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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银枪伴落军祭酒-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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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子龙以为我是因何事……”
    赵云插话:“是因为公孙莞么?”
    赵云惊觉失语,郭嘉也猛然抬头看他。
    四目相撞,目光流转。
    一双凌凌的凤目,眼中刹那的失态;
    一双温婉桃花眸,眸中片刻的失神。
    细不可闻的喃语:“你以为,我是因为你和公孙莞,所以,借酒浇愁?”
    赵云不置可否,只是有些茫乱地注视着他。
    所以你以为,嘉喜欢你?
    这一句,郭嘉当然是不会问出口的。
    只得任由一丝怪异的静谧,在两人间蔓延。
    夤夜,风骤。
    有快马扣城门而入,公孙瓒连夜召集议事,赵云亦奉命前往。
    灯火通明的大堂,公孙瓒沉着脸,一一扫过在场众人。
    “大司马意欲派兵袁术,不知诸位有甚看法?”
    堂下众人,个个目不斜视。
    “怎么!难道你们都认为我拦下大司马之举是错?”公孙瓒提高了嗓门。
    赵云目视着不远处的烛火,望着它被风吹得一跳一跳。
    就好像公孙瓒此刻的火头。
    刘虞帐下的魏攸连夜赶来,告诉公孙瓒说,刘虞的儿子刘和被袁术留下了,袁术还托人转告刘虞,可以一起出兵,迎献帝回西安。
    较之公孙瓒的狠断不同,刘虞算得上是宅心仁厚,其麾下众人,与公孙瓒交好的,也就了那么一个魏攸。
    而魏攸今夜来此,怕是内中原由,并非那么简单了。
    赵云知道自己在公孙瓒面前的分量,虽然他解了北海之围,但对公孙瓒而言,更重要的是削弱了某人的兵力,不论多少。
    范方左右瞟了一眼:“主公,方以为,我们眼下所要应对的人,不是大司马,该是袁公路。”
    公孙瓒捻了须,竟是仰天长叹了一声:“大司马执意如此,我又能如何?”说着,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下首的范方也跟着诡异一笑。
    “子龙听命。”公孙瓒突然喝道。
    赵云一愣,踏前一步。
    “属下在。”
    天光微亮,赵云草草收拾了行装,出房门时正巧遇上徐路。
    “奉孝还没醒?”
    徐路揉了揉睡眼:“嗯,先生还睡着,赵哥这是要出门?”
    “嗯。”
    “我去叫先生。”
    赵云挡下他道:“不用了,也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哦,赵哥要去哪里?几时回来?”
    秋尽之时,初冬的冷风开始卷起片片的黄叶。
    乍凉时节,院子里的暖阳已不再是那般温暖,郭嘉那张常坐的摇椅,已经让人抬回了屋里。
    这会儿,他裹着狐裘,负手立在院中,清泠的声音:“子龙陪公孙越去见袁术了?”
    徐路在他身边应了声:“是。赵哥说主公半夜急召。”
    郭嘉随手摘下一枚枯叶,暗红色的经络,纵横交错在枯黄的叶面,弯弯绕绕,像一道破不开的谜。
    “他想要交好袁术,呵呵,就不怕别人拿他当填刀口的么。”
    “先生,你说什么?”徐路觉得自己应该听到了郭嘉的话,但是却完全又没听明白。
    郭嘉转过头,问他道:“四小姐今日可有来过?”
    “来过了,一大早就来了,还说来送赵哥,不过,她连赵哥的影子都没有送到。”徐路偷偷笑道,“不过,她倒有说,主公已经答应了她了,只要等赵哥这次回来,她和赵哥就成亲。”
    “哦。”
    徐路不敢相信地瞪着眼睛,追问:“先生,赵哥要成亲了哎!”
    “嗯。”
    “先生,赵哥若是成了亲,这府里以后就会多一个刁蛮任性的女主人了啊。”
    郭嘉摊开掌心,掌心上,那片残叶轻轻一抖,便卷入了冷风,就如同他散入风中的絮语。
    “大丈夫,理当成家立业。”
    “那先生要怎么办?”
    徐路发现自己好像已是习惯了,这府中的主人,是赵云,还有……郭嘉。
    郭嘉笑:“不怎么办,找地方搬走便是了。”
    风中凌乱的徐路,呆呆地看着郭嘉返身进屋,不多会,又是整齐了装束出来了,那柄渊泓佩在腰间。
    “先生,你也要出去?”徐路惊呼,“你不是晨间还起了些热度么?”
    “现在已经退了。”郭嘉径直朝马厩走去。
    “我也去。”徐路跟上。
    郭嘉横了他一眼:“伤好透了?”
    “快好了。”
    “那就是还没好,在家呆着。”
    徐路不满,也自己牵了匹马,被郭嘉呵斥说:“留下,若是我一月不回,你和程亦就离开蓟县。”
    “啊?”
    “去……去南边,越南越好。”
    “啊。”
    郭嘉勒马,烈马长嘶,铁蹄踏在尘上,铿锵有力。
    徐路眼瞅着这人上马,扬鞭,突然傻傻道:“先生,你这是要去找赵哥吗?”

☆、第9章 硝烟漫漫是非暗

远芳古道,荒草凄凄,一骑快马绝尘。
    风啸耳边,刮得人面阵阵生疼,明明是朗日高悬,明明是阳光浊洒,马上之人,却感受不到片刻的温暖。
    反倒是自体内发着寒症的战栗,缰绳在双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怕是自己一不小心,便能从马上堕下。
    郭嘉那夜醉酒,又在雨中走了许久,当夜便起了寒症,徐路言他风寒未好,他自己又怎会不知。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郭嘉越发觉得自己这一世,大概是来还前世放荡不羁,惹下的债。
    否则,怎么动辄便病得糊里糊涂的。
    思及前世,在曹操身边,江山指点,青衫纶巾,胸藏点墨,尽数化作凿凿青史,曹操夺下的寸寸山河,无处不见他的身影。
    郭嘉指尖微微发着颤,眼前的景象却是越发模糊,只有侧过的风声,宛如叱咤天地的雷霆,在耳畔回荡,越来越响。
    脑中的晕眩亦随着狂风,生乱。一息一息,击碎着他片片前世。
    郭嘉终于支撑不住,翻下马来,扶着路旁的树,弯腰吐了出来。
    郭嘉无力地跌坐在路边,慢慢喘着气,有些涣散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方才的一阵呕吐,几乎把疸水都吐出来了。
    突然,远路尽头扬起滚滚沙尘,噪杂的马蹄声逼近。
    郭嘉暗咳了几下,撑着树,站了起来,却见一群士兵飞驰过他面前,凌厉的马鞭在半空甩得“啪啪”作响。
    来人横冲直撞地穿过路人,哪个要是走得慢些,立刻就是一鞭子,挥砸在身上。
    被迫退往路边的人,俱是摇头不语,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闪避不及的老人被人一鞭劈在地上。
    “唉……”退到郭嘉的一人叹气道,“听说这南边又打起来了,这次好像祸及阳城了啊。”
    另一人搡了他一肘子:“别胡说八道。”
    两人见队伍走远,只得无奈地摇摇头,重新赶路。
    道路中央,那位老人如同一块破絮般,横躺在地上,经过的人,至多漠然地瞥上一眼,随即又匆匆走过。
    郭嘉牵着马走过去,将人搀扶到旁边,老人哼唧着爬了起来,背上的鞭痕直接撕裂了衣服。
    “老人家,你这是一个人?”
    老人脸上是被痛得抽搐的表情,僵硬的嘴角勉强扬了扬:“一把年纪了,又有谁想到头来孤苦伶仃呢?”老人抓着郭嘉的手,“可惜我的两个儿子,都被抽去当了兵,这一去,杳无音讯啊。”
    “那你这是要去哪里?”
    老人的目光,怆然,恍恍落在前方,黯哑的声音,抹去眼底一滴的晶莹。
    “南阳……却不知,我还能不能走到那里。”
    南阳。
    郭嘉口中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豫州,南阳。
    之前的路人曾说,南边在开战,却不是南阳了。
    “我也正欲南下,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吧。”
    老人惊愕,连连摆手:“不不不,先生若是带着我这个老头子,定会拖慢先生的行程。先生快马而来,想必是有要事在身,不过……”
    郭嘉轻轻挑了眉梢。
    又听这老人道:“不过先生,你面泛潮红,双唇却是苍白干涩,方才我无意搭了下你的脉。体弱气虚之症,竟是先天而来的么?”
    “老人家,你是……”
    郭嘉恍惚记得上辈子,一道幽魂,他流连最多的地方,依旧还是曹营,后来的曹操曾有过一名名医,治他的头风,那人医术高超,却性子执拗。
    最后……最后……
    郭嘉按着额角,最后那人如何,他是不记得了……
    “先生,听老朽一句劝,你这身子,唯有好生养着,经不起半点折腾啊。”
    郭嘉将马绳塞到老人手中:“南阳路远,老人家还是有匹脚力方便些。”
    “不行,这使不得,先生怎可徒步?”
    郭嘉强势着扶他上马:“我不到南阳,此行已是不远。”
    “难道你想去?”
    “老先生,保重。”郭嘉朝他拱了拱手,接着在马臀上一拍。
    “先生,万事当以身体为重啊。”
    老人的话音刚散去,郭嘉却已是掩着嘴,不住地咳嗽起来。
    阳城。
    袁术的大营安扎得满满当当。
    主帐内,一人广额阔面,此际却是阴翳着脸,来回踱步,袁术让他领兵攻打周昂,却派了个公孙越给他做援手。
    “砰!”
    孙坚猛地砸落一方墨砚:“我军连日攻城,都不得门而入,区区一座阳城,竟至如此折损兵力。”孙坚扫了圈周围,“不知今日,谁愿于我去叫阵!”
    上将雷薄跨前一步:“末将愿往。”
    “好。”孙坚大声道,“公孙将军,此战由你掠阵,可行?”
    帐中刹那静默,公孙越沉闷的呼吸,尤为突兀,睨了眼身边的赵云,竟是瞧也不瞧孙坚,略低着头,应了一声。
    “呜——”
    营中,低沉的号角声,作响耳边。
    大门拉开,雷薄手握一杆长戟,当先出了辕门,身后一众骑步兵。公孙越提着剑,坐在马上,领着一队人马,堕在最后。
    “子龙,我等与周昂交战数日,你看今日此战如何?”
    公孙越没有想到,他老哥让他来结交袁术,这袁术为了让他表明诚意,居然把他扔到两军对垒的战场上来了。
    公孙越翻了翻眼皮:“袁公路心机缜密,我看我那个大哥是铁定斗不过他的了。”
    赵云远眺阳城,巍峨的城楼,甚至还能望见前几日的硝烟,滚滚蔓散,在城墙上,勾勒着道道血痕。
    那些喊杀,似乎仍留战场,日复一日地叠加,仿佛不曾褪去的幽魂,在两军阵前,压抑着,肆虐着,横行无道。
    只听得雷薄的如虹气势,叫阵那一嗓子,吼得城上城下,人无不一震。
    金戈银甲,踏风而来。
    城门掠起狂沙,弥天而起的喊杀,如暗雷一般,自天际尽头翻涌而出,连脚下的大地都为之震颤。
    “杀!”
    “咚——咚——”
    两阵中,唯有战鼓惊破天幕。
    战场上,潮水般的士兵纷纷至两侧杀出,没有人退缩,没无人敢退。
    刀光迸裂,顷刻碎成满天的星屑,噬饮人血,噬夺人命。
    一时间,两军相斗,刀剑交错,迸发出激烈的响声,金属叩击的声音。空气中,渐渐弥漫出刺鼻的血腥。
    雷薄斥吼一声,长戟舞动,似蛟龙腾挪,一将勇猛,斩入敌营,如入无人之境。
    “乒!”
    长戟对上狂刀。
    “周昂!今日我定要拿下阳城!”雷薄几乎钢牙咬碎,溢于胸腹的怒意,融成手中巨力,猛得大叫,将人逼得步步后退。
    将旗瞬间砍倒,跟着的是袁军的欢呼声,喊天价的欢呼,更像是阳城的丧钟。
    硝烟下,血肉尸骨,被千军踏过,踩入血海的军靴,让人宛若身处地狱。
    雷薄步步紧逼,周昂步步退居。
    “弓箭手!准备!”
    周昂突然朝城楼上,大喊一声,随即狂刀猛然一翻,将雷薄堵在三丈之外。
    箭雨!突袭!
    “撤退!撤退!”
    没有预兆,没有阻挡。
    这时的袁军就像是人肉靶子,天空上,遮天蔽日的箭矢,被刀光剑影遮蔽,被连天呼喊掐断,一场箭雨诚如大厦倾覆,大河决堤,劈头盖脑砸下。
    袁军后军转作前军,纷纷抱头而窜。
    可惜,他们已然冲到了城门下,混战中,那容得他们在安稳退兵。
    一个个被扎成蜂窝的尸身,如同堆砌的骨牌,成片成片的倒下,那些箭雨仍旧插在上面,密密麻麻,令人顿时反胃。
    边挡边退的雷薄胸中积郁,迸出一声怒吼,手中的长戟挥舞得如雪花般,洒洒落下,挡开一阵快似一阵的箭雨。
    只是,他的戟再快,却是快不过骤雨般的箭矢。
    一道黑光破空,呜鸣声,眨眼间,已飞到眼前。
    雷薄瞳孔一紧,再是举臂格挡,已然不及。
    “铛!”
    斜刺里,一抹亮银,千钧一发地挡开那枚箭矢。
    雷薄惊得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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