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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说没错吧……”长谷川将夹在手指间的香烟递到嘴边，吸了一口。他扭身看着对方，“阿银，换个角度想的话，你说我这算不算做了件好事？”
“代替别人受处分，那个人躲过了一劫，这样……好人一生平安，总该得到老天爷的眷顾了吧？哈，一个人一辈子不可能总是走霉运，你说对吧？我已经到了一次大霉，接下该时来运转了吧？”
“嗯，嗯，是啊，那当然。怎么样？这样一来你心情好多了吧？”
“没错呀。倒是痛快多了。那，走吧。”
“哎，干什么去？”坂田银时问。
“还用问嘛！当然是去柏青哥店！”长谷川站起来，拍拍身后的灰。“去找找好运气嘛！”
“嘿，把最后一点钱输光就要讨饭了哦！”
“我说你啊，别说丧气话呀！”
曾就职的企业里重要的部门都是通过先进的虹膜识别技术验明身份方可进入，除了内部技术人员，能够通过识别的高管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位，长谷川这样的部门经理根本无权进入。连进都很难进去的地方，更何谈盗取数据这种事。还有，丢失的工作证，真的是自己一时大意弄丢的吗，难道没有其他的可能性存在？即使戴着墨镜，依然觉得头上的阳光如此刺目，使人眩晕，长谷川不敢也不愿继续想下去。
“哎，你又怎么了，快走啊！”坂田银时在前面催促道。
“哦，哦！没什么，没什么呀。”他连忙几步赶上来。
*
果然还是这样的气氛好呀。
近藤坐在办公桌前，端着掌机
聚精会神玩游戏；冲田仰靠在沙发上假寐，不知正琢磨什么呢；山崎忙碌着报告一会儿有谁来访……这才是习惯中的办公室嘛，这样最好，一天到晚咋咋呼呼哪个股票涨了哪个跌了的，土方实在受不了。照这样看，办公室里刮起的“金融风潮”算是搁浅了吧？土方吁了口气，走进休息室，打开笔记本电脑。外面这样的气氛才能教人安心做事呀。
一群三分钟热度的家伙！没长性固然不好，可是别人一游说就被牵着鼻子走，盲目跟风更要不得。何况就不是那块料儿嘛！土方指的自然是伊东建议的往金融方向发展这条路线。不过近藤当真买了股票，但那是他的个人资产，无论赔了还是赚了，只要他最后别抱怨就是了。
土方打开浏览器，输入“大脑”为关键字，进行搜索。关于人脑方面的知识，他仅在中学课本上接触过，实在有限。
昨天他去诊所询问化验结果。熟识的医生向他说了一大堆化学名词，还说以目前的设备只能分析到这个地步，如需要进一步化验就必须借用大学附属医院的化验室，那里才有最先进的设备，不得不说开发并合成这种药物的人是个人才，尽管才能没有用对地方。简单来说就是这种无名药片的组成成分很多都对人的大脑产生影响，就是在正规医院里，类似功效药物多数仅用在重度精神病患者身上。
“……人的肢体活动是受脑部的控制，大脑分为左右两个半球，而左右脑的功能并不相同，这样为何人在做那些需要双手配合才能完成的事时，两只手能够配合得天衣无缝呢？因为左右脑之间有互相传递信息的功能，而完成这一功能的器官叫做胼胝体，它连接着大脑左右半球。大多数人都是右边肢体较为发达，那东西的时候习惯性先伸右手……这么说话可就长了，简单举个例子吧，开车的时候需要双手握住方向盘，并且要求左右手配合，但每个人开车时，不会特别下命令给左手说“现在必须帮助右手掌握方向盘”，而是情不自禁将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这就是大脑已自动传递了信息——现在要开车了，右手搭上方向盘的一瞬间，左右脑已完成了传递‘开车’这一信息并将‘配合右手’这一命令下达给左边肢体。这就是胼胝体在发挥作用。再比方说写字这件事，一般人都用右手，‘左撇子’除外，当然通过训练左手写字一样可以写得很好，但是土方先生请想一想，假设你的左手和右手都会写字，你能够同时用两只手写不同的字，平且写得很好很整齐吗？对于大多数正常的人来讲，这一定很困难，因为胼胝体的左右制约了左右脑的意识，要求意识统一。而假如除去胼胝体，用左右手写不同的字，
甚至写文章，都能轻而易举完成。
“当然，在某些精神方面的疾病治疗上，医生迫不得已会用手术的方法去除胼胝体的功能，但这真的是迫不得已为之。不然即便是面对天生胼胝体发育不良而影响智力的幼儿也仅仅采用药物等保守治疗方法。因为一旦左右脑意识不再统一，各有各的思维，很容易造成在冲突，也许会让人推翻过去认定的伦理道德，甚至觉得曾经自己所做的事都是错误的荒谬的，会从根本上否定自己这个人的存在，导致的后果必然是极为严重的。这是说如果有人服用了这种药物并且存活下来的情况，我想大脑承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刺激必然会导致猝死，尤其是一次性服用剂量过大。
“很难检测死因呀……大脑一旦死亡，神经元不再传导兴奋，也就是没有了脑电波，那还怎么进行化验呢？大概也只能笼统地将死因归结于药物中毒了吧。事实上确实如此。不过更详细的分析结果却得不出来。
“土方先生您问，既然这种药物只会害人，怎么还有人愿意购买？这个，如果能够解放左右脑的意识，且控制感性和直觉的大脑右半球占据主导思维的话，人会沉浸在意识的梦幻中，这点看来和一般的中枢神经幻觉剂效果差不多，呵呵，那些搞艺术的人就通常就喜欢用这么不健康的方式追求灵感。当然感受上肯定会有所不同，至于其他反应也是因人而异。”
医生的一番话使土方倒吸一口凉气。就在他所生活的世界上，竟有这么他不能认知的深奥领域。大脑啊……
土方看着电脑屏幕上大脑的结构图，不禁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他左右活动一下脖子，从衣袋里拿出烟夹。外面天气不错，可他却觉得有点冷。
伊东的人还没有找到。他究竟在哪里沉浸梦幻中呢？这家伙一直保持嗑药的习惯，估计身体早就适应了，很容易达到那什么意识梦幻的世界吧？像他这种忠实的药迷肯定不会放过新品。土方还没有将他的事告诉近藤，近藤也没有问起，大概以为他在忙着秘密融资的事，反正对股票的兴趣也快没了，就不便打扰他，等着他自己来汇报。但要是不快点找到他，近藤早晚得知道。
最近新闻报道了好几起年轻人因非法药物中毒而死亡的消息，警方这次也动真格的了，听说已有药店被查封了。这些家伙……制造药物、软毒品的家伙固然可恶，但如果没有这么多青睐者的拥趸他们怎么可能生存？真不明白，沉迷于一时的快乐，醒来之后又能得到什么呀？
这时，山崎敲开了休息室的门。
*
“土方先生，我们还是见面了。我早就说过吧？”佐佐木脸上浮现出既得意又有些嘲
讽的笑容。这令土方很想一拳打过去，但他得忍住，故作轻松地问道：“喂，难不成特意把我叫来警局闲聊？”
“托你们的福啊，我们连日来可是忙得热火朝天。”佐佐木活动一下肩膀，像是说真的累得够呛。他和旁边的警察低声说了几句，那个人点点头，暂时离开。
“不好意思，实在不懂你说什么。”
“想装傻？噢，那我讲明好了，今天凌晨我们抓到一个药头，现在还关在审讯室呢，他自称是受人雇佣——”
“等等！你是说——”土方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因为他大致知道佐佐木接下去想要说什么。“让我见见那家伙！当面对质就什么都明白了！”
“别这么紧张，”佐佐木身子一仰，往后靠在椅背上，“究竟是不是我们还要做一进步调查。请你来也是例行询问，你有义务配合。”
“成吧，这里能吸烟吗？”
“可以，请吧。”
“……”被人陷害了——土方此时心中唯一的想法。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其他可能了。有人故意将目前警方高度关切的贩售非法药物事件引到他们头上，好教警察盯上他们，虽说他们百分之百与此无关，但因为是黑道所以很难说清，警方肯定要求彻底调查整个组织，这样一来，过去的罪行岂不是……
“我什么都不知道。”根据经验，在这种情况下和警察面对面，尽量少说话或保持沉默，等待律师到来。律师……土方不由得又想到了伊东，幸好那家伙失踪了，不然万一被查出他们的专用律师就是个药迷那真是百口莫辩了。
“土方先生，你真的没有其他要交代的了？”佐佐木用从下往上的视线盯视他的脸，企图看穿他的谎言。“我再问一次，真的没有了？”
“没有。”土方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打算说是吧？”佐佐木意味不明地慢慢点了两下头，“这样的话，你要做好时常来警局的准备，尽管对你来讲这是件十分讨厌的事。”
“无论来多少次都一样，不知道的事就是不知道。”
佐佐木拿出记录本，快速在上面写了些什么。
“那么，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要等律师来以后吗？”组织里还有一位律师。
“你依旧坚持什么都不说的话，我们也无权扣押，毕竟这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不过劝你不妨再多考虑一会儿。”
“我告辞了。”土方站起来径直走人。
本来刚才的对话没必要非在警局进行，但佐佐木认为坐在警局的椅子上会带给人紧张和压迫感，能够更轻易些问出实情。他也料到一两次询问不会得到什么结果，只不过探探底罢了。这次同黑社会挂钩的
案子可不能再简单放过，他决定通过自己的方法才查案，即便受到上司阻止也不会放弃。
“十四，怎么样啊？！”土方一回到办公室，近藤就焦急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我亲自去一趟？咦，山崎？原田呢？我叫他们去联络伊东律师了，怎么还没回来！”
“呃，其实这几天我也在派人找他。”
“奇怪呀，伊东先生到底在干什么呀！”近藤焦躁地搓着手在百叶窗前踱来踱去。“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情况呀！电话也打不通……搞什么呀！”
土方在沙发上坐下，先劝近藤道：“老大，不用那么着急，就是辖区警察例行公事把我叫去而已。不过有人故意诬陷我们是肯定的。”他将在警局和佐佐木的对话简单描述给近藤。
“怎么会有这种事？！”近藤双手使劲拍在写字桌上。“我们可是从来不碰和什么毒品相关的买卖呀！”
“啊，大概就是这样才遭人恨了吧。”为了平复情绪，土方取出一支香烟点燃。“除了我们之外，很多组织都经营毒品生意吧？这回出了大事，当然想着明哲保身，如果不行就尽可能多拉下人下水，算是那种报复心理吧，没出事的时候笑话我们有钱不赚，出了事又见麻烦没找上我们，就不平衡了，所以干脆栽赃。”
“真是可恨！这也太可恨了！”近藤咬牙切齿地说，“会做这种下流事的组织——”
“没有证据不好乱下结论呀。”土方冷静地接话道，“情急之下，谁都难免乱做决定。老大你不是也常说，不好随便怀疑别人么。我在想……刚上市的新药，就是外观和感冒药如出一辙的无名药片，还有独特的贩卖渠道，应该还没有多少组织模仿吧？我们稍微查查，大概不难锁定对象。”
“不排除有人故意使坏吧？还是那些曾和我们结怨的帮派。”
“嗯，确实也有这可能。”
“啧，得尽快找到伊东律师，反正在这件事上我们确实清清白白，警察也不至于那么黑白不分，我们只要高举双手否认一切诬陷的罪名就行啦，剩下的事交给律师处理。”
土方原想着隐瞒伊东的事，这回大概是不行了。
*
月底已至，登势婆婆每天都来催房租，这次说啥也不宽容，管二楼的卖身还是卖器官，总之一天不拿到钱绝对不罢休。坂田银时不知老太婆最近遇到啥不爽的事，看上去烦躁得不行，尽量不想顶撞她，干脆先躲到土方的公寓，大概过几天老太婆心情就好了，也就不催他了。更何况他真的掏不出钱来，都怪长谷川，上次他说好运来了，结果去打柏青哥，还是输惨了，不然至少还能拿半个月的房租出来消消老太婆的火气嘛
。
茶几上落着一层浮土，看来土方连续几天都没回来呀。坂田银时伸伸胳膊，夸张地伸了个懒腰，一头栽在沙发上，哎，这回耳边清净了。
不晓得土方又在忙啥呢，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去也是匆匆讲几句就挂断。莫不是当真去学习什么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