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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装模作样的死狐狸德行,看到我就来气,我就想打。
我生硬地回答,“是。”
“这个月真累,为了布置对你们的这场骗局。”死狐狸嘘了口气,带着满脸‘终于可以放松了’的神情,坐在我身边。
骗局!骗局!从头到尾就一场骗局!你耍得我们团团转你还在我面前叫累?我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当场就把他挫骨扬灰了。
我不想理他,于是面无表情坐着,气氛有些沉闷。
一辆车停下,吴哲和另三个老A的脚步声传来。
我闻声望去,就见吴哲一脸乐呵,拍着和他同行的老A——老A的表情显得有些沉重。
然后吴哲走过来,和老A一起对袁朗敬了个礼。
袁朗看着他们,“G组情况?”
老A一脸苦恼,“前半截大同小异。可他一进战区就穿帮了,这戏再演不下去。”
袁朗看着吴哲,“这怎么说?”
“漏洞太多。贮货过万的地方,铁轨锈变了形。那样的污染度一个防毒面罩就够。歹徒是非人类吗?设备一看就是荒废日久,我还发现建国前生产的车床。太多太多。最重要的,您的骗局一直在锻炼我的怀疑精神。”吴哲只说的连连摇头。
袁朗看着他,看不出喜怒,“你是兵油子……如果要让你看不出漏洞,那只能是真正的战场了。”
“不,冷静一点正常一点的人都看得出来……中校。”我开口说道,仍旧是面无表情。
吴哲笑笑,“三儿说的不错,您这是钻进死胡同了。无法解决的问题……嗳,这么说的话,三儿也猜出来这都假的?”
我抬头看向吴哲,却见袁朗也一副急于求知的表情看着我。
我沉默地看着他们,半晌才开口,“没。我只是怀疑,很怀疑,非常怀疑……一开始,就怀疑。”
“一开始?”吴哲显得很惊讶,“从我们中断演习,被接回基地的时候?”
“不……看完影像资料以后……我觉得那新闻有问题,或许那并不是什么问题,但却让我产生了疑惑……中校,您该知道,疑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要遇到成熟的机会,它很快就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的……那个成熟的机会是您,中校……”
我看看袁朗,“就像吴哲说的,您的骗局一直在锻炼我们的怀疑精神……这并不是好事儿,中校,您不被您的部下所信任……”
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一个士官在指责校官,一个部下在指责他的上司。
我笑笑,有些自嘲,“不过那树还没有长起来就被砍掉了……被一句遗言……笑话……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三个龙套,就是千军万马……我被千军万马的阵亡给震慑了,紧接着又被废弃的厂房惊呆……信任跟怀疑交战,在我脑子里打得难解难分……”
我垂下了头不再说话,机舱里一片沉寂。
袁朗开口打破了这略显压抑的气氛,他问那个老A,“他做到哪一步?”
老A答道,“距目标五十米时被击毙,没能完成。”
“你也听到了,他也经历你怀疑的那些东西,甚至更早以前就开始怀疑。可他最后却想着要完成任务。”
“……对,您说得对,所以我很佩服三儿,一直都佩服……”吴哲的语气很认真,我不由抬头望向吴哲,他也正在看我,面上全无方才的戏谑,他冲我挤挤眼,眼里带着温暖和笑意,我愣住。然后他转向袁朗,就又带上了嬉皮笑脸。
“或许不怀疑,我就能离目标再近一点,甚至完成任务……但在那种境况下,还能坚持信任——这可以说是种天赋,不可能人人都有的。”
“怀疑有助思考,用好倒也是桩本事。你是个难管的部下。坐。”袁朗总结了一句。
吴哲坐下,我欲言又止地看着袁朗。刚才那么说他,现在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开口。
“有话就问。许三多。”袁朗瞅了我一眼说道。
“我回来的时候在车上看见成才……他怎么还没回来?”
“你这话问得不对。你该问……他怎么不想回来。”
“不想……没完成任务算不上是他的错,我也没完成……”
袁朗看着我,“你们真是好朋友。你自个儿现在都还怨愤不平,就想着问他,他呢,在放弃前的最后一刻叫了你的名字。”
“放弃?成才他不会!”那傻小子从没掉过链子,再难过他也挺着,怎么会……放弃?
“我想看你们的自我,一切设计都只为了让你们体会生死关头的自我,只有一个人面对……成才的自我为他做出了选择,他放弃了任务,逃到了远离任务区域的地方,坐着。”
“坐着?”
“坐着,什么也没有做,发呆。”
成才那天回去就把自己关进了宿舍,直到第二天的评估开始,他拒绝见任何人。他根本没进战场,却成了新丁中伤得最深的人。
我在办公楼外等待着评估,和我一起等待的还有其他这次选拔出的新人。
成才不在,他还窝在宿舍里。我真想把门砸开,把他给拉出来。可我最终没有这么做,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和他说什么,所以我只能守着,看着那扇紧闭的宿舍门。
评估是忽然宣布的,但似乎做了大量准备,我们都不知道要评估什么。
吴哲进去了很久,他出来的时候满脸得意的笑,手里甩着一串钥匙,甩得铛铛直响,他冲我眨眨眼笑道,“这儿还挺有意思的,三儿。你可得留下来,咱可不能这么轻轻松松放过那恶婆婆,我现在去查他的办公室,待会回来再跟你聊。”
然后他哼着小曲儿,心情愉快地走了。
我整整军仪,敲门喊报告,得到允许后,便走进会议室,敬礼之后坐下。
基地指挥官铁路大校最先开口,“我没有异议。”
袁朗敲了敲桌子,“许三多,你昨天反差大得让我们惊讶。”
反差?反什么差?我一直就是这样。“报告,什么反差?”
袁朗挠挠头,“在和你的队友一起时,你完全没有主见,从来不发表什么意见,说什么就做什么,当然,你做的很好。可当你相信你的队友都已经牺牲了以后,你开始选择自己的行动,那种独立和大胆让我们惊讶……昨天我才知道,原来我不该惊讶,你一直就在思考,思考真与假,思考信任跟怀疑,思考前进和后退……你一直就有自己的看法认识,只是从来不肯说出口。”
我摇摇头,“不是不说,是没必要说。他们的行动没问题,有问题我自然会提出来。在战场上,应该说有用处有意义的话。真的假的,对战斗来说既没用处也没意义……而且,我是个士兵。”
袁朗起了精神,“士兵怎么了?士兵就不能发表自己的意见?”
“不,可以提,可他更该做该做的事。士兵首先应该想的是任务,怎么完成任务。我昨天并没有做到,我纠缠于真假问题直到,直到我认定那是真正的战斗,却眨眼被一厂房的破绽狠狠打击到……那时候我才想明白,不论是真的战斗,还是仅仅一场演习,我接受了命令,正在执行任务。我是个士兵,我必须全力以赴完成任务……虽然最后并没完成。”
“那根本不是能单兵完成的任务。而且我昨晚做了个数据模拟,你的行动使主目标被引爆的几率减少到百分之八点三,是有效行为。”
我抬头看向他,有些恶狠狠,“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一直都在怀疑!相信着也怀疑着!你还没发现吗?这意味着什么……”
啊哈
连同铁路大校在内的军官们,都被我这种无礼的说话惊住了,袁朗有些不知何以为继,他看着恶狠狠后,又开始萎靡的我,“怀疑?怀疑是场演习——这又暴露出你什么问题?”
“生命!”我认罪般地看着袁朗,“我对生命不够慎重。那场爆炸……它能伤人致命。”
所有人都愣了一愣,随后各自的表情开始变幻起来,最终定位于忍俊不禁,或是莞尔,或者有些扭曲。
袁朗愣怔之后,开始点头,“你是说,你明明很怀疑那就只是场演习,可最后还是采取了那种危险的方法,有可能致命的方法——所以你认为自己对生命不够慎重,你认为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丧气之极又认真无比地看着袁朗,“这当然很严重!我手里是要拿枪的,枪是能要人性命的。从昨天的演习就能看出来,老A一定经常遇到这样的事。你们拿枪不是为杀人而杀,而是为救人而杀……对生命不慎重的人凭什么去拿枪!”
忍俊不禁的,莞尔的,扭曲的……各种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袁朗听完,若有所思,“那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我……我不适合待在老A。”我吐了口气,沮丧地塌下了肩部,要说这句话,比我想象的还要难得多,几乎就用完了我全身的力气。
我是真喜欢这儿,所以我不能不在意那个爆炸,那个无心却有意的颇具杀伤力爆炸。我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多想些事儿,耗心耗力。可一个人守七连守了半年,我习惯了看自己,看自己的言行,看自己的一切。
吾日三省乎吾身。那时候我真是天天都是超标完成。或许真是一个人憋成那样的,一个人的晚上,我只能省省自个儿,那好歹也算是一种交流,也有益处。
至少,至少现在,让我发现了自个儿的潜在毛病。
袁朗忽然笑开了,“你很善于自我剖析!分析地不错,确实是个毛病,很严重的毛病。”
袁朗肯定的回答,让我越发丧气。我已经把自个儿打下水井了,他还要砸个木桶下来。不会死人,可它也疼呐。
袁朗敲敲桌子,拉回我的注意力,“你为什么会选择在仓库十几米外的地方放火?就你那火势根本不会影响到仓库,没人会因为那个而擅离驻守位置灭火。”
“我本来就没想让他们去灭火,而且他们也不会去。他们配合无间防御周密,有很明显的军事风格,是不会去管那堆小火的……可他们毕竟是人,谁也料不准一个人他到底下一步想做什么?”
袁朗眼一闪,“对!你说得没错,谁也预料不到。你怀疑这是演习,那他们很明显就是跟你搞对抗的部队。你从军事技能作战风格的角度得出他们不会去理那堆火的结论,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信任他们作为军人,知道怎么处理那种小骚乱……那为什么你现在要怀疑,怀疑自己的信任呢……”
我迷瞪恍然,我,我又钻牛角尖了我。
袁朗笑开,“好了,我相信你对生命的态度足够慎重,你也应该相信自己……想得多是好事儿,可你想太过了。”袁朗开怀大笑起来,一众军官也都笑开。
笑声中,我听到袁朗问,“许三多,愿意留在特种兵作战大队吗?”
我依旧恍然着,“愿意。”
袁朗点头,“你去吧。出去的时候叫成才进来。”
“是。”我恍然着答道,恍然着开门,恍然着出去。
一出门,我醒过神,我怎么又送上门给那死狐狸娱乐了我。我懊恼着咬牙愤愤着去找成才。成才呼吸,挺胸,尽量让自己军仪十足,然后推门。
我拍拍他,“成才别泄气。不放弃,不抛弃。”
成才握着门把深深吸了口气,推开。
我真想用这耳朵去听听墙角,去听听袁朗究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可我不能,虽然人跟人的命运必定是会纠缠在一起,但也有不得不独自去面对的时候。
那个时候,才是真正能决定他命运去往何处的时候。旁人不该在那个时候插手进去。
所以成才,现在去独自面对他的命运了。
许久之后,成才僵硬地从会议室走出来。他呆在里面的时间比我久得多,但现在他的脸上眼里,甚至整个身子全都写满了绝望。
成才从办公楼里出来便开始奔跑,往一个没人的角落里狂奔,在一个无人处终止,他扑在地上恸哭。
我一直追在后面。现在什么都不用问了。我只慢慢地靠近,在成才身边坐下。
成才哽咽着,“我已经累了。跟他们争……争了好久……争得声嘶力竭……争得筋疲力尽……争的时候还知道,没了希望,自己理屈……我不配。该找个地方去哭自己的……他说得对,我哭的时候,都不配你在旁边……”
我小心地从成才口袋里找到了烟,点上一支塞进他的嘴里,“我会一直在这儿……”
狐狸说回去,那就是哪来的回哪去。
对成才来说,是回草原五班,他心理认定的地狱,而且早就认定永别的地方。
我犹豫不决地站在大门内,虽然我答应狐狸留在老A,可我还不太确定自己是否有自由出入的权利,毕竟老A这里是保密单位。
一辆车停下来,车上坐着齐桓,从演习后,黑面神齐桓已经彻底消失了,他真正的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