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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两个孩子挤在胶卷堆里,争论哪一卷比较不重要,可以用来练手玩。这边包老师挂了电话,到厨房门口叹气:“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江宁正坐在小板凳上剥蒜皮:“怎么了?”
“向阳又调皮了。”
“……具体怎么回事?”
“唉!我不是想着离开这么多天,打个电话关心下老赵么?结果他跟我说,形势严峻啊——”包老师扶着厨房门框摇头,“向阳忽然大把撒银子,到处挖高年级优等生,过几天还要搞个什么什么‘转校生考试’,说是凡能双科九十分的孩子,学费杂费书本费统统一毛钱不收,还给奖学金。关键是——保证小学毕业后能进一中!”
“哟,说得轻巧,一中不要考试的呀?到时考砸了他怎么负责?”
包老师重重拍一把门框:“说的就是这呢——赵珏那老爷子发狠话了,但凡到时候没考上的,他自己掏腰包给付择校费!要不然怎么说是撒银子砸人呢!”说完他看看江老师,对此您老什么感想不?
江宁眨眨眼:“真有病。不就是升个初中么?至于搞成这样啊?中考都没听说弄这么热闹的。”
“谁说不是呢。”包老师看到一只苍蝇在墙上爬,顺手抓起拍子狠狠一下打个正着,“可问题好些学生家长还真就感兴趣啊,老赵那有消息,说咱们学校五六年级的孩子不少去报名考试的了——你们班苏虹也有报……哎哎小江,你别哭啊!”
“谁哭了?”江宁无奈地冲去洗手间找干净毛巾洗眼睛,她正剥着蒜呢,结果聊天忘记了,抬手揉了一下……
包拯哭笑不得:“算了,您老太久没进厨房都生疏了,还是我来吧——别走别走,听我接着说嘛!”
江宁却擦着发红的眼睛摆手:“那么大的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我还是去看看小的们比较重要啦!”
事情的最终解决方案——五六年级各班主任设法联系优等生家长,给他们摆事实讲道理;顺便趁刚开学的时机开家长会,做好洗脑工作,号召诸位家长发扬爱党爱校的光荣传统。
“……这有用么?”班主任会上江宁感到很疑惑,空口说白话的,哪能抵得过人家向阳真金白银的攻势呢?
六年级一个男老师也扶着眼镜腿皱眉,表示难度很大:“我教了二十年数学,从来没见过这么不等价的代换。”
赵祯还在想怎么给老师们坚定信心,却是庞籍乐呵呵地开口了:“我说你们呀,都在担心什么?照我老庞这么掐指一算啊,有这档子事,少少跑掉几个糊涂学生也是有的,可是呢,大多数的好学生根本就不会走!”
耶?这么有信心?赵祯不由得看他,心道,昨天我那位表叔可还特地拿着考试报名的单子跟我炫耀来着呢。
“这你们都就不懂咯——”看到大家都满怀期待地望着自己,庞胖子故意喝着茶水卖关子,“很简单嘛。”
这一屋子人里江宁性子最急,一个眼刀甩过去:说不说?再吞吞吐吐的老娘切了你哦!
庞胖子不由得缩缩脖子:“唉,说破了就是——那些好学生,本来就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都能考上一中,不需要他向阳的保证。但是高年级突然转学这么一折腾,倒可能出什么岔子呢,你们看是不是这么个理?”
“没错,就这么跟家长说!”江宁听得连连点头,“万一成绩滑下来,再追赶课程也好、培养学习动力也好、坚定继续努力的信念也好,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何必为那几百块钱让孩子担这种风险?”
王延龄倒是犹豫了一下:“怎么觉得……有点威胁诅咒的味道呢?会不会让家长逆反?”
亏您也是教语文的,江宁偷偷翻个白眼:“委婉点讲就好了么。”而且她自问这个班主任做得还算称职,跟家长们都比较熟悉,闭着眼都能数出四十四个孩子住在哪里、他们的妈妈姓什么、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烧什么口味的菜……交流起来应该没有问题吧。
而且她班上“叛逃”的目前只有一个苏虹……回家路上江宁想着,这姑娘成绩又好,人缘又棒,还特别有集体荣誉感,应该不是本人想转学的,看来得去做做她家里的工作了。正这么想着,巧得很,就在家门口遇到了苏虹的养父,县设计所的路师傅。
“江老师——”还是路师傅先看见了低头向着院门走的江宁,连拨几声铃铛自行车画个弧线停过来,“正说什么时候去您家里看看呢,您现在方便打扰不?”
江宁赶紧抬头笑:“方便方便,太方便了,上来坐坐吧,我也正想着哪天去您家聊聊呢。”
三杯热茶过后,路师傅笑着对阿敏表示不用再续了,他该告辞了。两边都是爽快人,关键问题谈完,宾主相欢。原来路家夫妇根本就没想过让苏虹转学,是那孩子自己偷偷跑去报的名。苏虹倒也不是多么想去向阳,是因为她小妹妹路珠儿,那丫头胎里带来的病最近又有加重,她以为拿点奖学金可以给妹妹治病……怀着从此告别所有朋友的心情报了名后,苏虹还偷偷在被窝哭了几天呢。
送走老路,江宁感慨万千。到底还是小学生啊,才刚满十岁的年纪,想什么事情都那么幼稚……得可爱呢。
转头看自己家那几只小学生,阿敏在对着夕阳画画,小白和昭昭挤在一起——看什么呢?那么开心。
江宁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微笑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猫儿,看什么呢,那么开心。”白玉堂洗好了所有碗碟,把厨房打理得像是这家没有人吃饭一样,满意地擦着手回房间来。 展昭笑得眼睛眯成缝:“刷微博啊。” 白玉堂凑过来看,是上次陪他去日本比赛顺便拍的几张……吃东西的照片,转发量居然有五位数:“哎?围棋不是挺小众的玩意么?你什么时候这么多粉丝了?” 再仔细一看,哪里是棋迷,都是些花痴的女人在留言。 惟一值得庆幸的是,几年前那些女人都是喊的“昭昭我要嫁给你”,现在则是清一水的“在一起”呢。
☆、天上掉下个白大哥
冷静地思考过后,老师们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向阳的挖角不需紧张过度,但是该做的工作必须要全套做齐。毕竟要让家长们感受到北一对他们孩子的重视与爱护才行。包老师这些日子几乎把学生家里走访了个遍,江老师也没闲着。眼看着就要开学,向阳的“转学考试”就在明天了,江宁忙里偷闲去菜场买了几斤糯米,今天要开始酿她的“开学红”了呢。
谁知回到家还没进院,又被传达室大爷喊住。大爷递过镜子来,冲江宁挤挤眼睛:“拢拢头发再上楼——又来啦!”
江宁一愣:“什么又来了?”
“那小伙子啊!你没看见么,小汽车还在院外头停着呢!”大爷真替江宁着急,你都二十七八岁了,有些事情怎么好这么不放在心上呢?
小汽车?您不说我真没注意到。江宁照两下镜子,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好啦好啦,我这就回去看看是谁——您快忙着吧大爷!”
提着一袋米爬上楼梯,推开门一看,江宁不由得乐了:这面对面坐在客厅里的,一个那么黑,一个那么白,对比度真高啊。
一身衬衫西裤的客人见到女主人回来,站起身来问好,江宁应着“你好你好”,心下犯疑:她也不认识这位呀,到底什么人呐?
包老师呵呵笑着介绍:“这就是小白的娘。江老师,这位白金堂先生,因为好奇咱家小白,才想要来看看的。”
“白……先生?您坐——”江宁随手丢下米袋,坐到茶几前,原本远远倚在墙上抱着胳膊瞪眼的白玉堂就跑了过来,蹭到她的沙发扶手上坐。
江宁端起茶碗,尽量淑女地灌了两口解渴,才开口问道:“白先生的名字,跟我家儿子还真是有缘呢。”真是的,要不要那么巧啊?不过还是自己给儿子取的名字比较好听,有平有仄更顺口。
白金堂却微笑道:“其实,我有个弟弟的,刚出生,咳,就因为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被抛弃了。”
好老套的情节,江宁点头:“好可怜啊。然后呢?”
“那时候我还在读书,没有什么能量。不过现在,家里的亲族啊、生意啊,我也说得上话了,就想找找这个弟弟。可惜了,时隔九年,只能打听到,那孩子大致是被丢在了这一带某个县城。”白金堂低头轻轻笑了一下,“本来线索断了,但是半个月前,帮忙查阅收养档案的朋友忽然给我打电话,说这里有个小孩名字跟我很像,年岁也差不多。”
“还真是辛苦了啊。”江宁提起茶壶给客人续水,“我也何尝不想小白有个亲人能跳出来认领,给他多一份爱呢——”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衣服被拉了一把,转头看去,儿子瞪着她很坚定地说:“我才不要!”
安抚地拍两把儿子的小肩膀,江宁笑了:“又没说娘就不要你了,怕什么!何况,”她又转回去对白金堂一摊手,“我捡到这孩子的时候什么字条、血书都没有,就连‘白玉堂’这个名字,也是我翻着《红楼梦》随便取的,天知道这孩子本来姓什名谁呢。”
所以说,我家小白才不是你那倒霉的弟弟,别想打我儿子的主意。
“呵,江老师您大概误会了,我并没有别的想法,若能找到弟弟固然好,找不到也不过是一切如故而已——而且就算找到,我也不会强迫弟弟跟我回去白家的。”
“啊,我也不是怕谁跟我抢儿子啦……”江宁随口遮掩着,努力微笑,“说到底,还是小白的成长发展最要紧,其他都好商量嘛。”
这位老师您紧张得太明显了。白金堂微笑着摆手:“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无论那孩子被谁家收养,都是近十年的亲情不可分割了吧,我只是想万一找到他,也让先父母多一点慰藉。所以,呵,虽然有点冒昧,不过令郎也是十二月的生日?”
听到这里,江宁的情绪又低沉了一点,却听儿子抢先答道:“乱讲,我明明就是八月三十一号的生日!不信我去拿户口本给你看!”
“啊,没有不相信你啊小朋友,不用那么激动的。”白金堂推推眼镜,笑,这回轮到他有点失望了,“本来看收养记录是临近新年的,我还想……咳,也没关系,这样也挺好的。”
江宁吸一口气,想要坦白——她捡到小白确实是在十二月,小小的一只明显未满月的婴孩。后来是因为这小子太聪明,在幼儿园里很浪费,自己想让他早点上小学,才去托人改户口变成了八月的。可是明明鼓起了勇气,这话到了嘴边还是泄气了。她脑子放空了两分钟,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包老师已经重新担起了陪客人聊天的重任,从推荐糖果谈到了“相逢就是有缘,不如你们两位白X堂就认个干哥哥干弟弟好啦”。
这个主意不错,果然不愧是包老师,看着憨厚其实最精明——定下了义兄弟的名分,就绝了他妄认亲兄弟的心思。就算他说不会带走小白,自己也会觉得从此不是名正言顺的母子了呀。
白金堂又看了小白一会,也表示同意:“这样也好,我那弟弟本就存去不明,如今结个义弟,也是我赚到了。”
小白还在不情愿,却被江老师丢了个眼神过去:要喊一声哥啊,还不快去!
白大哥看着那孩子跳下沙发扶手,过来挑衅似的叫了一声“大哥”,心道要是能有这么个弟弟还真不错,不由就笑起来。他打口袋里摸出一个护身符来,递过去:“昨天路过个小庙顺便求的,原想着能找到弟弟就给他,现在送你好了,希望你聪明健康个子高。”
小白原本不想接,可是听到“个子高”心下一动,就接过去收起来了——他这点心思瞒不过家里两位老师,江包二人相视就是一笑。
那么,基本矛盾解决,下面就是传统的联络感情方式——请白大哥吃一顿饭。
照白金堂的意思,他正好开着车来的,就请叔叔阿姨和新认下的小弟弟出去吃。可是包老师看了江宁一眼,大手一挥:“家里还有俩孩子呢,你那小车坐不下。而且,金堂啊,你既然跟咱们认了干亲那就不是外人,要是不嫌弃的话,今天就尝尝咱们这普通劳动人民家里的粗茶淡饭——还有啊最重要的……”包老师叫白金堂附耳过来,小声指点他,“谁是‘叔叔阿姨’啊?咱们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好不好?别以为认了干弟弟就可以把我们喊得那么老。”说着向江老师方向示意了一下,现在的女人都不喜欢被喊“阿姨”的。
于是今天晚上多才多艺的展昭和阿敏回来,面对的就是一桌粗茶淡饭。 完全字面意义上的,几乎让白金堂怀疑这家人买不起油盐酱醋、遑论鸡鸭鱼肉的一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