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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了相当长的时间,他低声地说:“我明天领着你去奥纳坎城堡的一间房子里看一
幅肖像,这幅肖像同那个和你攀谈的女人可能非常相像。这种相像也许是两姐妹之
间的那种相像……或者……或者……”他抓着他内弟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说:
“你听着,贝尔纳,在我们身边,在过去和现在都存在着一些令人可怕的事情,
而这些事情对我的生活,伊丽莎白的生活,当然也对你的生活产生着重大影响。这
就是一种无边的黑暗。我就是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挣扎和搏斗,也是在这黑暗中,有
一些我并不清楚的敌人,二十年来,一直在继续一种我无法理解的计划。在这场斗
争一开始,我父亲死了,成了一次暗杀的牺牲品;今天敌人又把矛头指向了我。我
同你姐姐的结合已破裂,什么也不能使我们相互亲近了;同样再也没有什么能使我
和你之间建立起我们有权期望的那种友谊和信任了。你不要问我,贝尔纳,也不要
试图去了解进一步的情况,也许有一天——我并不希望这一天到来——你将会明白
我为什么要求你保持沉默。”
六、奥纳坎城堡见闻
天刚刚亮,号声唤醒了保尔·德尔罗兹。炮战立即开始了,保尔很快就辨别出
了我方75 口径炮短促而单调的炮声和德军77 口径炮那沙哑的犬吠式的炮声。
“你来了,保尔?”贝尔纳喊着,“下面的咖啡己准备好了。”两兄弟在一家
酒店的楼上找到了两个房间。他们在一起美美地吃了一餐。保尔于前一天晚上去搜
集了一些关于进驻高维尼和奥纳坎城堡的情报。在吃早餐的时候,保尔叙述了以下
情况:
“八月十九日星期三,使高维尼居民满意的是,高维尼人民仍可以相信这个城
市将能避免战争的摧残。在阿尔萨斯,在南希前面存在着战车;在比利时,战火也
在燃烧。然而,敌军的努力似乎忽视了他们入侵的公路状况,即忽视了利瑟龙山谷
的公路状况。这里公路狭窄,确实如此,一看就知道都是次级公路。在高维尼的一
个法军旅正在积极地加强他们的防御工事。大小约纳斯要塞都筑有混凝土炮楼,时
刻处于待命的状态。人们在等待着。”“奥纳坎的情况怎样?”贝尔纳问道。
“在奥纳坎驻有一个轻步兵连,这个连的军官们住在城堡里面。他们在一支龙
骑兵的支援下,沿着边界线进行二十四小时巡逻。
“上级给他们的命令是:一遇到紧急情况,立即通知各要塞,并且一边坚决抵
抗一边撤退。
“这个星期三的晚上完全平静下来了。有十二名龙骑兵在国境线外面巡逻,直
到看见德国小城市埃布勒库尔这个地方为止。在边界线的这一侧以及至埃布勒库尔
的铁路沿线均未发现有部队调动的迹象。夜间也同样平静,听不到任何枪响。业已
查明,至早上两点没有任何德国士兵穿过边界线。然而在两点整,传来一声巨大的
爆炸声,接着在间隔很短的时间里又连续传来四次爆炸声。这五声巨响就是五颗420
炮弹一下摧毁大约纳斯三个炮楼和小约纳斯两个炮楼所发出的爆炸声。”“怎么!
高维尼位于离边境线二十公里的地方, 420 炮弹的射程达不到这个距离啊!”
“尽管如此,还是有六发重炮弹落到了高维尼,六发都落到了教堂和广场上。这六
发炮弹是在二十分钟后落到这两处的,也就是说这正是敌人猜到的,警报发出之后,
高维尼驻军正在广场上集合的时刻……
“而实际上,事情正是这样发生的,你可以猜得到由此而来的大屠杀了。”
“是的,但我们可以再来一次,边界离我们二十四公里,这就使我们部队有时间重
新集结和准备迎击这次炮击后的进攻,我们至少有三到四个小时的时间。”“可是,
还不到一刻钟,炮击还没有结束敌人的进攻就开始了。是一次进攻吗?怎么不是呢。
我们的部队,即驻高维尼的部队以及从两个要塞赶来增援的部队被敌人团团围住,
大量的有生力量被屠杀,被歼灭,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组织一次像样的抵抗,就溃不
成军,而被迫向敌人投降了。这场进攻是在事先架起的探照灯的强烈耀眼的灯光下
突然进行的,我军既辨不清方向,也不知所措,因而迅速解决了战斗。人们可以说,
敌人从包围、进攻、夺取高维尼,直到最后占领这个城市仅用了十分钟。”“然而
敌人从哪里来的?又是从哪里走的?”“我们一无所知。”“边界线上不是有夜间
巡逻队嘛?不是有哨所吗?奥纳坎城堡不是驻有一个连吗?”“什么也不知道,没
有任何消息,至于那三百人,其任务是监视和警戒;我们从来未听说过这三百人,
从未听说过。人们可以重新组建高维尼驻军,或用逃亡的士兵来组建;或用当地居
民验明并掩埋了的死人组建。但是奥纳坎的三百名轻步兵失踪了,没有留下任何踪
影,既没有逃跑者、受伤者,也看不见尸体,什么也没有。”“这真是难以置信,
你查问过吗?”“有十个人对这些问题进行了长达一个月之久的调查,就是那些担
负高维尼警卫重任的德国二级战时后备军的几名士兵也没有为难过他们。昨天晚上,
他们又对这些问题进行了仔细的调查和研究,他们甚至都无法建立一种说得过去的
假设。只有一点是确实的:事情是经过长时间周密策划和准备的;一切要塞、炮台、
教堂和广场都是经过精确定位的;另外,攻城的大炮都是预先布置好,精确调准的,
能使十一枚炮弹准确击中他们决心要击中的十一个目标。我讲完了。至于其他问题,
那还是个谜。”“奥纳坎城堡怎样了?伊丽莎白怎样了?”保尔站起身来。早晨点
名的军号吹响了,炮击越来越猛烈。他们两个一起向广场走去。保尔继续说:
“那里的神秘性也令人震惊,也许比其他问题还更神秘。一条横向的公路把高
维尼和奥纳坎之间的平原截成两半,后来敌方就把这条公路指定为一条分界线,这
里的任何人均无权跨越这条分界线,违者处死。”“那么,伊丽莎白呢……? ”贝
尔纳说。
“我不知道,我再也不知道别的什么了。然而这死亡的幽灵是可怕的。
这死亡的幽灵在所有的事情上,在所有的事件上游荡。听说位于城堡附近的奥
纳坎村甚至都不存在了。这个村子已完全被摧毁,甚至可以说是被消灭了。
这个村子的四百名居民作为战俘带走了。这消息的来源,我未能进行核实……”保
尔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嗓音有点发抖地说:
“那么,他们在城堡里干了些什么呢?现在我们就可以看到这座城堡,我们还
可以从远处看到城堡墙角的小塔楼,可以看到它的墙壁,但在这些墙壁的后面发生
了什么事情呢?伊丽莎白的命运怎么样?她冒着各种凌辱的危险只身生活在这些野
蛮人中间,转眼又是四个星期了。不幸的女人!……”他们俩到达广场时,太阳刚
刚升起。保尔的上校叫住他,上校向他转达了师指挥官将军最热烈的祝贺,并向他
宣布已提议给他授予一枚十字勋章,同时提议他晋升为少尉,今后担任他所在排的
排长。
“就这些,”上校微笑着补充说:“除非你还有另外的要求……”“我有两个
要求,我的上校。”“说说看。”“首先,希望从现在起把我的内弟贝尔纳·唐德
维尔,就是我面前的这个士兵,作为下士编在我这个排,他是胜任这个工作的。”
“行,我同意。第二个要求呢?”“第二,我希望等一会儿进军边境时,让我这个
排走奥纳坎城堡这个方向,这个城堡也位于同一条公路上。”“这就是说,指派你
们这个排进攻奥纳坎城堡?”“怎么?是进攻?”保尔不安地问,“但是敌人是在
沿边境线,也就是城堡过去六公里的地方集结。”“昨天,我们认为是这样的。实
际上敌人集结在奥纳坎城堡。这是个最佳的防守阵地。敌人可以不顾一切地在那里
坚持,等待援军的到达。最好的证据是敌人在反击。你看,这颗炮弹在那儿,在右
边爆炸了;你看,在那稍远一点的地方,又一枚榴霰弹爆炸了……两颗……三颗榴
霰弹……就是他们发现了我们刚刚设置在附近高地上的炮兵阵地及其准确的位置,
然后特意炮击我们的阵地。他们大概拥有二十来门大炮。”“那么,”保尔被一种
难以忍受的念头所困扰,因而结结巴巴地说,“那么,我们大炮的射击是指向……”
“当然是指向他们,这是不言而喻的。我们的75 毫米口径炮炮击奥纳坎城堡已整
整一个小时了。”保尔尖叫了一声。
“您说什么?我的上校,奥纳坎城堡已受到炮击……”在保尔旁边的贝尔纳·
唐德维尔焦急不安地重复着下面这句话:
“奥纳坎城堡被炮击,可能吗?”感到惊讶的上校问道:
“你们了解这个城堡吗?也许这个城堡是你们的?是吗?你们的亲戚还住在这
个城堡里吗?”“我妻子还住在那里,我的上校。”保尔的脸色苍白,尽管他为控
制自己的情绪而竭力保持不动声色,但是他的手还是有点哆嗦,他的下巴有点抽搐。
人们用牵引车把三门重炮,也就是里马伊洛重炮,拉上了大约纳斯要塞。
现在这三门大炮开始像响雷一样轰鸣起来,和75 毫米口径炮强大的火力相配
合。在听了保尔·德尔罗兹一番话后,这种炮击的情景真叫人有一种受不了的味道,
上校和他周围的军官们都亲耳听了保尔的谈话,他们都沉默不语。
战争的灾难一爆发,就是恐怖;这种灾难比大自然的力量还要强大;这种灾难
也像大自然的力量一样,是盲目的,不公正的,同时也是无法逃避的。上校和军官
们面临的就是这样一种局面,大家无能为力,无计可施;军官中没有一人想着要去
说情要求停止炮击或减弱炮击的强度;保尔更没有考虑过这么做。
“敌人的火力好像在减弱,也许他们正在撤退……”他咕哝着。
三发炮弹在城市下方即在教堂的后面爆炸,从而使人们放弃了这种希望。上校
摇了摇头。
“在撤退?还没有。广场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他们在等待援军。只有我们的
军团投入战斗,他们才会罢休……不能耽搁了。”实际上,进军的命令很快就送到
了上校手里,这个团沿公路推进,部队在位于公路右边的平原上展开队形准备战斗。
“前进,先生们,”上校对他的军官们说。德尔罗兹少尉率领的那个排走在最
前面。“少尉,目标——奥纳坎城堡。去那里有两条近路,你们可抄近路走。”
“是,我的上校。”保尔的一切痛苦和愤怒都转化成一种巨大的行动需要。当他和
他的部队出发的时候,他感到自己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他感到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就
能够攻克敌人的阵地。他像催赶羊群的牧羊人,不知疲倦地从这个士兵的身边走到
那个士兵的身边,反反复复地向他们提出忠告和鼓励:
“你啊,我的朋友,你是一个朝气蓬勃的男子汉,我认识你,你肯定能顶得住
……你,也一样,能顶得住的……但是你对自己的存在考虑过多,你总是抱怨。孩
子们,需要开开玩笑的时候,还是要开开玩笑,是吗?需要我们加把劲,出把力的
时候,我们就要舍得献出自己的一切,而不要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是吗?”炮弹
沿着他们走的这条路,在他们的头顶上呼啸着,呻吟着,爆炸着,这条路的上空已
形成了一个铁与火的拱顶。
“把头低下来!弯下腰!”保尔呼喊着。保尔自己呢,始终站立在那里,面对
敌人的炮弹泰然自若。然而当他听说自己的人,听说来自后方的人们以及来自邻近
山地的人们要动身上前线去承受破坏和牺牲,他是那样地忧虑和不安。他想着,这
个说不定会在什么地方倒下去,那个说不定会在什么地方射出一梭致命的子弹?
他几次低声说:
“伊丽莎白!伊丽莎白!……”他总觉得他妻子受了伤,危在旦夕。这种幻觉
使他不得安宁。几天以来,即从他得悉伊丽莎白拒绝离开奥纳坎城堡的那天起,他
就不能不十分激动地怀念自己的妻子,他这种激动的心情与他气愤或生气时那种冲
动的情绪是大不相同的。他对过去那种令人憎恶的回忆和那迷人的现实爱情生活也
是不能混为一谈的。当他想到那讨厌的母亲,那女儿的形像就不再出现在脑海里。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