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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李景隆狂然大笑,外围明军裂分两环,环环相套往来不止,即便杀得出内环,却哪有力气再战外环?燕王朱棣真个如笼中困兽,再无生路可循。
倒不想李景隆还有这一招!思不得脱,朱棣玄剑入鞘,将长弓在手错手搭箭射向李景隆,怒道:“将士们当奋死突围不必恋战,能活着出去的,一个都别留下!自有本王为你们殿后!”身边有张玉护驾,朱棣只管引弓连发,箭矢横飞直如牛毛暴雨。
马匹奔跃躲避,朱棣骑在马上引弓射箭,一个时辰下来随身所备数筒箭镞都已射空,燕军却连一步都未前行,哪里闯得出去?马下数名南军持戟捅来,朱棣奋力将长弓砸下,抽出宝剑连削带刺直取几人首级。他狂怒至极杀开一条血路直取李景隆帅骑,然而李景隆避之不战,连声喝令身后军士冲涌不绝去堵他剑刃,意在令其力竭。
张玉在前头狂刀砍杀,跃马几次想为燕王突围,然外围源源不绝涌进来的明军知道对方主帅在此,一窝蜂地全往此处涌,一波杀完又来一波,怎么也杀不尽。从天明战至午时,再强壮善战都没了体力,而明军的包围圈只是越来越紧人墙越来越密,任怎么突围都是徒劳。
三个时辰的血战几乎耗尽了燕王的体力,他手臂只如机械一般抬起又砍下,任凭明军一个接续一个扑来又倒下,眼中尽是对方鳞甲的金色仿佛瀚海沙漠,望也望不到尽头。坐骑马匹换了数次,手中的剑砍得剑身如锯齿一般,再分不出颜色形状。血透重甲,浑身每一处无不在漏血,却早已感觉不到疼痛。
头顶日光正盛,汗水血水湿透了衣衫重甲,向来威盛的面目皆染血犹如地狱修罗。砍劈至变形的长剑终于不敌血战,在一记纵劈后断裂成三段!劈手又夺下一柄长戟,斜刺横挑不停不歇。
哪怕是死,也要先杀了你——李景隆!
此时南北两军早已混战交织一处,全无阵势阵型可言,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犹如剁碎的饺子馅儿参杂成一团。这样的形势下军士皆贴身肉搏,你砍我一刀我戳你一剑只比谁的动作更快,谁就能先下手为强。
三保原本与房宽一同留在后军,正与平安的突袭军力战,此时见战局突变燕王受困,不由心焦如焚。他策马急追直奔朱棣的中军,横刺里却见刀光掠至,直削坐骑下盘。三保双目一凛手中铁扇合起,纵向一挡格开平安刀锋。他心中焦急不欲恋战,这一击过后只策马当前冲向中军,奈何平安纠缠不休又策转了马头追随上来,长刀直取三保后心。三保警觉身后之人紧随攻击,眉宇一蹙不甚耐烦,当即发了狠整个人自马背上旋身飞起,铁扇哗然展开顾不得平安刀尖刺来,扇锋直取其咽喉。
平安吃惊忙将刀锋一转,刺向三保心窝。然而他铁扇亦是一折却以扇面横截,身躯斜避任凭那刀锋刺入扇骨,铁扇径直滑下生生卡住刀柄处。手腕顿时翻转借着扇锋之利连带那刀一同切向平安胸口。平安本是左手耍刀被他这一折转,胸口猛然一痛,尚未躲闪对手又是一掌挥上,印在他胸前将他拍得跌下马去。平安忙将脚下扣住马镫,倒挂在马上看着对手连他的刀也夺了,急急奔下石滩腹地。
未时日头一分一分偏西,河堤石滩上血流漂橹尸堆成山,惨烈已极。平地里风沙陡然四起,竟刮起来猛烈狂风,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两军仍在搏战不休,全无收兵之意。李景隆眼看着燕王身上重甲头上发冠皆尽碎裂,狼狈不堪每一下挥砍都已到了极致,命瞿能退回前锋军整顿。
只要再来一次冲击,燕军就灭定了!
朱棣长戟亦断,又换了一柄刀猛砍杀敌,然而此时,过多的失血和耗尽的体力令得他杀伤力愈加薄弱。一刀砍过一名南军的脖子,他脚下踉跄倒退了一步,勉强以刀尖支地才强行撑住。外围南军被召回,然而朱棣的直觉更是一搐,只怕这时退却,接下来的又是一波强攻。他刀尖支地单膝跪在了乱石上,血水汗水顺着下颚流落如泉涌。
“王爷!”
三保纵马无法跃进中军之围,只得飞身而起踩踏着诸军头顶肩膀,扑至朱棣身边。他一把扶住朱棣铁扇一挥,切断冲过来的几名南军咽喉,转身过来亦单膝跪倒了去扶他站立。然而手刚触到他,却被他反手一拢,竟将他整个人拢在怀中!
贴紧的身躯能感觉到朱棣因为竭力而簌簌颤抖的身子,从来无往不利的神,此时已耗尽了体力精力。他急促无序的喘息几乎快窒息,满面的血污衬得那面目极可怖。朱棣狠狠在他唇上吻了一记,一手抚在他的脸上:“此时南军外围部军正在休整,趁这个机会,等我为你掩护,你杀出去赶快走!”
语气决绝仿佛是临别的遗言,听得三保心头一窒。意识到他在说着什么立即反驳:“不成!要走一起走!”
“哈哈哈!”朱棣却是用力抚着他的脸,露出一丝苦笑。“傻三保,我出不去了。等南军再攻一波,我会死得连尸骨都不剩!”
“不!你若死了这天下怎么办?你的家室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我们筹谋了多久,那么辛苦才从应天逃出来,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不可以放弃!我不准你放弃!”
朱棣极力喘息着,听得他俯首怒吼。即便是神,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何况,他不是神。曾想像的鎏韶天阙苍穹之颠,看样子,就要断绝在此处了。没有人甘愿放弃,可是这一次他已无后招了,而李景隆的大军虽然伤亡惨重,却足够埋葬了他。
“不必说了,你快走!”朱棣吃力地撑起身子,脚下虚浮连站立都有些不稳。
“我不走!”三保倏地站立起来,拉住他不让他走。
“我要你活着!”他猛地转了个身,狠狠将他纳在怀中。谁甘愿服输,谁舍得放开他,但是眼前的形势,不是光有一腔意志就能折转的!“这是军令!你快给我出去!”
然而那人倨傲地瞪视着他,狂风吹得他盔上的花穗张扬不定。三保一字一句咬牙道:“那么回头你再罚我五十军杖吧!你若是死了,我又何必活着?在这里等我回来,就算是死,也要南军一同陪葬!”
说毕转身夺了一匹马,前蹄一腾跃至朱能身边,一把拉了他上马,两人便朝包围圈外杀了出去。
此时瞿能已整顿前锋部军完毕,李景隆得意一笑,下令全军总攻。数十万人昂首呐喊,又朝着早将挺不住的燕军冲杀压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勒个茶,写死俺了。。。。打仗可真不好写啊如果要给这章一个题目,应该是绝望的JUDY,嗯,景隆难得还是会聪明一回的嘛。喵呢?最近都没来,景隆变帅了,乃要不要来看一看哦?然后,好累。。。。吃饭去勒
☆、(五十七)
张玉退回到朱棣身边,手起刀落护他周全。然而眼见南军又是潮水一般冲锋下来。燕军被围困了大半天,一片惨败之象,即便是这久经沙场的老将,几乎都是眼含热泪哽咽了一下:“王爷!”
朱棣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不由亦是苦笑一声,深深缓了一口气。“罢了。能战到何时,就战到何时吧。我不需要保护,你自去吧!”
张玉却似听不懂他的话,哽咽着又大吼了一声:“王爷!”
这一声,多少悲痛,多少不甘,多少绝望尽包涵在里头,听得朱棣心头一震。当年的西楚霸王战死时,亦是这般复杂难言的心情罢!他反手抹了一把满脸的血水,握紧了手中的刀,眼中是冷光凛然,一如当日北平城上睥睨众生的模样。“继续杀!”
再换一骑,迎着带领冲锋的瞿能父子,狂刀挥舞刀光如练,所过之处残肢抛飞热血四溅,卷在狂风中如飚洒的血雨。瞿能瞿茂休整片刻归来战场,极为精练神勇难挡,一左一右两骑飞扬,破云戟偃月刀各执一端,双双向燕王刺来。朱棣与之错身而过,右手一刀砍在瞿能的长戟上,然而穷弩之末却来不及格挡瞿茂的大马关刀,被他一刀挑中侧腹。瞿茂一击得手立即折转刀柄,猛然一击砸中燕王后心。
朱棣经此一击再支撑不过,一股血箭自口中激射喷出,身躯伏低贴于马鞍左手极力扣住才免于跌落下马。瞿能一马冲过又拎住马头将马匹前蹄腾起,猛地折转过来追向朱棣,大声喊道:“燕王在此!随我灭燕来!”
众军士得此高呼,遥声呐喊直奔阵中而来。张玉在前方应战,见此情景忙跃马冲击回头,与瞿能瞿茂交战在一处。眼看胜利在望,瞿能父子更是勇猛已极,张玉一人战得极为吃力,渐渐落在了下风。
正当此时,天际狂风更甚,忽然南军后方冒出滚滚浓烟,不多时火光冲天而起。随即又是一阵迸裂响彻的爆炸之声,震得五里之外的石滩都一阵阵地动山摇。
“那是——”战场上一片哗然,皆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南军后方的营地里,一朵如丘壑大的火球自地面向着天空冲散爆裂而起,仿佛一朵巨型的凌霄花向着天际无限伸展,极速地绽放。花朵的中心不时激射出一蓬蓬如火流星一般的炽焰,漫天四溅。
“火药库爆炸了!”
“天啊!连粮仓也——”
李景隆大吃一惊,立时就有后方驻守的士兵前来报奏,说有人闯入营地,杀伤多名驻守又在营地放了一把火,粮草都快被烧光了,连带隐藏在粮仓区的最后一座火药库也遭了秧。此时狂风孟浪端的助长了火势,顷刻的工夫南军本营已陷入一片火海。李景隆看着阵中战势,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平定燕王之乱,这是百年难得的机会,牺牲了多少人马才换来这个结局;可是营地起火烧光了粮草,难道要让这几十万人都饿死在半途吗?
李景隆尚在犹豫不决,突然中军阵前一片喧闹大乱,抬头一看,只见得有单人匹马反挑长枪,竟冲进中军最中坚之处。那人手中长枪连削带刺,银白色枪头只剩了一道道冷光撇在空中。他身手迅敏矫捷已极,单骑冲撞直前竟无人能拦下他。
朱能身上铠甲早已染透血色,然而想到方才三保所言,潜藏的力量又无限萌生。他纵马跳跃长枪横扫一片,只离那李景隆越来越近!李景隆大惊失色,然身边大将都在石滩上混战,早已敌我不分,此刻竟找不出个能挑大梁的来。不得已只好拔剑迎上,砍向来人。
论兵法,今日李景隆一招蛇幡阵确实出尽风头,然而论功夫,这骄矜少爷却岂是百战不殆的朱能之敌手!朱能见他挥剑砍来纵天就是一枪,兜头朝他天灵盖拍下。李景隆只得将剑一横,迎头格开。然而战场上冲击胜在猛力,朱能这一枪却是用上了全力,景隆一挡之下硬生生被他压下,头一偏枪身就砸在了肩颈。砸得他几乎肩骨断裂,连人带马摔翻在地。
朱能脚踏马镫一脚踢在马腹,那坐骑临空跃起,自李景隆头顶上跳了过去!朱能人在半空看中李景隆帅旗,猛然一击削在旗杆上!
旗杆应力而断,霎时间帅旗上半截被这力道一冲,横向飞了出去。朱能一击得手,提枪催马原路杀出,顷刻已去得远了。
远处石滩河堤处将士不知原因,但见帅旗倒翻以为战事失利,一时慌乱惊措,不等鼓声令退已有人惊惶退却。战场一时陷入僵局。朱棣见状,当即喝令军士合围,反抄南军。
等李景隆爬起来时,原本天时地利的战局竟出现了逆反,而后方营地一片火海即将烧得颗粒不剩。纵有再多不甘愿,亦只好急令收兵撤退。本人更是心惧胆颤带头向南逃窜而去。燕王借势翻转战局,全军合兵一处将石滩上不及退离的南军团团围住。瞿能父子被困阵中苦战无援,一个时辰之后,与南军一同战死于焉。平安屡受重创亦是疲累至极,冲锋一刻后不得结果,只得跟着李景隆一同撤退。
最后一缕日光落下时,这一天惨烈的战斗终于结束,每一个人都是筋疲力尽,战事终结时,石滩上横七竖八躺满了燕军,俱已无力再行军。这一次的胜胜得侥幸,胜得蹊跷,亦是用一半以上的人马换来的。
朱棣回到军帐中时重甲都已支离破碎,满身带伤和虚耗无度的体力令他几乎是被朱能扶进营帐的。朱能唤来随侍为他更衣整理,正要退出却忽然听得朱棣惊问:“三保人呢?”
得他这一问,朱能竟是浑身一僵,方才乱阵擒杀竟忘了回营的路上还没见过那人。细细回想,三保带他杀出阵外,把马给了他让他去攻袭李景隆中军的帅旗,而他自己则潜入敌方营地去纵火烧营。后来营地的大火定是三保放的,却因何直到李景隆撤退,都没见得他返回?
听不到他回答,朱棣倏地睁开了眼复又问了一遍:“三保在哪里?”这一句,却几乎是带着颤抖了。朱能只得将中间那些细节禀奏与他,顾不得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