,朕就饶你一命。”
云嫔脸色蓦地煞白,只一味地磕头,就是不肯开口说话。
“朕不是怜香惜玉之人,这等苦肉计对朕没用。”张启山端起一旁的茶盏,慢条斯理地拨开茶沫,悠闲地饮茶。“不过朕很有耐心,刑部七十二种刑法,可以让你慢慢享受。不过,你还有腹中的孩子吧,恐怕刑法受到第二三种,孩子就保不住了……”
“陛下!”云嫔泪流满面地匍匐在他脚下,哽咽道。“我说,我都说……是高用!是御前侍卫高用!”
“是他?”张启山蹙了蹙眉头,有些意外。目光又将她上下扫了一遍,沉声继续道。“闹出此等皇家丑闻,本是留不得你性命的。不过君无戏言,朕答应了你,就不会不算数。”
他击掌,门口守着的宫人立刻闻声进来。
“云嫔董氏,与人私通,秽乱后宫。念在伴驾多年,死罪暂免。撤去封号,贬为庶民,逐出宫门!”
“是!”
“谢陛下!谢陛下!”云嫔流着泪磕了几个响头,被宫人拖了出去。
张启山有些疲惫地按按眉心,又端起茶盏。
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行礼道:“参见陛下!”
“起来说话。”
小太监从地上爬起来,毕恭毕敬道:“陛下,明晚芝若宫里有歌舞宴,由兰妃娘娘亲自挑选的舞姬。兰妃娘娘请您过去。”
贾图海为他换上新茶,恭敬道:“陛下,去吗?”
“去。为何不去?”
张启山很干脆地答道,几乎没有半点犹豫。
“朕的宫中佳丽三千,何必执着于一人?”他扬起一边的唇角,笑得淡漠又自嘲。
不知是说与他听,还是说与自己听。
第二十五回完。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重发
☆、爱与恨烈火焚尽,魂梦断深宫长门
第二十六回 爱恨于烈火焚尽,魂梦断深宫长门
这一夜的芝若宫,可谓是灯火通明。
身着红纱的舞姬旋转的飞快,手中的红色绸带绕于周身,随着她的舞姿而飞舞。周围簇拥着的黄衣更衬得中间的女子红艳明丽。
张启山却是蹙了眉头,一个用力就捏碎了手中酒盏,吓了众人一跳。奏乐也立刻停了下来。
兰妃惊慌地起身,神色惶恐,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陛下,可是这舞不称心?”
张启山目光沉沉地望着中间的舞姬,冷声道:“朕最讨厌红色,给朕换掉!”
“……是。”兰妃稍稍放下了心,转头对舞姬喝道。“还不快去!没听见陛下的话吗?”
舞姬惶恐地退了下去。兰妃看了看他缓下来的脸色,慢慢靠进他怀里,柔声道:“陛下,还继续看吗?”
她的身子软得很,却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大概是因为常年唱戏练身段的缘故,是真正的柔若无骨。明明是男子,身子骨却比女子还要软。
“看。继续吧。”他闭了闭眼。“这是你亲自编排的?的确是用心了。”
于是他没有拒绝她靠进怀抱。
——三日后,子时三刻。
二月红最后一遍深深地看了一眼,收起纸条,望向窗外。
“主子,都染上风寒了,就别在窗边吹冷风了。”绫罗为自家主子披上外衣,轻声劝道。
“无妨……咳……”二月红掩了掩嘴,声音却是沙哑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是哪里来的奏乐声?”
“这……听起来像是芝若宫或梨夜宫的方向,大概是有歌舞宴吧。”绫罗答道。“主子,咳嗽得这么厉害,嗓子又哑成这样,还是先别说话了。等一会儿锦缎从御医院拿回药来,先给您熬上。”
她低叹了一口气。
“主子,您说您,这是跟自己过不去?身体是自己的,病坏了,谁来心疼?”她话一出口,就自觉不妥,怕惹得二月红伤心,慌忙道。“奴、奴婢说错话了!奴婢自己掌嘴!”
二月红拦住她的手,费力地开口:“好了,不是什么大事,不用……”
话音未落,他又猛地掩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拿开手,雪白的帕子上赫然是暗红的一滩血迹。
不只绫罗吓了一跳,连他自己也有些意外,盯着帕子说不出话来。
“这,怎么会这样?主子的病千万别是……”绫罗说不下去了,担忧地看着他,眼圈都红了。“不行,得去请御医来瞧瞧!”
“我在冷宫,哪个御医愿意过来?”二月红费力地说出几个字,又咳了几声。“再说……陛下,也不会允许他们过来的。”
“不会的!奴婢看得出来,陛下还是喜欢您的!奴婢去求他!陛下不会坐视不管的!”绫罗焦急道。
他和张启山的事从来不瞒着这几个丫鬟,她们自然是知道些的。然而此时,二月红只能苦笑。
他是喜欢我,所以更无法原谅我。
但何必说这些话去让她绝望呢?
“锦缎怎么还不回来?等她回来,奴婢立刻去找陛下求情……”
话说到一半,只见二月红又咳出一口血。
绫罗急到不行,但又顾虑着不能留二月红孤身一人,不能立刻就去。
二月红看她绞着帕子、急得在屋内来回走,心下感动,哑着嗓子开口:“你……咳,你去吧……就这么一会儿,我一人不要紧的。”
绫罗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主子,那我即刻就去。等锦缎回来了,主子莫忘提醒她熬药,那丫头记性差得很。”
二月红点点头,看着她急匆匆走了出去,眼睛里带了些柔和的笑意。
绫罗走后不久,大概觉得风的确凉了,二月红关了窗,走进内室。
强忍着咳嗽整理床榻,蓦地听到背后传来“咔”的一声轻响,他心下一惊,回过头。
内室没有旁人,但他总觉得不对劲,几乎是下意识地走到门边试着推了下门,心下蓦然一凉。
门从外面被锁死了。
下一刻,就闻到了外面传来的、木头被烧焦的味道。
这分明是有预谋的纵火!
二月红脑中飞快地闪过这个念头。
……是谁要他死?霍贵妃么?
不。他在心底暗暗苦笑。因着之前张启山毫不掩饰的宠爱,在这皇宫中视他为眼中钉、想将他除之后快的嫔妃数不胜数,又何止一个霍贵妃?
然而来不及多想,嗓子喊不出声来,他只能以自己的身体去撞门。
可已来不及了,火势起得极快,门被撞开之时,火光已经迎到了面前。外室已是狼藉一片。
他心下焦急,扫视着周围,匆匆向火势最小的地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