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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爸爸同人]底线-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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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华的工具尽数经过了消毒,包括那些订书钉。倒是那道刀伤,尖利的匕首划开皮肤,后来又被拖行,伤口拉扯得更加狰狞。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将伤害计算得恰到好处,流血、疼痛,却不至于开膛破肚、鲜血喷溅。
  事实上,医生对温振华的全身进行检查之后,医嘱只有最近不要沾水,勤换药,至少一个月内少走动。身上的都是些皮外伤,养一养也就痊愈了,右腿的骨折被很及时地处理得当,不出三个月绝对又能跑能跳。
  然而医生也说了另一件不容乐观的事,虽然温振华清醒后对这次的遭遇没说什么,也很配合检查,但只要有人触碰他,他的肌肉都会紧绷,这是一种条件反射的紧张,放任不管的话人际交往绝对会出问题不说,还极有可能恶化为抑郁症。
  医生建议他们去咨询一下心理专家。
  温振华说,不是还有苏老师吗。冷静的婉拒令人无法反驳。
  温振华自己知道自己的心理出了问题,他自知自己没有那么坚强,在经历那些事情后还能迅速恢复。但他希望能用时间来淡化这些伤口。拒绝心理辅导,只是他不想将自己的伤口,在其他人面前再一次敞开。
  温振华决定的事情,除非耍赖到他受不了,才可能会改变。但此时,唐翔希没有心情耍赖,更不敢做出过多的反对,生怕一不小心碰碎了眼前这个浑身裂痕的瓷娃娃。
  出院那天,慕容沣、苏明远他们,都来帮忙了,吴泳洁带着黑子陪温蒂玩,方老师在他们家里帮忙准备擦洗的热水、饮用的温水,顺手帮忙收拾了一下被唐翔希摔得一塌糊涂的房间。
  不能指望没有温振华在的唐翔希会做什么家务。
  也不能让洁癖的温振华回来看到一个乱七八糟的家。
  关于整理和打扫,是唐翔希难得九十度鞠躬地请求方老师帮忙的。
  温蒂只知道,爸比出差时候在外地出了车祸,受了点伤,最近需要在家里休养。以温蒂的年纪,看到爸比最近精神不好,只以为那是受了伤,会疼痛的缘故。
  所以,温蒂这几天睡觉前必然会做的一件事就是,到爸比的房间,帮爸比包着绷带的腿呵气,童稚的声音说着:“痛痛飞走了,痛痛飞走了。”然后给爸比讲睡前故事,直到温振华闭上眼睛,装作已经睡着了,她才会安心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睡觉。
  唐翔希自从在医院里就发现,温振华对触碰的抗拒,并不仅仅限于陌生人。自从将温振华从那个人手中救出来,温蒂,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够走进温振华重重防护圈里的人。
  是的,即使是唐翔希想要伸手扶他一把,都会发现温振华浑身僵硬起来,脸色大变,像在极力控制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即使这种感觉之后,温振华并不会真的甩掉他的手,然后逃跑。
  回到家一个星期了,温振华已经能借助拐杖在家里稍微走动,做饭洗衣服之类的家务事也都恢复如旧。
  特别是吃了几天唐翔希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的料理,连温蒂都吃得愁眉苦脸后,温振华坚持一定要将掌勺大权回收。
  然而唐翔希不管是靠近帮忙洗菜,晾衣服,旁边近在咫尺的温振华就会在伤后不灵活的动作上,又再慢上两三倍,他极力想要装作一切正常,却又控制不住地战战兢兢,颤颤巍巍。
  可无论唐翔希怎么试图跟他聊天谈心,温振华却只有一个回答:“放心吧,我没事。”
  唐翔希的眉头一天比一天皱得更紧。没事的话,那黑眼圈怎么回事?那渐渐凹陷下去的脸颊怎么回事?那眼底犹如惊弓之鸟的躲闪怎么回事?那越来越严重的洁癖又是怎么回事?!
  原本只是对整洁执着的温振华,现在已经发展到地上有一根胡渣,一块皮屑,一点灰尘甚至一滴水,都会让他精神紧张地拄着拐杖避开行走,然后全副武装地将障碍物清除。
  那表情,比帮外星人清理堪比细菌培养皿的家时,更加如临大敌。
  没事的话,又何必一直拒绝他的陪伴……
  唐翔希本想着请几天假,就在家里好好的照顾温振华,合作伙伴江映帆也很支持,只可惜当事人完全不领情,几乎是拿着拐杖将唐翔希赶出了家门,不到下班时间不给回家。就连周末,唐翔希都会被赶出家门做社区服务。
  那天,社区服务结束得早,唐翔希回到家,偷偷瞄了眼在厨房忙碌的温振华,很欣慰地发现,温振华没有责怪他的早回。
  欣慰过后,却是苦笑,他竟然沦落到回家都要偷偷摸摸。
  温蒂在客厅的茶几上做作业,唐翔希本想去陪温蒂做作业,却看到温振华一手拄拐杖,另一手端着盘子,走近餐桌,脚步依然不太稳,又想着,都快两个星期了,这天温振华的情况似乎还比较稳定,中午甚至已经能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应该稍稍接近去帮忙不会有什么问题。
  于是,唐翔希中途转了方向,走向厨房。
  他没发现,听到唐翔希回来的声音时,温振华依然是浑身僵了一会,但眼角余光看到唐翔希说完“我回来了”就往温蒂的方向去,顿时不自主地放松了身躯,他没想到,唐翔希还会中途转弯又朝着他走来。
  所以当他盛完一盘胡萝卜炒肉,准备转身拿向餐桌时,旁边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要接过他的盘子。
  那只手接过盘子时,无意地碰到了温振华的指尖,温振华顿时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手也立马甩开。
  这边唐翔希还没来得及拿稳盘子,那边温振华又触电般撒手退开,盘子自由落体地跌落到地面上,胡萝卜丝散了一地,瓷白色的盘子碎成大大小小十几块,清亮的响声一时间回荡在安静的屋子里,惊扰了温蒂,也摔碎了唐翔希的心。
  这个周末,温蒂格外沉默,时不时不知所措地拽着唐翔希,撅着嘴,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此时,盘子碎了一地的声音就像忽然间打破了小温蒂所有的忍耐,她从半天都没写出一个字的作业本上抬头,看向厨房一时僵持站着的两人,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第一滴眼泪之后,便是忍了许久的泪水冲破了阀门堤坝,泉涌而出。
  她啜泣着,还不敢哭得大声,生怕哭声会令很不对劲的爸比和爹地生气。
  或许是温蒂啜泣的声音震撼到了温振华,他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着急地拄着拐杖走向温蒂,甚至忘了身体的抗拒,接受了唐翔希轻轻的搀扶。
  唐翔希也急,但这几天温振华黑眼圈越来越严重,也不怎么跟他们两个待在一起,即使是晚上依然会陪温蒂做作业,也都只是沉默着坐在旁边,就算温蒂写错了字,他也似乎没看到一般,毫无反应。他知道,即使温蒂还是小孩子,也能感觉到这些消沉的情绪。
  总得有个重新打开温振华心扉的契机。
  唐翔希叹了口气,适时伸手扶住温振华,有些惊喜地发现手中温振华的手臂,并没有如同之前一般肌肉紧绷。
  温振华不顾伤腿未愈,蹲下摸了摸温蒂的小脑袋,柔声哄道:“温蒂乖,只是盘子掉下去了,没事的。”
  温和的声音仿佛这一切还未发生之前,熟悉的温柔令温蒂泪眼婆娑地扑进温振华怀里,紧紧拽着不放,抽泣的声音含含糊糊,但温振华和唐翔希都听懂了,温蒂是在反复地重复一句话:“爸比不要离开温蒂和爹地……”
  稚嫩脆弱的话语在胸前响起,零距离地穿透血肉,直达温振华重重防护之内的心脏,令他潜意识里拒绝外界触碰的内心狠狠地颤动了。
  他只以为自己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对唐翔希不断重复说自己没事,就会真的没事,他装作一切如旧,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恐惧的情绪已经染遍了他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每一节骨头,他不想让人担心,却总是在不经意间,一举一动一个表情,都令人更加担心。
  “好温蒂,没事的,爸比不会离开,绝对不会离开温蒂和爹地,放心吧……”温振华怔愣了许久,轻轻安抚温蒂一抽一抽的后背,抬眼间,毫无防备地撞进了唐翔希满是悲伤寂寞的眼神里,终于叹了口气,对着温蒂,也对着唐翔希,说了近两个星期以来最真心的话。
  好不容易哄到哄到温蒂停止哭泣,那天的晚餐时分是近两个星期里气氛最为缓和的一顿,偶尔有聊天,偶尔有相互夹菜,还有美味的炖汤。
  唐翔希只希望这不是昙花一现。
  借着周末的好气氛,唐翔希希望能尽快把温振华的心理恐惧克服了。
  星期天,唐翔希将温蒂送到了吴泳洁家里学画画,正打算回家等到时间再来接温蒂,就接到了温振华的电话,说陈婆那儿有些事想拜托唐翔希去处理一下。
  唐翔希的额头跳了跳。
  刚刚路过陈婆家刚好看到她出门散步去了,还打过招呼,根本没事。十有□,是温振华又潜意识在逃避,还找了个很不高明的理由。只不过这次,他不打算由着温振华继续逃避下去。所以,唐翔希嘴上应着“好”,人却已经踏入了回家的电梯。
  两个星期以来,唐翔希第一次违背了温振华的话,站在家门口,竟然忽然升起一种战栗般的紧张感,恍惚间,就像当年他第一次站在温振华的宿舍门口,第一次鼓起勇气跟那个带给他无限好感的男孩搭讪,一样是这样的紧张感。
  他深吸了口气,将钥匙轻轻推进锁眼,轻轻打开了家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家里安安静静的,四顾间并没有看到温振华在大厅或者厨房之类可以看到的地方,再稍微寻找的时候,就看到了温振华的卧室房门,紧关着。
  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在家,何必关上卧室的门。
  唐翔希微微叹了口气,那样的放松警惕果然还是昙花一现,门又关上了。
  他轻轻扭开温振华的房门,温振华总算是没有夸张到上锁的地步,应该算是一种好现象吧。
  可当唐翔希推开房门,走进窗帘紧拉着的阴暗卧室时,却听一声发着抖的呵声:“谁?”
  唐翔希适应了一下弱光的环境,定睛看去,只见温振华抱着膝盖缩着坐在床上,靠着床头板,紧张地看向房门,但一见到是唐翔希,就一瞬间垂下了头,收敛了满脸恐惧紧张,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伸展开原本紧缩的肢体,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帮陈婆么。”
  温振华起身下床,装作若无其事地收拾了一下根本没怎么睡过的床铺,不敢抬头去看唐翔希。
  “振华……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聊聊。”唐翔希这几天已经看习惯了这样的温振华,明显受到惊吓之后还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自欺欺人地告诉他一切都很好。唐翔希叹了口气,半响才编辑好语言,郑重地说道。
  “没什么好聊的,我不是说过我没事吗。社区里有人需要帮忙……”温振华勉强提起个笑容来,却不知自己勉强而来的笑容其实比哭泣还令人难过。
  “我刚刚看到陈婆出门了,去散步。”唐翔希淡淡地打断了温振华的谎言,眼神坚定地盯着温振华,显然是一副不聊一聊誓不罢休的模样。
  温振华顿时无语。
  他本以为经过昨天,已经下定决心要克服心理的惧怕。今天早上起床,吃过早餐,唐翔希将空碗放入洗碗池里面时,习惯性地搂了一下他的腰,仅仅是一瞬间便放开了手,可温振华没想到自己依然在那一瞬间之后,心跳如擂鼓,浑身僵硬发抖,连碗都几乎拿不住。
  幸而唐翔希没有发现。温振华在唐翔希出门后,好不容易压下浑身的战栗,洗过碗盘后,在亮堂的客厅里怎么也坐不住,终究还是回到房间,关上门,拉上窗帘,将自己隔绝在整个世界之外。
  他也想要想办法回到正常的生活。
  他也不想伤害了唐翔希还伤害了温蒂。
  唐翔希看着温振华变得愈发苍白的脸色,忽然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温振华面前,在温振华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伸手将他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他的心跳得很重很响,他要将他的心跳和温度传达给温振华,他要告诉温振华,已经安全了,这是在家里,他就在身边,他可以让他依靠。
  这样忽然之间的亲密接触令毫无准备的温振华吓了一跳,他只怔愣了一会儿,就控制不住身体的僵硬与发抖,而唐翔希勒紧的怀抱却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紧贴着他,他发现无法轻易推拒唐翔希,脑海里像是有一根紧绷的弦啪的一声断了,他忽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却发不出任何惊叫,反而是在用尽全力推开唐翔希之后,伤脚一个踉跄,向后跌坐在地板上,还奋力地蹭着地板逃向墙边,其间一句话都没说,只有剧烈的喘息,像是快窒息了一样,渴求着更多的氧气,直到躲在墙角边上瑟瑟发抖。
  唐翔希顿时觉得心如刀割,他有预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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