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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师儿和昭儿……这俩鬼孩子不会是偷看到什么了吧?这两个孩子精明得很,尤其是昭儿,说不定只是图个新鲜,看看仲达的反应。就算放纵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所以自己就果断回信,让仲达不要担心,无为而治,放任自由。
“郭大人”帐外有人呼唤,郭嘉起身出营,见到是曹操跟前的侍卫,对自己说道:“主公让小的来请郭大人一同去庆祝,不过主公也说了,若郭大人身体不适,就在营帐中好好休息。”
郭嘉眉头挑了挑,道:“但去无妨,容嘉更衣。”
一刻钟后,郭嘉就出现在了曹操的营帐中。
“奉孝,这次官渡之战多亏了你啊,孤敬你一杯!”曹操一见郭嘉到来,兴奋地举杯相对。
“嘉惶恐!”郭嘉嘴上说着惶恐,神情却是一如既往地微笑,也仰头饮下。
“奉孝,如今袁绍已经败退,孤是否应该乘胜攻击他的两个儿子?”酒过三巡,曹操又询问郭嘉起来。
“然也。袁绍此前已伤病缠身,此次官渡之战失利,袁绍必然悲愤至极,嘉料想不久,袁绍就会病逝,即使不死,也难以应战了。”郭嘉恭敬地说道。
“善!”曹操又是一杯酒下肚,中气十足地对阶下的将士们道:“明日我军就趁胜追击袁谭和袁尚!”
“诺!”嘹亮的声音夹杂着些许自豪冲上云霄,官渡的天空明亮悠远。
曹操大军在外征战已经两年了,两年来,司马懿只能靠每个月和郭嘉通信一次保持联系。从家到丞相府的小路仍是没有变,夹在两边树下的阴影中,路上往往只偶尔露出细缝似的阳光。
司马懿逐渐变成朝中举足轻重的要臣,有时候甚至会被曹丕留至傍晚。黄昏的颜色越来越暗,司马懿踩在回家的路上,总觉得这条路越来越长。天已经黑了下来。
两年多来,他一直在寻找家;两年多来,他试图习惯没有奉孝的生活,种下一棵树,铺好一条路;两年多来,他试图和两个孩子多多交流,而不是整天窝在书房里,呼吸着奉孝两年前留下的味道……
“老爹,你回来啦?”昭儿见到司马懿略显疲惫的脸,主动地说:“汤水已经备好,就在老爹你的卧室里。”
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不复两年前奉孝刚刚离开时的稚嫩。这两年,朝廷中的局势相对稳定,全力支持前线的战争,但是两个孩子却已经崭露头角,似乎大有超越当年的自己的势头。
“恩,师儿呢?”习惯性地询问,看见一个孩子,总是询问另一个的去处。
“哥哥在卧室里休息,等老爹沐浴过后,我再叫他出来吃饭。”司马昭语气平静。
这两年里,唯一令自己没有想到的,就是师儿和昭儿竟然……罢了,奉孝让自己不要多管,可是等他回来,要是看到两个孩子模仿当年的自己,会不会也有些崩溃?
“你别把师儿累坏了。”司马懿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知道,哥哥可厉害了,哪有老爹你想象的那么娇弱。”司马昭也知道老爹对自己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也不避讳。
斜睨了小儿子一眼,司马懿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卧室。
“哦,对了,爹爹又来信了呢,我放在你书房了。”司马昭在身后大叫着。
“恩,我知道了。”又来信了?司马懿振奋起来,想起奉孝,他总是充满活力。
奉孝的信中照例是报喜不报忧,他说他建议曹操远征袁尚,不用担心已经慢慢崛起的刘备会突然发难,因为刘表会严加防备刘备,所以刘备绝对没办法偷袭曹操。反正曹操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还是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司马懿放下手中的书信,闭目向后仰去。奉孝,我并不在乎主公打了多少场胜仗,我只在乎,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回到从前的日子?
曹操的军队大破袁尚,一举定了辽东,不日即将班师回朝。许昌整个都沸腾了,朝中上下都在安排着为曹操大军接风洗尘。
五月的阳光炙热刺眼,晒得人眯着眼睛看不清晰。远方的尘土飞扬,三军将士凯旋归来,却静得除了马蹄和脚步,没有别的声音。
曹丕站在丞相府最高的台阶上,身边站着司马懿,文武百官各自按照品级站好,迎接伟大的雄主胜利归来。
漫天缟素,入眼皆是比阳光更加刺眼的白色。曹操的高头大马身后,是一口晶亮的寒玉棺,棺内是宛若安睡的郭嘉。
郭嘉死了?
郭嘉死了!
郭嘉死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慑得不知所措,大魏的先知死了,那么这场凯旋到底是应该庆祝,还是哀叹?
所有人的不知所措,却抵不过司马懿一人的震惊,狂怒和迷茫。
黄泉碧落去,从此分两地。
奉孝死了,怎么会呢?奉孝前几天的书信刚刚送到,虽然没有提到班师回朝,但是也没有说过他会离开。他难道,不应该就安安分分地呆在那里,哪儿都不去,只是呆在那里么?为什么,今日终于要相见了,却阴阳两隔?
司马懿不知道周围的人在说什么,他只觉得眼前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天地中,有着郭嘉安详的睡容。
“哈哈哈哈哈……”司马懿突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
“仲达……”曹丕就站在司马懿身边,他刚才说了很多安慰的话,不知道司马懿有没有听到,此刻的司马懿让人害怕,这笑声狂妄凄厉,如同那杜鹃啼血,耗尽一生的力气。
“奉孝……哈哈哈哈……奉孝……”笑着笑着,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司马懿毫无知觉,只是一边笑着,一边跌跌撞撞地呼喊着奉孝,朝那寒玉棺走去。
跌坐在透亮的玉棺旁边,司马懿一手扶棺,一手掩面大笑:“哈哈……奉孝……你好生幽默……你竟……你竟……”火热的液体冲上喉头,司马懿张口就是一口鲜血,喷洒在寒玉棺上。
“仲达!”曹操俯身欲扶起司马懿,却被司马懿狠狠地推开。
“奉孝去了多久?”笑到再也笑不出了,司马懿惨白修长的手指触上寒玉棺上自己刚刚呕出的鲜血。粘稠的血液被阳光照射得几近凝固,从上看去,似乎是郭嘉胸口怒放的花。
“三日前,奉孝风寒加剧,孤还来不及招华佗前来,奉孝就去了。”曹操不敢看司马懿,低头看着郭嘉,缓缓道。
司马懿徐徐立起,回身看向身后的众人。海蓝色的眸中,蓄起惊涛骇浪,唇边是方才咳笑出的血迹,阳光洒下,白皙的脸庞映照着淡淡的泪痕,嘴角妖艳的血迹让司马懿看起来像是一个嗜血的妖,妖魅而危险。
“主公,懿略有不适,现行回府。”司马懿浅浅地行了一礼,转身对着郭嘉的寒玉棺轻声道:“奉孝,你竟负我,你竟负我。”
蓝色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看不清晰,丞相府却一片混乱,郭嘉死了,司马懿情绪当场失控,但是朝政还是要继续。
“文和,看来这一次,你想隐退都不行了。”曹丕的嘴角却噙着一丝笑。
22
“老爹?!”原本亦是高高兴兴准备迎接郭嘉回来的司马师和司马昭,见到司马懿神志恍惚地回到府上,均是惊讶之极。
“老爹,您没事吧?呀!昭,快去请大夫,备汤水!”司马师连忙扶住快要跌倒的司马懿,却被司马懿又咳出的鲜血弄湿了衣服。
“我知道了!”司马昭也知道事态严重,立刻就照着哥哥的话去做。
“老爹,先回房休息一下,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司马师二话不说扶着司马懿就朝卧室走去。
大夫来了又走,司马懿躺在床上已经整整三日,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只是靠着司马师偶尔强行灌进一口参汤维持体力。
“老爹,你再不振作,爹爹看了会心疼。”司马师跪坐在司马懿床前,耐心地劝导着。像这样的话,司马师不知道一天要说多少遍,但是老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爹,你不为爹爹报仇吗?”司马昭突然冲进司马懿的房间,对着床上的司马懿大吼道:“从爹爹回来至今已经三天了,你却在这里毫无动作,难道你以为爹爹真的是自己生病吗?爹爹在许昌这么多年几时生过大病?若不是曹操南征北战,爹爹完全可以在家里和我们一起安逸地生活,所有的错都是曹操酿成的!是他累死了爹爹,你却意志消沉,你要让爹爹的在天之灵难以安息吗?!”
司马懿听了,眼神霎时明亮起来,缓缓转头,看向床边的两个孩子。司马师和司马昭的脸上神情坚定,又隐隐有些担忧。
“你说得对!”许久,司马懿声音沙哑地说道。
“老爹!”司马师和司马昭一听,都高兴地叫起来,三天来,司马懿一直都萎靡不振,不知道在想什么,现在终于有了反应,这叫人怎么不高兴!
“老爹,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司马师乘胜追击。
“去准备吧,另外叫大夫过来,替为父号脉。”司马懿在司马师的搀扶下缓缓坐起身,眼眸中掠过一丝阴厉。
看到司马懿上朝,大殿上的人都呆了一下。四日不见,司马懿消瘦了一大圈,但是却显得越发精神,蓝紫色的长发用白色的缎带束起,身上依旧是平常的蓝色长袍。神情不再是当日叫人害怕的疯狂,已经归为平静。
“懿来迟了。”司马懿立在大殿之上,对曹操弯腰行礼道。
“仲达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曹操面露尴尬的微笑,道:“孤正在与大家商量,择日安葬奉孝。仲达……你是要孤安葬奉孝,还是你带奉孝回家?”
“一切听从主公安排。”今日临走前,司马师和司马昭双双对自己说,不用把奉孝带回来,等事成之后,再做打算。他虽然没有多问,但总觉得两个孩子似乎知道得比自己更多,自己躺了三日,府里朝中的事都不闻不问。
“好……那明日就让奉孝入土为安吧。”曹操见司马懿面容平静,当下也不多说什么。
下朝后,司马懿一人独自回府,没有人拦住他。谁都知道司马懿此时心中一定还是极不平静的,最好不要去惹怒他。
还有几步路就要到司马府了,转角却看见了好久都没有交集的贾诩。
“仲达。”贾诩笑着打招呼。
司马懿眯着眼抬头适应了一下阳光,不冷不热地说:“文和有事吗?”
“仲达,奉孝真厉害!”贾诩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安静地笑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司马懿有些阴沉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奉孝很厉害!”贾诩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遗憾地说,“也许,也只有他才是真正配得上你的吧。”
“贾文和你到底想说什么?”司马懿原本就没什么耐性跟他多废话,又听得他说了这些奇怪的话,不禁有些恼怒。
“仲达,曾经我也喜欢你呢。”贾诩不顾司马懿的恼怒,自顾自地说着:“过去我的心里或许还有一丝不甘,但是今日,我是彻底对奉孝折服了。郭嘉郭奉孝,也许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军师,是真正的鬼才。”
说完,也不顾司马懿的一头雾水,贾诩转身就走,和司马懿擦身而过的瞬间,贾诩笑得凄凉。
曹操给了郭嘉最隆重的葬礼,葬礼上,司马懿出奇地安静,没有痛哭,没有说话,甚至连流泪也没有,面容上甚至显不出一丝一毫的悲痛。
曹丕看了有些难过,不禁拍了拍司马懿的肩道:“仲达,你不和奉孝说些什么么?一会儿就该封土了。”
封土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曹丕这句话终究没敢说出来,他担心此刻任何一句话都会引发司马懿如同那日一般的疯狂。但是司马懿却不会了,他再也不会如那日一般失态,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谢太子殿下,懿和这般负情之人无话可说。”这是五月的最后一天,天气已经炎热得叫人心烦。
但是曹操给郭嘉的是最好的寒玉棺,传说,寒玉棺内的尸首可以千年不腐,没有人印证过这种传言的真假,但是郭嘉去世已经有七、八日,却依然鲜亮如初。
已经时至深夜,没有点灯的书房虽然幽暗,但是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室内还是可以看清大致的轮廓。
司马师和司马昭对坐在书房内,静静地,仿佛时间都凝固不动了。
“老爹真的没问题么?”司马昭不放心地询问道。
“爹爹说没问题就一定没问题,爹爹几时食言过?”司马师笃定道。
司马懿一路通畅地来到丞相府,曹操的卧室。太顺利了,几乎没有遇到一个阻挠的侍卫,这是怎么回事?司马懿有些不解,但是眼下,他也没工夫管这么多,早点做完自己要做的事才是正经。
“仲达!你深夜来访有何要事?!”曹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