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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布鲁斯冷冷地说。
“黛安娜也给你打过电话了？”克拉克问。
布鲁斯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还有别的事吗？”
隐晦的驱客令，但这对克拉克用处并不大，他对布鲁斯说道，“我这两天都没有事，也许你可以带我参观一下你的宝贝城市。你不喜欢我擅自行动，有你陪护着总行了吧。”
布鲁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超人能看到他嘴角有微小的抽搐。
过了一会儿，他冷冷地说，“我只是容忍你呆在这里，肯特，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出我们是朋友的结论，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不是。”
克拉克想，如果是蝙蝠侠说出这番冷酷的话倒还挺靠谱，可布鲁斯正赤着脚，穿着浴袍——大概是睡到现在才起床——头发湿淋淋的样子站在楼梯上，实在很难搭配到一块儿去。
“肯特先生。”阿尔弗雷德问，“我刚刚烤了些甜饼干，布鲁斯特别喜欢这个，有长期工作时，他简直能把蝙蝠洞变成饼干厂，您想要尝尝吗？”
“哦，当然想，谢谢你，阿尔弗雷德。”克拉克说。
楼梯上，布鲁斯迅速用锐利的眼神瞪向阿尔弗雷德，后者动作轻快地转身去准备饼干了，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个周到礼貌的管家。布鲁斯瞪了他一会儿，没收到任何效果，恨恨地转身走了。
“您的鞋子在训练室，少爷。”阿尔弗雷德说。
克拉克看着布鲁斯消失在墙角，说道，“他看来真的很不喜欢看到我。”
“少爷不会承认喜欢看到任何人的，即使在他已经急得启动了所有的监视器——包括外太空的——你出现时他还是会板着脸。”阿尔弗雷德说，把饼干盘放在桌上。
“哦，那是他的习惯，但他真的格外讨厌看到我……这饼干的味道真棒！”克拉克说。
“如果您喜欢的话，您每次来，我都会有特别招待。”管家回答。
克拉克笑起来，“那我会整天往这里跑的，阿尔弗雷德，毕竟交通时间只要两三秒。而布鲁斯会杀了我。”
“哦，我想他会喜欢这主意的，毕竟你经常来的话，能省下不少他监视你的功夫。”管家坦率地说，“他在你身上操心操得太厉害了，他这样是不可能找到女朋友的。”
克拉克差点被呛到，阿尔弗雷德体贴地递了杯水过来。
“我看出来了。”克拉克小声说。
“但他是个好孩子。”阿尔弗雷德轻声说。
克拉克觉得，如果布鲁斯知道他的管家在说什么的话，他肯定不会就这么走掉，而会留下来誓死捍卫自己冷酷黑暗的名声，虽然他很怀疑他能从阿尔弗雷德手里捍卫任何东西。
那可是阿尔弗雷德啊。
7．
过了一会儿，布鲁斯从楼上走下来。他穿了身昂贵得体的外套——找到了鞋子——恢复了韦恩家少爷傲慢的姿态，他用看乡下亲戚的眼神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朝他打招呼的克拉克，然后面无表情地在离他最远的一个位置坐下。
这会儿，他的姿态既不像昨天采访时一样松垮，也不像蝙蝠侠一样严肃，他以不易查觉的方式紧绷着，却又有着属于布鲁斯的慵懒优雅。
克拉克决定找一个话题。“卢瑟和小丑肯定在策划什么，你怎么看？”——这种话题和蝙蝠侠一向比较容易谈得下去。
“这是我的事。”布鲁斯冷冷地说。
克拉克呆了一下，说道，“嘿，等一下，你不会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吧？”
布鲁斯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毛，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怎么没告诉我！”克拉克叫道。
“你又没有问我。”布鲁斯说。
我怎么知道要问什么问题！克拉克想，但说出来肯定会被嘲笑，他只好说道，“可你也没告诉联盟！”
“这是哥谭内部的事。”
“可是卢瑟也——”
“他们计划的对象是哥谭。”
“你连他们的计划也知道了！”克拉克叫道，“你却什么也没说，这不公平，布鲁斯！”
“克拉克，从我进入联盟时就说过，哥谭的事不归那边管，我自己会处理的。”布鲁斯说，“如果没事，你可以走了。”
“可你还没带我出去参观哥谭呢！”克拉克忍不住说。
布鲁斯怔了一下，眯起眼睛，危险地打量他。阿尔弗雷德说道，“从日程表上看，您今天晚上没有任何安排，少爷，您可以陪着肯特先生四处转转。”
“我没有时间，我要准备对付小丑和卢瑟的计划。一个星期内他们肯定会动手的！”布鲁斯提高声音。管家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作为韦恩家的主人，您当然会带肯特先生出去走走的，唉，老爷和夫人在的时候，一定会教导你作为主人的礼仪——”
“我知道了。”布鲁斯举手投降，“我等下会带他出去，然后让他有个终生难忘的约会，满足他的乡下式温情。”
“我们还可以就对付卢瑟的计划再谈一谈。”克拉克连忙说。
“我不会和你谈公事的。”布鲁斯说。
“那谈什么？”克拉克说，虽然这么说不大礼貌，但一想到和布鲁斯聊“私事”，他脑中就一片空白。
“哥谭的美景呀。”布鲁斯冷森森地说，语气和他说出的话完全不搭调。克拉克举起双手，“好吧，那就谈哥谭的美景，至少小丑脸上的油彩就够‘美’的。”
看到布鲁斯脸上的表情，他叹了口气，“放松点儿，布鲁斯，只是吃顿饭，这不会比我们在另一件事上搭档更危险的，这是布鲁斯和克拉克，不是蝙蝠侠和超人。”
“但我心情的恶劣是一样的。”布鲁斯说。
克拉克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喝完茶，他向阿尔弗雷德道了别，走到门口时，他看到管家正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一副家长看到自闭的小孩终于肯出门游玩时的欣慰神情。
克拉克跟着布鲁斯来到车库，叹为观止地看着那一大堆拉风的汽车。
虽然他出门基本用飞的，但是他还是能够理解这些车子所象征的财富，毕竟除了在汽车展销会，他还从没一次见过这么多车。
布鲁斯绕过一堆样式拉风的跑车，找到一辆不太起眼的黑色车子，驾轻就熟地坐进驾驶座。克拉克用X光扫描了一番这辆交通工具，觉得它似乎真的只是辆普通的车。当然，也许有什么用X光也看不出来的其他门道，毕竟自己对机械原理一点也不熟，而布鲁斯说不准能空手组装出一架飞机来。
“我以为韦恩式的车子会更加华丽一点呢。”他说。
“布鲁斯的存在是为了遮住蝙蝠侠。”布鲁斯说，“我现在可是和超人混在一起，不想活了才会去出风头。”
“可我是克拉克，布鲁斯？韦恩和一个记者呆在一起不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儿吗？”克拉克说，“别老管我叫超人。”
“但你是个男人，克拉克，不是什么绝色美女，我可冒不起拉风的险。”布鲁斯说。
“照这么说，我赞成你低调一点。”另一个人反击回去，“毕竟我不是和什么有识之士在一起，而是和哥谭最大的花花公子呆在一块儿。”
韦恩低声笑起来，他的声音低沉悦耳。
克拉克意识到，这是他是第一次听到布鲁斯笑，他曾听过他夸张的社交式笑声，但那并不是真正的笑。而作为蝙蝠侠，他能赏脸动一下唇角就不错了。
布鲁斯熟练地驾驶着车子，行驶在哥谭的街道上。
克拉克好奇地转头看他，在他精准优雅的动作上，能看出和蝙蝠侠同样流畅强悍的痕迹。
但当自己和蝙蝠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碰到了什么大麻烦的时候，就算是例行的监视工作，也肩负着整个人类安全的重任。在那里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沉重和有目的，蝙蝠车里放满了各种高科技工具，而自己去哪里大部分是用直接飞的。
他很少有机会和另一个同僚，只是坐在一辆普通的人类的车子里，去一家普通的人类的餐馆吃饭。
不带面具的时候，布鲁斯侧面的线条倒是颇为俊秀斯文，睫毛很长，薄薄的唇紧抿着，只有他的嘴唇，能渗出一丝蝙蝠侠的危险与坚韧。
他开着车子穿过交错的暗巷和近道，克拉克一点也搞不清楚哥谭的道路是怎么规划的，以及自己现在又是在什么地方，他刚来到这儿时，只有在天上飞着才不会迷路。可布鲁斯对这儿熟悉得如同他谈论起家族生意和武器配置一样。
他带着克拉克来到一家餐馆，这儿看上去很简朴，和韦恩平时出没的豪华酒店截然不同。
“看来你真的很谨慎。”克拉克说。
“布鲁斯？韦恩可经不起被人看到和一个男人约会的绯闻。”布鲁斯说。
克拉克不知道他干嘛总提这个话题，也许他没有恶意，而是哥谭的花花公子说话就是这个调调？
“而且还是和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布鲁斯又在后头加了一句。
“你只是比我有钱，没什么好一提再提的！”克拉克说。
布鲁斯停了一下，“你不知道吗？布鲁斯？韦恩穷得只剩下钱了，怎么可以不提？”
克拉克惊讶地看着他，“你干嘛这么说你自己。”
“这只是韦恩少爷的一个玩笑，自嘲是项好习惯。”布鲁斯说。
“自嘲是嘲笑自己的缺点，可我不觉得你需要这样自嘲。”克拉克说，“即使只是布鲁斯？韦恩的身份，不谈蝙蝠侠，我也不觉得你是个穷得只剩下钱的家伙，你看上去很……”
“闭嘴。”布鲁斯冷冷地说。
他还真是很不喜欢别人夸奖他，克拉克想，真可惜，气氛刚刚好一点。
8．
这家餐厅虽然偏僻，却意外地幽静和有情调，黑暗把所有的人隔开——倒挺像布鲁斯的爱好——但餐桌上打着桔黄色的光线，把一切罩上一层暖意。
布鲁斯显然对这里很熟——也许他经常带着那些漂亮女人来约会？克拉克想，打量着周围的场景，就像在幽暗的电影院那样，不过当然韦恩家肯定有自己的影音室……克拉克觉得自己不能老想这个了，和布鲁斯在一起他老想些不健康的事，和蝙蝠侠在一起明明就不会。
布鲁斯点了一堆的菜名，轮到克拉克时，他干脆地说，“我要一个火腿披萨就好了，谢谢。”
侍应生走了以后，布鲁斯嘀咕道，“如果我不能装做不认识你的话，只好但愿他不认识我了。”
“我喜欢吃披萨。”另一个人理所当然地说，“而且我想他会认识你的，你在哥谭很有名。世界上最有钱的人。女人们的梦中情人。”
“闭嘴。”布鲁斯说。
这倒是蝙蝠侠惯常用的一个词，但是现在，桔黄色的光线十分幽暗，在他脸上留下的阴影一点也不可怕，倒有一种带着暧昧的精致。
一直以来，蝙蝠侠都像黑暗的凝结体，让人难以接近……克拉克突然想起布鲁斯曾有一次被卢瑟绑架，他引诱豹女试图脱身的事。即使戴上黑色的面罩，这个男人的魅力依然惊人，——只要他想。
而布鲁斯？韦恩，他完美地扮演了一个轻浮的花花公子，有些缺乏存在感，——大概同样是他故意的。
布鲁斯？韦恩本不该缺乏存在感，不只是因为他是哥谭最有钱的人，也因为他是蝙蝠侠。可实际上就是这样。克拉克很少看到他，那个穿西装打领带搂着漂亮姑娘的布鲁斯，哥谭最拉风的男人，似乎仅仅是一张没有质感的纸，他熟悉和知道的一切，都是关于蝙蝠侠的。
他的效率，他的冷酷，他的聪明绝顶，还有他虽行没于暗夜，却绝对强大的存在感。
他简直是完美的。他有着布鲁斯的一切，但只有一种没有，就是那种脆弱。那是蝙蝠侠所蔑视的东西。
侍应生把食物端上了上来，布鲁斯摆出一副“让我们快点解决这件事情”的样子，开始吃饭。
布鲁斯不喜欢昨天和克拉克的交谈。
蝙蝠侠的经验很正确，任何“没有准备”的情况都将导致灾难。再精密的算计也顶不过一时冲动的破坏力，这是他很久以前就知道的，所以他努力保持冷酷无情。
但克拉克作为记者，完全达到了他的目的——让他的采访对象说得太多。
当看到他坐在自己面前，以一副傻兮兮又自得其乐的人类状态，热情地要求自己和他一起犯傻时，布鲁斯一点也控制不了情绪。
没错，自得其乐，超人非常喜欢做克拉克，做一个小小的记者，他的生活中充满着属于人类的平凡和爱情，笨拙又很忠诚，那副……真实的样子，让他觉得碍眼极了。
他既然是超人，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永远作为孤独的异类生活在人群中，又怎么能这样彻底地，扮演一个从乡下来的小小记者？
一直以来，无论是在超人还是克拉克面前，布鲁斯都不太能够保持冷静。我应该经常切换到蝙蝠侠的模式，他想，蝙蝠侠不理解这一切，他也不想理解，对克拉克，只需要做足武力上的防备就行了，根本没有必要在他的心态如何上浪费时间。
用布鲁斯的身份和克拉克见面根本就是个彻底的错误。
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人，他仍戴着眼镜，把他那双……不是漂亮，当然不是漂亮，只是……蓝色的眼睛隐藏在后面，一绺微微有些卷曲的黑发落下来，那种不服贴让整张脸庞充满生气。
最初认识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