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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了选择就不能后悔,自己从没后悔为救他而死,却没有想到,这对艾伦来说,公平吗?
这个世界对于面前的这个孩子来说,到底公平吗?
明明已经可以好好的坚强起来了,为什么在自己面前又像是一个小鬼一样哭了呢?
泪水穿过利威尔的身体落在砸在地上,发出悦耳的水声。明明绝对无法容忍发生这种东西穿透身体的利威尔却在那滚烫的眼泪中感到了温暖的能量。
这个少年就像是永远不会熄灭的火把,拼尽全力燃烧自己,照亮着已经陷入困顿的绝境。而现在,那簇火苗终于开始颤抖犹豫,变得岌岌可危。
“利威尔兵长,我想请求您一件事……”少年变调的声音中阐述着某种犹豫和不安,但是他下定了决心,同时作出了最终的选择。“请利威尔兵长,不要再上战场了!”
——人类的战场上,已经没有利威尔兵长了。
——也许我,也可以学会不需要利威尔兵长。
【二】
「那一瞬间,我想被关进白房子,呆滞地被你拥在怀中,被你保护着,那里,没有巨人,也没有人类。如果那是最后的结局,我却认为这是再美好不过的结局了。」
寂静而阴暗的地下室里,身后床铺上的被子散发着阳光的焦味,不知利威尔是用了什么方法帮艾伦除潮的。
少年的声音就仿佛绵里藏针,软弱的强调却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坚决。
声音仿佛被虚无剥夺了,利威尔看着艾伦的唇上下开合着 ,音节一个个从那条缝隙中倾泻而出,而他却抓不住其中任何一个拼凑成可以理解的词句。
“啪!”角落的油灯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噼啪声。
艾伦的视线越过利威尔的身体停留在了油灯上,也许是油灯下的作战报告上,溅出的火星在纸张上点落一圈黑色的焦痕。
风从上面灌进来,吹得火苗倒在灯芯上,像是波动的长发。
利威尔兵长现在是什么表情呢?
艾伦感到支撑在地面的右手刺骨的冰凉,他知道那是利威尔的手重叠在上面,即便刺骨,他却依然希望时间能过的更慢一点。
慢一点,再慢一点。
让我,再好好的,最后一次的,握着兵长的手。
那个无数次拯救他生命的手,那仿佛就是他的生命一般的男人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兵长。
我不想拖累您,如果因为我任性的依赖导致您永远的消失,我即便是活下去也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将巨人驱逐出去。
而我最大的幸运就是在得到您的心脏的同时将心脏献给您。
因此,我绝对,绝对不能失去与您再次相遇的机会!
他转头望向利威尔,男人的眼里的光折射出一片安宁的禁地,透过那份虚像,艾伦看到了那个小窗口外暗色的天空上面没有星星。
他听到男人开口了,没有声带振动的声音来自于虚无的境界直投进他的脑海。他从未觉得兵长的声音是如此的黯淡。
失去了即便是死亡也无法剥夺的冷然傲气,男人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黯淡无光,甚至忧郁无力。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如你所愿。”
胸口泛起一股炙热而苦涩的味道,好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般。
没有半分犹豫,男人站起身,走出□的铁栏,向楼梯走去。
「某一天,我失去了兵长……」
“唉唉……?”艾伦抬起头,他从栏杆狭小的缝隙中男人的背影伸出手去,他突然后悔了,更多泪水顺着脸颊滴落。
「突然,您回到了我身边……」
求求您回头啊!求求您回头看我一眼啊!
艾伦在心里疯狂的嘶喊着,胃剧烈的痉挛着,连带着封锁了喉间的呜咽。
「最后,我用力将您推开了。」
“哎?”
“……啊……唉唉……”
“啪嗒。”地下室的门传来一声短促沉闷的落锁声,将艾伦和利威尔彻底的隔离在两个不同的空间。
“呜啊啊啊啊!”少年抱住面前冰凉的铁栏,那时他此时此刻唯一的依靠,仿佛一松手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冷风风吹灭了油灯,黑暗和恐惧侵蚀着少年的内心,指尖抓在石砖地板上,软弱无力却又尖锐刺耳。
绝望的少年输给了巨大的痛感,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在抽痛,胸口的那块地方似乎已经被腐蚀出了一个空洞,他已经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了。他趴伏在地上,蜷缩在地上,手还留在栏杆外仿佛想要拼命的抓住什么遥不可及的东西。
就好像梦中的海,还有那盛开的凤凰树,以及消失不见的利威尔兵长。
他感到好疼好疼,痛得撕心裂肺,死死扣住胸口也无法缓解的疼痛,他试图求救,却发现唯一的希望已经被自己推开。
艾伦感到自己一定是中毒了吧……为何思念如同鲜血一般流遍了全身?
最终,他没能敌过浓浓的睡意,昏睡前的最后印象,是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住了他的全身,有只冰凉的手握紧他同样冰凉的手,却依旧让人无比的安心。
【三】
利威尔背对着身后的木门,厚重的门板隔绝了少年如同被遗弃的幼兽一般的呜咽。
他曾经在艾伦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被艾伦那种眼神所震慑住,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真的要相信小鬼话中所包含的意思。
他的神智在短暂的时间里被冲击的乱七八糟,就如同死后发现自己居然还留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艾伦的过去利威尔是从一个薄薄的印着机密字样的纸张上了解的,艾伦的未来他已经没有机会的参与,突然想到这样的事情,利威尔甚至不敢看艾伦的眼睛,因为那双松绿色的眸子即便盯着自己也永远不会在映出自己的影像。
“啪!”油灯在死一般的寂静中爆发的响声把他的理智抽回头脑。
艾伦这个家伙无论再怎么故作沉稳,他永远都不是一个学得会残忍的小鬼。
啊,想要和大人玩文字游戏的小鬼啊,实在是太过宠他了吧。有谁会一边说着将人推开的话语一边还想要紧紧扣着别人的手不放开呢?
这样想着,利威尔站起身,丢下一句几乎让艾伦头痛欲裂的话语,头也不会的离开了房间。
他知道艾伦在自己身后无声的嘶喊,他理解他的痛苦,他的不安,他的焦虑,以及他的力不从心。
但是他也知道,艾伦最终需要面对的都是足以撕裂他的悲痛。
既然自己承受不了,那么为什么不向别人求救呢?
艾伦啊,你到底在害怕着什么呢?
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个学不乖的小鬼而已啊。
当地下室的呜咽声被平缓而沉重的呼吸声所代替时,利威尔穿过木门回到了少年身边。
艾伦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似乎正在瑟瑟发抖。
利威尔从床上拖下带有着阳光焦味的被褥,那种金色的味道总是让他想起艾伦那双坚毅不屈的仿佛野兽般的双眼。
他把少年裹进被子里,抱成一个大大的蚕蛹。
艾伦轻声啜泣着,缩进了那个男人为他营造的温暖境地,把脸埋进那并不存在的脖颈中。
他会做一个温暖的金色的梦。
梦中母亲在二楼阳台上召唤三笠和他回家,酸甜的果酱香气从窗户中透出,少年迎着夕阳向家跑去。有个男人沉默的站在他身后,目送着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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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古人云:大战之前必有神交。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小天使不作死不会死的道理一只都不是很清楚啊;总之兵短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这个小鬼骗到的。
那啥,昨天中秋快乐,顺便再祝我生日快乐。
今天拔牙差点用锤子砸死医生,麻药打那么少明白的坑我呢还是坑我,还有,隔壁的小朋友乃别哭了,拔得是哥的牙不是你的牙啊!
算了,此时的软崽膝盖疼(刚换了膝盖)牙疼(少了颗智齿),基本智商已经被疼成零了。更新速度大家见谅,上图赔罪
☆、最后的日常
【一】
艾伦缓慢的睁开眼;在深海中用力吐出的泡沫;掠过那艘在深蓝色背景中沉寂已久沉船,
想象着光与影的亲昵模样,枯萎于艳阳天的风中;努力抖动着微弱的脉搏。
镜中的少年;随着时光荏苒;用最后的气力化作神奇之力;许愿并祈祷着一瞬的美好慰藉。
【二】
调查兵团的盥洗室中有一面镜子,仅有一面镜子。
所有士兵在走上训练场之前;都要在那面镜子前整理好军容;否则等待他们的不是皮克西斯司令的撞头攻击;就是利威尔兵长的砍腿袭击。
那面镜子被安置在向阳的地方;明亮的阳光照在上面;脸上那些想要隐藏的瑕疵都被镜面完美复刻的一清二楚。
艾伦从未觉得这面镜子有现在那么可怕,但是从王都归来之后,经历了两个兵长的几乎让他把内脏换了一遍的苦战以后,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都感到这是一场神经的摧毁战。
特别是昨晚的自己还对利威尔兵长说了那样的话。
生气是理所当然的吧……
艾伦抬起手,左手的无名指空空荡荡的,只有上面一圈淡淡的痕迹昭示着自己曾经戴过那么一枚戒指。
是自己先说不需要的,利威尔兵长再让自己看见才是异想天开的事情吧。
连说一句“对不起”求得慰藉的可能都没有了
他只是想……
只是想什么呢?
让利威尔兵长离开,然后等到自己足够强大了,能驱逐巨人了,好好的经历过沉淀岁月的洗练了,然后就把自己的心脏献给男人。
不然等到利威尔兵长真的消失了,回忆里只剩下满是浮躁的等待与悔恨,并且只能自己一个人去遗憾。
他要怎么和别人说,其实利威尔兵长从未离去过,他不过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然后因为自己的任性,彻底消失了吗?
连阿明都不会相信自己吧?
这和他之前的幻想很不一样,他从来都没有为利威尔兵长想着过,他一直只想着自己。他以为利威尔兵长可以一直陪伴着自己,却不知男人已经几经濒临极限。
这是让他觉得恶心的第一个东西,“我以为”,然后便是浮躁带来的“不甘心”,各种矫情的心情把本身就已经很糟的事态搞得愈发不堪。
“艾伦?”一张金发少年的脑袋从艾伦的肩膀后面冒了出来。
阿明看到了镜中艾伦的脸色,苍白,疲惫,步履维艰。
“你还好吗?”
艾伦默默的转过头用一张已经衰的不能看的脸冲着阿明。
“啊啊,我知道了。”阿明担心的扶住艾伦的肩膀,“果然还是不舒服了吗?要不要找韩吉分队长给你看看?”
“不……不必了。”艾伦蹭了蹭发干起皮的嘴唇,转身准备离开。
“艾伦!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阿明指了指艾伦惨白的脸色。
艾伦看着他透露着满满的不解,眼睛却悄然睁大,“哎?”
艾伦,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害怕,让那样一个人,对自己,失望……
罢了。
【三】
第59次壁外调查的目的说是为了找回利威尔兵长的遗体,其实更重要的是从巨木之森开始,沿着之前开辟的路径向东南方向前进。
如果运气好的话,这一次应该可以到达艾伦家地下室所在的西甘锡那区。
和调查兵团说运气,说实在,是个可笑的事情。
即便开辟的路径已经非常完善,并且有宪兵团的协助(炮灰),成功率应该是非常高的一件事,但是……埃尔文对那个所谓的圣骑士团的六人小组抱有很大的怀疑。
没人会信任一个从未听说过,并且突然出现的兵团吧。
更何况,“比利威尔兵长还要强”什么的,让绝大部分士兵都无法接受。
即便是说大话,也请有点最基本的自觉吧!
利威尔的战斗力不仅仅来自血脉,更是得于无数次和死亡擦肩而过的试炼,从未离开过墙壁的保护的人,从未见识过地狱光景的人,从未踏在过伙伴血肉上的人,没有任何资格说这样的话。
但是埃尔文和奈尔在某一天还是下达了给每位圣骑士配备一个五人小分队的指令。
起初的第一天,命令是可以让圣骑士在调查兵团和宪兵团里自由选择自己的小分队,但是第二天就发生了兰斯非要领导利威尔班,高文则点名要把阿明带在身边的事情。
104班的人已经放弃阻止三笠砍他们了。
而这个命令在第二天清晨发生了兰斯洛特骑士面瘫事故以后,便被改成由奈尔团长为圣骑士们指派小组。
那张几乎完全歪到右边的脸让佩托拉的兵长喵都露出了严重的鄙视眼神,要知道它的表情从没有那么丰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