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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听了徐恩峰的话,面部抽搐了一下,脸色倒还如平常,他走到徐恩峰的办公桌前面,镇定地拨了一个电话,拿起话筒等待接听的时候,表情似乎有些无奈对徐恩峰说,“主任,晚上审人这脏活儿您不能光让我一个人干吧?真够倒霉的,我今天可是好不容易约上人家林小姐吃顿日餐!”
电话那头像是有人回应,袁朗的表情是按了开关一样,变得异常温柔,声音也轻下来,“林小姐,不好意思,我是袁朗。今天晚上皇军召集紧急会议,我实在是抱歉,不知道改日您还能不能赏我个机会?”······“那太好了!林小姐,您真是太好了,那就明天中午,不见不散。”
徐恩峰看着袁朗放下电话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兄弟,你这回不是来真的吧?林小姐的家世可不一般,小原这些人看病都去找她父亲,这南京城里多少公子哥儿都盯着她呢!”
袁朗转过身,笑得很无辜,“怎么,主任,您这个副手不如他们吗?再说我这也是替主任您的发展考虑,和林小姐搞好关系,咱们就可以在日本人的深宫后院夫人太太们那里开辟眼线和靠山。”
成才靠在地牢的墙壁上,后背一片冰凉,伤腿已经麻木得感觉不到痛楚了,但是寒冷却从骨髓身处往外渗,一点一点铺满全身。伤口的失血,地牢的潮湿,冰凉的地面,还有身后这堵寒意透骨的墙壁,成才尽力蜷着身子,试图用最少的部位接触墙壁,好让自己感觉暖和一些;这一动,“哗啦”一声,空荡的地牢里响起一片铁镣的声音。从囚车上一下来,几个特务就冲上来,给自己上钉上了重镣,刚才拖着伤腿和这一堆铁镣下到地牢,可真是步履维艰。
地牢的最上方,开着一口小小的窗户,其实说是一个小洞更合适,从洞口望出去,似乎天已经黑下来了。关进来已经好几个小时了,成才本来已经做好了接受严刑拷打的准备,但是到现在,没有人来提他,除了门外几步一岗的警卫,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这会儿,真清静啊,好久没有这样一个人什么事都不做地呆着了!战争开始以后,就一直在奔波,战场上厮杀,敌后的刺杀,手里的毛瑟枪,多少条人命!
对了,在德国的时候,同屋的那个同学,喜欢看叔本华的书,他总是说:人生就是不停地受难,哪一天,要是死了,这苦难才会结束!我是快死了,我的苦难可以结束了,可是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苦难却还没有结束啊!
三多,这会儿你在哪儿,你还好吗?真想你啊,真想回到从前,无忧无虑地童年,我一定会跟爹说让你跟我进省城读书,不过,现在你也挺好,八路军的队伍里,你算是个文化人了,你那么好的人品,一定会碰到好的领导好的战友,当然还会有好的爱人;
六一,这会儿还在胡宗南的部队吧,隐蔽自己是件艰难的事情,你做的比我要好,西北的战区和延安交界,你的任务艰巨而漫长。别忘了给梅馥写信啊,她的病不轻。这两年一直在沦陷区奔波,不知道她的病好转没有?还有那个小女孩,梅生,好像好多年没有她的消息了,上一次在老河口见着高城,她二哥,似乎也不知道她的下落,这个乱世,多少的家庭离散啊!
家,父亲和小妈还好吗?日本人铁蹄下,你们和牧星都好吗?许家的百顺叔和二和哥也都好吧,要是我不在了,他们一定帮着照顾你们的。
成才的脑海里闪过许多他熟悉的人和事,吴哲、铁路、高国·····最后,脑海里的那幅图片定格在袁朗的脸上,是那一天,1931年的春天,在上海初次见面的时候,那个人受伤躺在弄堂的地上,清瘦的脸上一双精光灼灼的眸子,闪着清亮的深远的理想的光芒,带着穿透寒冷时世的力量,一下子把他的灵魂击中,从此心甘情愿地跟随,义无反顾地牺牲。
起初的确是这个人,是这个人的身上奇特的魅力,后来才是理想和信仰,成才在内心最隐秘的地方埋藏着对自己的认知。如果死了,共产党内的同志会追认自己是烈士,为革命事业和共产主义理想牺牲的烈士,胜利之后的清明节,会有孩子献上鲜花;如果死了,军统和国军也会追认自己是烈士,是为党国殉职,为抗日就义的烈士,忠烈祠里会挂上自己的军装照片。
可是其实,这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那个下午,上海街头的初逢。说出来,不会有人相信,即使是袁朗也不会承认吧:在他的心目中,信仰和理想永远是第一位的,感情和个人永远要服从于原则和任务。其实现在的我也一样,现在的我已经明白当年傅明月跳楼时袁朗的感受了,那一年在江西,朝红军游击队开枪的时候我就已经学会把感情和个人放在原则和任务的后面了。只是可惜,快到生命的尽头了,我还是应该找个机会告诉他:这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那个下午,上海街头的初逢啊!
“啊~啊~啊”,隔壁不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痛苦到极至的时候,人类才会发出的喊叫,耐受到了底线的时候,人类才会放弃尊严发出的声音;起初是男人的惨叫,后来又有女人更加凄厉的叫声;起初这惨叫是一声接着一声,后来却是时断时续的,中间因为受刑人的昏迷隔了一段时间;起初夹杂着皮鞭抽打的声音,后来就有狗吠的声音。
这声音一阵一阵穿透地牢清寂的空气,毫无阻隔地撞击着成才的心脏。成才闭着眼睛,听着仿佛就在身边的惨叫,牙齿不自禁地紧咬得发出了声音。明天,发出惨叫的会是自己,或许比这些还要惨烈。嘴唇越来越干,水,哪里有水?日本人和特务,似乎就没打算给自己喝水,明天,在失血过多严重失水的情况下,受刑,今晚,让自己听一晚上的惨叫伴奏,总之,是要在精神和心理上先把自己整垮。他们想要什么?军统地下组织的联络地点,电台地址,刺杀计划,不外乎这些,这里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共产党员的身份。鱼鹰小组的名声在外,日本人已经盯上有一段时间了,好在齐桓他们全身而退,鱼鹰还可以继续替重庆那个阴沉的老板抓鱼。
各位小才QM和HM,在看本章之前,我一定要提醒各位,本章部分情节和内容很虐很雷,不喜或不适应者千万慎入!
《青山遮不住》第二十章(上)
这是漫长的一夜,无论是袁朗还是成才,在他们侥幸而艰难地迎来胜利之后的,在他们的人生后半段,他们最难以忘记的一夜,人生中最难熬的一夜。
这一夜太长了,长得刑讯室里一直面无表情地靠在一张高背椅上指挥审讯的袁朗脚下的烟蒂落了厚厚的一层,长得紧闭着嘴唇却使劲用牙咬自己口腔的袁朗已经失去了疼痛的感觉;
这一夜太长了,长得听着一声一声凄厉惨叫忍受着干渴和寒冷的成才,在横下心迎接酷刑和死亡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在心底滋长起一丝丝的恐惧和无助;
当黑暗的天幕被第一缕阳光撕破的时候,这一夜的审讯终于有了突破。当第一根铁钎子钉进手指头然后再残忍地拨出来鲜血如注地喷射出来的那一瞬间,咬牙挺了一晚上的小黄终于崩溃了。他说出了成才的身份和背景,供出了他所知道的鱼鹰小组在南京一个联络点,至于更多,他只是睁着惊恐的眼睛狂乱地哭喊着:“你们去问他吧,成组长!人都是成组长杀的,张敬尧、殷汝耕,那些汉奸都是他开的枪!北平、天津、上海,这些城市军统的联络点他都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袁朗鄙夷而又怜悯地看着那个被自己的软弱和背叛击败的年青人,心情沉重地走向徐恩峰的办公室;
同时受审的另一个军统特工在审讯开始一小时之后就老练地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被76号的特务们乱棍打死;而徐恩峰亲自督审的女共党,到现在一直还没有招供。徐恩峰闭着眼靠在办公桌后面的皮椅子上养神,听见袁朗的脚步声,微微张开眼睛,懒懒地问,“听说重庆分子招了一个?”
“那个姓黄的招了。供出了成才的身份,大名鼎鼎的鱼鹰小组副组长;组长叫齐桓,据说是老特工,这个人我过去接触不多,没什么印象了。待会儿我派人去突击一下姓黄的提供的那个联络点,不过,我想他们很可能已经撤了。”袁朗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完,没有看徐恩峰,自顾自站在窗前吞云吐雾,眼神空茫地落在远处。
朝霞已经染红了远处依稀可见的灰败古城墙,那一抹霞光激起了袁朗有些颓丧的斗志――卧底中统这些年,跟着徐恩峰到汪伪特务机关的这两年,他几乎每天都要面对审讯政治犯,以前是共产党,自己的战友和同志,现在是抗日分子,有共产党,有国民党,也是自己的同胞和同志。他早已经学会隐藏并包裹好自己的真实情感,让痛苦的内心挣扎化成低调却有力的情报。面对刑讯室里的同志,不是没有尝试过营救,更多的却是在内心无声的敬礼。
只是,从来没有一次象今天这样不知所措,关心则乱,他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他在内心里是那么看重和在乎那个年青人。他们认识快十年了吧,最初,是这个像是从天而降的年青人出手相救帮助他摆脱特务的追捕;然后是他亲热地喊着“师傅”,跟着自己踏上了革命的荆棘道路;然后是明月牺牲的那一晚,他抱着孩子,静静地陪自己坐在黄埔江边,一直到天亮;然后是在长汀的山里,他虚张声势地巧妙开枪,把自己和徐恩峰从游击队营地救了出来;再然后,是昨天站台上,面对那么多日本兵和皇协军,镇定而从容地一笑。
那一笑,他太熟悉了,过去总是取笑这个徒弟,长着一对过于漂亮的酒窝,快赶上那个女明星胡蝶还是周璇?好像那两位美女也都有那么一对漂亮的酒窝,春风一笑醉倒多少影迷,包括那位不苛言笑阴沉狠毒的戴老板。
这一刻突然回望,竟然发现留在自己记忆里竟然都是这个徒弟笑起来浅浅的酒窝,每一回吃完开洋馄饨之后开心的笑容,每一回任务完成之后自信的笑容,那面旗帜下跟着自己举手宣誓之后欣慰的笑容,长汀的山里重逢之后欲语还休的羞涩的笑容····
参加革命之后,只是最初的大革命时期那几年意气风发放纵感情了一回,“四·一二”之后白色恐怖,“宁杀一千不放一个”的铁幕之下,一夜之间自己似乎失去了去爱去感受的能力,只是一味地接受任务完成任务,曾经的爱情冰封记忆里,再深的感怀不再轻易表露,而后卧底敌营更是谨言慎行,心如止水,理智和意志不容许任何一丝内心的流露。然而,昨天站台上,昔日的战友和部下带着那样熟悉的微笑出现在自己面前,才蓦然发现其实自己的内心不够坚硬不够冷酷。
办公室的电话铃突然大声响了起来,徐恩峰迅速接了电话,一声“小原部长”,袁朗立刻明白,小原要来了!他转过身狠狠地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拧灭,迅速地调整好情绪,站在徐恩峰旁边,静静地等他听完电话。
“小原马上过来!你去地牢提一下成才!另外,让他们把那个女人弄醒!”徐恩峰放下电话,匆匆发令。
“是!”袁朗简单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徐恩峰又叫住了他。
“袁朗,”徐恩峰沉吟着盯着袁朗,目光里含义复杂,“你最好点拨一下那个成才,识相的话不要提咱们认识他的事情。”
袁朗心里划过一声冷笑:徐恩峰这个人其实人品不算太差,能力也不见得比戴笠弱,只是首鼠两端畏首畏尾的性格决定了他终是成不了事。
袁朗点点头,离开了徐恩峰的办公室,走向地牢。
昏暗的走廊里,只有几盏忽明忽暗的灯无力地照着,室外的霞光顾及不到这个潮湿凄惨的半地下。听到脚步声走近,成才从小睡中惊醒,隔壁的拷打声平息了一阵,迷迷糊糊地刚才真的睡了过去,“挺好,养精蓄锐等着拷打吧!”昏暗的光线里,成才闭上眼睛,把头靠在墙上,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他轻轻地抿一了嘴,嘴角向上勾出了左边那个小小的酒窝。
袁朗站在牢房的铁栅门旁边,正思忖着猝不及防面对成才如何开口,成才乍见自己会如何反应?一抬眼却看见那个虚弱地坐在牢房的地上靠着墙壁的受伤的人,闭着眼睛竟然轻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