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因为吉田松阳以及他的门生,大多都是幕府喉头的鲠,吐不出也咽不下,卡在喉咙里实在难受。
安政六年十月二十七日晨,吉田松阳将于千住小原刑场施刑。
这条命令,终于将潜伏在城镇中静静修养着 的鬼兵队逼了出来。
20灵魂的寄托
早晨的空气带着凉意和湿润,风钻进脖子感觉有些微凉的酥麻。
刑场周围很安静,安静得连虫鸣都稀疏。
脚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和喘息声风声组成了一曲绝妙的静谧。
这不正常。
哪怕再愚笨无知的人也知道这是极为反常的,更枉论这群经过战火洗礼的敏感的武士们。
吉田松阳改判到行刑的时间短到让人手足无措,即使有整整两天的时间给鬼兵队反应,被这则消息砸的脑子都懵了的少年们也没能做出什么很好的部署来。
在城镇中很好的修养了月余的鬼兵队在路上并没有受到任何方面的阻拦——对方似乎有意放他们直接到达刑场一样。
焦躁、慌乱、烦闷又带了一丝奇异的放松。
即使是火坑,鬼兵队的几个少年也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然而终究是晚了。
一向将自己整理得干净妥帖的男人显得十分狼狈,原本漂亮柔软的银灰色头发暗淡的纠结着,面色带了些枯黄,唯有一双满溢着坚决和不屈的眸子能够看出邢台上男人的不凡。
牢狱生活给吉田松阳带来的不只是身体上的疲惫,被信任的藩府抛弃背叛的事实不停的剜着他的心。
因为他的过错,死去了一众志同道合的志士,因为他的自私,将手底下的学生性命也搭上了大半。
——一切都是因为他信任藩府将计划和盘托出。
这是他造成了罪孽,他应该背负这一切。
好在另一部分学生并没有参与到刺杀中来,勉强能够算得上小小的一丝慰藉。那些得意门生的存活,是浸染在同志鲜血中唯一的一点光辉,也是这一点光辉支撑着吉田松阳想要卷土重来的信心。
得到流放罪的时候,他比谁都开心。
终究他在藩府中铺就的那些线还是能够在关键的时刻浮现出来,救了他的命。
但还是失算了。
吉田松阳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最喜欢的三个学生带领的队伍成为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是命运,是罪孽,是那些枉死的同志们的怨愤。吉田松阳这么想,一边觉得苦涩悲哀的同时又为自己优秀的学生们感到绝顶的自豪。
他吉田松阳最得意的学生,怎么会是泯然众人的凡夫俗子!
刽子手手中紧握的太刀在秋日萧瑟的阳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冰冷刀光。
不用看也知道,这刀肯定是极其锋利的。这大概算得上极为仁慈的了,能够让罪人尽量没有痛苦的死去。
“有遗言吗?”
“……”吉田松阳抬头看了看升起的阳光,有些模糊的视线中,似乎看到了地平线上有人正向他跑过来。
晋助、小太郎、银时……
这个男人温和的笑了笑,偏头对面无表情的行刑人摇了摇头。
转回头,幻觉还在。
他看着明显成长为很强大武士的三个少年,带着欣慰和骄傲,眯着眼想要将学生看得更清楚一些。
刽子手将锋利的太刀高高的举起来,惨白的寒芒晃花了人眼。
刀锋带着轻微的破空声狠狠的斩向跪着的罪人的脖颈,极熟悉的障碍感传来,瞬间之后,只剩下染上了赤色的刀刃和蔓延开来的艳丽血色。
“……”
几个少年动作猛地停滞了。
切口整齐的尸体淌着血,失去了头颅的尸身倒在地上,很快就凝聚了一大滩暗红的颜色。
昔日总是温和笑着男人头颅跌在一边,被血液浸染的脸上依旧是温和而宁静的笑意,就如同最初在松下村塾时迎接他们回家那时候一样。
喷薄而出的猩红掩盖了森然的白骨,鲜艳的颜色无声的蔓延着。
高杉墨绿的瞳孔缩了缩,眼中震颤的世界连绵成一片无垠的惨白,汩汩流淌的血液成了这片天地中唯一的颜色。
世界一片安宁的静谧,静得只剩下自己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
松阳老师死了。
死了。
——在他的眼前。
高杉的嘴唇开合着,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手臂被猛地一拽,一支燃烧着火焰的箭擦过衣摆准确的落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
偏凉的秋风中掀起了几多灼热的火花,燃烧的箭矢尾部带着漂亮的流光落在刑场附近。终于露出了身影的天人猖狂的嘲讽着陷入包围中的鬼兵队。
枯枝被迅速引燃,火光跃动着不客气的将周围的树木吞噬,火舌舔舐着清冷的空气,燃烧的爆破声不绝于耳。
高杉动了动,手抚上刀柄摩挲着,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刑台,嘴角扬起一道微妙的弧度。
少年无声而迅速的窜到战团中将手中闪烁着寒光的刀锋送入天人的心脏,阴暗沉寂的眼中突兀的腾起一丝渴望来。
他沉闷的哼笑起来,抬起头,表情狰狞扭曲,在跃动的火光之中显得嗜血可怖。
“都留下来,给松阳老师陪葬。”
少年这样说着,声音轻软温柔,寒芒闪过,鲜血四溅。
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
土地被一片焦黑的灰烬掩盖,树木冒着浓烟,存活下来的人们相互搀扶着,被浓烈的火药味呛得直咳嗽。
桂沉默的将恩师的头颅抢救下来,细心的擦拭着。
吉田松阳的身体已经跟刑台一同化为了灰烬。
紫色头发的少年安静的看着同伴和他照料着的残骸,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身上的衣料染着血,滑腻沉重,带着血腥特有的铁锈气味,令人作呕。
刑场已经付之一炬,只留下一地焦炭。
高杉转头看着被烧得带上了温热的土地,带着令人心惊的安静和沉寂。
骑士大人从战圈外走进来,绕过了还没有熄灭的火焰,掂了掂手上的书本,看着身首分离的尸体轻舒了口气。
“高杉。”骑士大人将手里的书递到了少年眼前,迎着他隐晦深沉的眼睛,咧了咧嘴,依旧是温和的笑意,能够让人感受到安抚和温暖,“你的老师让我交给你的。”
“在这种时候?”高杉扯了扯嘴角,半晌也弯不出一个合适的弧度。
骑士大人看着少年苍白的脸色,眯了眯眼,犹豫了一下,在不违背诚实的前提下隐瞒了部分事实:“在你不生他的气的时候给你。”
“……”高杉看着骑士大人手中绿色的书本,抿着唇伸出手。
像是怕惊扰到什么,在触碰到的前一瞬间向后缩了缩,就这么停滞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少年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骑士大人蔚蓝的眼眨了眨,安静的等着高杉将书接过去。
左手尾指上的圆环散发出柔软的气息,安抚着周围躁动的空气,细细的梳理着少年的情绪,不可见的细线顺着高杉的手腕缠绕上去,柔和的抚慰着少年的悲伤。
高杉一怔,视线落在吉田松阳的尸身上,半晌,将书接了过去,塞进了怀里。
与此同时,骑士大人正惊愕的看着高杉身上冒出来的柔和光团被什么不可见的东西束缚着,挣扎了几瞬融入了戒指中。
还没回过神来,少年已经转身帮受伤的队士处理起伤口来。
骑士大人呆愣的看了半晌,抬手拍了拍脸,看了沉默不语的少年们好一阵,想起了戒指里安静躺着的里拉琴,表情顿时柔和了不少。
“我要离开了。”骑士大人向看过来的少年们挥了挥手,“没机会再见了,少年们。”
“……”
骑士大人理了理被秋风吹乱的头发,不再看少年们呆愣的表情,转身离开。
………………
“这一次的果实……”
“是解脱吧!”一个孩子插嘴,为自己的词汇量感到自豪。
“不对,应该是思念!”另一个孩子摇了摇头。
“我觉得是仇恨……”
“不!肯定是解脱!”
“……”骑士大人看着叽叽喳喳的孩子们,托着下巴眯了眯眼,果然他没有吟游诗人的天分,不然的话,这群孩子这种时候应该沉默着气氛压抑才对,骑士大人拍了拍身边争执着的孩子的头,“都不是哦。”
“啊?那是什么?”
“是寄托。”骑士大人弯着嘴角,笑眯眯的看着撇嘴的孩子们,活动了一下坐得有些僵硬的身体,轻笑,“故事讲完了,回家去吧。”
孩子们一哄而散,热闹的讨论着离开了怀特家,往自己家里去了——正值午餐时间,这群孩子们大概也都饿了。
尼索斯拍拍自己的肚子,揉着鼻尖,四肢大张直接躺在怀特家门前的台阶上,呆呆的看着蔚蓝色的苍穹。
里拉琴在手里轻轻的拨弄两下,声音在微风中散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奥尔甫斯……”骑士大人叹了口气,皱着眉一脸苦恼。
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笑起来,愉快而轻松。
骑士大人在寄住的主人嫌弃的目光下凑到厨房里,笑嘻嘻的看了一眼烤箱,“怀特!要帮忙吗!”
“你想吃焦炭吗?”
“……”
21玛卡大陆…寄托I
农场主家少爷的生活十分闲适,让奥尔甫斯有足够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份闲适大概会在他成年的时候才会截止。
不过,在发现他有了魔法天赋之后,结束的时间似乎要提前了。
即使保持着冷静沉着不像个十岁孩子该有的性格的奥尔甫斯,对于这种被动的情况也秉持着十分的不满。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十分奇特的,他们一面崇拜亲近着大人,一面又排斥着长辈插手一切有关私人的事情,即使他们对于“私人”这个概念还有些模糊。
就比如现在面色平淡坐在葡萄藤架下雕刻加工着手中木架的奥尔甫斯,保养良好的手指被磨破了皮而不自知,只是安静而沉默的坐在藤架下一刀一刀的雕篹着木架。
木架的材质算不上很好,却实沉,用普通的刀很难刻画出什么痕迹。尼索斯认识那种木头,郡城里的富人总是会花大价钱从商人们手上买下这种木材,而生长这种木材的地方他是知道的,城外西郊的吃人森林,他见人进去过,却很少能看到有人出来。
“奥尔哥哥,你很喜欢这种木头吗?”小孩儿撑着脸看着稍微比他大上一些的孩子,琢磨着是不是能想办法给奥尔甫斯弄点儿这样的木头回来。
浅金色头发的男孩儿点了点头,随意的甩甩磨破了皮的手,“喜欢。”
这种木料是最适合制作竖琴的木材,不过家里料不够,大概只能做个趁手的里拉琴。
尼索斯应了一声,看着在旁边布料上整齐码放着的工具,疑惑的歪头,“你在做什么?”
“里拉琴。”
“诶?”
“我要成为吟游诗人。”奥尔甫斯偏头,表情平淡却坚定,“我不想去魔法学院。”
尼索斯眨了眨蔚蓝的眼,一怔,张了张嘴,赶忙端正的坐起来,比划了一个很夸张的动作,“那种走遍大陆的吟游诗人?”
浅金色头发的孩子点头,细心的将手中的木架打磨光滑。
事实上他并不排斥成为魔法师,只是对于父亲不可违背的命令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反抗情绪——再过上大半年,他就必须跟着郡城里贵族的孩子们一块儿去帝都的魔法学院学习,连侍从都不允许带上,更枉论此刻坐在他身边的尼索斯了。
在奥尔甫斯看来,尼索斯比起那些侍从仆人来要重要得多。
他很生气,对于不能将尼索斯带上一起前往帝都这件事,非常生气。只是这种平静的赌气过于奇特的,少有人能够发觉。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尼索斯满足于奥尔甫斯两年前开始就固定不变的一份午餐。
那是他这种阶层的人完全品尝不到的美味,虽然会跟随天气变化而断断续续,尼索斯也完全能够得到满足。尤其是今天,听见奥尔甫斯说不想去魔法学院的小孩儿心情特别高兴。
从听对方说发现了魔法天赋起,尼索斯就有这样的隐忧。
魔法师在这片大陆上是十分尊贵的,比农场主要尊贵得多,实力强大的魔法师甚至见了国王也不需要行礼——他们通常是接受国王的敬意。
尼索斯不知道所谓的强大到底是个怎样的概念,但是这不妨碍他想象奥尔甫斯成为了魔法师之后会过上怎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