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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兰师妹是有事找云舒吧,你们先聊。”顾子熙温和的对少女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园子。
第二十二章 古剑(四)
顾子熙出门的时候是下午,如今黄昏了,却还没有回来。眼看开了晚膳,聂云舒的心里好似被油锅煎着般的不舒服。如果不是被素兰师妹缠着,他现今该是和子羲一同在山中散步的。当然,子羲总是称之为,采药。
“聂师兄,要开饭啦,有你最喜欢的炒竹笋哦。”素兰粉衣粉裙的跳将出来,就要扑他满怀。
“顾师兄怎么还没回来。”不动声色的退开,云舒黑亮的眸子里是深深的担忧。
“顾师兄厉害着呢,能出什么事,约莫是碰见什么新奇玩意了,忘了时间。”
聂云舒不答,抬头看了看天,一大片乌云正在昏暗的光线下逼近。皱了皱眉头,抄起身侧的佩剑,转向许素兰道:“我去去就来,不必等我用饭了。”
“喂!”不等她反应过来,青年已经飞速的不见了踪影。少女跺了跺脚,咬紧了下唇。
后山虽大,但他们已来过多次,不可能迷路。唯一的可能就是顾子熙被什么给困住,脱不了身。聂云舒一边想着,一边急速的走在走过无数次山道上。几个寻常的采药地点都有被采的痕迹,顾子熙浅浅的脚印竟通向了他们从未去过的密林深处。稳了稳心神,聂云舒握紧了佩剑,沿着那人的足迹一头钻进了树丛。
夕阳只剩下极微弱的一簇了,微弱得照不穿这层层的密林。聂云舒只得蹲在地上靠用手摸来辨认痕迹,走走停停,指尖被石子刮出了血,衣衫被树杈划出了口子,顾子熙的脚印却……断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淹没了他,他如同一只溺水的兽般,疯狂的大喊着自己师兄的名字。
“子羲!子羲!!”
直到声音嘶哑,才捕捉到一个微弱的声音。
“云舒?是云舒么。”
循着声音的方向,跌跌撞撞的找过去,见着自己心心念念要找的人正靠着一尾碗口粗的翠竹,瘫坐在地上。深情温和的看着他,轻念道:“让你担心了,对不住。”
聂云舒却是瞪大双目仔细瞧着他,二人间被他粗重的喘息声充斥着。忽然他就笑了,对顾子熙说道:“子羲,我来找你了。”
一阵大风吹得树木纷纷呻吟,天完全黑了。
聂云舒紧紧抱住自家师兄,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毛毛躁躁的问了半天,方才知道是顾子熙采药的时候不慎被种罕见的毒蛇咬伤,伤口已大概处理了,虽不致命,却是走不了了。只得靠在翠竹旁半晕半醒的休息,不想却被聂云舒寻了来。
“子羲,你可带着火石?”旁人不在的时候,聂云舒还是只叫自家师兄子羲,久而久之,顾子熙干脆把“子羲”二字作了自己的字。
“带着呢,就在那边的布包里。”
取来火石,做了个简易的火把递给顾子熙举着,聂云舒不由分说的背起了自己的大师兄。
“你这是做什么。”
“怎么,不背着你难道要师弟我抱着你回去?师弟我倒是不介意,就怕师父师妹们介意。”聂云舒只管自己调笑着,却不知身后人早已脸红到了耳根。
后来的事情顾子熙也记不清了,只知道走了没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聂云舒背着他一步一滑摔了好几脚,却死活不肯放他下来。二人还在山里迷了路,回到门里已是后半夜了。聂云舒满身泥泞和血痕,脚踝肿了一圈,失了宝贝佩剑却还对着自己笑。
醒来已是三天后的事了,师娘心疼的看着他说幸好老天有眼捡回一条命。聂云舒也一瘸一拐的溜进来看他,握紧了他的手紧张兮兮的说:“子羲你当时身上都凉透了,我真害怕自己背回来的是个死人。”
他听了这话却有些怔愣,冷么?明明记得是很暖的。
过了两月,师父召集了所有弟子,宣布后山为禁地,所有弟子均不得入内,违者重罚。
聂云舒沉默的站在角落里,眼神暗沉,他的伤早已大好了。只是,身边坐在特制木椅里的顾子熙,怕是很难再行走自如了。那边顾子熙倒是神色自如,这边的他却是握紧了双拳,紧到连掌心都留下了鲜红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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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难以忍受的疼。
黏稠的液体越来越多,四肢也渐渐感到麻木。
“为什么…为什么……”嘶哑的男声回荡在密闭的空间里,无助而绝望。
没有人回答他。
啜泣的声音在屋子里横冲直撞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停下来,不动了。
喜烛被点燃,红色的光芒浸染着整个房间,就如同一年前的那天夜里。
红烛的倒影映在地面上,淌下一串眼泪。
夜很深了。
朱晓桐又在床上翻了个身,特意搬来和她同睡的莲儿小师妹却是好梦,嘴角还流下一串哈喇子。捂着被子做起来,她睁大眼睛看着漆黑的房顶。只要一闭眼,五师兄死时的面容就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连呼吸都很困难。揪紧了心口的衣衫,为什么,这里有些难受?
披衣下床,朱晓桐轻手轻脚的走到桌边准备倒杯茶喝。手刚碰到茶壶,就有滴冰凉液体落到了手背上,一滴又一滴。抬头看了看正上方,她的整个身子突然僵硬了。房梁上蹲着一个穿着寿衣的影子,正咧大了嘴巴盯着她。
“师父……”幽灵般的叹息飘荡在漆黑里,门外月色正好。
容璟是被一股焦糊味惊醒的,开门冲出去的同时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同样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沈砚。对面弟子房里隐隐冒出火光,容璟皱眉,一把拉住沈砚,沉声问道:“对面院子失火了,有什么办法迅速叫醒众人来灭火么。”
沈砚揉了揉眼睛,指向院子角落的一口小钟道:“敲那个。”
钟虽小,敲起来的声音却很大,整个炼宗门似乎都被钟声充斥着。原本的寂静渐渐被打破,叫喊声、碰撞声响成一片,打水的打水,找桶的找桶,虽然噪杂,却也算有条不紊。起火的是对面院子的左起第三间,火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放恣的一点点侵蚀着雕花木门。院子里的人都到齐了,容璟伸出指头数了数,一二三……四,加上他自己,共有四个模糊的人影。暗自叹了口气,如此大的火势,里面的人怕已是凶多吉少了,只是不知这次死的,又会是谁。
天际微明的时候,大火终于被扑灭了。
起火的弟子房已然被烧为了灰烬,旁边两间房也有所波及,却不曾有大的损失。几个低级弟子从房里抬出一具焦尸,容璟凑过去看了看,除了被焦糊味熏得头晕外,没有任何收获。正想走远些透透气,却看见老四沈砚正痴痴傻傻的看着焦黑的尸体,目中极痛极喜。
“你还好么。”伸出手想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背,却被那人一手打开。
“是是顾师兄回来了!一定是他回来了…他回来找我们了…一个都逃不掉…逃不掉!哈哈哈哈哈……”沈砚笑着,却渐渐落下泪来。
容璟敛了神情拽着他的袖子将其拉至僻静处问道:“你说顾子熙回来了?什么意思?”
沈砚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笑嘻嘻的说:“五弟和潘岳那厮已经遭报应了……哈哈哈!”
“潘岳?烧死的是潘岳?”
“那是自然,在他房里失的火还能烧死别人不成?”
见他不答,沈砚便也不多言,径自回房了。
“喂,大家都走光了,你怎么还一个人躲在这里发呆?”启玉清冽的声音突然响起,容璟猛的往后跳了一步,待看清了来人,方才呼出一口气。
“怎么了,吓成这样?”
“没事……你昨天晚上可有被吓着?”暗自稳下心神,容璟用难得的关怀语气问道。
“没事儿,管事的不让我们女眷去,说只要安心睡觉便好。”说的是安心睡觉,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
“安心睡觉……”容璟看着启玉眼下淡淡的阴影,忽然笑了,“走,陪我去个地方。”
趁着院子里没什么人,容璟带着启玉绕到了最右侧的花圃边。这院子都是两两对应的建法,这花圃长得和他窗户下边的那个简直一模一样。可同样是没了主人,这里的却比他那边的情形要好上许多,虽算不上茂盛,但还不至于一片荒凉。
拉着启玉矮身钻进花圃,左右钻了一阵,就钻到了房间的窗户底下。伸手推了一把,窗户竟被推开了。对启玉打了个眼色,容璟双臂一撑便跃进了房间,发现屋里确实没有生人的气息后,方才把启玉也给拽了进来。
重新关好窗户,二人方定下心来仔细看着屋里的陈设。启玉随手在身边的椅子上摸了一把,好厚的灰。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床幔床单都是单一的青色,书桌书架也都是极简单的样式。书架上也是摆满了书,内容很杂,却是医药的居多。唯一亮眼的书桌旁的大花瓶,上好的青花瓷,瓶身上绘得是杜丽娘慕色还魂,笔法虽不够老到,却很是细腻精致。花瓶里放了好些卷轴,启玉抽出几卷看了看,画的也无非是些闲情山水罢了。刚想问容璟偷偷摸摸溜进这间空房到底要干嘛,却见那人正坐在房间主人的卧床上,聚精会神的看着手里展开的一幅画。
确切的说,那是一首词。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字迹洒脱大气,与先前看得那些画卷上的大不相同。下方有两行小字:元平八年九月十五日夜,作于翠微山望月亭,谨以此贺子羲生辰。
第二十三章 古剑(五)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启玉轻声念出来,皱了皱眉头说:“这不是情诗么?”
“是情诗。”容璟了然的笑笑,“走,去我房里看看。”
启玉进门的时候有些好奇的看了看门口的铜牌,“聂云舒……”容璟却和没听见一般,径自走到墙上挂着的画前,伸出手,画就自行从墙上飘落了下来。看着他把画平铺到书桌上,端来一盆清水,启玉终于忍不住开头问容璟:“你这是要干什么?”
那人却神秘神秘的笑道:“你看着就好。”说罢便手臂一倾,整整一盆水都倒在了画纸上。
“喂!这画怎么也是别人的东西,如此糟蹋也太……天呐,怎么变了?”随着启玉的惊呼,画上原本的山水图已悉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蓝衫男子,他正斜斜靠在一方太湖石上,眉清目秀,安然静好。石旁是大片大片的火红杜鹃花,团团围住中间那静卧的人更衬得那人如雪容颜、无双风华。画的下方有一片空白,里面密密麻麻的的用各种字体写满了字,只是翻来覆去的,启玉也只看出了两个不断重复的字:子羲。
“这人……就是许门主的大弟子顾子熙?”启玉盯着画上如血的鲜红杜鹃花,轻轻的问。
“看样子是了,”容璟凑近看了看,“那些花都是混合着血画上去的,送情诗,种药草,看医术,再加上这么幅画儿,这聂云舒对顾子熙可真是用心。”
两人说话间,画上的水已经渐渐地干了,恢复回了先前的水墨山水图。容璟拿起画抖了两抖,挂回了原位。
“那人我见过。”启玉突然开口。
“什么?”
“我见过顾子熙,”她定定的看着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蓝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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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顾子熙轻念出声,似笑非笑的看着身边的聂云舒道:“六师弟这是何意。”
“呵…就是那个意思……”聂云舒勾起嘴角,笑得放肆,仰头又饮了一杯竹叶青。
“云舒,少喝点。”顾子熙微微皱眉,拉下聂云舒搭在他肩膀的手。手心很烫,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
“子羲啊,还差最后一味药,你就能站起来了。”聂云舒夺过酒坛,张口便灌。
“云舒!别再喝了。”顾子熙欲抢过对方怀里的酒坛,无奈聂云舒就是不松手。一来二去两人倒是纠缠到了一处,顾子熙被聂云舒牢牢的锁在了怀里。聂云舒将头埋进顾子熙颈间,闷闷的说了句什么。顾子熙闻言脸色一变,硬是挣开了他,面无表情的淡淡道:“师弟,你醉了。”说罢便拂袖而去,头也不回。
月上中天,聂云舒却依旧坐在原地,如同雕像般还保持着顾子熙离去时的姿势,一动不动。
“呵呵…哈哈哈……是,是我醉了,我早就醉了、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