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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挥手作别,而狄克娜回到属于她的地方。
“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在过了一段路后林平之开口,然后他们就像潜伏在巴蒂塔斯家附近那晚一样找了棵树作为倚靠。
甘尼克斯受了不少的伤,尽管它们就像金属板上的划痕一样似乎伤不了主人分毫,但人毕竟只是血肉之躯,甘尼克斯也只是徒有战神称号的人类而已。
林平之相对要好得多,那黑熊没占到什么便宜就被打倒在地,自己几乎毫发无伤。这让他心中更加歉疚,偷袭的那伙人显而易见是因自己而来,连累的却是甘尼克斯。
林平之默不作声从衣服上撕下布条就着水洼洗净拧干给甘尼克斯,后者看他一眼接过将胸前血污擦了一遍,湛蓝的眼睛像蒙着层雾般有些灰蒙蒙的:“我后背够不到,你可以帮我吗?”
“嗯。”那样美丽的眼睛让林平之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匆匆垂下眼撇去那股异样的情愫,下意识觉得说点异性的话题才能避开这种不安。
“她想和你在一起对吗?”
“谁?”
“狄克娜。”林平之有点慌不择言:“挺好的机会不是吗,我以为你会答应。”
甘尼克斯嗤笑起来:“听着,乳臭未干的小家伙。女人总是喜欢把狗血淋漓的悲剧渲染成可歌可泣的史诗,让你一脚踩进坟墓的时候还在做永垂青史的白日梦。这是女人的天赋,也是她们可爱的地方,我们可以倾听鼓励,但是为什么要上当呢。”
林平之支吾了两声,甘尼克斯背上的剑伤有些深,他一心跟那伤口较劲,好不再去想别的什么。
“所以,你有学到什么吗?”
林平之想了一会:“随时有备无患?”
“以后有混蛋惹你就杀了他。这样至少在他们报复的时候我们能少花点时间。哦,妈的……”
“抱歉。”林平之放轻动作,擦完后又换了遍水,瞧着那暗红的伤暗自后悔没买些药带着。
“不是你。”甘尼克斯一脸郁闷地解释:“我把酒落在那里了。”
“我去拿。”林平之恨不得先找个理由躲开一会儿,甘尼克斯的话正中下怀,他立刻站起来两条腿跟弹弓一样一眨眼就跃到树上,几下就没了踪影。
……
树影中他们的帐篷只剩下残骸,林平之凭借轻功神不知鬼不觉拿走了甘尼克斯的酒壶,打开木塞便自己先灌了几口。
因为灌得太急,又冲又辣的酒液呛得林平之捂着嘴低咳起来,喉咙里像磨砂在擦来擦去一样疼。
林平之闭上眼,乱哄哄的脑袋拼命回想狄克娜的模样。她长得很美,长长的金发就像瀑布,绿色的大眼睛宛如宝石,红艳艳的嘴唇勾一勾垂涎她的男人眼睛里就能冒出火来。
但即使狄克娜的模样再标致惹火,林平之的心思也总是不受控制地忽略那圆润双峰和诱人丰臀,落在充满雄性气息的结实胸膛和低沉沙哑的男性喘息上。
林平之忽地觉得有些干渴,一个荒谬的认知在他的心中逐渐明晰。从在训练场的时候开始,他就隐约发现自己开始喜欢观察男人而非女子。
“呵……”林平之像是自嘲般失笑,呆了一会儿起身返回。
“给。”甘尼克斯仍坐在那儿,他把酒壶丢给甘对方,后者拿过去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半,剩下的悉数浇在各处伤口上,他绷紧了身体熬过初时的剧痛,然后忽地长出一口气。
林平之坐在他旁边,甘尼克斯忽然笑着看向他:“你偷喝了我的酒,小赛里斯?”
林平之脸一红,对方哈哈笑着拍拍他的肩:“这可没什么好害羞的。”
甘尼克斯热乎乎的气息喷在林平之脸上,几乎要把他熏醉了。
“我没有。”他抬头底气不足地反驳,眼里映出甘尼克斯的脸,迷人的笑意在那张英俊的脸上逐渐替换成暧昧的神情。他感觉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浓烈的酒气从贴上的嘴唇冲入他的肺部。
从没有过这样激烈而粗鲁的吻。林平之不自觉地拿手当着对方后仰着身子,但侵入口腔的灵巧舌头就想要将他拆吃入腹般粗暴凶猛地舔舐每一寸地方。直到林平之的嘴唇发麻,胸腔憋得快炸了甘尼克斯才放开他,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下身,两人俱是一柱擎天。
甘尼克斯忽地笑出来:“你是第一次?”
“当然不是。”林平之快速否决,后者眼神闪烁了一下,“可以想见,你有如此美貌怎会不让人日夜思慕。”
林平之别过脸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刚才满脑子都是巴尔卡和皮洛斯欢好时的情境。他们离得远了些,直到入睡前都没有任何人再继续说话。
天空开始泛白,橙色的朝日从紫色的山峦间缓缓升起,一座方形的白色城池已远远可见其形。
甘尼克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出发吧。”
林平之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想问对方为何忽然亲他,但过了恰当的时机便无法再轻易出口。于是他藏起那些难以言说的话语,抬脚跟了上去。
第21章
他们离罗马还有两天的脚程,等到□的地表越来越多地盖过草地后,高山的天空竟然下起细细的雪来。
这对从小生活在温暖南方的林平之来说可实在是够受的,艰险的山路和稀薄的空气让他几乎每走两步就头晕目眩喘不上来气。
“你还行吗?”甘尼克斯有些担心地问。
“可能是水土不服。”林平之脸色发白地用还有些黏糊糊的鹿皮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那是甘尼克斯刚捕杀的一头小母鹿。鹿肉被处理干净后切成一块块烤熟作为干粮,鹿血被装进酒壶里,剩下的一张皮则被林平之拿来御寒。他本想分给甘尼克斯一半,实际上甘尼克斯穿得比他还少,那些坚硬的护臂和护腿没什么保暖的作用,但后者还是拒绝了。
“不舒服只管说,我们随时可以休息。”甘尼克斯道,鹿血对伤口止血很有效,他的脸色好了很多。
“我知道,谢谢。”林平之清淡地回答,他与甘尼克斯的眼神相交时总觉得对方似乎有些躲闪。那种隐晦的暗涛带着无法言说的暧昧,两人都在极力回避这种微妙的氛围。
但林平之在平静之下总会不自觉地暗自猜疑,前世种种让他养成了揣度他人心思的习惯,但因为并不擅此道,他反而常因此更加疑神疑鬼。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林平之总是对那个吻耿耿于怀的原因。
虽然林平之跟他凑在一块没几天,但显然甘尼克斯是所有女性都疯狂渴望的类型,不管外貌还是能力都是万众挑一。尤其世道艰难,所有女人都希望在他身边寻求安身之所不受欺凌。因此就算被人获悉竞技场战神的称号,别人也不会觉得惊诧咋舌,而只会产生如此荣耀必定非他莫属的理所应当的感觉。
令女人更加趋之若鹜的是,甘尼克斯很少拒绝她们的邀请。很多时候只要遇上个平头正脸的女的献殷勤他都能比这更吻得缠绵悱恻,只要他想交欢处处都是巫山。
那个吻根本不算什么。林平之终于想通了,何况那时正是清晨,身为男子有所反应那再正常不过了。
再者,到了罗马他们很快就会分道扬镳,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林平之恍恍惚惚地想着,鹿皮的腥膻味浓得让他呼吸困难,脑袋也因此有些发蒙,但为了暖和他只能得此失彼。
“什么事?”甘尼克斯忽然问,林平之不解地啊了一声,后者皱皱眉:“你没叫我?”
“没有啊。”
甘尼克斯放眼扫了遍四周,转身嘀咕道:“别在意,也许我还沉浸在过去的荣耀里。”
林平之心中一动生出些好奇:“我听说过你的事。”
甘尼克斯嗤笑:“关于什么?角斗之神,御女健将,唯一获得自由的奴隶,以此来激励后继者们为此卖命?”
“人们总是会对某些事情夸大其词。”林平之淡淡的语气含着某种挑衅的味道,甘尼克斯挑挑眉,似乎开始将注意投入与他的对话中:“是,自由远非想象中甜美诱人,那只是苦难的奴隶用来麻痹自我的可怜臆想。使劲浑身解数打一架再畅快淋漓地干一场比什么都强。”他闷闷地笑起来,手搭在裤腰上:“顺带一提,我的好兄弟比起传言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点我毫无疑问。”林平之飞快瞥了眼对方那绝对会引起其他雄性嫉妒的鼓鼓一包给予肯定。他难得从容的正面回应似是一种让步,忽然消除了彼此种族习俗的隔阂。
两天半之后两人终于来到七丘之城罗马的其中一座——凯里。
罗马同希腊和东方的进出口贸易大多是在凯里进行,低地近海的优势和三个贸易港口使它成为罗马的金融要塞。骑士是这里的主要阶层,因为元老和各种高官不得涉足商业的法律,骑士掌握着这里乃至罗马的大部分经济和资金。
白色城墙依山跨河曲折起伏,甘尼克斯望着二十公里之外的罗马主城和平静的台伯河,决定先在凯里休歇一晚。
这座受到罗马眷顾和亲切对待的城市比所谓坎帕尼亚第一大城市的卡普亚看起来要富硕和得体得多。但在他们想要进一步观赏这座城池时却碰上了麻烦。
“你们两个,等等。”驻守城门的士兵将林平之两人拦下来盘问,最后将矛头钉向甘尼克斯,“你从哪里来的。”
林平之有些意外士兵针对的竟然不是自己。甘尼克斯同样不解,只道:“我们从留爱沙来,那里田地荒芜,我们不得不另求生路。”
士兵将讽刺地一笑:“所以你是自由民?”
“是的。”
“你胳膊上的烙印可不是这么说的。把他拿下,他是巴蒂塔斯的奴隶。”
士兵不由分说围了上来,两人完全被弄糊涂了,甘尼克斯拿出那把能证明他非奴隶身份的木剑鲁迪斯,士兵以为他要反抗竟主动攻击上来。
“我是自由民,你们无权抓我!”甘尼克斯边防守边为自己辩护,但士兵根本不听他的,刀剑毫无留情地往他身上招呼。
甘尼克斯推着身后的林平之躲闪,寻了机会将个子不显眼的林平之了无痕迹地推进看热闹的人群里,然后轻松格开士兵的攻击,将木剑的剑尖对着他们眼前笑起来,一字字加重语气强调:“我是他妈的自由民。”
他身为角斗士的威猛之姿有效地震慑了士兵,他们在见到那把木剑后气势变得稍弱,随后开始变得有礼:“我很抱歉,不过你还是得跟我们见一见民政官大人,由他来定夺。”
甘尼克斯最后还是和几个士兵走了,林平之躲在掩护的人群中看他双手被缚地离开,悄悄一路跟了上去。
这个地方城市里的道路都不怎么宽敞,但在跟踪的时候能够不费力地隐蔽。
林平之不明白为什么士兵抓的不是他而是甘尼克斯,方才守卫曾提到巴蒂塔斯,难道是巴蒂塔斯家族又发生了什么更加重大的事情,而这件事掩盖了巴蒂塔斯抓捕自己的精力并且与甘尼克斯有关?
林平之边想边跟着甘尼克斯一干人在一座有高高的阳台和许多门柱的白色房子前停下,当那魁梧的身影进入建筑中再也看不见后林平之的心徒然吊了起来。
他该怎么办才好?林平之望着方形厅四周的士兵和封闭的围墙皱眉。甘尼克斯会不会有危险,官府抓走他究竟所欲为何。他得想办法去里面看一看。
林平之吸了口气不动声色绕过那些护卫,悄无声息沿着墙边石柱攀进围墙内侧。他趴伏在错落的拱顶上,长形内庭周围的门洞皆大同小异,林平之望了好一会也没见到甘尼克斯的人影。
林平之心中有些犹豫,这里戒备森严,万一硬闯进去自己也被抓了岂不是损兵折将。甘尼克斯有证明自由民身份的信物,林平之对这里的法律略知一二,公民犯罪需先经过法庭才可量刑判罪,短时间内应是安全的才是,自己没必要为他冒险。
没错,还是尽快离开这里要紧,他被抓和自己与巴蒂塔斯间的恩怨完全是两码事,何况自己已经付过报酬,不欠他什么的了,多管闲事的后果他可再清楚不过。林平之如此这般地说服自己,但心中仍旧不安。
他返回官邸门前欲就此离开,刚抬脚又回头看了一眼,最后林平之想了想捡了块砖片在墙上写下自己的姓,随即每走一段路就留下相同的标记。他曾经将自己的名字写给甘尼克斯看过,这样若是对方无事就能凭借这个找到自己。
这样便也不算罔顾道义了吧。
林平之独自一人在凯里搜寻和自己一样的赛里斯人,但直到日薄西山也依旧一无所获。他有些泄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