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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志龙把它们摘下来。铺在地上。
一张张的仔细看。
李胜利写——我们的贴纸都被收拾掉了。——
——第一次重逢。表现的不错。——
——告白。失败。——
——你当初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我只是倒追你一次已经很累了。——
——我看到你和你的男朋友了。他长得比我好看。我有些自卑。——
——你好像是吃醋了。我挺高兴的。终于有了进展。——
——原来你的男朋友像我。我又开心又难过。——
——你昨天被我吓傻了吧。因为我哭得跟什么似的。——
都是一些简简单单的话。
结果突然看到另一张字条。
李胜利写——我病了。很严重。你却不理我。我很难过。——
他看下去。五彩斑斓的贴纸上写着
——我马上就要死了。我等不了太久哦。——
——我今天又发烧了。医生说我之后会总发烧。——
——哥。我知道我自私。所以才这个时候找你。再原谅我一次。——
——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应该再伤害你了——
——我不应该再让你难过了。这样我会欠你越来越多。——
——我放过你了。不能让你跟我一起受苦。——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
——明天就要离开了。对不起还是伤害了你。——
——再见。来生再见吧。来生一定要再见。——
权志龙跪在地上。似乎看不懂。
他一个字一个字看着。却怎么也看不懂。
也看不清楚。
他回头。看旅店老板。问。“李胜利病了？”
旅店老板俯视着他，“你不知道么。肺癌。”
权志龙愣愣的。眼睛大大的。青筋毕露。
权志龙穿过不来气。断断续续的又问，“胜利……他……现在……在哪？”
旅店老板冷笑起来。
“在哪？死了呀。”
他从没这么刻薄过。从没露出这样的表情。
权志龙不敢相信。直直的看着旅店老板。
旅店老板又说，“都死一年了。你怎么才知道。你那个好朋友太阳没告诉你吗？”
他大概在复仇。
因为他一辈子记得李胜利死的样子。
他跟太阳说，“哥。我好想见权志龙一面。”声音软软的，又说，“我能不能见他一面。”
太阳不说话。
李胜利又说，“我开始后悔当初离开了……有些后悔了……哥。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
太阳看着李胜利。说。“现在回头。真的太晚了……”
李胜利收回手。然后呆呆的。兀自的点点头。
他呢喃着。带着最深的绝望。他说“是啊……真的太晚了……如果早点就好了……”
他恨这样很心的太阳。更恨毫不知情的权志龙。
凭什么李胜利死了。
你却不知道。
凭什么李胜利痛彻心扉。你却不在他身边。
凭什么你身边有朋友。他就没人能帮。
凭什么李胜利病了。你却无法满足他的希望。
他不会主动去告诉权志龙真相。因为这是他对李胜利的承诺。
但是他要权志龙自己知道真相。然后后悔一辈子。
他要他天天以泪洗面。痛不欲生。
他要他责怪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知道。
为什么没有陪李胜利走过最后一程。
旅店老板以这样的心情。等待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我不主动告诉你。是因为我答应李胜利不会告诉你。他为你着想。
可是你自己看到的。与我无关。
权志龙。我就看看你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真相。
来面对死去的李胜利。
我要看你如何用悔恨的心情，在不幸的人生里永远得不到救赎。
旅店老板咬着牙微笑，对着跪在地上的权志龙说，“原来你真不知道啊。”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李胜利等了一辈子的人。
看着那个人也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好像没了灵魂。
旅店老板觉得解气。又笑。他说，“觉得后悔？！可惜后悔都来不及了。”
那个人再也看不到你后悔的模样。再也听不到你后悔的说辞。
再也。再也。醒不来了。
权志龙。
这辈子的痛。
才刚刚开始。
…………………
权志龙崩溃的收拾起了所有贴纸。统统抱在怀里。然后跌跌撞撞走到了街上。
他想吼。却发出不了声音。
整个世界。让他显得如此无助。
最后，他拨通了早已记在心里的李胜利的电话号码。
已经是空号。
权志龙摇着头，还是无法发出声音。
他跑着跑着。跑到了太阳的公寓。
太阳开门的那一刻。
权志龙深呼吸。又深呼吸。
还是说不了话。
他有那么多想问的事情。有那么多想说的话。却怎么也找不回声音。
他佝偻着捶着胸口。没有力气站立。
太阳用手不断拍打自己的后背，说，“权志龙你怎么了。你冷静下来。”
权志龙一开口。却只是哑掉的声音。
太阳着急，“你想说什么。你慢慢说。”
权志龙手指比划着。却怎么也出不了声音。
他眼里全是泪。通红的眼睛。
太阳还是说，“你慢慢来。别着急。”
说着扶权志龙坐下。
权志龙坐在那。看着太阳。眼泪一趟趟的流。
他说不出话。
就是说不出话。
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
他疼的想挖出来。
却怎么也消退不了。
他一遍遍的捶打着胸口。
无措的张着嘴。
想说一句话。
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几乎用尽全部力气。
他逼迫自己。
在喉咙里挤出了那几个字。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他在哪。”
太阳手上停了下来。
权志龙抬头，看着自己，恳求的神色。“胜利。在哪。”
“他在哪。”
所有秘密终有揭穿的一天。
李胜利离去之后，第一次感觉到轻松。
太阳面无表情的，他说“胜利不在了……”
权志龙脸上全是悲怆的神色。
他是想了很久。听了很久。
才听明白太阳的话。
又是想了很久。哭了很久。
才相信了太阳的话。
最后。
他用他自己都无法认出的声音。
低吟。他问太阳。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太阳没说话。
权志龙又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声音不大，正在调整呼吸。与心跳。
权志龙最终，终于喊了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他吼了出来。声音大的震人。
太阳站在那里。许久许久才说。
“因为你会疯掉……你会伤心。绝望……因为你会知道你会永远失去李胜利……你会永远伤心……”
权志龙紧闭眼睛。摇着头。丝毫控制不了情绪。
他嘶吼着，“所以你就忍心让他一个人走？！你就忍心让他一个人孤单的离开？！所以你就忍心他一天天衰弱。而我不在他身边？！”
像是所有愤怒与悲痛都在这一瞬间爆发。
太阳不说话。
权志龙还是摇头。“你怎么忍心呢？”
“你明明知道我那么爱他。你怎么忍心让我现在才知道李胜利病了。你又怎么忍心让我后悔一辈子。”
“你究竟都想了些什么。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他抓住太阳的领子。一拳打下去。
太阳抹掉嘴角流下的血迹。站起了身子。
权志龙又一拳打过去。问“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这么对李胜利。”
“你怎么能不告诉我。李胜利病了……”
“李胜利是你的朋友啊。他是我最爱的人啊。”
“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他病了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他不在了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你怎么能！”
权志龙怒吼着。
心痛。搅在一起。
他使劲的摇着头，像是怎么也不相信这个事实。
直到最后。
他终于松开了太阳。
他用手捶着自己的头部。
重的可以听见憋闷的声音。
他看着太阳。眼泪一颗一颗。
他说“太阳。你知道我都跟李胜利说了些什么吗？”
“我说他不爱我。”
“我说。我后悔了。后悔爱上他。遇见他。”
“太阳。你知道我都说了些什么吗？”
“你知道。我那么伤害他了吗？”
“你知道我做错了吗……”
权志龙捶着自己的头部。
“我怎么能那么伤害他……”
“我怎么能……”
“胜利当时什么心情呢……”
他抱起自己的头。整个人窝成一团。
像是再也承受不住疼痛一样。
把整个心脏蜷缩在中央。
他问太阳“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你要告诉我就好了……我就不会说那样的话……就不会伤害他……不会让他就那么……”
他看着太阳。喉咙里哽的都是无法分辨的疼痛。
“你要是告诉我就好了……”
太阳手指颤抖。
一直以来心里害怕的事情终于再也躲避不了。
当初说是为权志龙着想。所以逼李胜利离开。
原来真是错的。
权志龙这么痛。这么自责。
他真的做错了。
他声音低沉。
他说“志龙，我带你去看他。去他的墓地好不好。”
权志龙仍然闭着眼睛。
却狠狠地点头。
他说。
“好。”
“我要去找胜利……”
…………………………………………
太阳和权志龙到了李胜利的墓碑前。
权志龙跪在墓碑前，去看李胜利的照片。看着半天，才终于认出，真是李胜利。
权志龙咧嘴笑着。说，“是胜利。”
可是眼泪流下来。
我爱的李胜利。原来已经在这里安了家。
土地。那么冷。天气那么冷。
权志龙抱着那块墓碑。紧紧地抱住。
他说，“我来看你了。”
他声音颤抖着。说话。“我……”
突然哽住，又发不了声。
好不容易能说出话后，他又说，“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没来看你……”
“对不起。哥对不起你。”
“李胜利。怎么办。”
“李胜利。你都不回应我了怎么办。”
“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了怎么办。”
“李胜利。求求你，活过来。”
即便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可是他幼稚的让那个人活过来。
他说。
“我不想让你死……”
“我死也不想让你死。”
“我爱你……”
“李胜利。我爱你。”
又是冬季。权志龙的声音像是候鸟的悲鸣。
太阳站在权志龙的身后。
缓缓开口。
他说。“他也爱着你。”
权志龙还抱着李胜利的墓碑。
太阳说，——李胜利让我告诉你……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不是离开你。而是。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伤害了你。他让我告诉你。他也心疼。很心疼。他让我告诉你。他真的爱你。请你不要怀疑……他说。来世他再还你的情。来生。再也不放手了。再也不抛弃了。一辈子在一起。——
“志龙。李胜利这样说的。”
所以来生。
再也不要放手了。再也不要抛弃了。一辈子在一起吧。
权志龙跪在那里。膝盖抵着冰冷的土地。
似乎有雪花，落了下来。
一片片，挡住了他的双眼。挡住了他和李胜利的距离。
权志龙一把抹掉眼前的东西，死死地看着李胜利墓碑。
胜利。
这样的冬天。
我总会想起你。
因为你暖暖的。我才不会觉得冷。
胜利。
你现在。冷吗？
我知道冷的滋味。我怕你冷。好怕。好怕。
胜利。
你也怕吗？
…………………………………
全剧终。
第 16 章
番外
金承秀的自白
他记得，他刚遇见权志龙的时候。
灯光有些昏暗。周围有些嘈杂。权志龙一直跟着自己。自己停住了。那人也停住了。然后就呆呆的看着自己。
他觉得奇怪。跟周围的朋友说，该不会是变态吧。
朋友说，“长的干干净净的，看着不像。”
他看向那个人。
那个人还盯着自己。
他好像要流泪的样子。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有些可怜。
他走过去，说，“你为什么老跟着我。”
那人没有说话。直视着自己。一动不动。
很久很久之后。
他终于知道，原来权志龙不是看着自己。而是看着一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