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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注了一汪水;一荡一荡地波动人心,而且看起来年纪也不大。
林平之明白他在问自己名字,他微垂下眼有些踌躇。没等到回答的皮洛斯很快道:“好吧,听说你是赛里斯人,那以后就叫你赛里斯。”皮洛斯又指了一遍对方:“赛里斯。开始吧,我想你应该足够聪明,没有完成任务的话我们会遭到责罚。”
今后,他们每天的教学都要持续到半夜。
虽然休寝时被热醒了好几次,但经过几天的休息后林平之的精神要比之前好多了。
天光未泄之时,铁门已经开了,男人们陆陆续续走向饭堂。空地上新来的另外三人仍旧在背着木柱转圈,他们在这里训练了一个通宵,在教练喊停后直接累瘫在了地上,低声地咒骂发泄怒火。
用过早餐后,随着一声鞭响,一天的训练开始。
林平之和皮洛斯站在廊下,后者负责这里所有的杂活,干完后就可以在一边休息等候教练的命令。这黑黑憨憨的男孩一到休息时间就会兴高采烈地和巴尔卡腻在一块儿。一开始林平之对此有些不自在,但实在的抵触其实并没有多少,再加上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毕竟这里只有男人,年轻的女奴全都和主人住在别的地方,很少看到她们到这里来。
训练刚开始不久就有两个侍卫打开铁门进来,和黑人教练说了几句后候在一边。林平之看到教练让所有人集合后开始点名。在叫到斯巴达克斯时,一个面色沉静的男人站了出来。他的体格在里面不算突出,但与其他人的气质十分不同。他的眼神沉重而又坚韧,仿佛背负着难以逃避的命运而又试图抗争,整个人都因此而显得深远坚毅。
教练一共集合了八个人,皮洛斯看到队伍中的巴尔卡后整张脸都担忧地皱起来。林平之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如此难过。在那八人被侍卫带走后皮洛斯无心再看下去,一个人沮丧地走向他平时待的小屋。
那小屋子里有几个木笼子,里面养着一些鸟。
“这是我和巴尔卡一起养的。”皮洛斯温柔地抚摸着其中一只小鸟的羽毛,“每次他出战,我都害怕他再也回不来。”
林平之暂时还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想必一定和巴尔卡有关。
难道他们此行会有危险?林平之想,可是他们却是各个意气风发一副将要大展身手的模样,而其他没有被叫到名字的人则一脸扼腕不甘的表情。
显然今天皮洛斯是没有心情再教自己了,林平之独自回到训练场上很自觉地将地上的木剑捡起来。十八般兵器中林平之只学过剑和暗器,无论是玉女剑十九式还是七十二路辟邪剑法都是用长剑。而不同于他惯用的形制,这里所使用的均为短剑,剑身厚而宽,两侧开刃,剑柄也更短,底座为圆柄,杀伐之气很重,而且所有的短剑都没有剑鞘。
握着剑在手中挥舞了两下,招式心法在脑海一一闪过,身体随念而动,动作越来越娴熟流畅,然而忽地胸口一窒,顿时内力错乱逆行,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林平之口中一甜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看来辟邪剑法是不能再练了。林平之叹息着收回剑,自己资质平平,若是硬练必定五脏俱伤走火入魔,免不了个死字。
“你看上了那个小子,尼亚斯?”训练场中,一人问他的对手,那人拿着渔网和木叉,看着走廊下那异族人的眼神意图昭然若揭:“他长得不逊于美女,而且没有巴尔卡这样的猛兽庇佑,可以任我采摘。”
午后时分,侍卫将角斗士带了回来,林平之一眼看去只剩下了五个。他们似乎刚经历一场厮杀,双眼中仍残留着嗜血的光芒,身上血和汗的味道交融在一起贴在如盔甲一般的皮肤上。
另外三人的去向林平之不得而知,但看皮洛斯因为巴尔卡归来而高兴的样子多半没有什么好下场。这个地方的生存之法似乎远比他想象之中的更加残酷。
除去那三个被埋入尘埃的无名之辈,当天晚上巴蒂塔斯准备了无数礼品犒赏这次的胜利,尤其是这座城市卡普亚的冠军,斯巴达克斯。
烛火旺盛的训练场中,随着夜幕降临开始了一场饕餮盛宴。
一个名叫阿舒尔的瘸子和侍卫将十几二十个女奴和几大桶酒带进狂欢的宴会之中,那些女人大多衣不蔽体,赤着上身,脖子上带着刻上文字的铜牌。她们一进入男人们的视线中就立刻被瓜分干净,女人放浪的呻|吟和男人们大声的呼喝,酒杯碰撞和肉|体撞击的声音充满了每一个角落。
而这一切并没有新人三兄弟的份。在通过试炼取得与角斗士们同样的兄弟烙印之前他们只能呆在角落里,看着别人分享美酒和女人。
林平之初进门时就被屋里的淫|靡秽乱吓退了。眼前的场景不啻于酒池肉林,无数的男男女女毫无顾忌地在众目睽睽之下野合,甚至互相调|戏交换。林平之虽也成过亲但对男女之事依旧一窍不通,此时憋红了脸不知该看什么地方,所幸离他们远远的,非礼勿视。
“眼睛,嘴,头发,天空,星星,教练,角斗士……”林平之一个人坐在悬崖边复习之前皮洛斯教给他的词语。因为不知道写法,他只能单纯地模仿发声,加上每日里耳濡目染,他现在也能说一些简单的短语了。
这里的夏天比任何地方都要热。林平之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衣服,即使如此但穿得这么少他依然不习惯。
皮洛斯说的最多的一个词是自由,对方在解释这个虚无缥缈的词语时林平之毫无费力地就理解了。在说到这个时那男孩的眼神会焕发出光彩,语速很快地说着一些林平之不再能听懂的话,但里面一定会出现巴尔卡的名字。那头猛兽对皮洛斯很好,他保护着皮洛斯在这里不受欺凌。
林平之回想着那个男孩充满渴望的语调,好像离开这里有多么难一样。关着他们的仅仅是一扇铁门,一座高墙,他只要一跃就可以轻松地离开这里。但现在他还不能走,也不能让巴尔卡带走皮洛斯。他还没掌握这个地方的语言和习惯,亦不知道这里是如何对待外邦人。而现在愿意告诉他这些的人只有皮洛斯一个。
第6章
“坐在悬崖边很危险,赛里斯人。”
因曾经失明林平之的耳力非常人能比,他早已察觉身后有人;却没想到是叫自己。
他转过头,对方的眼睛在黑夜中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
林平之每日在训练场观看,那些突出的人名基本都记清了。斯巴达克斯是这里的王者,他有单独的住所,专门的女奴和其他各种不同的优待。据说他曾是一名军队首领,是整座卡普亚城市中最出名和最值钱的角斗士。除此外还有高卢人克雷斯,迦太基人巴尔卡,叙利亚人阿舒尔。
以及眼前这个,因为彪悍的体型和用渔网长叉这么特殊的工具作为武器而让林平之记住的人,尼亚斯。他一直觊觎皮洛斯,只是碍于比他更强的巴尔卡迟迟不敢动手。不成想现在却把主意打到自己这里来了。
林平之站起身看向尼亚斯,轻轻哼笑了一声后别过目光从他身边走过。
谁知手臂被猛然抓住用力一带,林平之脚下一滑被拉进他怀里。
无耻之徒……无礼的冒犯令林平之嫌恶得眉头紧蹙。他被对方硬如铁的手臂牢牢箍住,即使背对着对方也能猜到尼亚斯此刻的意图。
对方低沉的声音说了一串语焉不详的话,随后颈边立刻贴过来一阵湿热急促的呼吸,对方空余的那只手竟直接摸进了他裤子里。
林平之生得秀美文弱,平生最恨那些将他当成女子调戏的登徒子,此时被羞辱的更是让他倒抽口气。似没料想对方竟真如此大胆下流,顿时被对方行径气得浑身发抖,怒火更是积攒到了极点。林平之一脚高抬猛地踢向对方头颅,紧跟着狠狠一记肘击后迅速挣脱对方钳制远远跳开。尼克斯没想到居然被这弱鸡似的男人逃开,愣了下后很快回过神恼羞成怒地看向他,呸地吐出一口血,凶神恶煞地盯着林平之。
林平之也不甘示弱地冷冷盯着他,双方剑拔弩张。
“去拿些酒来,赛里斯人。”
斯巴达克斯的忽然出现打破了这紧张的氛围,尼亚斯忌惮卡普亚冠军的威名干脆地束手离开。林平之兀自气得横眉竖目,见他走远紧握在胸前的拳头才慢慢放了下来。
“多谢相助。”林平之颔首向廊下那男人道,他自是知道对方是特意开口替他解围的,虽然他刚才发誓便是拼个你死我活也要出那口恶气。
斯巴达克斯像回应他的谢意般笑了笑就转身进屋了。
为避免再发生那样的事,林平之去取了酒便在那狂欢盛宴的一角呆着,反正他和那三个新人一样尚无资格参与其中,他们也正耽迷酒色无人来找他的茬,正好落得清闲。
宴会已经行进至最高|潮,男女交叠的肉|体,挥洒的酒液挑逗着所有人最原始的感官。林平之感觉到那三人的呼吸越来粗重,盯着面前一个个沉浸在与男人交|欢中的身材丰满的女人,被欲|望支配的双眼绿得像头狼。
林平之却只觉得恶心羞耻。如此不守礼法,和素未相识的人□裸地翻云覆雨,而这一切都是主人的赏赐。这与他自小所学观念真真是天差地远,便是那花街柳巷青楼勾栏也断不敢如此荒|淫。
游离在众人之外的还有另一人,斯巴达克斯。他独自坐在角落,手上缠着一条紫色的布条。他轻柔地抚摸着那样东西,温柔地像对待情人,悲伤和思念在那苍蓝色的眼中蔓延,而后化为仇恨和愤怒,深深闭上了眼。
他在睹物思人。
林平之叹了口气,心中空茫,想要找个人来思念,脑中却浮不出任何可念之人。他在上一世本就已经是不容于世的存在,若说还有谁能记挂着他,除了岳灵珊再无旁人。但他当时被仇恨所迷亲手杀了最爱自己之人,口口声声的不后悔又岂能是真的无情。
林平之的手微微发抖,岳灵珊俏丽容颜已渐渐模糊,这辈子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便是因岳不群百般陷害而迁怒其女,杀了岳灵珊。
一夜放纵至月上中天才将渐息,而在黎明到来之前,他们又将穿上铠甲拿起剑盾,继续为了生存而战斗。
卡普亚路德斯角斗士训练场的男主人昆图斯·兰图拉斯·巴蒂塔斯,此时正在自己的公馆内,和自己的妻子露迪雅忙碌地指挥工匠奴隶将整座公馆翻修一新。
“等到一切完工后我们要在这里举行盛大的晚宴,一定要有足够的酒水。到时候卡普亚一切有名望的贵族都将出席,让他们一齐见证伟大的巴蒂塔斯家族的繁荣和辉煌。你还需和伊莉西娅多费工夫,务必要请葛尔博将军出席。”
一头红发的女人抱住丈夫道:“伊莉西娅对角斗士很热衷,她已经答应了我一定会请来她的丈夫。我只待见你走进仕途跻身贵族之列。”
“相信斯巴达克斯,他能为我们带来前所未有的荣耀。我巴蒂塔斯今后就不再只是一个角斗士训练师。”昆图斯脸上焕发着踌躇满志的神采,随即转身道:“去把奥诺玛莫斯叫来。”
“赛里斯人的衣物放在了哪里,露迪雅?”
露迪雅随即叫贴身侍女将那物品拿来,天青色的衣料触手柔滑微凉,“这布料无比美丽,如果它是新的我会立刻叫裁缝制成新衣。”
“你会拥有的,我向神明发誓。每年从远东而来的行商者带来的商品都是奇货可居,这种昂贵丝绸只有罗马贵族才能享用。元老院不少成员都对这神秘的东方之国心存好奇,将来即可投其所好。”
“用那个赛里斯人?”
“当然,不过要在他能够流利地揭开他神秘家乡的面纱之后。”
巴蒂塔斯张开双臂让侍女替他穿上长袍:“我马上要去一趟集市谈生意,把阿舒尔和巴尔卡叫来。”
这天林平之来到皮洛斯房间的时候发现对方正兴高采烈地收拾行囊。
“你要走了?”他问,后者转过身,林平之从没见他这样高兴过。
“是的,巴尔卡说很快就可以弄到足够的赎金,神明眷顾的话这几天就可以走了。”皮洛斯兴奋地几乎要蹦起来:“天,我今后可以去任何地方,你觉得西西里岛怎么样?或者沿途去希腊。”
“那是哪里?”对方的语速太快,林平之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明白过来他在说要去某个地方,于是微微侧头问,“自由?”
兴奋的情绪暂且得到了缓解,皮洛斯道:“是的,不久以后我和巴尔卡就是自由人了,我做梦都在想着这一天。”
林平之想问那我们现在是什么人,为什么皮洛斯如此渴望离开。巴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