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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沉带着这簇火苗走来走去,用这簇火苗去碰别的东西。莫沉自己也用手碰过了,他只是觉得烫,莫沉的触觉感官很迟钝,不觉得有什么,也没觉得害怕。他用这簇火苗接触了窗帘,接触了沙发,接触了饰品摆放柜……
火燃烧了起来。这只是个打火机的火苗,好多东西达不到燃点,还是安稳地呆在那里。可是,更多东西,布制的,木制的,还是渐渐燃烧了,产生了浓烟,逐渐开始呛人。
莫沉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可是看到熟悉的东西变了样,也能知道一点,自己惹了大麻烦。
莫沉在这个情况下,好像自我觉得聪明了些。他不知道做什么,也不知道要叫爸爸妈妈,他的脑子里只知道自己逃开,就什么事都没发生了。这时莫沉的身高已经到能开门的时候了,他打开门,自己便走了出去。
……
莫桑被莫爸爸莫妈妈的叫喊和浓烟的呛味给惊醒了。莫桑打开门,看到了弥漫整个屋子的,不详的浓烟,和客厅里慢慢却坚定燃烧的火。
莫爸爸已经叫了火警。然而现在是最重要的是,莫沉不见了。
莫家的人,不顾地收拾屋子里珍贵的东西,先出去找莫沉。莫爸爸莫妈妈已经跑出去了,让莫桑也去分头去找,莫桑自然应了。
莫桑站在门口,回头看着仍在燃烧却无人去管的客厅,真想一动不动,等着再也不用看见那个人。
真的很想。
可是莫桑还是得迈步,去找自己的亲弟弟。
傻子莫沉。
最后莫桑是在顶楼找到莫沉的。莫沉站在顶楼的窗户那,还是莫桑已经见惯了的,一如既往的傻笑。
莫桑看了莫沉片刻,就去把莫沉领了下来,回去通知了莫爸爸莫妈妈。这时候119已经来了,扑灭了火,屋子只剩下还未散的浓烟,和委顿在客厅各处的灰烬。
狼狈的,不像是自己的家。
爸爸妈妈回来了,看着还是茫然什么都不知道的莫沉,什么都没说,也没法去说。这个傻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能说什么呢,既然担负了要养他的责任,就必须有承担这种后果的预期。这个时候已经八点了,莫爸爸莫妈妈都没去上班,莫姨也来了,看了看,也没敢问,就带着莫沉进了屋。
莫妈妈叫莫桑帮着收拾客厅,莫爸爸去外面买早饭。莫桑拿着抹布,开始一点一点收拾客厅。不是什么大火灾,火势甚至只在客厅里蔓延,但是,好多东西还是毁了,火烧过烟熏过,留下的痕迹,也留在那儿。
莫桑拿着抹布,一点一点收拾。这个沙发还是老式的,儿时自己用他搭过屋子把自己躲在里面,如今只剩下下面的搭板;客厅的桌子被烧灼了,坑坑洼洼,纵使能用,也不能看了;在窗台上放着的假花,现在却如真花般枯萎,花瓶也泛了黄;装饰柜要塌了,上面摆放的饰品也毁了……
客厅必须要重建了,将会是全新的另一种模样。那不是莫桑的客厅,而是被莫沉游荡过的客厅。今后,莫桑也不再敢说什么是他的,什么东西,在有莫沉的地方,都不能保证还会保持原样。
第二天,莫爸爸就干脆地完成了客厅的重建工作。烧毁了的东西除了沙发和桌子换了,其他东西都没敢再添置,客厅极其空荡荡。连同所有的房间,又经过了仔细的排查,剪刀、刀子、各种有角、尖锐的东西全部锁了起来,整个屋子,就好像是要防止犯人自杀的牢房。
莫桑看着旧沙发被拆掉拿走,结实又不宜摧毁的皮质材料的新沙发被安置,再看看立马兴奋地在新沙发上打滚的莫沉,无法说出自己内心是什么感觉。
莫桑不敢说是仇恨。不敢。
莫桑初三的时候,是他觉得到此前为止最幸福的时光。有整整一年不用看到莫沉,莫桑不用在早上起床的时候看到一个幽灵的飘荡,也不必在周日锁上门的时候也能听见莫沉的苦恼发疯。
莫桑享受了一整年的幸福时光。
叶子仍旧和莫桑同班。叶子有个好爸爸,又有点权,知道叶子想和莫桑同班,就让叶子和莫桑同班。而叶子敏锐的感觉到,在初中前两年的时候,莫桑笑的时候,也不怎么快乐。
叶子在莫桑心情转朗的第一天就发现了。叶子知道,这必是莫桑的那个弟弟又做了什么事。好像是自从莫桑对叶子说,莫桑的星球还要住一个人的时候,莫桑就再也没有小时候那么明朗的笑了。
初三的时候,莫桑十五岁。正是开始发育的年纪,身体拔节似的往上抽条,几乎可以听见空荡荡身体里风灌过的声音。莫桑变得有些沉默,纵使没有“少年维特的烦恼”,也受到了发育期中不可避免的低沉情绪。这种情绪没有表现在莫桑的为人处事上,好像莫桑就没有什么叛逆期青 春期的情绪,只是整个人变得忧愁一些。
忧愁不是能随便用的词语。可是,莫桑在经过初二的那场火灾,第一次清楚了自己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一个傻子,一个可以随时毁灭一个家,杀死一个人的傻子,不用为自己做过的事负任何责任的傻子。
在有这样一个人呆着的家,没有自由,没有物品的随意安置,反而是各种东西的瞒藏,各种锁,和健康的人身上挂着的很多把钥匙。
莫妈妈带着莫沉走的时候,对莫桑说:
“莫桑,莫沉也不是想变成这个样的。以后,我和你爸爸会把公司留给你,给你留一个即使你一辈子碌碌无为也能衣食无忧的公司,但是,你必须和莫沉住在一起,绝不能把莫沉送到疗养院,你明白吗?”
莫桑除了是,还能说什么吗?在莫桑小时候,不是就明白这个道理,自己的命,是和莫沉,自己的傻子弟弟,紧密连在一起的吗?
不是为了什么公司,而是这是,妈妈恳求却又无奈的面容。
所以莫沉对叶子说,这一年是我唯一可以彻底摆脱我弟弟的一年。
那个时候,莫桑笑得很开心。
那一年,莫桑都笑的很开心。
就算是内心里隐藏着暗涌地忧愁,即使这忧愁或许会一生附之如俎。
莫沉八岁的时候,被莫妈妈带到了Q市去治疗了。莫沉的智力是无法治疗的,但是莫妈妈听说医院可以帮助莫沉增加一些自理能力,莫爸爸莫妈妈想,哪怕是好那么一点点呢,只是一点点,就可以。不仅是为了莫沉,更是为了莫桑。
莫妈妈和莫姨带着莫沉去了Q市儿童特殊医院。为了莫桑和莫沉不再生疏,每天都会和莫桑打电话,给莫桑说莫沉今天又进步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事,又去了哪里玩,然后又叫莫沉也在电话里跟莫桑说一段,让莫沉跟他说自己的事。
莫桑总是在一边写作业一边漫不经心的听着。电话被开了扩音,搁置在一旁,莫桑则是集中精神写作业,复习功课,总是有忙不完的事,对电话里的声音只是偶尔敷衍几声,也不知道莫妈妈感觉没有。
莫桑打算考省重点中学,这样就可以住校,然后半年回来一次。既然知道此后的一生都会被束缚,那么就趁着还能逃脱的时候就先逃脱。
再说,莫妈妈说莫沉变了很多,就莫桑在电话里听来,呵呵,有什么变化么?无非还是那样罢了。
☆、中考
莫桑没觉得莫沉有什么长进。
“哥哥”还是像以前那样叫的清楚,别的话也还是吱吱唔唔含糊不清。莫桑有时候不愿意总是听着这样嚷嚷半天却只能莫沉自己听懂的话,每次想直接挂上算了,莫沉却像是有直觉似的,沙哑地哭喊着“哥哥听我说”,久而久之,这句话甚至都能说得和普通人一样清楚了,莫桑觉得心酸,也就开着扩音放在那,由着莫沉自己说这说那。
莫妈妈打电话说,莫沉每天要打针,那针浑身上下都要打,针头可粗了,和他一样的孩子每次都哭得嘶声裂肺,自己看着都害怕,但是莫沉可勇敢了,从来不哭;莫桑想着莫沉从小触感就迟钝,以前碰到头摔倒那了也没哭过;莫妈妈说莫沉现在乖多了,好久没尿床了,会说的话也多了,莫桑只是听着,也不发表什么意见。
莫桑只是拼了命地去读书,自己没有叶子那样聪明,年年拿第一,自己要想考上省重点高中,还是要更努力些。
莫桑十六岁的时候,考上了位于J市的省实验高中。中考的时候,也是莫妈妈带着莫沉回来的时候,莫爸爸去车站接莫沉去了,莫桑考完最后一门回到家,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个东西重重地砸到自己身上,一看,是莫沉,砸得自己生疼得要命。
莫沉长高了很多,还是很壮的那种胖。莫桑抬起头,看到莫妈妈在那抹眼泪。这时候莫沉开始抱着莫桑哭,一边哭一边喊哥哥,就好像受了很多委屈。莫桑漠然地看着莫沉哭得不停,也不想说话,就是倚着门,觉得这几天为了中考熬夜个不停,浑身都疲惫地要命。
莫妈妈哭了一会,终于想起来莫桑是刚中考完的人,于是过来把莫沉劝着拉走,莫桑不等莫妈妈说些什么话,就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也不想吃饭,就先痛快地睡了一天一夜,莫妈妈敲门地声音也不管。
莫桑终于睡醒的时候,正是莫家人吃午饭的时候,莫桑去洗了个澡,就回来坐下开始吃饭。莫沉正在自己吃饭,莫桑看着,还是那种拿筷子的方法,拿得很低,看到莫桑来了就兴奋得喊哥哥,带着颤音,一下子抖出了一簇米饭。
在这个漫长的暑假,莫桑不想呆在家里,也不想出去打工,就和叶子在大街小巷里晃荡。出成绩的时候,莫桑和叶子都考上了省实验高中,叶子成绩是在全省里也是最一流的,莫桑倒是勉强吊了个尾。莫桑也没有什么侥幸幸运的感觉,就是这样地跟父母说了自己考上的学校,就好像说今天我出去玩儿似的。
莫爸爸莫妈妈很是一愣。莫桑的成绩虽然在省里不怎样,但是在校里市里也是不错的,出去别的家长总是得用羡慕口气酸溜溜说几句的,但莫家父母一直以为莫桑报得是市重点,真没想到居然到省里了。这本来是个好事,都说进了省重点,就是后几名也是二本的料,但是莫家父母看了看莫沉,也就知道了些什么,也没再说什么。
莫桑还需要什么前途呢,有莫沉在,连娶媳妇都困难,莫妈妈知道这一点,所以现在是对莫桑极尽纵然,莫桑有时候晚上不想回家,也不会追问什么。
莫桑十六岁的暑假,整日无事可做。有时候就去叶子家,在她屋里的电视上放电影。影片都是叶子家的,好得坏的都一样看。叶子父母很开明,莫桑是看上去就很乖的学生,而且这次也考上了省重点,知道他们在一起,也只当是小孩子一起玩,也没干预,两人都不在家也放心。
莫桑七月十六日生日得时候,莫沉刚巧生了病,莫妈妈顾不上给莫桑过生日,就跟莫桑一摞钱,让他出去自己玩。莫桑想了想,还是去了叶子家。叶子爸妈都不在,叶子说是出去旅游了。
叶子本来也应该去的,但是叶子知道这天是莫桑的生日,总想亲自给莫桑说句生日快乐,却没想到莫桑会来自己家里,很开心,想出去买点什么吃,却被莫桑给拦住了。
莫桑不觉得生日有什么快乐的。有了莫沉之前过生日还像个生日,莫沉出生后自己的生日就每每在莫沉吃得自己一身蛋糕和抹得到处都是中结束了,因此觉得这样反而蛮好。
莫桑还是到叶子的屋里看电影。两人随便席地而坐,莫桑随便抽了张片子放了上去,也没看片名,就闲聊得等着剧情,哪知,看了半天,才发现这是个同性恋电影。
《东宫西宫》,莫桑不知道这是什么人拍得片子,他和叶子一向都是对明星之类毫不关心。莫桑看着叶子,叶子说可能是买错了,两人也就接着看下去,懒得换片。
后来发生的事,在莫桑的记忆里也就模糊不清了。这是同志电影,又不是三级片,莫桑是怎么吻上叶子的唇,而叶子又是怎么样闭上眼睛安静等待着呢?也许是电影压抑的凄凉,还是在痛苦中的暗色暧昧?
叶子说,我不后悔。莫桑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后悔,抑或是忏悔的。莫桑知道的很清楚,这或许不是少年人的激情一动,擦枪走火,大概只是自己在茫然抱住得一个支柱,在无谓中找到的一个羁绊?
莫桑还不太清楚,也记不太起那次的细节。第一次,不管是与莫桑还是叶子来说,都不是那种紧张不安,少年情怀,就好像是水到渠成,本该如此。
在这一个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