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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丹臣老脸一掩,叹息不去看比偷腥的猫还快活无比的人。这都火烧眉毛了,世子还什么都感觉不到。年轻人的心态到底是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同归(二)
“朱叔,牙疼?”
段誉甫一跨入门槛就见到座椅中的朱丹臣掩面颔首,于是又问:“还是身子不舒适?”
“没事。倒是世子这一走,留下你朱叔独自面对两支——腊梅和迎春,受不起啊。”
听着话里有话的朱丹臣一脸无精打采,段誉的目光转落向厅室中的另两人身上。
钟灵正襟危坐,小脸上倒是像沉思的模样,不过时不时撇来的目光明明不怀好意地表明她在打他的主意。安静的另一端,语嫣凝目出神地打量自己粉嫩莹白的指尖,难得温顺的人此刻面上有着坚毅的神情,加上唇角隐隐勾现的笑意——和钟灵一样在盘商着主意。
“语嫣,”段誉对她说,“身子上昨日的伤还疼吗?”
佳人抬眼一笑,回答:“擦了膏药,不疼。”
段誉也回以一笑,随即自己倒了杯茶水兀自喝上了。
只恨不得一旁的朱丹臣跳起来给段誉一巴掌。女人心海底针,如今公主这般冷落世子,世子竟然什么表现就、就……
剩下的千万思绪,朱丹臣都打住了想下去。他的眼睛瞪大了,死死盯着段誉另一侧脸——这个侧面从段誉进屋后朱丹臣就没注意上——赫然已经有了一个巴掌印的样子。虽然不很清晰五指的痕迹,但那一团的红印明显是——
“世子脸上的巴掌是谁打的!”
朱丹臣才跳起来怪叫,后一秒他就后悔地恨不得跑洞里一辈子不出来。有一段时间的巴掌,只那俩人一起的时候……硝烟再起,还是他朱丹臣点的火?思及此连段誉的回答也不及要的朱丹臣长腿一迈就往外走,留下一句“我瞧你傅叔去”。
段誉倒没朱丹臣想得多,挨了慕容复的这记,他也有讨回来,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抚着面颊的手。人一面笑一面饮茶。
语嫣在朱丹臣落跑后就放弃研究自己的指尖,改而打量起段誉的红光光的侧脸。神情仔细到不放过一分。
“哥为什么要自己扇自己的脸?”她突然幽幽地问,眼神也幽幽地望进段誉黑沉的双目中。
“要是想找个人来扇,语嫣可以代替哥来这一手。”
段誉正喝茶的手终于因语嫣的第二句话一顿,口中的茶水也不令他失望地成功呛进了气喉,带来心肺随咳嗽一阵震颤。
“瞧,哥现在连喝个茶都这般,教语嫣怎么放心留哥一个人。”担忧的眼神合着心疼看着正自呛咳不止的人。
“不如留下傅叔照管哥。语嫣有朱叔在身边也是一样的。”她又说。
段誉忙镇定心神,顺气止咳。待一手抹去眼中蒙生的水汽,才对语嫣说道:
“语嫣,我和慕容公子会相顾照拂。”
“照拂的方式就是现在他打了段郎一巴掌,然后段郎替他讲好话?”钟灵语气鄙夷,随性加入谈话的习惯已是见怪不怪,“他凭什么这么胆大妄为?”
“这事不怪慕容公子。”
段誉试图改过钟灵对慕容复的偏激和敌视,可后者没给他机会讲明慕容复究竟是如何好人。
钟灵小脸一仰,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开始不留情面地在段誉面前讥讽:“就是段郎在宠着他。以前人家见色忘友想着跟段郎恩断义绝,现在回来讲几句谎话,段郎倒是没有成见地答应人家慕容公子称兄道弟来。我可真担心哪天这慕容公子插上段郎十刀百刀,段郎还是要恨不得把人当兄弟。”
“哥……跟慕容公子有嫌隙?”
“嫌隙?再大点的坑段郎都可以填上。”
钟灵脸上的不满开始变为愤懑,“前几日还跟我说是自己自作多情,这才第三日段郎就说出口的话真如泼出去的水,不收回来就做白说的!没把人当一回兄弟?段郎就偏这么在乎他慕容复!”
语嫣犹地看着神色张狂像只小兽的钟灵,再看默然不语的段誉。
就在段誉许久后张开唇欲说上一番言词时,语嫣启先一步对钟灵说:“钟妹,哥待慕容公子好,因为慕容公子本是个令人钦佩的人。引一知己,哥这么在乎慕容公子也是因为惺惺相惜。就算从前有误会,现在解开了仍是可以做好朋友,做好兄弟。”
柔柔的话语冲击人耳朵。段誉咽回在唇边徘徊的话。
噎在喉间的话语一转又是一番新意,他说:“南慕容北萧峰既然可以在整个武林中传扬,自然有它值得人认可的地方。钟妹第一眼见到的是慕容复的落魄,于是内心里便深刻记下了他的垂死一幕。所以才没有那个惊艳之下的结识心情。有许多人敬佩他们。”
话到此段誉停下看了这两个女子一眼。
骄傲自豪的口吻有一种执着,意味言词轻缓从段誉口中随之吐出,“其实我有对他不满的时候,可我仍旧喜欢他。”
“可我对他却喜欢不上来。”钟灵苦着脸依旧不肯改观对慕容复的看法,“说话不做数,”她这么说眼睛瞟下段誉,“昨天他还说会走得远些,不跟我们混到一起打成一片,可才一天就混进来骗了段郎的感情。”
“出尔反尔难道就是南慕容的处事方法?”钟灵反问段誉。
“是我强自留他的。”
“所以他比段郎更讨厌,你们俩都讨厌!”钟灵因气愤提高嗓门,嚷道,“明明他就是一个不关段郎事的陌生人!”
语嫣迷惑不解的眼中困惑消失,忧虑转为开怀。
她面有微笑地看着钟灵,随后拉起钟灵的手轻语:“钟妹可是在吃慕容公子的醋?因为哥这回身边就只有慕容公子一个?”
水灵的眼一转,嘴也撅起,钟灵收敛脾气闷声吐出俩字:
“哪有。”
傅思归此刻的内心里可谓五味成杂。
段誉是他傅思归看着长大的,知道段誉自小乖巧孝顺。但本身的早慧使得段誉在待人处事上除了自如应对,就总是若有似无地与人要隔开一层膜。不捅破,大家就相安无事,可若要捅破……这个世子比王爷还难对付。
想到换洗间的丫鬟红着脸把段誉房里的羽被换上新的,以及羞红脸偷偷看上一眼怀里的衣物时特有的小心。傅思归暗想这个世子是长大了。今早连公主备好的早食都顾不上就出门去的世子,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却缩在房里。
傅思归严肃刻板的脸上带着些许凝重,想他还不知道世子身上的“毒”究竟有哪些个危害。
抬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大门,抬手轻叩房门。
屋里没有人回应。皱下双眉,考虑再三后推开了阻拦在眼前的大门。
“吱嘎”,轻微的木门经历过岁月荡涤而留下的声响。
傅思归举目望去,房里空荡荡没个人影。
才转回视线正待返身离开,眼角却扫到床前散落的衣物。凌乱堆砌地面的样子很耐人寻味。
手脚同步向前的感受很糟糕。但在看到一绢白巾上沾有的黏腻之物时,傅思归一口气差点憋死在胸腔。青天白日世子就行j□j之事……跟王爷的风流性子倒是学了个十层十!只差吹胡子瞪眼的人再没耐心来细看清地面上的衣物并非他的世子所有。
傅思归一气之下撩起帘帐。
锦被没能掩盖住的皓白长腿在床面的深色映衬下更显修长,随意伸展的双臂连同洁白肤色上开满的一朵朵紫青色的花形,淫靡的气氛霎时将床帐内充斥。妖娆青丝铺展在枕面,有些缠上肩臂的“花纹”在弯曲扭转,有些绕至面颊轻轻搭落在下颔。胸口正开满一朵朵绯色花形。
朱丹臣的视线在那双清冽的棕黑色眼底下静止。那里面满是戏谑的嘲弄。
慕容复不言语,只打量傅思归震惊之余愕然的神情。
傅思归一手撩起帘帐的动作仿佛跟他脸上的神情一起定格在了这个午后。
床上的人动作自然地收回j□j在外的慵懒双腿。一手撑住下颔以及微仰首的姿势,气势里仿若那个被人俯瞰的是傅思归,而不是慕容复本人。
“慕容复?”涩然干哑的嗓音带着走调的不和谐,“你在誉儿房里做什么?”
所谓自欺欺人大概就是指这类明知事实摆在眼前却妄想另找一条出路来自我安慰的人了。就好比钟灵在感情上被段誉拒绝,于是她选择嫉妒慕容复来逃避感情上的创伤。又好比傅思归,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潜意识里的拒绝。
至于拒绝什么。慕容复已经开口。做出了傅思归逃避的宣判。
“我与世子情投意合。”
什么叫晴天霹雳!什么叫不啻惊雷!傅思归手一颤,抓住帘帐的僵硬指节下一刻“撕拉”扯裂开一道不小的口子。
另一人,挑眉,神情挑衅:“你觉得我配不上你的世子?”
傅思归从那双眼中看到的戏谑不曾消失。摇摇头,他镇定心神:“慕容公子对世子的感情真如口中所言的‘情投意合’?”
他嘴角嘲弄勾起,语气不屑:“难不成我想做世子的床伴?”
“可你总该知道,”傅思归再次从打击中恢复过神思,又板起脸,“世子早晚会做大理的皇帝。他不会为了你放弃储君的地位。”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慕容复引用老庄的一句话,随即下逐客令:
“在下身感不适,不若明日再叙。”
傅思归僵持的身体没有半分移动。慕容复明白眼前的人在苦思着寻办法让他知难而退。
忽莞尔一笑,话语中嘲意尚浓说道:“或许你不知道,昨晚与你的世子云雨之人正是在下。本想探望病中人尚否安好,不想盛情难却。”
傅思归猛退后一步,然而慕容复又抛出一句。
“段誉只溺水三千单瓢一饮。”
“你若真爱世子怎忍心让世子放弃地位身份!”
“他若是爱我,为何让我委曲求全。”慕容复驳回责令,神色淡然,“爱,平等。但也自私。”
“你知不知道王爷,你、你们……”眼看对方不甚在意地要打发人,傅思归焦急又或语无伦次地终将一句话喊出:
“你和王爷可能是亲父子!”
锐利锋芒的视线让人退无可退,抽离讽刺后更是鲜血淋漓的尖刻。
傅思归硬着头皮迎视慕容复的目光继续讲道:
“你娘李娴当年貌若天仙,王爷,誉儿的叔父,当时也是少年心性。一生轻狂不减,而引蝶招蜂的本事更是厉害。多少人难折芳心,王爷却轻易得了李娴姑娘的真心。当时他二人情意绵绵,我以为王爷这回收了心会真心待李娴姑娘一人。”
“我在王爷身边许多年,现在回想还是满怀遗憾。李娴姑娘心高气傲。李娴姑娘不愿情郎与自己好时背地里还与其他女人有亲密关系。就在得知王爷竟逗留在另一个女人身边,李娴姑娘一气之下离了大理。”
傅思归喘口气,冷静过后他带着豁出去的决绝继续,“王爷可能不知道,但我很清楚,李娴姑娘走时已是怀了身孕。我只是臣子,王爷的事我是没有资格插足其中。不久就听说李娴姑娘入了姑苏慕容家作客,一年后更传来李娴姑娘与慕容博成亲生下一子。”
“取名慕容复。”
傅思归咬字清晰的字眼迎来一阵悄寂。
忽然慕容复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似乎除了这个音再没有可以抒发感情的词藉由令他满意。
他的身子在床上轻颤,发丝撩动蹭过被面,支在下颔的手已经掩上眼帘。
笑声中爆发出的情感令听者动容,似有一种强烈的压抑在翻搅人心。
明明不该笑的。有种悲凉的感情在流露。
作者有话要说:
☆、同归(三)
“你是在告诉我——我不该叫慕容复?”喘过气的人面上飞来两朵绯色霞云,手背虚掩眼帘,而后他探前了身子悄声问:
“我该叫段复?”带笑的话音有着懵懂。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说的。”傅思归绷紧脸对忽然安静下来的人说,“可你极有可能是王爷的孩子。李娴姑娘对王爷的感情很深。”
面有茫然。当看向不苟言笑的傅思归时慕容复的手轻轻摆弄,抚顺几绺在面庞处调皮的乱发。
“李娴姑娘走的时候怀着身孕。这事千真万确。”傅思归再次强调这点。
“所以我娘背着我爹生下她情郎的儿子?所以我爹理所当然地抛下我这个‘儿子’跟别人跑了?连死的时候都挂念别人,”他的双眼望向虚空,“原来我不是爹的亲生儿子。是个……杂种吗?”
喃呢继续,“这个多情种的情郎甚至还不知道他的这个亲儿子被……”
慕容复诡异扯起的嘴角弧度拉长,他望向傅思归,“你觉得段正淳会认我这个儿子吗?”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