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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你的顾虑,科札特,但是……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解决一切的办法。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从你的身边离开。
“你也……不要再离开了……”
giotto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感受着紧到窒息的怀抱,听着回荡在耳边非常违和的话语,久律不禁诞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茫然感与怪异感。
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
有什么地方,非常,极其的,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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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哪里不对。
久律躺在病床上,若有若无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不仅是被以“身体脱力不易劳累”的名义强迫喂饭的窘境,giotto难以揣测的神情与他那些透着诡异的话语,都让他非常在意。而且,他没有想到giotto竟对他的口味那么的了解,着实让他惊讶了一番,毕竟他在西西里时代从未明显地表现出自己对某种事物的特殊偏好,没想到giotto不但知道,时隔一百多年了都还记得……
这样的情谊,让当年因为私心而接近giotto甚至一直对giotto抱有戒备的他愧怍难当。
望着满目的白,睡意逐渐蔓延至意识深处。
在沉睡之前,一个最后的念头徘徊在他的心头,久久不散:
他必须承认,他做错了很多事。
听到隐约传来均匀细长的呼吸声,坐在床边的金发青年的视线从手中的日文书籍上移开,转投到熟睡的少年那边。
专注、执着的凝视,伴着若有所思。
世人常说人死如灯灭,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如此。
他,giotto·v·vongola,早就忘了生前的自己是什么摸样,就连一些生前的事,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薄纱,只能看清轮廓,无法看清全貌。
时间对于早已死去的他来说,似乎没有意义,却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带走了他的许多东西。成为孤魂的第一百年,他的情绪日益寡淡,几乎再泛不起大的波澜,记忆也逐渐变得不清晰起来,更是对生前的自己感到模糊而陌生。一直记得的,只有死前的澎湃心情。
因为未曾寻找到苦寻之物而不甘,因为一些遗憾而悔不当初。
所以在成为亡灵之后,虽然察觉到因为自己身上逐渐失去一些东西而导致心性剧变,他也从未试图阻止过。
生前因为种种原因而顾及许多,为了所谓的大局而违背心意,可他如今早已成为死后的孤魂,又有何惧?
日复日,年复年。变得不像自己,却也同时更接近理想中的自己。
“科札特……”
当年的事总归是一团乱麻,他不想回顾,亦不想提及。
他不知道当年那封信中科札特所提到的“不属于这个时代”是怎么回事,也对很多事都抱有疑惑,但他不想深究。
他只知道,不管是他最初在贫民区认识的那个爽朗少年,还是后来从巴勒莫城开始变了许多的少年,亦或是眼前这个名为久律和阿诺德长得颇似的少年,至始至终,他们都是同一个人。
他的超直感,从未出过问题。
而如今,早已习惯无无动于衷冷眼旁观一切的他迎来了久违的焦虑与担忧。
虽然那个自称死神的女人声称科札特的身体并没有大碍,但科札特全身虚脱无法自如地行动的状态,仍然让他焦心不已。
看不见的问题,永远是最大的问题。
giotto正皱着眉寻思着解决之法,躺在床上的熟睡少年却像是突然诈尸了一般,猛地坐起身。
giotto循声望去,乍一看见少年空洞无焦距的眼瞳,他霍然一惊,随即猛地想起了什么,眼中的惊色迅速褪去。
科札特这是……又梦游了?
梦游状态下的久律在床头坐了约五秒的时间,便揭开盖在自己的被单,似是意图起身下床。
但他的身体仍有些僵硬无力,由潜意识控制的身体一时因为跟不上一时而失了衡,斜斜地往一边倒去。
“科札特!”giotto眼疾手快地丢开书,及时将久律扶住,但下一秒,他刚刚安定的心被再度提起,伴随着耳畔震耳欲聋的心跳。
因为被他接住的梦游少年,竟在他低头的瞬间,猛地倾身咬住了他的唇。
伴随着疼痛而来的,是来自唇瓣的柔软触感,与近在咫尺的面容。
giotto的身体变得僵直,蔚蓝的眼瞳急剧收缩,急剧跳动的心跳声盖过他脑海中所有的声音。
然而正处于梦游状态中的少年却是不满意地皱了皱眉,模糊的话语从他的口中溢出,有些支离破碎:“没味道……不好吃……”
就在梦游少年嘟囔着想要退开的时候,giotto眼中的光骤然加深,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扣在少年的脑后,闭眸加深了这个吻。
噗通——噗通——噗通——
不知过了多久,giotto瞳中的迷离逐渐被清醒取代。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他猛地一惊,迅速推开少年,却又在少年即将撞上墙的时候迅速将他拉住,卷过一旁的被子将少年裹住。
余惊未定,giotto垂着眼眸,感受脑中的凌乱与自己的失态,右手无意识地抚上胸口,一处极靠近心脏的地方。
他明明早就死了,纵然可以实体化在人群中穿梭,但怎么都不可能有心脏的跳动。
可是,刚才那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像是……突然活过来一样。
他侧过头,凝视少年的睡颜,右手不自觉地探出,轻轻拭去少年脸颊上的汗渍。
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有什么东西飞快地在他体内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鲜活的感觉。
困扰他一百多年的问题,似乎在这一瞬间全部迎刃而解。
第39章 鬼梦之外
当久律醒来的时候;直觉得giotto的眼神看得他发毛。
或许是时隔太久的原因,又或者如那个死神所说是亡魂逗留人界的必然结果;自在这个世界伊始见面的那一刻起,成为亡灵的giotto,久律难以看透分毫;亦无法揣测他心中所想的到底是什么。
而此刻giotto的眼神,更是讳莫如深得让他有一种无法挣脱的诡异感。
“……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他如此询问道。除了又在睡梦中梦游,做出了什么糟糕的事外,他实在想不出会有别的理由让他一醒来就被giotto用如此诡异的眼神注视。
giotto倒了杯水,推到久律的面前。等久律发问的时候;他已经收回那难以言喻的目光;神色平静如常:“……没什么。”
“……”握水杯的手一顿;久律抬眼扫了扫giotto的表情,最终没有选择追问。
没有人开口,四周顿时静谧难言,只有手表发出滴答的声音,回荡在两人的耳边。
久律扫了眼手表。此刻,不过凌晨5:00。
不知是否是死神少女所说的被液态时空乱流冲击的后遗症,久律仍然觉得四肢乏力,同时他的身上出了不少汗,全身黏腻极不舒坦。
他估摸着自家的万能女佣现在已经起了床,便用手机打了个电话,要求三千子替他带一套换洗衣物来。
“我去洗澡,等会儿我们好好谈谈。”掀被子下床,他深深地望了giotto一眼,径直走向洗浴室的方向。
giotto看着他依旧使不上力的状态,不由微皱起眉:“需要帮忙吗?”
“不必。”
走进浴室关上门,将花洒开至最大,温热的热水所带来的不仅仅是舒适,更有因放松下来而越加清晰的乏力感。
对于真宫寺久律而言,退缩一词已久违了许多年。然而,在西西里一游后,它故态复萌,乃至此刻,他发现自己竟不知如何面对giotto,甚至,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滚热的水珠划过锁骨,悄无声息地砸落在地。
无法捉摸的情绪,就像眼前这片氤氲的水雾,毫无空隙地将他团团包围,让他看不清前方的一切。
未过多久,安置在病服上衣口袋中的手机铃突兀地响起。
他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猝然睁眼,又很快恢复平静的神色。
关掉花洒,他随意用毛巾擦去手中的水滴,取过放置一旁的上衣接了电话。
“三千子?”
“真要命!少爷你从哪带回来的外星生物啊,他他他竟然全身冒出黑烟——”
久律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就是少爷你带回来的那个红发外国男人啊!他他他竟然浑身冒出黑烟——”
红发的外国男人……科札特·西蒙的躯体?
久律一惊,脑中飞快划过几幅画面,但不等他看清,头皮深处像是被人用锤子重重一砸,剧烈的疼痛将那几幅画面撕了个粉碎。
他直觉科札特·西蒙的躯体出现问题和他前一日做的西西里的梦有关,但,无论他怎么去想,都无法回忆起那个“梦”。
“你先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阻止黑烟的逸散,我马上回来。”
“可、可是——”
“怎么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握着行动电话的手不禁一紧。
“那个男人……他……他消失了……”
……消失?!科札特·西蒙的躯体……消失了?
久律心中一突,但又想到科札特·西蒙的躯体早已濒临死亡的状态,便对躯体的突然消散不再存疑。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要声张。”
他挂断电话,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水中的倒影。
这仿佛失去了什么联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就在他困惑不解的时候,隔壁病房传来了一声尖叫。
刺耳的声音,让突如其来头痛越加难以忍受。
浴室的门被人从外面叩响。
久律索性套上浴袍,打开门,正对着门外的giotto。
“隔壁出了什么事?”
“不太清楚。”giotto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久律一遍,确定他状态尚可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才转过视线侧耳聆听隔壁的动静。不久,眉峰紧锁,“似乎……有人被杀了。”
久律一凛,随即又很快放松身体:“警察会解决的。”
这种浑水,还是不趟为好。
他回到床头坐下,似乎正预备同之前所讲的那样,和giotto好好“谈谈”。然而,热水带来的热气散尽,一股深深的困倦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不由打了个哈欠。
“你继续睡吧。”giotto掩去眼中的忧虑,关掉床头的壁灯,“无论你想和我说些什么,等睡醒了再谈不迟。”
久律沉默了半秒,点头同意。
事实上,他尚未做好万全的应对准备。自信中摊牌过后,在现在这个giotto面前,他仿佛被剥夺了所有的交际能力。或许是因为giotto的改变,或许是心虚与愧怍作祟,又或者是因为斯佩多的背叛不想再轻易付诸任何人以全部信任的原因,他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亦不知如何开口。这是一种诡异的不协调感,来自西西里时代的心结,来自他不复以往的心态,更来自giotto的变化。
所有的语言,都像是与思绪一同被强迫搅乱了一般,无法找到首尾。
一夜无梦。
来自肢体的莫名倦意让他在闭上眼的瞬间便陷入了沉睡,并没有因为无法脱离难解的意识枷锁而失眠。
然而,似乎是为了验证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句古语,第二天,为了证词而奋斗的警官准点到病房里采证。
“真宫寺先生,请问你凌晨4点至5点的时候在做什么。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久律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头圆肚子圆的警官,沉默地接过giotto削好的苹果,咔嚓咔嚓地开咬。
giotto抽了张纸巾,细致地擦去手中的果汁,然后,朝询问的警官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只是,任何人都能在他眼中看到些许不善的意味。
目暮警官忽然有些头痛。
“……打扰您的休养,我们非常抱歉,但还是希望您能配合我们,让案件能早日水落石出。”
头疼劝说的目暮警官并不知道,久律的冷淡与giotto眼中的不善其实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房中另一个他看不见的存在——一个穿着黑色和服的死神女孩。
“你们的眼神不要这么可怕嘛,我又不是冲你们来的,我的目标是隔壁那个倒霉鬼。”死神女孩指了指昨夜出命案的隔壁病房,“我是来替那家伙魂葬的。”
就在死神女孩努力解释的时候,一个清脆的男童声从门口那边传来:“啊咧咧,是大哥哥你啊!”
带着眼镜的男孩推开门缝,带着“可爱”的笑跨进病房:“咦?目暮警官您也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