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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佳莉还要再说什么,公孙却打断她,“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让白家先低头,做出一副虚心道歉的样子,给上头的人一个台阶——恕我说句不好听的,未来的路会怎么样,不是低个头就能抵消的,人心里该有的疙瘩不到自己解开,做什么都没用。何况你们白董事长……”
他似是想起什么,轻笑了一声,“他这人本就不是个小角色,如果命中注定将会走上时代的巅峰,那也是他自己挣来的,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尤佳莉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慢慢道:“这么说来,你是不肯帮这个忙了?”
公孙犹豫了一下,“这些话你其实可以直接告诉白金堂,我想他这个人不是听不得建议的。你本意是为了他好,他会明白的。”
尤佳莉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我对他好他当然明白,但他不会为了我改变现状。我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公孙一愣,本已经想结束这个话题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了一会儿,皱眉问:“尤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懂吗?”尤佳莉见人不上钩,干脆下了猛药,“如果我说的话对他有用,我何必来找你帮忙?你说得对,要劝玉堂可能得找展昭,他说的话玉堂总是听得进去,可展昭这个人太过认真,这件事桶到他那里会怎么样,你比我更清楚。所以我只能劝金堂,如果说玉堂只会听展昭的话,那么金堂就只会听你的话。”
公孙傻愣愣地盯着对面的电视半响,直到屏幕里的观众轰然发出大笑,他才回神,茫然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作为白金堂的未婚妻,我说这些话可能让你觉得无法理解。”尤佳莉道:“但我接下来说的,都是真实的,而且我还要重点说明,我和金堂之所以订婚是有一个前提条件的,一旦这个条件无法达成,我们俩根本不会结婚。”
“他并不爱我,我也并不爱他。”
这么一句话从尤佳莉嘴里说出来,简直像一个地球人突然变成了火星人,火星语轰炸在公孙耳边,让他晕头转向,智商好像突然成了负数。
“因为白伯母最近一年来总是念叨金堂的个人生活问题,想尽办法给他介绍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金堂只好做缓兵之计,找了我商量合作关系。我和他们身为同事和朋友的关系已经很多年了,你也看到了,我身边并没有其他异性存在。我并不急着结婚,也暂时没有男友,作为朋友,我只是帮了金堂一个忙而已。因为我们俩性格还挺合得来……”
尤佳莉想了想,“怎么说呢,总之某些生意上的想法挺有默契,所以我们后来又追加了一个条件,在我三十岁之前,如果我没有找到能陪我一生的人,他也没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们就结婚。”
公孙策几乎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这太不负责任了!”
尤佳莉反而笑了,“有什么关系?对于我和金堂来说,白氏是比其他任何东西都要重要的。我们在生意上一拍即合,私下里的生活不过是陪衬,既然性格合得来,想法一致,一旦在一起也不会为了工作忙碌这种理由而产生矛盾,不是很合适的伴侣吗?”
公孙张了张嘴,居然没想到反驳的理由。
可尤佳莉接下来的话又是一顿连轰带炸,“这是先决条件,一旦我们其中的一方找到了另一个愿意共度一生的人,这桩婚事自然就作废了。可如今我还没找到中意的人,他心里却早就有了挂念。”
“公孙先生,你可知道他的书房里除了专业的书外,什么书最多吗?”
公孙愣了愣,感觉答案已经在心中浮现,可他却说不出口。
“你知道他平日除了看财经新闻,还对什么新闻最为关注吗?”
“……”
“你知道警局里不管破了什么案子,他都知道案子的所有细节来往吗?还有你的作息时间表,出差去过的城市,身边有没有合得来的异性……”
“别说了!”公孙心里乱成一团,下意识提高了音调,回过神来又觉得别扭得很,“……抱歉,这件事我现在不太想听。”
尤佳莉依言住了口,好半响,才道:“白氏的事,我只能找你。你说的话,比我们管用几百倍。”
“我没有这个资格,没有这个立场,也没有这个理由。”公孙眉眼间带起一丝烦躁,却始终坚持已见,“我认识的白金堂,不是一个会任由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他是个奸商,不管是面对谁,我相信他心里早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需要别人置喙,也不需要别人教他怎么做。”
就好像当年他临时转了系,白金堂也丝毫没有惊讶一样。
他了解白金堂,就如同他了解自己。
“这件事轮不到我插嘴。”公孙慢慢道:“尤小姐,今天你说过的话我就当没听到过,至于你们之间的事……那是你们自己的决定,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一句,感情这种事是玩不得的,对别人的感情负责,也是对你自己负责。”
他说完这句话就说了一句“失礼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尤佳莉愣愣地瞪着‘结束通话’的字样,好半天低低地笑了起来。
公孙策啊公孙策,不愧是白金堂看上的人。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底线,头脑清晰明辨是非。
虽然知道这家伙不会太好啃,可没想到居然硬得差点崩掉了自己的牙。
女人将手机放在下颚上轻轻叩了叩,红唇撇出一个极冷的笑意——这群人精,还真是讨厌。
看来自己的办法是走不通了,只能让“他们”帮忙了。
展昭这一夜睡得不太安稳,玉堂没有向往常一样来接自己回家,也没有发短信询问他今天过得怎么样,甚至连唠叨的“记得喝水”“记得吃药”也一并消失了。
仔细想想,他们似乎失去联系已经一天半了。
展昭觉得奇怪,他奇怪的是自己居然把时间急得这么清楚。大概是因为那人总是一副闲着没事就在身边晃的样子,让他几乎忘记了,白家的小少爷可不是普通人,并没有那么多时间成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他觉得自己有点过意不去,总是对方询问自己的生活琐事,自己却从未主动询问过对方。
这好像有点不太公平。
于是他在睡前发了一条消息:“工作很忙吗?”
出乎意料的是,一直到他睡着了,短信也没有回复。
于是展队长就带着满肚子的疑问,睡了一个一点都不踏实的觉。
梦里案子和白玉堂的脸晃来晃去,挤来挤去,一会儿变成他们去看电影,一会儿又是那些血淋淋的受害者的脸。
等到闹钟响起,他睁开眼的时候,眼皮底下居然浮出了黑眼圈——明明头天晚上他很早就睡下了。
结果睡了一觉头疼欲裂不说,脖子好像还落枕了,难受得紧。
赵虎的电话抢到了今天的第一轮沙发。
展昭一边疲惫地刷牙一边接起来,就听里头某人大着嗓门,精神良好的好像下一秒天塌下来他也能照样蹦蹦跳跳。
这样的活力热情透过电话感染到了展昭身上,他脸色终于好了一些,声音也轻快了不少。
“查到了?”
“查到了!”赵虎道:“果然不出头儿你所料,在第一个被害者出现之前的一个月左右,有一个男人租到了公寓附近,他租的最便宜的单人间,和他合租的还有另外两个人,一男一女。”
赵虎一呲牙,笑得爽朗,“你猜怎么着!他租房子时候给的身份证复印件,和咱们画像上的样子一比一个准儿!”
“他人呢?”展昭匆匆洗了脸,用水抹了把头发,拿了外套就往门外走。
清早的冬风仿佛带着冰渣子,往脸上一吹,顿时面部肌肉就开始僵硬发麻了。
“马汉带着人过去了,这一大早的肯定抓他个现行!”
“报地址,我马上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难得今天更得挺早~~~
第42章 沉迷(九)
任谁在深冬的清早被突然从温暖的被窝里叫出来也是不会高兴的。
开门的年轻人睡眼惺忪,脾气不好地问:“谁啊?”
赵虎将证件往他面前一晃,压低了声音,“警察,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住了一个姓洪的人?”
那人一时半会儿没回神,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昏暗的楼道里站着好几个人,赵虎身边站的年轻人穿着防风的大衣,带着帽子和口罩,一双温润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让人下意识觉得口罩下的脸必定是极好看的。
对方咳嗽了几声,看起来似乎身子不太好的样子,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配合我们查案。”
男人赶紧点头,被冷风灌了个哆嗦,使劲拢了拢身上的睡衣,揣着手将门让开了。
“请……那个,洪先生的话他就住这间房。”
他指了指紧闭的木门,小心翼翼打量几人,“你们……找他有事?”
展昭对赵虎使了个眼色,几人悄无声息地进门,赵虎对着男人竖起手指比了个“嘘”的手势。男人立刻点头躲一边去了。
这房间里一共住了三人,另外一间紧闭的房门里应该住的是个女人。
除了被吵醒来开门的男人,另外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动静。
展昭看了一眼表,和赵虎一起一个拔出枪,一个拔出了手铐,轻轻往门口站定。
赵虎侧身去握门把手,轻轻一扭,开了。
展昭闭了闭眼,用唇形数“一、二、三!”
赵虎砰地一下踹开门,手里的枪口精准无比地对准了床头位置,“警察!屋里的人举起双手让我看到!”
床上正熟睡的人显然被惊醒了,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然后看见了对准自己的枪口。
他脸色一沉,翻身就要下床,却被赵虎二话不说呯地开了一枪,正打在木质地板上,地上顿时出了个洞。
“别动!”赵虎阴森森地道:“再动下一颗子弹就是你的脚了。”
男人这才停了下来,慢慢地转身,阴鸷地看着众人,慢慢跪在床上,双手抱头。
展昭这才过去,一把铐住了他。
这一下动静让整个楼道的人都醒了,有人打开门出来张望,有人嘴里抱怨着什么,大概以为谁家孩子大清早在玩爆竹——年关将近,一些专门的店面里已经开始贩售烟花爆竹了。
隔壁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女人一边套外套一边惊疑不定地出来,“我好像听到……”
她的话顿时卡主,任谁刚从被窝里爬起来,一开卧室门突然发现客厅里站了一堆人高马大的陌生男人,再坚强的小心脏也有些受不了。
女人差点又躲回屋里,但她下一秒就看见了他们手里的警员证和手铐,脸上的表情空白一瞬,迟疑问:“你们是警察?这是……怎么了吗?”
旁边的男人赶紧拉了拉她,示意不要多嘴。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自己的租房伙伴被赵虎押着出门了。
展昭留了下来,捂住嘴剧烈咳嗽了几声,他肺部被这一长串的咳嗽憋得没了气,喉咙里发出闷响,好不容易缓了口气问:“麻烦你们能做一下笔录吗?我们有些话想问问。”
两人面面相觑,点点头,女人举手弱弱地问:“可以……可以先让我洗漱一下吗?”
好不容易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屋里的二人沉默了许久。
女人有些手抖,一想到自己隔壁住了个杀人犯,心里就一阵后怕。她抖着手给自己冲了包速溶咖啡,一口气灌下去了,抿了抿嘴角,道:“洪先生,他……我只当他是比较喜静的人,平日也不会出来和我们说话,但也没添过什么麻烦。听你这么一说,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他很多时候都挺奇怪的。”
女人停顿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客厅,“你也看见了,这屋子是三室一厅的,我们三都是合租的,我和洪……和他的钱都是交给小金。”
她说着看向身边的男人。
姓金的年轻小伙道:“最初是我和女友一起租的这房子,结果没到一年我们俩分了,我因为工作关系暂时也不能去别的地方,这小区环境好,生活便利重点是离我上班的地方近。我就干脆贴了个合租的广告,想着多个人多分摊点也就是了,这房子本身条件也不错。”
女人点点头,接着道:“我们每个月的钱就是给他,然后他再一起给房东。洪先生不怎么合群,只有到交房租的时候,小金才会去敲他的卧室门。有时候他的脾气会很暴躁。”
展昭问:“怎么个暴躁法?”
“很、很不耐烦的样子,眼神有点凶狠,还有平摊水电气费的时候也是,每次问他要钱的时候他的脾气都不太好,说话的语气也不好。”
女人犹豫了一下,“因为他不怎么出门,我和小金一直觉得他可能……可能没工作。所以说起钱的时候才会比较烦躁,但偶尔我出来客厅倒水,如果碰巧遇到他出门或者回来,目光相撞的时候……”
女人似乎不知道怎么形容,有些抓耳挠腮,好半天才道:“他的眼神很奇怪,有时候回来的时候好像遇到了好事,笑得特别灿烂,你如果问他,他也只是笑几声不回答直接就回屋子了,但有时候回来,眼神就很可怕,好像要找人打架一样。”
小金也道:“其实偶尔我加班回来的晚了,大概……半夜1、2点的时候吧,会碰到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