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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愿意留下,同栖梧联手,本家未必会如此败落。若是有我在身旁,要让栖梧再挺个几年也非难事。可我却偏偏要走!从做总掌柜的第一日起,便想着今后要如何离开。这固然是因为我收到了父亲的遗书,知道他怕我回家后受二娘的排挤,早已为我备好了一条后路。可是我心中,在收到遗书之前,难道就真的想要常留在那个家中吗?”
“栖梧是我的骨肉兄弟,可我和他却没有多少情分。不要说是他,若是父亲不曾过世,我与他也未必能亲得起来。这么多年,我在地下洞窟之中受尽煎熬,连父母双亲的模样都记不清了,平生最怕的就是被拘束在一处。等千方百计回到家中,得知双亲已故,我也分不清那时到底是不是暗自松了口气,只知道从此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拘着我了,这孝道算是不用尽了。等收到父亲的遗书,更是连家也不用顾了,一在家中做完我想做的事,便欢呼雀跃,顺水推舟,被常玉‘赶出’了家门。”
贺栖城一面说,一面终于泪水盈眶:“东方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要是我再顾着栖梧一点,兴许他就不会这么早走了……”
东方不败见贺栖城落泪,一滴滴就像是烫在他心头一般,不由抓住贺栖城的肩膀,沉声道:“你有哪里错了?错在为贺家行善积德减少骂名?还是错在为贺家稳固了各地的买卖收入?错在用鲜血为贺栖梧治病?还是错在定下种种规矩,好让贺家不至于在你走后破败?贺栖梧本可以活,可他想要一个子嗣,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孩子身上,所以才会选择服下药物,好让自己在三个月内与常人无异。他要求死,与你何干?贺栖城啊贺栖城,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把这些人都从你的心里剜出来才好!在你心中只要装着你想做的事就够了。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到哪里,天南地北,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贺栖城肩头被东方不败抓得生疼,却也知道东方不败说得都是事实,再加上心上人还是头一回如此表白爱意,心中悲伤不禁去了几分,勉强笑了笑道:“东方大哥说得是。等接了双流,我们先在京城住上一阵,等孩子稍微大些,便带着他一起游遍天下,可好?”
东方不败看出贺栖城对弟弟满心愧疚,多半是要在这个孩子身上加以补偿,觉得倒也犯不着为了个小小婴儿吃飞醋。更何况他心中早有谋算,贺栖城若是从今以后都跟他一道,自然不会再有子嗣,若是留下贺栖梧的孩子,倒也可以让贺栖城安心,不至于以后为了子嗣再和女人有甚么瓜葛。
这都是他心中的小算盘,却不好对贺栖城说起。当下戳了戳贺栖城的心口,点头微笑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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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三回 。。。
第二日一早;贺栖城和东方不败话别了柳景元;骑马出门。因为没有马匹可以及得上龙文和照夜的速度;两人索性轻车简行;甚么人都没带,一路策马南下。
这时候正是初春;天气渐渐变暖。一路走,道路两旁积雪越来越少;到后来还颇有些春光明媚之感,倒是让贺栖城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因为去接贺双流之事并不急于一时,两人倒也没有日夜赶路。只是两匹马都是快如闪电;一日走六个时辰,不到三日便到了南京城外。
贺栖城没有甚么游玩的兴致,和东方不败商量一下,决定绕城而过,先回锦绣镇再说。东方不败只在乎贺栖城的心情,当然不会反对。又走了一阵,日头渐渐西斜,两人便找了一处客栈歇脚。
岂料才一进门,东方不败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警兆,全身寒毛倒竖起来,就好像有人要拿刀将他活剐了一般,不由顿住脚步。他武功奇高,自修炼《葵花宝典》起,就从未有过如此感觉。只有在早年头一回觐见任我行的时候,有过这种浑身上下没有一个毛孔不透出惊惧的瞬间,却是因为武功相差太多所致,心中不禁骇然,有些不敢相信普天之下竟还有人能让他感到害怕。
好在那人虽然就在左近,却并没杀心。
东方不败一面暗自揣测这个绝顶高手的身份,一面拉着贺栖城的手退出客栈。他在须臾之间已经想得明白,《葵花宝典》上的武功讲究内外皆通,感应之力较之一般武功不知高出多少,之所以会有这种差一步就要跌落万丈深渊的警兆,其实不是因为那人的武功真到骇人听闻的地步,而是因为这一年多来他功力愈发精纯,感应力比从前又敏锐了许多,所以才能在一瞬间感觉到有人功力在他之上。只要不去窥探那人,默默退开,便能在那人发觉之前离开。
东方不败虽然是孤傲之极的性子,却并不是不懂得进退。更何况有贺栖城在身边,他挂心贺栖城的安危,更加不会轻易犯险,贸贸然去招惹一个不知名的高手。退出去几步确定再没有感应到危险,这才松了口气,对贺栖城解释说此处看起来破旧不堪,不如趁着天色没有全黑,再走一段。
贺栖城看出东方不败的脸色不好,暗自猜测他是遇到了从前的故人。那人竟然能让东方不败露出这般神情,想必是颇有些渊源。他不愿去窥探东方不败的隐秘,便点点头,重新取了马上路。
东方不败此时已经确定,那个绝顶高手在此出现并不是为了他和贺栖城,心中不由稍定,却也不敢再做停留,当即推说要跟贺栖城赛马,一路绝尘而去。
过了片刻,那客栈大堂中站起一个瞎眼老者,一张脸坑坑洼洼呈绛紫颜色,看上去好不吓人。他刚吃完一碗汤面,被店小二带着去往楼上休息。走到楼梯口,却突然顿住脚步,嗅了嗅,一步步迈到门口,脸上露出狂喜神色。那店小二心中奇怪,走上前刚要开口询问,就被他反手一掌无声无息拍死。那老者又嗅了嗅,不禁桀桀怪笑起来,身形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却说贺栖城同东方不败一路疾驰,又走了二百余里才停下,找了处干净的客栈落脚。东方不败也不隐瞒,将刚才的感应对贺栖城说了。贺栖城想了想,觉得虽然东方不败的武功号称当世第一,但是也不排除还有世外高人功夫高过东方不败的可能,猜测那人多半是早已隐世了的高手,不知为了什么缘故突然出来走动,跟他们却没有甚么关系。
东方不败也觉得大致应该是如此,不由长叹一声道:“那人功力当真深不可测。我原以为我的内功比少林寺方证那个老秃驴也高出许多,哪知道遇到那人,只是感应到一点,竟然也会引起体内气息浮动。如此高手,要想胜过他,恐怕不是几年功夫可以达到。只有遇到机缘,才能突破了。”
贺栖城笑道:“我猜那人一定是个□十岁的老翁。东方大哥既然号称‘日出东方,唯我不败’,正是红日初升的时刻,只要假以时日,必定能在武学一道上再有突破。到时候再去跟他讨教武功,不是正好?总比普天之下找不出一个对手要强罢?”
东方不败瞪了贺栖城一眼,心中却默认了他的说法。这几个月他随贺栖城经营生意买卖,虽然早晚必定会勤奋练功,倒也没有特别想要突破。哪知道功力恢复得却比早先更快,不久就将折损在黑木崖上的内功全都恢复过来,还小小有些进步。他思索许久,觉得这兴许是暗合了道家“无为而无不为”的精髓,所以才能让能让他的武功如水到渠成,精进不止。
《葵花宝典》创自前朝一位宦官之手,讲究的是“一通百通,内外皆通”。虽然是一门纯粹的武学秘典,东方不败越练就越发觉出,这其实并不是《葵花宝典》的极限。自从他能够和外界之气交感之后,便发觉了只要本身越是贴近天道,就越能发挥出《葵花宝典》的威力。这一点似乎跟道家讲究“道法自然”有些相似。所以他特意找来许多道家典籍,试图找出其中的共通之处,倒还真的又对《葵花宝典》有了新的体悟。
等想清楚了练功应当顺其自然,用心体会万物生长的道理,他练功反而没有原先急切,倒是对贺栖城的进步愈发上心。所以此时听贺栖城说他将来必定能再有突破,把今日遇上的这个绝世高手比下去,他心中倒是充满信心。
两人歇了一夜,第二日又继续往徽州的方向赶路。如此走到午后,终于到了锦绣镇外的长亭。只见那亭子像是被雷劈掉了一个角,地上满是碎瓦,也没有人收拾,亭中都是泥土积灰,和上次他们来时大大不同。
贺栖城想起这条青石大道上以往总有许多车马出入,繁华远胜周边数镇,就是与杭州、南京、苏州这样的大城相比也不差许多,此时竟然萧条一至于斯,不由叹了口气,骑着马缓缓走进镇子。
东方不败担心贺栖城触景生情,一面和他并绺而行,一面悄悄打量他脸上的神情。贺栖城却笑道:“世间有荣必有枯,我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只想再去看看栖梧身前的住处,给他上一炷香。”
不一会儿到了贺家本宅,敲开大门,一帮仆人丫鬟见了贺栖城不由手足无措起来,想进去请常玉,常玉却已经烂醉如泥,只好去通知老夫人。贺栖城懒得和下人们啰嗦,当下把脸一板,喝问道:“我一没有被贺家除名,二没有做过对不起祖宗的事,你们有谁敢拦我进门?”
自贺栖城走后,便是家中的奴仆也辗转听说了他在京城的赫赫威名,哪里再敢阻拦,一个个恭恭敬敬叫他一声“大少爷”,将他迎进家门。不多时赖三过来,让贺栖城去正厅同老夫人见面。他昔日曾卖力将贺栖城骗去黄山别院,好让暗藏的杀手下手,此时害怕贺栖城找他算账,却是看都不敢看贺栖城一眼,佝偻着身子,把脖子一缩,脑袋耷拉着双目紧盯鞋面。
贺栖城自然不可能和赖三计较,点一点头,和东方不败一道走到正厅中。只觉得一间大屋子里处处透着一股腐朽破败气息,就连站在老夫人身后的两个丫鬟看起来也有些死气沉沉。贺老夫人的样貌较之大半年前也苍老了许多,隔着香炉中透出的青烟,看不太清晰。
贺栖城恭恭敬敬对贺老夫人行了礼,口中道:“二娘安好。”
那坐在中间的老妇人却是冷冷一笑:“安好?我还能有甚么安好?梧儿去了,我这心啊,也跟着去了。倒是你,怎么还有心思来瞧我们母子俩的笑话,怎么不随他一起去?”
东方不败一听这话,不由勃然变色,叱道:“贱妇安敢!”直恨不得将人立毙于掌下。
贺老妇人一把扯下头发上的簪子,掷到地上,口中狂笑道:“哈哈哈哈!我有甚么不敢?若不是他!”一指贺栖城,脸上露出怨毒神色:“若不是他从一出世便克着梧儿,梧儿怎么会从小就身体孱弱,小小年纪就好几次在鬼门关前打转?可怜我们母子处处被他们母子欺压,好容易等到出头之日,他却又突然回来,想要夺走我们手中的一切!这下好了,梧儿去了,你不是想要贺家的家产吗?尽管拿去好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几日。你放心,我会在地下,看你今后如何……”
贺老夫人还未说完,却被东方不败手指一弹点了哑穴,怔了怔,突然伸出双手向贺栖城扑来,头发披散,犹如疯癫了一般,身后两个丫鬟抱都抱不住。东方不败哪里会容她靠近,手掌一动便令人昏死过去。贺栖城见已经说不通情理,只得沉声道:“二娘饱受丧子之痛,行为难免有些异常,你们两个还不快扶二娘回房!”那两个丫鬟这时才如梦初醒,一左一右架了贺老夫人回去。
贺栖城叹了口气,又问了贺栖梧的灵堂所在,和东方不败一起去祭拜。徽州一带,原有停棺不葬的习俗。因为此地徽商众多,对于墓葬的风水极为讲究,越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为了勘测风水,所花的时间就越长。贺老爷过世时,就用了一处他生前早已准备好的极旺子孙运的墓穴。贺栖梧年轻病逝,一时间却找不到合适的墓穴。只是因为贺家家道中落,常玉便急急找了一处墓地,将贺栖梧和李氏合葬在一起。此时家中虽然还设着灵堂,却只有牌位没有棺椁了。
贺栖城在牌位面前上了香,暗自祷告,要贺栖梧在天之灵心安,他会好好照料贺栖梧的骨肉,绝不会辜负弟弟的嘱托。东方不败想起贺栖梧去年曾带了几样孩童玩意儿,要将贺栖城托付给自己,心中不由戚戚,也上前上了香。
贺栖城这才找人打听贺双流所在,得知原来常玉安排贺双流居住在自己隔壁,便和东方不败一道朝他过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