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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竹在回忆中取下扳指。
“我不会留在这里。”他再次表态。
没有人回应。原本以为会迎来怒极的一掌甚或丢掉大半条命,然而,洞窟中,慢慢出现在晚霞夕阳前的人……
虚竹向马身靠拢,尽量更贴紧。
短小成簇的眉修成了长弧形的曲峰,将双眼勾勒出英气;嫣红小嘴不再画有怪异的一团红点,恢复其本来面貌,令人不拒采撷;两颊腮色从往日的白兮吓人换成浅粉色。“天山童姥”的发髻除去可笑的童孩小髻,长发垂落肩头。
没有妆饰落挽出精致华美的发髻。
没有发簪,没有束带,青丝缕缕随山风飘荡在前胸和后背。整个人完全脱去“童女”的形象,竟是身量也变高了!
虚竹的眼中满是苦楚。他尽量不将目光落向前方。暮色中的山峰有股寒气缭绕,他紧紧盯住白色的雾气朦胧变幻。
“天山童姥”挥退身后弟子。步子轻缓有力,徐徐身形不消片刻已来到虚竹身前的三步外。
指节因为用力紧攥而泛白,目光在虚竹指间的扳指上流连。“师兄的扳指。它是师兄的扳指……逍遥派掌门人的信物,”童姥每讲一句,虚竹的面色便惨白更甚,“师兄把所有的都给了你,武功、地位。而姥姥——给你权势!”
平静的面上神情似有狰狞,童姥双手攥紧虚竹的双腕,怒道:
“这你还不满足!你为什么可以轻易丢弃师兄的宝贝!姥姥和你师叔一直争一直争,最后都是一败涂地,可你就像小师妹!永远都不了解我们这对姐妹的痛!”
“我……”
虚竹身后的马突然一声鸣叫向前奔跑,受惊的马没留意前方的万丈悬崖。
虚竹惊恐地看到马儿前蹄下陷,嘶鸣悲切中竟是整个身子下坠!然而,“天山童姥”身形一晃霎时出现在马儿的身后。
素手纤纤翻掌间竟活脱脱将急欲下坠的马提引上崖。
看眼摔倒在地的笨马只懂挣扎喘息,童姥命四弟子中的思玄把它带下去。
“你就像这匹笨马!”童姥转首看向虚竹,趋前抬手,本想像以往打个脑嘣,但手触及虚竹脑门突然又收了回来。负手而立,她昂首说道:
“给你安排好最好的一切,可你总是往最糟的一头挑!”
撇眼扳指,“把手里的东西收回去!既然师兄认定你是逍遥派的掌门,你就必须做下去。”
看虚竹无动于衷,童姥语气一寒:“莫要说你自己想做个和尚,犯了杀戒,破了色戒,你以为少林寺还会收你做弟子?给姥姥乖乖留在缥缈峰做这个少主!”见虚竹血色褪尽的双唇轻颤,她话锋一转,“你的‘梦姑’,姥姥可以告诉你她在哪里,要不然,下个死的就是她!”
“对了,你认了一个大哥和小弟不是吗?这三个人加一起要是还不能让你留下——那姥姥就让你亲眼看着少林寺被屠、血流成河!”
甩袖而去,“天山童姥”朝洞窟走去的背影很残酷。
虚竹浑浑噩噩的脑中颓然一片,耳中杂音聒噪盛极,扰人神经。眼一闭,身子竟向地面倒去。
“没用的东西……”
模糊中,一句恼意的话传来,还有温柔的触感……
慕容复趴在床榻,借着“烛火”的光亮细细打量锦帘上绣工出彩的美人图。
暗想段誉说这美人图是一门神秘的武功秘笈,慕容复目光愈发细致充满探究。
女人的形体在发生改变。媚意勾人的笑化作险恶的毒信子在眼前吞吐,撩人遐想的白臂冰肌层层交叠叠伸来,仿佛是万千只白色骷髅的臂骨要把他拉向地里,深埋其间……
挽成云鬓的发髻全部散开,一丝一缕慢慢缠住他的身躯,困住他的行动……
“呃…啊!”
痛苦呓语,慕容复的双手诡异地紧掐自己的脖颈。
凄厉嘶吼,“啊!不…啊……”
真气暴体而走。红色幔帐飘撩起舞。
“段誉……”
床上的人身体扭曲成一团,双目紧阖,下唇紧咬,双手攫住心脏的部位不愿撒手。
对段誉而言,此刻慕容复仿若走火入魔的样子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忙一把丢下手中的盘子奔向床上的人。
入手的肌肤炽烫,他把人困在自己的臂弯中。
高温将慕容复蒸得热汗淋漓,段誉不作他想把人抱离床面。
红色屋子后又一间独立的屋子。抬脚踹开大门,段誉带着慕容复直奔向内。
潺潺流水声先声入耳,随即空气清凉扑面而来,怀里的人立马发出一声模糊的j□j。
“再忍忍。”
温柔的嗓音有隐忍的急迫,焦虑,“很快就好了。”段誉这么说脚下步伐愈加飞快。
眼前的壁池占地极大,清澈的水流荡漾波光,粼粼反射出四面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的光华。是由外界的活水引入做成的浴池,池壁的四周和底部全由玄黑的大理石打磨,衔接得没有缝隙。是又一个封闭的房间,较之先前的赤色这里的布置全由淡绿色装点。
锦帘上连绵山脉,葱郁树林和一碧到底的清泉,甚至还有几只青鸟在枝头轻跃浅啼。逼真。
段誉拾级而入,水流漫及全身,怀里的人舒适地些微展开眉头,红潮遍布的面颊难耐在他的胸膛磨蹭。他找位置坐下,把人安妥在自己怀里。
掌心在慕容复后背输入真气。
真气无法前行!段誉停下手把不住挣扎的人按牢抱紧。
“你痛苦,我心里决计不好受。”轻言软语,段誉在慕容复唇上印下一吻。
慕容复只觉身处水深火热间全身似要爆裂开去。一道真气灌入体内,然后身体更是加剧疼痛,直要把他搅得五脏俱焚的疼……折磨仿佛无止境在他一个人身上。不清楚这种痛还要持续多久,还好,他对自己说,疲惫开始侵蚀他的肉体。
似要一辈子睡去的安详在催促他放弃挣扎,他依言做了。
松懈下来的后一秒,慕容复陷入沉寂。
待把人换上干净的衣裳安置在床榻后,段誉忍耐不住一阵闷咳,掩住唇口的掌缝隐约渗出一道血丝,他立即把手放下垂落身侧。
长久伫立床前,点漆的深色眼睛温柔注视床上正自熟睡的面庞。
悄悄转身离开,段誉为屋里的人拉上门,留下一室静谧。
慕容复不知道自己这一睡竟是三日。
等醒来,通体舒畅,全身上下一点真气阻滞的现象都不存在。缓缓提口气,他张开眼神情怪异。
段誉推开门时没有立马进入屋子,直到屋前一棵大树上栖息的鸟儿向他啼鸣,他才恍然看了眼面前的屋子。端着准备好的午膳走进屋里,寻着个桌子把东西放好。脚下轻起轻落,撩起幔帐时里面的人早他一步盯上了他的眼睛。
“我出了什么事?”对方先问。
“差点走火入魔,现在好了。”段誉答。
迎视他的是一双极其坦然的眼睛,慕容复瞧着段誉面上的笑容,忽然心里憋出一口恶气。
“起来吃点东西。这几天躺在床上肯定饿了。”
慕容复不动段誉端过来的饭菜,问:“我睡了几天?”
“今天是第三天了。趁热吃,我以为你今天还会睡就做的简单了点。”
“可我一点都不饿。”
眼见慕容复不愿张口,段誉语气低落:“好歹这些天我亲自下厨,慕容公子还真伤人的心。”
慕容复不自在地在被子里挪动,转开脸不看段誉:“你的妹妹们真的不跟来一起吗?还是说已经在外面只等我一个了。”
“那晚上我们一起离开后我就一直在这里了。”叹息无奈的语气,慕容复不满段誉的这种说法。感觉像是他很在意似的!
“没有就没有!”他怒道,“哪来那么多啰嗦的废话!”
“好,没有。就我们两个一起上路。现在可以吃点东西了吗?”
“我不饿!”
“为了我也吃一口,好歹让我做得也能感到欣慰些。”
“我不吃!”气恼打落凑近的碗碟。慕容复在碗碟碎裂声中看到段誉脸上的好脾气慢慢收起。
“既然不饿,那就不吃好了。”平静无澜的口吻,人却低下身开始整理散乱一地的菜屑。
慕容复气红眼瞪着收拾地面垃圾的人,狠咬下唇。
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
一双白净的脚顿时出现在段誉眼前。狠狠踩向碎裂的瓷片。
慕容复享受段誉眼中片刻的错愕。一丝快感在他心底陡然而生。
“你这是干什么!”段誉微恼,忙出手制止不断制造血口子的两只顽劣的脚。
“我喜欢。”
慕容复说完作势要挣开段誉的手,却不想段誉双手禁锢住他小腿的行动,一起身竟把他像扛货物架在了肩上。人被段誉扔在床榻。要起身又被按住,随后他被翻过身面朝下趴着,段誉捉过他染上血污的两只脚按在怀里。
慕容复挣扎,臀上随即得到响亮的一巴掌。
几巴掌过后,段誉无视一连串难听的言词从怀里掏出巾帕小心擦拭血渍和残留足面的碎渣,抹药的时候慕容复的腿又不安分起来。
“如果怕痛,就不应该做这种蠢事。”手上的动作放轻放柔。
好在伤口不是很深。
段誉才放松警惕,哪里想到慕容复双手撑住床面一个运劲翻身就从他手里逃脱了去。
用作上药的手指还沾着药膏僵在空气里,那边慕容复铁青着一张俊脸双足发力硬是崩裂了伤口,顷刻血染锦被。无言的挑衅。
段誉把药膏放在床头,起身离开房间。
没一会儿就有小丫鬟进房送糕点,顺带收拾了未处理完的地面。
慕容复躺在床上双目打量屋顶,没做理会。
晚上是小丫鬟送晚膳,没有多余的话。小丫鬟送完饭菜很有自觉地离开这间屋子,不打扰床上的人休息。
一连两天段誉没有出现在慕容复的眼前,后者觉得这种清净蛮难求,心里告诫自己乐得清闲总比被人管束强,尤其面对段誉时心里一股怒气总令他烦躁。
但是!慕容复在开始想念段誉了……他甚至承认那日是自己做得过分。
房门从外面被打开,慕容复期待的情感隐隐流露在眼底,视线稍早落在屏风一角,然而来的人却是出乎他所料。
脚拐落地的沉闷声不张扬,脚步拖曳的实质感不紧不慢,可紧随而来的压迫和周身散布的血腥,以及标志性沙哑的腹语
——是“恶贯满盈”!
作者有话要说:
☆、轮盘的转动(三)
慕容复的眼睛在男人佝偻的身上逡巡。他挑衅地勾起唇角,看那张被毁后甚是丑陋可怖的脸。
“这次你又想我做什么?”他问。
“帮我杀了段正淳。”男人腹语沙哑,残缺可怖的面容此时竟出奇平静。仿佛这是一场平和而令人愉快的谈话。
“这次是凭什么威胁我?”
“不用威胁,你也会照办。难道不是?”
慕容复莞尔:“你似乎不知道——段正淳,他是我亲爹,”稍顿,人在床上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这样我还会任凭你对我发号施令?”
“恶贯满盈”看不出情绪的脸上只有一对令人胆战心寒的眼睛。可以看出目前它正有一抹笑意若现其中:“你不是爱上段誉了么?既然段正淳是你亲爹,你应该更该杀了他。对我谎话连篇,哪比得上一句‘段正淳阻拦了你的幸福’更让我信服?”
心中驱除对“恶贯满盈”的胆怯,慕容复侧脸无情,步步不让:“你错了。是段誉爱上了我。他把自己的一身内力修为全给了我。就为了怕我走火入魔。”
“这么说,”沙哑音色里多一分压迫,“只有他一个在爱你,你是在利用他?”
“哼!你休要浪费唇舌再用段誉做筹码让我替你做事。”
“你真的不介意我把‘它’告诉给段誉?”
“你不会这么做,”慕容复自信面对“恶贯满盈”再次丢出的威胁,“要是你真说了,段正淳永远不会比你先死,而大理段氏也不会在你手中被毁。相反,作为你的新敌人,段誉会让你的计划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也对,真要把‘它’讲出来,估计段誉也该把你拱手让人。幸亏我这个徒儿对段誉这小子只是逢场作戏。”
“你什么意思?”
“我打算,告诉段誉。”
慕容复不躲开对方犀利的目光。内心翻涌,他极力稳住心神。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他问,咬字清晰。
“既然知道我要毁了大理段氏这只血脉,你不肯杀段正淳我自然能再找个人替上。而段誉,你说他爱你。一旦段誉知道你的事,你指望段誉会接受段正淳给他准备的王位?他只会躲得远远的,逃开大理,逃开你慕容复!”
“顺便告诉你……”
“恶贯满盈”嘶哑的腹语一波套一波,袭向强作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