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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会儿帘外扔进来一只鸽子。
“截下来的。”景三说。
李倓随手抽出信条展开,李承恩瞟了一眼,上面写的是蛮文,他看不懂,李倓应该是懂了,忽然笑出声来。
“写的什么?”李承恩问。
李倓一边笑一边说:“翻译过来大概就是说我好男色,威逼你同我欢好,然后你恨我入骨,让南诏王借此机会挑拨你我反目,啧,蒙归义果然不怀好心。哈哈哈哈,这个蛮人脑子果然简单,他听见你说今日之耻来日奉还,就跟他主子说如果给你开条件,就告诉你可把我绑了来送去你床上。哈哈哈哈!”
“不失为一条好计策。”景三淡淡地说。
李倓忍住笑,看向李承恩:“真的,这想法不错。你要不试试?省得一整天摆脸色给我看。”
李承恩脸色青了又红,站起来去抓他手里信纸:“撕了!”
白天的事虽然让他恨得牙痒,心里却从未有过这般念头。他做人光明磊落,想的报复也简单爽直。是要在沙场上,或者在别的什么场合,总之是光明正大地把李倓击败。李倓不还手的忍让他并不需要,他要痛痛快快地和他打一场,最好是千军万马的阵前冲杀,是天策府与神策军多年积怨的一并清算。那时他定要把李倓那些令人烦躁的深不可测狠狠打落泥土,让他知道东都之狼的名头并非虚传。
后来他做到了。
那是许多年以后的事。天策统领的枪尖点在南诏剑神的胸膛之上。
纵然是满身黄尘满身血痕也掩不住李倓眼里的傲气。他左手用力地捏着李承恩的枪尖,血顺着手腕一路淌到地上,渗进沙土里。
“我与将军打一个赌。”他漫不经心地笑,微微仰起头和马上的李承恩对视,“赌将军不会杀我。”
那么多年以来李承恩是第一次俯视他。
“王爷是败军之将,尚有赌资?”
“有。”李倓扬眉,“我赌生死。我胜则生,将军胜,则死。”
第 6 章
李倓没有说哈勒向他主子建议该怎么拉拢他自己,李承恩也没问。
不过在第二日南诏王设下接风洗尘的晚宴结束之后,他就知道了。
十数个面容清秀的少年被当做了给建宁王接风的礼。
李倓笑笑,一个不落都收下,当晚就传了一个侍寝。西南之地民风直朴,那个少年也不害羞,只往李倓床上一坐,半解衣衫眉目含情地看着他。
李倓解下外衣随手搭在一旁。因为今天见南诏王的缘故,他穿了一身金锦龙纹的礼服,鎏金冠带束发,说不出的气势迫人,神采飞扬。这时揭了冠散开发来,又添几分风流几分轻狂,少年被他面上的笑意迷惑,主动贴近过来:“小人伺候王爷宽衣。”
“你想必是伺候人惯了的?”李倓就势挑起他下颔,“会□吗?”
少年听他话说得露骨,却并不害羞:“王爷想听什么样的?”
“哪样都行。现在就叫吧,越大声越好。”李倓手底用力将他推倒在床上, “本王要出去走走。你叫到我回来为止。”
那少年愣愣地看着他,似乎还未从这反差中回神。李倓取出一套黑色短衣来换上,看看少年唇角又挑起一丝笑:“若我不在此间的消息走漏出去……嗯,你可听过车裂之刑?俗称五马分尸。”
他笑得从容,少年却无端打了个冷颤。那人漂亮的凤目像是一把刀,刀锋滚到了他的咽喉之上,而如今刀柄被交到他自己手上。
杨宁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劝着锲而不舍拉他切磋枪法的李承恩:“朱军师说,喝醉了就要去睡觉。”
李承恩恍若未闻。
杨宁长声叹气,不知道这个向来兄长一样照顾他的人是在抽什么风。
他耳力聪敏,听见附近风声微异,长枪一抖蛟龙般直扑某处:“谁!”
枪式走空。
“杨将军不必慌张。”来人一笑,“我来替李将军醒酒。”
杨宁赶忙抱拳俯身:“不知是王爷,末将冒犯。”
“无妨。你回去休息吧。”李倓挥手,“这里有本王。”
杨宁看了看李承恩,后者没有什么回应。他生性率真,这几日已经有点弄不清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挠挠头走了。李倓朝执枪而立的李承恩说:“别那么瞪着我,来找你有正事。”
李承恩不言,李倓又往前两步贴近他,笑着叹口气:“你闻闻我身上可有其他人的味道?”
灿银的枪刃横在两人之间。
“谈正事。”李承恩说。
他并未饮醉,只是胸中积着一股郁气,才拖着杨宁陪他练枪。仿佛扎刺拨撩圈缠拿点时心中才稍觉畅快。
“以南诏国力,尚不足以一统六诏,定有他人相助。”李倓不再拿闲话来岔,“如今蒙归义既然心怀异心,不得不防。你随我去探探虚实。”
“这是圣上旨意?”
李倓摇头:“是我的推测。将军也可不去。”
他就站在那处随意地看着李承恩。今夜星光黯淡,月余一勾,李倓大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并不能看得清晰,只有眼里映着他枪上的光,明若星辰。
“料不到王爷还随身带两套夜行衣。”
李承恩换下盔甲穿上灵便的短衫。李倓眼也不眨地看着他:“这种时候你该说,料不到王爷还记得我身形尺寸,裁剪得如此合身,令人分外感动。”
李承恩转了转手里短小匕首:“只不知这匕首锋锐与否,王爷肯让我一试否?”
他换好衣衫,两人借着夜色潜出此间。李承恩看见是往皇宫的一角去,有些疑虑:“要去趴谁的墙根?”
李倓一笑:“你还记得那个侍卫么,叫哈勒的。”
“记得。”
“景三说他看起来不对,身上像是被什么人下过毒。本来该是个寻常人,可这种毒能使他气力比素日翻出十倍,只是命不长久。我们去找他。”
哈勒在地方景三已经打探清楚。
他们到的时候,正听到那个蛮人低声说:“哈勒誓死追随主人。无论何事,但凭差遣。”
有个他们未曾听过的男人声音呵呵地笑,嘶哑刺耳:“来吧,勇士。把你的整个人,都献给圣教,献给你的主人。”
李承恩悄悄往屋里探了探头。
他看到的只是一个裹着长长袍子的背影。从衣饰上看大约来自苗疆。
“有客人到了。”那个声音说,“哈勒,我的勇士。对待客人,要有礼貌。”
李承恩眼前一晃,那个背影仿佛黑雾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从屋里扑出的那个全身溃烂得不成形的人。
“当心。”李倓把他拉退一步,迎了上去。
李承恩只能从衣服上看出这人就是白天的侍卫哈勒。他的身体肿了起来,泛着青黑的颜色,皮肤被撑破,露出模糊的血肉,粘稠的血液也是青灰色的,扑面而来一股浓重的尸臭。
他低低地咆哮一声,仿佛野兽。
仿佛是要应和他的低吼,更多这样的怪人从这处院子的四面八方冒出来,将他二人围住。
哈勒纵身往这边扑来,李倓抬手一剑削去了他的头颅。
可是这并不影响他的攻击。没有头颅的人双手暴长,尖利的指甲□李倓扬起的手臂里。
“取他的心!”
空中一声暴喝,李承恩不及多想,匕首出鞘将哈勒胸腔扎透。那一击含着的力量击碎了心脏,失去头颅的人抽搐两下,再不动弹。
一股青黑迅速从李倓的伤口往外扩开,李倓眉心一皱,横剑从臂上削下那片染毒的血肉。
还是迟了一步,涌出的血已经变成淡淡的绿。其余怪人闻见血腥味,纷纷作势欲扑。
“南疆五毒,尸典之术。”景三冷冷地说,“想不到百年前的禁术,还会重现世间。”
他说话的时候周围好似纷纷繁繁落了一场雨。无数细细的银针雨点一样精准地扎透那些怪物的心脏。
蜀中唐门。暴雨梨花针。
“你带他走,我断后。”景三依旧是闻声不见人,“这是蛊虫,新长的怕热,回去立刻泡进热水逼毒。”
李倓觉得眼前好似有血色。
铺天漫地的一片血光。身旁有人半扶半抱着他,他搭在那人肩头的手能摸到颈项下藏着的脉搏,有力的跳动着,那种跳动仿佛连着自己的心脏,让人想要狠狠地撕开血肉,更加与它贴近。
李倓下意识地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他只有一个念头。想要咬他,撕碎他,把那颗心脏取出来,把它在自己手里捏紧。
李承恩感觉到他的不对劲,晃了晃李倓:“你怎么了?”
李倓想这个声音何其熟悉。熟悉到仿佛刻在骨髓里。自己不能咬他,可是又克制不住想要咬他。
“李建宁。”李承恩喊着他,“别睡。”
李倓瞪着他。他抬了抬手,手背上笼着一层青色,他摸了摸李承恩的脸,连带着探过颈侧跳动的血管。
“走。离我远些。”他提着气,努力压下内心想要咬上去的冲动。
李承恩看见他眼神清明一瞬又灰暗下去,微微一惊。他对毒物的了解少得可怜,有些担心,把李倓扶在墙边靠着,折回去几步去看景三有没有跟来。
这时候他听到李倓极轻声地喊他。
“徐二,别走。”
李承恩一怔。这样的称呼,许多年未曾听见。
他本名姓徐,排行第二。最初做金吾卫时,叫徐承恩。
让他走的是他,让他留的也是他。李承恩回头望了一眼,李倓的面上也有淡淡的青色,眼神空茫,眉目间隐约有刻骨的落寞。
李承恩忽然想起很早的时候。他还是这个皇孙面前一个不起眼的小卒。唐朝的王孙公子都喜好马球,李倓也不例外,少年时候怀里常常抱着藤球。
年少的金吾卫在打球时赢了年少的皇孙。那时他满以为这个骄傲的少年会生气,可是李倓没有。他笑得一脸开心,眼神明亮。说他们都怕我,打球故意输,只有你肯真正陪我打。明天你还来玩么?
那时候他忽然觉得这个养在深宫的少年眼里有逾越了他年纪的落寞。
便如而今。
李承恩回身去抱住那个让他爱恨难平的人,把他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到自己身上。
“我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下一章的啪啪啪!【泥奏凯 *我一直很喜欢以前烟和影是一个人同时是九天无名幽天君的那个猜测所以文里面也打算这样写XD
第 7 章
(六)
“这样就行?”李承恩回过头问景三。
景三把手探进面前浴池搅了搅,水里还有着淡淡的青。方才李倓一沾到热水全身就渗出墨绿颜色,裹着浓烈的腐味。李承恩接连给他换过三四次水,才渐渐好起来。景三说新生的蛊虫惧热,李承恩也就当真用滚烫的水。李倓被他按在池里,全身烫得泛起红色。他意识其实已经是模糊的,被烫得清醒了一瞬,皱起眉毛吸气:“……将军这是要公报私仇谋害本王?”
“什么时候了,”李承恩瞪他,“你给我好好水里待着!”
他隐约听见景三说到这蛊出自五毒。苗疆五毒对中原武林而言一直极其神秘,擅毒擅蛊,杀人无形之中,鲜少有谁愿意招惹。李承恩于此道了解甚少,心里焦急,李倓却一脸事不关己的从容,简直让他有种把这人扔进沸水直接煮熟的冲动。
好在景三回来得及时。
李承恩终于看见这个神秘莫测的人。那是个刀锋一样的男子,把脸全然藏在黑白面具之后。李承恩只能看见他的眼神,冰冷而锋锐,是杀手的眼睛。
“还好,已经缓住。”景三嗅了嗅手上沾着的水,“李将军去叫个人来。”
“叫谁?”李承恩以为他是说随军的医官,“这件事越少人知晓越好。神策军我不熟,天策那边……”
“不必。南诏王送王爷那堆人里随便传一个。”景三说,“完事后杀。”
李承恩更不明白了:“这是做什么?”
景三看一眼他:“五毒教的《尸典》是禁术,我也所知不多,只知这作引的蛊虫沾血即生,速度极快,唯一死穴是初生时惧热,体温稍高便纷纷死去。”
“那就是好了?”
“说不准。用水泡毕竟是由外而内,难免某些地方尚有残余。若拖过一个时辰,蛊虫稍稍长大,就不好办。轻则癫狂嗜血,重则变作走肉行尸。”景三摇头。李承恩在心里想依你说还是煮熟了才好,就听见景三又道:“最妥当的是能让他自己发热。”
“发烧?扔出去冻一晚?”李承恩瞅着李倓结实的身体,“难。”
景三冰似的眼神似乎软和了一瞬,像是在笑。
“李将军,还有件事,也是能教人发热的。”他声音里压着隐约笑意,“不知是将军自己来帮王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