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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线比之男人的倒是干爽利落,又语气威吓霸道。它的主人是个强势漂亮的女人。
游坦之合拢嘴,慢慢喝完一整碗的药汤。
虚竹一手汤匙坐在床边,手里药碗在阳光的折射下呛人眼光。一旁天山童姥目有不屑。
她同样安静倚靠窗口,留下笔直的黑影卧躺在墙根。
“你的脸是毁了。”不见同情的冷语,她对床上的人轻哼,“不仅烂得让人恶心,你自己就是只会跑动的毒物。”她瞟眼虚竹,似笑非笑又说,“不过你今天倒是很走运,让他把你捡了回来。不然就臭死在路上喂老鼠。”
“姥姥回房休息吧,这里没事。”虚竹插嘴。
“我在这里碍着你了?”
“没有。”
“既然已经来了这里,你就早点解决这档子事。我是因为谁才回这鬼地方?”
虚竹指尖发僵,他左手护上右手才平安将药碗放妥在床旁的木桌上。而也因为天山童姥的呵责,他在缄默中低下头,脑袋维持了低垂的姿势则将目光定点在床上被子,示弱地,让双眼空茫地逃避着对方。
虚竹本能地要回避这次谈话。但另一人不让他如愿。天山童姥锐利目光盯住对方。
她质问:“当初因为你的梦姑才肯上缥缈峰做少主。现在你畏畏缩缩。一路你又拖拉着四处救什么人!你究竟要拖拖拉拉什么地步!”
男人痛苦地闭上眼睛,他单薄身影正背负一切犀利刺耳的言词。
“缥缈峰顶我让你宰了那群小子。你倒好,净拖后腿。相信他们的鬼话。后来不是被一样逼着跳下山崖?我不管你以前的和尚命。但现在你不是和尚!记住!你女人还在城墙里等着你!”
天山童姥疾言厉色,“当初让你听话我手段使了七七八八。可不要以为我现在就拿你没办法。”
“‘梦姑’。好啊!我就让你们两见面。我看你坚持做个什么和尚?”她信念颇高。
“姥……姥姥,我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你最该做的是帮姥姥我报仇!”
虚竹沉重地驼弯了背。他这副无能的模样惹得天山童姥瞬间动怒爆火。
天山童姥终于眼露杀机,厉喝:“我早晚要血洗了少林寺。”
虚竹是惹急了也就眼红的小狗,在天山童姥面前,他最多长本事用沉默和绝食作为反抗的武器。但这是在被逐出少林寺以前的事了。现在的他懂得忍耐之后“揭竿而起”——果然“血洗少林寺”之类的是虚竹的一道禁区。
他抖下身体,转过脸,平视天山童姥的苛责。
他哭笑不得,声音哽咽。他说:“我承认自己罪该万死。犯了杀戒、色戒、酒肉之戒。贪念,嗔念,这两样我也放不开。我现在就是俗世红尘里的一个普通人,和其他人一样。我回不去少林寺。可是师父对我的养育之恩我不会忘记,也不能不报。”
“我已经死心了。我不会再想着回少林寺。”哀伤的双眼有眼泪快要滴落。
“我是真的不回少林寺了。”
天山童姥不信:“那为什么西夏到了,你没有开心的样子?”
“我、我只是在想平静地过日子。梦姑她……”
“你就没想过,她是为了自己的梦郎才派送了天下豪杰的帖子!”
虚竹没试想过,冰窖中与他雨露恩情的梦姑会摇身一变为西夏国的银川公主的可能。
他想自己只是一个四处磕磕碰碰的楞小子。
假如缥缈峰顶的战役消失,天山童姥就没有在身受重伤的状况下认为自己时日无多,当然之后那段勉为其难的述说也就消失。于是关于西夏、冰窖、逃亡、威吓、梦姑等等连串事件的真相也就扑朔迷离。恐虚竹尽其一生都难有机会重见梦姑银川。
但上述假如不成立。
然而虚竹心里,并没有情人即将相见的幸福。
相反他很是痛苦。心脏在痛苦地跳动。在他愈加接近西夏为见公主银川,心中焦躁和难言的矛盾心情日益严重。
尤其天山童姥方才一番话讲来的意思:“驸马帖”是为了他抛出的彩球。
并不是不想见到银川。
冰窖中两人相依相存,这份患难之情焉能抛却?
“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他拖长调很不自信。
天山童姥闻言皱眉,又迅速展眉开怀:“这就是你的心里话?天山缥缈峰灵鹫宫的未来主人,加上逍遥派掌门人的身份地位,她区区一个西夏公主还会让你觉得自己与她身份地位不相配?笑话!天大的笑话!”
“床上那小子。”她话锋一转,颇为不耐烦地问候给人疗伤的虚竹,“什么时候扔了他?”
女人的无情和冷酷使得游坦之浑身一凛,适时打个冷颤,倒也让他明白自己穴位已解。心中打算时机到来便要溜走。
虚竹给游坦之掖好被角,不赞同地摇头:“我要把他的伤治好。”
静默。良久,不耐的声音低缓传来。“懒得理你。”
话落,天山童姥消失。
屋里气氛平淡。虚竹取了包袱里的一本医术,娴静坐在椅中翻阅。
游坦之则开始细细消化目前状况。
他被好心眼的男人救回了一条性命。对方曾是少林寺和尚。其次,眼前这男人似乎决心要为他医治身体上的创伤——游坦之自忖他没有结交过这位朋友。再然后是听闻缥缈峰、灵鹫宫、逍遥派——就在不久的之前他才有所耳闻天山缥缈峰和逍遥派的存在与势力——等字眼……以及西夏公主!“梦姑”?
这个男人是虚竹!骤然得到的答案令游坦之心中大叫。
另一位想必是“天山童姥”。
而至于“梦姑”和西夏公主。他回想天山童姥的话“她是为了自己的梦郎才派送了……”,话语响彻心扉。游坦之自觉再没什么打击能像这一刻令他瞠目结舌。一线曙光带来了他真相:“梦姑”即西夏的银川公主。
世界竟如此之小。他感慨自己碰上了银川公主心仪的男人。
“我会把你脸上的伤给治好。”正看医术的人忽然冒出一句。
游坦之迟一步问道:“我的铁面具在哪?”
“先别急着开口。铁面具就在你床枕边,没有扔。”
游坦之指尖触上面具的冰冷,双眼瞪视帐顶,忽然心中翻滚要畅所欲言的冲动。
“我喜欢阿紫。”他说,“铁面具就是阿紫为我戴上的。”
“我很喜欢很喜欢阿紫。爹娘死后,我就想这条命送给阿紫也没关系。我是追阿紫上这儿来的。到这儿的阿紫会难过。但是现在不会了……我很高兴。”他的声音嘶哑。
“你真的需要安静休养。”
随后游坦之瞥见一张平和清秀的脸慢慢接近,由上而下,很困惑地俯视他的忧伤。
就听虚竹苦心劝慰:“先养好身体。那位阿紫姑娘,等你伤好了也能去找她。”
“也是。”
也是。游坦之心想。他怎么不会去找阿紫呢?没有阿紫的生活,他宁愿去死。
他稍稍引颈,问:“你很爱‘梦姑’的吧?”
谈话自此陷入“死亡沼地”,怎也拉不回来似的。一切皆因虚竹的沉默。
这一刻游坦之很能体会到先前女人那压抑的心情。简直是,你的谈话对象在你兴致勃勃时忽然把你一人抛在了和风细雨中,而哪怕你再享受春光无限好,最终也剩下了寂寥与你相伴。虚竹的缄默可谓天下无敌——游坦之艰难地扯嘴皮子。
“那天山童姥呢?”他随口又问,企图缓和气氛。
闻言虚竹的表情微妙。苍白的脸色;眼底流露的痛苦和挣扎,以及没有放弃的人性的暖光。
他究竟在难以抉择什么?游坦之好奇。
“谢谢你救了我的性命。”须臾之间,游坦之决定道谢。
虚竹重回座位,回应:
“你体内的毒素今晚就能排尽。只是需要两天以上的时间来调养身体,以免留下祸根。大概四五天。我想你身上的……伤口,有些已经发脓溃烂,至少也得七八天的医治才能放下心来。而这期间,还请你尽量少开口讲话,避免日后的阴阳嗓。”
“我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他这条命已经留给了阿紫。
虚竹翻过一页医书,他轻声说道:“只要你懂得珍惜自己。”
“多珍惜自己的性命,”他又一遍说,“我就没别的要求了。”
苏言若正坐在辽国代表萧峰的对面,含笑相谈。
他前一日仍在西夏皇宫面见公主银川,今日却来到使馆打算与辽王义弟萧峰进行另一场谈话。
“丐帮兄弟今时今日都记挂萧大哥的情谊。”苏言若斟一杯水酒与萧峰对饮。
“小弟接掌丐帮帮主一职,到如今也最多不过一年。却也多有听闻萧大哥的豪情壮志、为兄弟肝胆相照!小弟在这里敬萧大哥一杯。”他一饮而尽,后倾倒杯身。
萧峰爽朗举杯同饮。然后大男人脸上出现一抹犹疑,声大问道:“丐帮兄弟都好?”
“兄弟们日子一如从前,只是与萧大哥共患难的年轻弟子们和几位长老会时常念叨萧大哥的英雄事迹,直说佩服。小弟也是明白人,萧大哥现今与我们立场不同,”苏言若见萧峰难掩落寞,大笑继续,“萧大哥是真正的英雄人物!小弟认为‘英雄不问出处’,形容萧大哥您是再合适不过。哪怕是辽人,这又有何妨?同样是为了族人在付出汗水和艰辛。”
一番话慷慨激昂。萧峰听后大为鼓舞。
“好兄弟,干!”他举杯。
“干!”
两人一坛酒水已然下肚,忽而萧峰停顿。
他摸一把脸面,开口:“只是大哥有两件事放心不下。”他望着苏言若说,“一是我二弟虚竹,早先听说了掉下缥缈峰顶;二是我那三弟段誉。我虽不再踏入宋室山河,但也不能就此放任了两兄弟不管。”
“也不知这次能否有他二人消息。多有挂念。”他叹息一声。
苏言若适时放下酒杯,狡黠眨下眼,对萧峰说:“萧大哥莫不是忘了小弟这位丐帮的帮主?萧大哥的事小弟怎会不帮忙处理?”
萧峰怡然大笑:“我二哥可是无事?”
“虚少侠平安无事。也就是今日,虚少侠与同伴来到了这西夏小镇。萧大哥大可安心。”
“那三弟?”
“段公子几日前就在客栈住下,同样在今日,段公子的妹妹公主语嫣也来了西夏,两人相见。还真是凑巧,小弟远远有瞥见公主花容。”
“好!好好!今天萧某人就与苏帮主不醉不归!”
“小弟自当奉陪。”
萧峰身后,阿紫姑娘一袭紫色长纱裙。她慧黠的眼睛紧紧打量苏言若的笑靥,忽而瞥一眼利爽豪饮的萧峰,秀眉微蹙。恰又瞧见苏言若侧过半边脸,笑意浅浅,同她点头示好。
阿紫鼻间逸出轻哼,不予理会。
苏言若苦笑,再斟一杯酒水。
“萧大哥可知,”他捡起新的话题,“此次西夏之行,慕容公子——姑且称他一声‘公子’,也就是姑苏燕子坞的慕容复,也到了这儿呢。”
见萧峰望来,又补充一句,“一路斩杀各国的皇子贵胄。”
“果真?”
“千真万确。”
萧峰手中的酒杯清脆崩裂为碎片。他国字脸上一双精湛的虎目,透出浓浓的愤怒。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件事?”安静多时的阿紫开口问道,一脸的不悦。
苏言若失笑,依旧脾性温和,回答:“因为小弟确实是为了萧大哥的三弟担忧。毕竟,段公子日前还同慕容公子一道相处。”
作者有话要说:
☆、守望(三)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不假。
江湖从来不缺少情报供应机构,一切看你找对买家。而这天公主语嫣得知一条令她惊愕不已的讯息,更可以这么讲,她被这条消息打击得信念灰意。
段誉,大理国世子,身份显赫的贵胄,竟是“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的亲生儿子。
十三四岁的少女第一次为心动的少年产生了要付出一切的冲动,这份情感强烈,令她大胆地反抗了自己一向敬畏的母妃,千方百计要寻求方法帮助少年。
她以为,众人的疏离和冷漠的视线,必然有其原由。
她以为,温柔体贴的少年不该遭受大家的轻视和欺侮。
即便少年有视他如亲子的叔父,还有一位久居庙庵不问世事的母亲,但这不够,当趋炎附势的权臣和谗言献媚的管事一遍遍地在少女面前穿来过往,她以为,自己必将为少年做些什么。
例如:为何唯独少年有此番遭遇?即少年怎要孤身一人面对众口铄金?
当几番波折送出黄金得到消息,结果却令人瞠目结舌。
年少公主失魂落魄。
她手中握紧信纸,便一直呆坐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