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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这些证据。”“罗森塔尔应该亲自把这些东西带给我,不巧,他干了一件蠢事。”
“什么蠢事?阁下?”“愚蠢地被一枚炸弹炸死了。”“哪里会!”“你瞧,你脚
底下就是他的尸体。”卡尔只是耸耸肩膀,然后说:
“蠢家伙!”“是的,他从来都不会独立应付一些事情,”少校接着说,同时
他还说了一句悼念的话,“把他身上那个皮夹子取来!卡尔。他把皮夹子放在他羊
毛背心的一个口袋里。”间谍弯着腰,一会儿以后说:
“皮夹子不在,阁下。”“是不是换了地方,看看别的口袋。”卡尔遵照命令,
随后肯定地说:“也没有。”“怎么?那个口袋里啥也没有!皮夹子从来都是在罗
森塔尔的身上。他睡觉的时候都是带在自己身上,死的时候,也应该是带在自己身
上的。”“您亲自找找,阁下。”“那么后来出了事啦?”“要么刚才有人来过这
里,把皮夹子拿走了。”“谁?是法国人吗?”间谍站起身来,沉默了一会儿,然
后靠近少校,低声慢气地对他说:
“一些法国人,不对,阁下,而是一个法国人。”“你想说什么?”“阁下,
德尔罗兹和他的内弟贝尔纳·唐德维尔刚动身去进行侦察。是到哪个方向进行侦察,
我当时未能弄清楚。现在我知道了,他到这附近来了,搜索了老灯塔的废墟,看到
一些死人后,就翻了他们的口袋。”“事情搞糟了,”少校低声咕哝着,“你有把
握?”“有把握。最多在一个小时前他来过这里。甚至可能,”卡尔一边笑着补充
说,“他可能还在这里,藏在一个什么洞里……”他们两个相互瞧了瞧他们自己周
围的情况。但这一动作只是无意识的或者说是一种机械性的动作,并不表明他们非
常担心或害怕。接着少校若有所思地继续说:
“实际上,我们的人所收到的那一包信,都是一些没有地址、没有姓名的信,
这个倒并不那么重要;但那张照片,这就比较严重了。”“这要严重得多,阁下!
怎么!就是一九○二年印的照片,我们为此而寻找了十二年了!经过千辛万苦,我
们终于在斯泰法纳·唐德维尔伯爵战争期间留在家里的那些文件中找到了这张照片。
你过去轻率地把这张照片给了唐德维尔伯爵,后来您又想从伯爵手里弄回来,而现
在这张照片却落到了您的不共戴天的敌人、伊丽莎白的丈夫、唐德维尔的女婿保尔·
德尔罗兹的手里!”“唉!天哪!我非常清楚,”少校嚷着说,一眼就可以看到他
现在很恼火,“你没有必要向我说那么多!我懂!”“阁下,总要正视现实。您过
去对付保尔·德尔罗兹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向他隐瞒一切可以使他了解您的真实
面目的那些情况吗?!为此不就是要把他的注意力、他寻找的对象以及他的仇恨转
移到赫尔曼少校的身上吗?!您的目的不就是这样吗?!为此您甚至成倍地增加了
刻有H。E。R。M。四个字母的匕首,就是在悬挂肖像的小板条上也刻上了‘赫尔曼少校
’的签名。
总之您为此采取了一切防范措施。这样,当您在合适的时候让赫尔曼少校消失,保
尔·德尔罗兹则认为他的敌人已经死了,他也就再也不会想到您了。
然而现在的情况又怎么样呢?他得到这张照片后,就掌握了更确凿的证据来证
明赫尔曼少校和他在新婚之夜看到的那幅非同寻常的肖像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说证
明现在和过去之间的关系。”“确实是这样的。但在任何一具尸体上找到的这张照
片,只有当他了解到照片来自哪里,也就是说只有当他见到他的岳父唐德维尔的时
候,对他来说才具有重要意义。”“他的岳父唐德维尔是在离他三里之遥的英国部
队里作战。”“他们知道吗?”“不知道,但他们有机会接近。此外,贝尔纳和他
的父亲互相通信,贝尔纳大概向他父亲叙说了奥纳坎城堡所发生的事件,至少把保
尔·德尔罗兹和他能了解事实真相的那部分事件告诉了他的父亲。”“嗨!只要他
们不知道其他事件,就不要紧。现在的关键就在这里。他们可能通过伊丽莎白了解
我们的所有秘密,他们将会猜出我是谁。但是,他们再也不会去寻找伊丽莎白了,
因为他们相信她已经死了。”“您就那么有把握吗?阁下。”“你这话怎么说?”
两个同谋者互相死死盯着,互相争斗着,少校既感到不安,又感到生气。
间谍却在一旁取笑和挖苦。
“说!”少校说,“什么事?”“阁下,下午我发现了保尔·德尔罗兹的手提
箱。啊!时间不长……只有几秒钟……但还算相当长,所以我见到了两样东西……”
“快说!快说!”“首先,看到了那个手抄本的活页。当时,这个手抄本中最重要
的那些页,您都小心地把它烧掉了,但糟糕的是手抄本中剩下的那些页,您却忘记
放在哪儿而一时丢失了。”“是他妻子的日记?”“正是。”少校说了一句粗话。
“我真该死!在那种情况下,本应全部烧了!唉,要是我当时没有那种荒谬的
好奇心就好啦!……那么第二件东西呢?”“这第二件嘛,阁下?哦!这几乎没有
什么重要意义,一块炮弹碎片,是的,是一小块炮弹碎片。但我看好像是您命令我
贴上伊丽莎白的头发后,插入公园亭子的墙壁上的那块弹片。对此你有何高见?阁
下。”少校气得直跺脚,把保尔·德尔罗兹臭骂了一顿。
“对此您有什么高见吗?阁下。”间谍重复着自己的问题。
“你说得对,”他大声嚷了起来,“这该死的法国人,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事实
的真相了。他现在掌握的这块弹片,就是他认为他妻子可能还活着的证据。这种情
况,我本来是不想让它发生的。结果这件事还是没有避免得了,现在我们还得继续
监视她。”少校越发愤怒了。
“唉!卡尔,他,那个人搞得我很恼火。他和他的内弟,是两个多么坏的恶棍
啊!当时我很有把握地认为我们返回城堡去他们卧房,看到墙上刻着他们名字的那
天晚上,你已经帮我除掉了这两个家伙。现在由于他们知道那小妇人还没有死,所
以你也明白他们决不会呆在城堡。他们会四处寻找她,而且定会找到她。可她掌握
了我们的一切秘密!……必须干掉她,卡尔。”“亲王那边呢?”间谍冷笑着。
“孔拉德是个白痴!整个这一家族法国人将给我们带来厄运,而最要紧的是孔
拉德。他相当的蠢,现在还在迷恋着这个饶舌的女人。必须把她干掉,要快,卡尔。
我早就命令你了,不要等亲王返回……”赫尔曼少校站在最亮处,露出一张最可怖
的强盗脸,这是我们可以想象出来的。他那张脸之所以可怖,丝毫不是因为他相貌
难看,或者有什么特别丑陋的东西,而是那张脸上令人厌恶的野蛮的表情,保尔在
这种表情里又一次看到了那肖像上埃米娜伯爵夫人的表情。赫尔曼一想起那次凶杀
失手,就似乎痛不欲生,好像凶杀就是他活着的目的,他牙齿咬得咯咯响,两眼充
血。
他紧握的拳头搭在他同谋的肩上,以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出一番话来,这次他是
说法语了:
“卡尔,我们好像伤害不了他们,一种神奇的力量在保护着他们不受我们的伤
害。这几天,你三次刺杀都没有成功,在奥纳坎城堡你杀的是另外两个人而不是他
们。我也一样,有一天在公园的小门附近我也失过手,未能干掉他。过去就在这同
一个公园里……就在那同一个小教堂附近……你没有忘记……十六年前……当他还
只是个孩子的时候,你将你的刀一下深深地捅进他的肉里……好,那天你就开始干
蠢事了……”间谍笑了起来,这是一种不知羞耻的和咄咄逼人的笑声。
“您想干什么?阁下。那时我是第一次干这种职业,我当然比不得您熟练。那
是一个父亲和他的儿子,当时我们甚至在十分钟之前还不认识他们,而他们除了使
德国皇帝感到厌烦之外,并没有做什么使我们不高兴的事。我,当时我的手在颤抖,
我现在承认这点。您呢……? 您杀了他的父亲!用您的手一下子,喔哟!就死了!”
这次,轮到保尔了,他慢慢地、非常小心地把自己手枪的枪管插进一个小孔。现在
他听了卡尔透露的情况后,坚信就是少校杀害了他的父亲。另外也正是那个家伙—
—现在和过去都是少校的帮凶和部下——在他父亲断气后试图杀死他。
贝尔纳看到保尔把手枪插入小孔后,在他耳边悄悄地说:
“你已决定了,嗯?我们干掉他吗?”“等我的信号,”保尔低声回答,“但
不朝他开枪,朝间谍开枪。”不管怎么样,保尔还在思索着赫尔曼少校同贝尔纳·
唐德维尔和他的姐姐伊丽莎白之间的关系,他感到这种关系已蒙上了一层难以解释
的神秘色彩,所以他不容许由贝尔纳来完成这一正义的举动。他本人呢?也在举棋
不定,如同在不了解其全部意义的行动之前犹豫不决一样。这强盗到底是谁?
应该把他看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今天他是赫尔曼少校,是德国的间谍头子
;昨天他是孔拉德亲王的伙伴,在奥纳坎城堡享有无限的权力,化装成农妇在高维
尼游荡;过去是杀人犯、皇帝的帮凶、奥纳坎城堡的女主人……所有这些众多人物
的身份仅仅是一个人或同一个人的不同方面,那么那种身份是真的吗?保尔不顾一
切地打量着少校,如同看那张照片一样,如同过去在那间封闭卧室里仔细察看埃米
娜·唐德维尔的肖像一样。赫尔曼……埃米娜……这两个名字在他心中已混在一起,
变得模糊不清了。
他注意到他的手如同女人的手一样纤细,小巧和嫩白;细长的手指戴着戒指;
脚登长统靴,也一样纤细;非常苍白的脸上无任何胡须的痕迹。所有这一切娇嫩的
外表都带着女人的气质;但是他那嘶哑的嗓音、粗俗的举止和笨重的步履以及一种
近乎野蛮的力气立刻又推翻了那种看法。
少校用双手捧着脸思考了几分钟。卡尔怀着某种恻隐之心仔细地端详着他,神
态似乎若有所思;他在想,他的主子一想起所犯下的罪行是不是感到内疚了呢?
但是,少校慢慢从麻木中清醒过来,仇恨使他的嗓音带有几乎感觉不到的颤抖,
对他说:
“该他们倒霉,卡尔。所有试图拦住我们去路的人都该他们倒霉!我杀掉了他
父亲,那次干得干净利索,将来有朝一日就轮到儿子倒霉了……眼下……眼下……
就是那小妇人……”“您希望我来干掉这个女人吗,阁下?”“我这里需要你,我
必须亲自坐镇这里,因为工作不太顺利了。但是到元月初我会到那里去。十日早上
我将到埃布勒库尔,四十八小时后,这事必须了结,这事必须了结,我向你发誓。”
他又一次沉默不语了,间谍则哈哈大笑起来。保尔弯下了身子,使自己处于和手枪
同样的高度。较长时间的犹豫不决使他有一种罪恶感;杀了少校,这不只是复仇,
杀了谋害他父亲的凶手,这也是防止新的凶杀,拯救伊丽莎白。不管行动的后果怎
么样,都必须行动,他下定了决心。
“你准备好了吗?”他声音非常低地对贝尔纳说。
“准备好了!我在等待你的信号。”他沉着地瞄着枪,等待有利时机,他正要
扣动扳机,卡尔开始用德语说起话来:
“喂,阁下,您知道为了这个船工屋正在酝酿着什么吗?”“什么?”“确实
在准备着一次进攻。一百名非洲连志愿兵通过沼泽地带已经上路了。天一亮就开始
攻击,您只有向总部报告,并了解总部打算采取什么防范措施的时间了。”少校简
单地回答说:
“他们已经采取措施了。”“您说什么,阁下?”“我是说,他们已经采取措
施了。我已从另一方面得悉这个情况;因为我们要坚守这个船工屋,所以我已给哨
所司令去了电话,凌晨五点将派三百名士兵加强该哨所。非洲志愿兵将落入陷阱。
将不会有一个人生还。”少校满意地微笑了,他把大衣的衣领向上扯了扯,补充说
:
“此外,为了更加保险起见,我将到那边去过夜……因为我在考虑有没有可能
是哨所司令员在得知罗森塔尔死了之后派人到这里把文件取走了。”“但是……”
“够了!照顾好罗森塔尔,我们走。”“要我陪着您吗,阁下?”“没有必要。有
一只船把我接过河。船工屋离这儿不到四十分钟的路。”间谍一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