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郭嘉抿了抿嘴,不说话。
张燕仍是浑然未觉:“我说万一啊,万一不是子龙怎么办?如果不是子龙,那我要不要出现?”张燕“啊”了一声,一拍脑门,“那个混小子没告诉我啊。”
郭嘉给自己倒了杯茶,捻转着茶盅,道:“怎么可能不是子龙呢?伯圭公自信此战他一定会胜,他帐下的那些将令也如是相信,那这般建功立业的机会,又有谁肯甘愿放弃,去伏击一场他们认为不会存在的战斗。
再者,退一万步来讲,如果,这场仗败了,那伏击袁绍的任务,就又会变得险中之陷,危机重重。试问,公孙瓒和那些人,有谁敢担这个责呢?
胜无寸功,败有万险。
除了子龙,嘉想不到伯圭公还会派何人去伏击。”
张燕听得很认真,平时一副不羁的样子,这刻就像是学堂里听课的学生,端端正正地皱着眉头。
“你是怎的让公孙瓒摆下那一子的?”
郭嘉啜了口茶,长长地眼睫轻轻地一眨:“我只说,多一分擒住的袁绍的把握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你个郭奉孝!多一分也是多,就公孙瓒那个性子,子龙在他眼里,也就是那一分了。哈哈哈!”张燕抚掌而笑。
郭嘉也跟着笑了笑,心底却是好好地松了口气。
虽说这一战和他料想得差不多,但若是中间哪一步出了岔子,这后果……
“估计哪天子龙被你卖了,还得替你数钱,哈哈!”
张燕的大嗓门还没嚷完,赵云却是掀了帘帐,进来第一句问便抛向了张燕。
“彦明兄打算把云卖给谁?”
“呃!”
背后莫说人,这一说,人便到。
张燕想着法子开溜,眼珠子乱转时,正巧瞥见郭嘉挂在唇畔那抹玩味的笑。脑袋登时一个激灵,脱口而出道:“就卖给这个书生,好不好?”
郭嘉:“子龙,送客。”
赵云不等郭嘉说完,上前一把抓起张燕,扔出了营帐。
赵云望见那一半被张燕的屁股坐成黑漆漆的被褥,顺手卷了起来,抱了出去,不多时,又抱着一团进来了,重新在床上铺好,干干净净的,分明是一床的新的。
“哪儿来的?”郭嘉微笑着问道。
赵云答:“军需处,还剩下几床。被彦明兄弄成那样,奉孝,你今晚不想睡了是吧,怎么也不拦着他些?”
郭嘉无奈:“他屁股太快,我又怎么拦得住。”
“也罢,我回头和他说说,少来找你,而且还是在帐里,还是在我不在的时候。”
“……”
赵云走到郭嘉身边:“哪里病了?”
郭嘉茫然抬头,眼眸中,虽是布满了血丝,去还算是清亮:“哪里病了?”
“你方才不是说病了么?”
“噗嗤。”郭嘉笑,“那是我唬他的。”
赵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若觉不妥,立时告知与我。”
赵云的掌心很暖,贴在自己的额心,郭嘉垂下眼帘,低声应了一句“知道了”。
晚饭后,赵云一样一样地打包着行李,郭嘉蜷着身子坐在床上,抱着双膝,下巴磕在膝盖上,似睡非睡的模样,含含糊糊地问道。
“刘玄德找你作甚?”
“想让我跟随于他。”
“那子龙想么?”
赵云停下手中的动作,在床边蹲了下来,自下而上,稍稍仰视着郭嘉。
略显苍白的面容,青黑色的眼圈,亦不知缠上这一双漂亮的桃花目多久了。
好像……好像……
就是从他答应自己投奔公孙瓒开始。
本想着这人体弱伤重,等痊愈了,便会与之道个别吧,往后天涯,有缘再见。
何曾料到。
天涯,原是咫尺。
恍恍,已经大半年了,初秋,冬末,而今,已是开了春了……
熟悉的人面,熟悉的身影,熟悉到,再无别他的念头了。
有缘,每日能够看见他,才称得上是缘分。
赵云柔声道:“奉孝,你说云该不该去?”
郭嘉揉了揉快睡着的眼睛,嘟嘟囔囔地说:“子龙都想好拒绝了,还来问我,嘉要睡了。”
赵云扶着他睡下:“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彦明兄说得不错,哪天你把我卖了,我还要帮你数钱。”
郭嘉像是在喃喃自语:“嘉才舍不得把子龙卖了呢,要卖,也只能卖给我啊。”
赵云讶然,楞住。
公孙瓒拔营撤军的时候,刘备先行辞别。
赵云送他走了好一段,刘备双眼含泪,眼神戚戚,像是对赵云一见如故。
“子龙,你真是不随我走么?
赵云辞别道:“云终究不能做有违德操之事。”
☆、第14章 将军青史当垂名
界桥之战后,公孙瓒退兵回蓟县。
而就在此时,袁绍部将崔巨业率兵进攻故安。故安守军快马报公孙瓒,求援兵。
赵云刚回到蓟县,就被公孙瓒勒令援增故安。
战袍尚未卸下,赵云又匆匆赶往军营。
整军连夜赶路,只求早日赶到故安。
偶有休整时,张燕坐在树下,大口地灌着酒,瞥见不远处背靠树干,闭目养神的人。
“奉孝,就你这身子骨,你说你非要跟着来干吗,瞎折腾个啥劲。”
郭嘉闭着眼,侧了个身,把背对着张燕。
“哎哎,不理我是吧,老子奉子龙之命照顾你。”张燕索性挪了挪屁股,移到他身边,把酒壶在他身前晃了晃,“要不要来一口?”
馥郁的酒气,直沁鼻息。
郭嘉慢慢睁开眼,先是瞟了眼酒瓶,再转上张燕。
“还有多久到故安?”
张燕翻了白眼:“干吗,急着上战场吗?”
“子龙呢?”
张燕怒:“喂!郭奉孝!你别左一口子龙,右一口子龙,好不好!”
“那我说什么?左一口飞燕,右一口彦明?”
张燕噎住,半晌:“你还是子龙吧,我去给你找他。”
张燕落荒而逃,郭嘉隐去笑容,眉心轻皱。
郭嘉用树枝随意在地上勾勒了个大概。
“故安县易守难攻,崔巨业久攻不下,此时,军心必是已乱,所以……”
故安往南,便是逎县地界。
郭嘉在这里圈了一圈。
赵云望向他,皱眉道:“巨马水?”
郭嘉笑着点头:“不错,巨马水。攻不下故安,崔巨业必定引军南归,而巨马水便是最好的伏击之地。”
赵云不顾一旁茫茫然的张燕,礼数周正地朝郭嘉做了个揖:“辛苦奉孝了。”
郭嘉丢了树枝,长身而立:“将军征战,自然要挣不世之功。子龙,嘉定会全你千古青史之名。”
一言毕。
饶是赵云心性沉稳,此刻也不免心神激荡。
四目相灼,似在这一刻,灼尽了此间距离。
张燕蹲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那张草图,突然嚎了一声:“奉孝,你是说咱不用去故安了啊?!”
郭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咱们,是我和子龙,飞燕将军还是要去的。”
“什么?”张燕没蹲住,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初平三年,夏。
故安县因为张燕带来的援兵,崔巨业几番恶战不胜,决定退兵。
不料,却在巨马水遭到了赵云的伏兵。
那一战,犹如屠戮。
赵云听从郭嘉的建议,在河边砍竹做筏,筏上,更是扎满了削尖的青竹。
又在河道两侧,拉起用树皮绞成的绳索,没在水中。
袁军颓丧而归,前哨也不曾探查到此地情形。崔巨业于是下令渡河。
竹筏行至河中央,却听几声惊呼。
跟着,一条条行在最前的竹筏纷纷侧翻,将上面的士兵尽数掀入水中。还不等旁人相救,装备着竹枪的筏子突然从上游顺流而下。
借着水流,径直冲下那些在水中挣扎的士兵。
枪尖上,挑起一具具袁军的尸体。
顿时,巨马水就像染坊突然打翻的燕脂红,浆染了整条河水。
斜阳下,西沉的彤云,更添水色一抹的悚然。
“啊……”
眼前惨象,便是攻城时,都不曾有过,如今,却被藏在暗处的敌人,眨眼间,灭杀了这么多弟兄。
崔巨业的马蹄踩得河岸震颤。
“是谁!出来受死!”
战马嘶鸣,卷起尘烟滚滚。
当先一人,白衣白马,一杆银枪,涤荡着夕阳的璀璨光泽。
“常山赵子龙?!”
崔巨业双眸一紧,拖着长刀斩杀过来。
“便是你重伤吾军麹义?”
赵云手腕轻转,一声低吼,涯角枪翻在掌中,双腿于马腹一夹。
二话不说,与来人战在一处。
枪影,如银龙低吟,闪烁着点点寒芒。
“哐——”
崔巨业拎马退开几步,头盔竟让赵云一枪挑。散乱的头发,显得他的脸愈发狰狞。
长刀势沉力满,漫携摧山崩岳之劲,复再冲杀而来。
走石飞沙,竟是旋起尘埃,将两人的身影一并掩去,朦胧间,只听得,兵戈之声破尘迸响,只见得,银光,墨影,尽皆溶进了天地一线,唯有那一片残阳,如血。
河流冲刷着两岸血迹,将一夜的杀戮掩埋进了河床之下。
今夜,无月。
仿佛星辰都被这一场的血腥给惊吓到了,暗夜无光,大地顿陷漆黑。
此一战,袁军大败,在这巨马水葬送八千余人,崔巨业当场授首,残部纷纷弃甲遁逃。
这时,离岸不远的营帐内,却是夤夜中,仅有的几点灯火。
虽值处暑,可夜半依然风凉,加上这河中又不知平添了多少亡魂。
入了夜,便是巡夜的吏兵也不禁一阵哆嗦。
“大营寻你不见,怎的来了这里?”赵云将大氅披在这人肩头。
眼前是潺潺的水声,郭嘉却在这里站了许久。
今日的这一战,是他亲眼看见赵云,一人一马,枪挑敌人,纵横沙场,俨如神将临凡。
不同以往,这一次,真的很近很近。
近到,和前世一模一样。
翻腾的旧忆,在那一瞬间喷涌而出。
赤壁的火海中,他的残魂碎魄几已凋零。
他在奈何桥畔转身,但见那人,一身琉璃白,
银枪,白马。
在他喝下那一碗孟婆汤前,唤住他道。
“奉孝……”
赤壁江头,黄泉路远。
幸好,此一生,我终于遇上你了。
郭嘉扯紧了大氅,转过身来:“子龙,我擅自做主,让彦明不用回蓟县了。”
赵云心头一跳:“可是有事?”
郭嘉边走边道:“公孙瓒在界桥败了,而刘虞却准备迎献帝东归洛阳,此举,使得他在民间的声望愈盛。”
赵云提着灯,在旁引路。
“奉孝在担心什么?”
郭嘉一不留神,脚下踩到块滚石,被赵云一下揽住。
“小心。”
郭嘉站稳后,赵云却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郭嘉的眉宇间,悄然划过一瞬的温甜,任由赵云扶着自己。
“公孙瓒和刘虞,间隙早生,而今,此消彼长,我怕……”
“你担心刘虞?”
郭嘉停下,转而看向赵云,面上是少有的凝重。
“我担心公孙瓒。”
回到蓟县之后,郭嘉许是在那夜当真染了邪风,寒症反反复复,一直不见好。
赵云找遍了蓟县的大夫,来人都只抓了些去寒的药,然后千叮万嘱。
好生休养,好生休养。
在这期间,公孙瓒也不知派了多少人来请郭嘉,都被徐路挡了回去。
那日,程亦刚打开门,却猛地倒抽了口冷气。
“主公。”
公孙瓒亲自到访,郭嘉就算是躺着,也得撑着起来见他。
寄人篱下,况且这人还是赵云的主公。
“听子龙说,奉孝病了,我也当早来探望,可却是公务缠身啊。”
郭嘉人是晕的,整个人是头重脚轻,勉强站着答道:“多谢将军挂心。”
看见这人鬓角渗出的汗珠,公孙瓒阴翳的脸上突然挤出一丝冷笑:“看来奉孝还真的是体弱多病啊,前几次来人回报,说你病了,我还在想,你这借口究竟能用到何时,如今看来,倒是真的病了。”
郭嘉不置可否。
公孙瓒瞥了眼同来的范方。
范方会意地递上一卷文书。
“奉孝,主公说,只要你点头,这军师之位,便是你的。”
郭嘉却是不接,按着椅子扶手坐下。
“将军,军师乃三军要职,非是嘉不愿接,而是嘉接不了。”
“哦?”公孙瓒疑道,“接不了?”
“将军也说嘉体弱多病,这一病,便是数月,不瞒将军,我这会儿还昏沉得厉害,试问,又如何担得了军师之职。”
公孙瓒摆摆手,范方拿着那卷东西出去了。
屋中,徒余两人。
“既然奉孝执意,我也不便勉强,只不过,目前且有一事,尚需劳烦奉孝。”
郭嘉抑着嗓子,低声咳嗽:“将军如今芒刺在背,无非幽州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