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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进他人。”
李承恩又笑了。还是这样啊,他在心里有点感慨,还是跟很多年以前一样,一无所有又骄傲的小皇孙,在他面前自信得像是天下都在股掌。他忽然就起了一点也跟从前一样的、故意去逗李倓的心思:“那要是万一我喜欢上了呢?”
李倓似乎有点出乎意料,而后断然道:“你不能喜欢。我不允许。”
“这可说不通,”李承恩有点挑衅地扬眉,“喜不喜欢是我自己的事,王爷即便不允许,也无法可施。”
几乎是马上,李承恩就为刚才的行为感到了由衷的后悔。
在他猝不及防的瞬间,李倓俯□来用力地吻住他,李承恩觉得自己一定被咬出了血。他偏过头错开脸,舔了舔下唇,果然舌尖上漫开一股锈味。
“如果将军喜欢上了别人,”他别开脸之后正好让耳朵凑在李倓嘴边,于是李倓说话间的热气一阵一阵地喷上耳廓,“那我便让将军再喜欢我一次好了。”
李倓话音落下的时候,李承恩警觉地发现身上的盔甲被人解开了紧系的束带。
于是他敛住了笑意,忽然之间眼神静极。
“三十。”
李倓听到他轻声说。
“什么?”
“我说,三十。”李承恩平静地重复了一遍,“今日我天策子弟有三十人,战死沙场。杀他们的虽不是你,却是因你而起。”
李倓微微一怔。
“王爷以为,如今我还能与你……”他沉默了一瞬,声音陡然间带了几分沙哑,“知道吗,即便是在白龙口的时候,即便是当时我刺伤你的时候,”他微微闭了闭眼,“我都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
“这我知道。”李倓点头。
“现在我想了。”李承恩轻轻说,“三十这个数字,只怕仅仅是一个开始。今后我天策子弟还会伤亡多少?中原武林还会伤亡多少?我从前总不愿想,直到王爷将鲜血铺到我面前来。李倓,若是你继续执迷不悟……”
他没有看李倓,目光越过敞开的窗扇落在碧青的麦田里,风吹动叶片像是起伏的波涛一样。在这样安宁静好的山水里,他听见自己从胸腔里滚出来的声音,被血烧得滚烫:“李承恩势必要取你性命,不惜一切。”
李倓只怔了很短的时间。
他轻轻一挥袖,不知往熏炉里添了什么粉末,沉香的味道忽然被冲淡了一瞬。刹那间李承恩全身一软,似乎所有气力都在弹指间弃他而去。
“悲酥清风,”李倓轻描淡写地道,从容地解开他的甲胄,“放心,是改过之后的方子,顶多让将军瘫软几个时辰。”
李承恩腾地被点着了怒火:“我刚才说的你到底……”
“嘘。”李倓用一根手指压在他唇上,轻易地封住了他往下的话语,“既然将军不愿意,那我只好使些手段了……”他封了李承恩的哑穴,低头将一个温柔的亲吻落在他的额上,“假装这是一次两情相悦的交欢,如何?”
——TBC——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如你们所见我喜闻乐见地卡肉了……【揍
第 40 章
(三十八)
李承恩现在非常讨厌搭盖这间房子的人,讨厌程度仅次于李倓。
屋子是土坯砌成的,墙壁上用掺杂着草茎和树叶的泥抹了一层,大概是为驱逐蚊虫。泥土压得不太结实,稍加摩擦就有碎渣扑簌簌地往下掉。李承恩刚刚被李倓一步一步逼退到墙根儿,然后建宁王手一翻将他面对面地紧抵在墙上,顺便把他盔甲下贴身的衣物也抽开了。粗粝的土屑草梗磨得他□着的上身有点刺痛,还有些痒。他不甘心地挣了挣,结果被按得更加牢实。
【河蟹】
一只野白鹤从池塘边上低徊两圈,扇着翅膀去觅食了。有根散碎的羽毛打着旋儿从李承恩眼前划过,掉进水里,激起了轻微的涟漪。他低下头,在破碎的水光里看见自己的眼睛,坚决如初。
【继续河蟹】
他放缓了动作,语调也低沉起来:“喊我一声。”
李承恩微微眯起眼睛。汗水打湿了眼睫,流进眼帘里有点刺痛,他不是很看得清李倓的神情。或许是见他没有回应,李倓凑近过来,几乎是和他脸贴着脸,呼吸之间的湿气濡湿了他的耳侧。
李倓的声音压低得如同一个恳求,或者说它就是一个恳求:“李承恩,你喊我一声吧。”
他甚至握着李承恩的手摇了摇,像是向大人要糖吃的孩子。李承恩有些不堪其扰地别过头,语声僵硬:“李倓。”
李倓握着他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不是,不是这样。”他说,和李承恩之前一样沙哑了腔调。
李承恩忽然心软了。他一边嘲笑着自己轻而易举的心软,一边反握了一下李倓的手:“皇孙。”
“皇孙,”他几乎是用一种安抚的语气,一如很多年以前,他向那个被困在悬崖底下的小皇孙伸出手去的时候,“皇孙,别玩了,回去吧。”
李倓的吻激烈地落了下来。
【再河蟹一下】
他知道李倓哭了。
这是他平生所见的第二次。
李承恩微微抬了抬手,似乎很想去拍一拍那个赖在他身上不起来的人的背。最终他忍住了。周围静悄悄的,连虫鸣声或者风声都远去了,他听见近在咫尺的心跳声,有如擂鼓。
第 41 章
(三十九)
装睡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李承恩压着自己呼吸的节奏,尽量放得如熟睡之人那般舒缓。为了不至于因太过无聊而真的睡着,他便去数自己呼吸的次数,数到三百九十七的时候李倓翻了个身,半个人都压在了他身上,李承恩费了点劲一寸一寸往外挪,把自己不着痕迹地解救出来,之后却忘记了先前数到哪里,于是从头开始。
下午的时候李倓可着劲儿折腾了一番,消停下来之后李承恩没多久就累得睡着了。好在后半夜的时候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挪到了床上,跟李倓裹在同一床被子里。不幸的是他手脚又被绑住了。
不过这次他运气好一些,只数到一百三十三的时候,李倓又在睡梦之中动了动,似乎是觉得冷,扯着被子都卷到了自己身上。
李承恩等的就是此刻。
他顺着李倓一扯的力道往外一翻,成功滚下了床,落地的时候用反剪在身后的手腕撑了一下,没有发出多少响动。李倓睡觉向来警觉,若非借着他卷被子那一刻,李承恩还真没有把握不惊动他。
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到了外间,凑到案几附近,心里还有闲暇庆个幸。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古人诚不我欺。
案几上有一套白瓷的茶具,李承恩从地上撑起来,叼了茶壶盖子用力咬成两半。他手足都被缚紧,碎瓷盖又钝,颇折腾了一些时候才割断手上的绳子。等把腿上的也解开,他揉了揉因血脉不畅而有些麻木的手足,捡起了倒立在墙角的枪。
悲酥清风的效用褪了些,李承恩如今找回了五六分气力。他没有蠢到去内间找李倓的麻烦,而是匍匐着接近了敞开的窗扇。
外面亮着几盏檐角的风灯,除了扑火的蛾子之外别无活物。李承恩没有急着出去,他知道守卫都在暗处。跟李倓认识这么久,他多少知道李倓身边贴身些的护卫都是景三的人,擅匿形,擅暗杀,无声无息夺人性命,李倓屋外应该时刻都守着一个。
周遭光线不亮,隐隐可见窗边有个身着软甲的人影轮廓。明明是无风的夜,房檐下风灯忽然扑闪了一瞬。有黑影携着银光直扑而来。
黑影手里的匕首没有来得及刺入空空如也的盔甲,寂静的夜里却乍然一声利器割破血肉的钝响。
李承恩一枪刺出,准确地命中了黑影的咽喉。
他下手准而狠,同时割裂了那人的嗓子,连半点出声的机会也不留给他。他只是有些担心动静惊醒李倓,往内室瞄了一眼。侧头的时候眼角余光里瞥见窗外还有黑影迫近。
竟比平日多出了一个。
李承恩匆促之下合身往外一扑,长枪破空当胸掼去,也无法顾忌会不会发出声响了。那人手里没有兵刃,一面往后疾退,一面把双掌一合,生生夹住了枪刃,阻住去势。
借着幽暗的灯光,李承恩看见了他脸上眼熟的半片白色面具。景三缓缓撤开手,竖起食指压在唇上,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好了。出得山谷就不设暗哨了,”景三一路把他送到谷外才折身,“不送。”
为了避免李承恩记住路径,和来时一样,他被蒙住了眼睛。景三说话时扯下了他脸上黑布,李承恩此刻才有机会问出心中疑惑:“我以为你和李倓是一样的立场,你竟然不帮他而帮我?
景三迟疑了一刻才道:“这次的事,我原不赞同,所以托故去了唐门。”他微叹一声,“不过如今江湖上已尽知融天岭的变故,才又赶来这里。”
李承恩缓缓问:“所以,你现下的立场?”
景三微微一笑:“我和王爷的目的是一样。虽则他手段过了些。”
李承恩点头,并没有多少意外:“那便是敌人了。”
“说得好像我跟你以前是朋友似的。”景三笑了一笑,忽然朝他眨了眨眼睛,“不过冲着你这份心,再送个消息给你……各派掌门人,会送往黑龙沼处的烛龙殿。若想救人,早作准备。”
“多谢。”李承恩郑重地行了一礼。
景三摆了摆手,退入了黑暗里:“今晚我睡得沉,一夜无梦,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将军这声谢,从何说起?”
帐顶的花样是金线绣成的卷云纹,精致华丽,南诏国为了结盟倒是花下不少心思在送礼上头。李倓睁着眼,看头顶卷云的纹案重重叠叠,觉得有点眼晕。
窗扇处轻轻响了一声。
他没往那边看,一动不动:“这么快从唐门回来了?”
“久留无益。”景三淡淡地说,“何况几个长老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时间长了难免暴露身份。”
李倓把手折起来枕在头下,索性连眼睛也闭上了:“烟很开心吧。”
“还好。”景三的神情不自在了一瞬,随后一笑,“他对唐家集,感情比我深。”
李倓点了点头,忽然问:“送走了?”
“嗯。”景三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是我想说你,何必弄成这样。”他仰头咕噜灌了一口,“先不说从此中原武林怕是要与你至死方休,以李将军的心性,恐怕对你很是不满。”
李倓闭着眼没应声。景三把杯子撂到一边:“……茶真涩。想什么呢?”
“在想,还不知道此事终了之后,”李倓隔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的死活。”
景三斜了斜眉毛:“有什么可想的。传令的人我安排妥了,若真有不测,定会及时赶到。”
“那也要有令可传。”李倓唇边微微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我不过是那人子孙里不起眼的一个,卸磨杀驴这个词,你总该懂得。”
景三掀了掀眼帘,一时间似乎没什么能说的了。李倓摇摇头:“不说这个。那几位掌门人,待得还安分么?”
“一个都没睡。”景三忽然笑了,“少林的大和尚在打坐,纯阳的老道士也在打坐,倒是好定力。七秀的叶坊主和藏剑那位美人庄主,”他挤了挤眼睛,“好像在下盲棋。”
“瞎子也会下棋?”李倓忽然睁开眼,似乎是觉得有趣,“倒教人想去一较高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大家! *过年了被串门DEBUFF一百问DEBUFF熊孩子DEBUFF所困……真是痛苦啊挠墙
第 42 章
(四十)
满室寂然。
李倓用手捻着一粒白子,棋子是细润的和田玉,触手生温。他侧着头漫不经心地用眼角瞟着棋盘,似乎是在沉思。
不过他其实是在等待。并且等待得不是太有耐心。
这样寂静的夜里,就连案角漏壶中轻而缓滴落的水声也清晰可闻。漏箭上的刻度慢慢地又升起了一格,李倓终于耗尽了耐心。
“叶庄主的长考已经两刻钟,未免太久了。”李倓眉梢微斜,夹着棋子的二指忽地松开,棋子跌落在桌案上脆脆一声响,在无边的安静里激起一阵扰神的涟漪。
“若是无从入手,不如投子认负。”他低头看着犹自嗡嗡震动不休的棋子,傲然一笑,“本王不会笑你。”
“王爷连这分耐性亦无,如何成就大事。” 叶英语声淡淡,“上位,三八。”
“去位,二七。”李倓应对迅捷,落子时铿然有声,好似举手之间挟裹风雷。他落毕扫了一眼棋盘,抬手提去又一小片再无生路的黑子,轻轻一笑,“看来是要侥幸赢过庄主了。不过庄主看不见,本王既占着便宜,赢了是理所当然。”
叶英神色分毫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