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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能听出他这话是嘲讽,但三人想反驳也有心无力,只能徒劳无功地动动腿。卫阳的缎带绑得太紧,内力运转不畅;而且这缎带里头绞着西域带回来的冰蚕缂丝,靠内力根本不可能挣开。
“但想也知道,我神教此处穷山恶水,除非必要,是没外人来的。”卫阳哈哈一笑。“诸位跟了我这一路,想必很累。不如卫某人就尽一回地主之谊,款待各位薄酒如何?”
显而易见,三人没有想上黑木崖喝酒的。因为他们假冒日月教众刺杀教中长老,这罪名足够他们竖着上去横着下来。
“看来各位是不甚愿意。”卫阳看了看他们的眼睛,不怎么在意地陈述。“我神教也不乏好酒,为何你们都不想喝?实话说起来,黑木崖上风景也不错,少说可以看到恒山;天气晴朗的时候,在立柱顶上说不定都能看到嵩山呢。诸位可想一试?”恒山有可能,嵩山是彻头彻尾的假话,他就是说来吓人的。
三人也明白这点,但额头都冒出了细微冷汗。这是说着玩的吧?卫阳年纪轻轻,又不怎么在江湖行走,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猜到嵩山?而且卫阳这么一说,他们的后路就堵死了——
按理来说,他们任务失败,该有人来替他们收拾烂摊子,比如帮忙又比如灭口。他们本来当然在期待前一种,但卫阳都把嵩山派这个主使说出来了,哪还有他们的活路?横竖都是死!
本来以为只是个有点难度的任务,怎么到头来,这毛还没长齐的小子内力比他们三人加起来还高,而且脑子还那么好用?难道卫阳之前都在扮猪吃老虎?他们包括左冷禅在内,统统看走眼了!
卫阳看着他们从不敢置信到已然绝望的表情,知道这些人已经认命了。想知道他高到离奇的武功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当然不会告诉这些人。
前六七十年,日月教的实力足以攻打武当山,他祖父卫同袍和伯公卫无衣都出力不少。那次日月教抢到了武当祖师张三丰手书的拳经,卫无衣在回程路上偷看了,以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背了下来,并悄悄地和卫同袍研究,试图把拳法化进剑法。
但这样实在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在后来的五六年间,卫无衣又有意无意地在剑法里杂糅了一些其他九长老的武功,比如棍法等等。但兵器各有特性,剑无法完全做到其他武器能做的事,所以当时并没成功。
再后来,卫无衣和其他九长老与五岳派约战于华山。结果卫无衣旧伤复发,还没到决战时刻就已经无法支持,换其他人替了上去,但仍伤重不治。卫同袍伤心之余,发誓不争教主之位,只用余生将弟弟创新的剑法融合完善。正是他周游列国,才改了独门兵器缂丝缎带,用内力切换各种武器形态,这才解决了问题。为了纪念兄弟,这用缎带的武功依旧叫无衣剑。
而出于功高震主的忧虑以及保全卫家后人的想法,卫同袍死之前把毕生内力都传给了儿子卫泽。卫泽资质普通,当然也就没什么野心,只生怕家传武功在自己这里断了代。所以可想而知,他年过不惑时有了个根骨奇佳的儿子时有什么心情,自然是宠着惯着飞上了天。
如果说原主的性格有可能把自己作死的话,那也绝不是现在的卫阳会做的事。所以他继续缓慢踱步,同时问:“我一向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如今给你们两个选择。是生是死,就看你们自己了。”
三人立刻竖起了耳朵。
“其一,跟我上黑木崖。如果你们不老实交代的话,那上面自然有人能让你们开口。”卫阳粲然一笑,“听说过三尸脑神丹吗?虽说只有本教众人才有资格享用,但我想任教主不会介意给你们几颗的。”
落到任我行手里,估计也是死!三个人的目光立刻就变了,但还对其二心存侥幸。
“这其二嘛……”卫阳故意拖长音,等到三人都快不耐烦了才继续说下去:“你们老实交代幕后主使,但不必对我说。”他在三人疑惑的目光中慢悠悠地补充道,“我送你们上少室山,保证全须全尾地交到方丈方证大师手上。接下来该如何做,你们懂了吧?”
送到秃头和尚手里?不死也得听半辈子阿弥陀佛吧?三人原先都是道上强盗,这会儿脸都绿了。这哪里是玉面天女?根本是玉面修罗吧?
☆、第62章
带着一小条马队和好酒;卫阳在第二天傍晚时看见了村口竹门。其实他本来可以在下午的时候到,但鉴于多了三个麻烦的拖油瓶,这速度就慢了不少。虽然卫阳给他们点了穴;并不怕逃跑;但总得防着他们被杀人灭口。
幸而一路都没事。不用盘问三个人;卫阳都知道他们有其他同伙;而且已经看出了他的实力;赶回去和左冷禅复命。但知道也没关系,左冷禅不可能为这三个棋子大动旗鼓——
要从黑木崖到少林寺,有四分之三的路在河北省内,而河北基本是日月教的地盘;出境就到了河南,只要他先和少林通风报信,左冷禅决计不敢动手。因为嵩山派和少林寺距离很近;在嵩山派实力相对弱时和少林撕破脸,对左冷禅不会有好处。
卫阳算得好好的,就等回到家派几只信鸽出去。他也不求少林端了嵩山派,但求左冷禅转移注意力,别再给他添乱了。
这样两拨人马中的一边就解决了。而另一边始终没有露面,卫阳更加肯定是向问天派来的人。第一,日月教众当然不可能在他什么事也没犯的时候就跳出来杀他;第二,他们也杀不了。只要不摆到明面上,他就装不知道,这样对方动手时他还能给己方争取点反应时间。
当卫阳想明白这些事情之后,就不太紧张夏洛克了。不管是左冷禅还是向问天,正常思维下都不可能抓一个“仆人”来威胁他。所以他在看到自家门口竖了一根木杆、上面还用绳子拴着七八个人之后,简直目瞪口呆——
那些人都穿着夜行衣,双手被绑在背后,嘴被自己的蒙面布堵住了。重点在于,这些人两眼泛白,嘴角流涎,浑身抽搐,看起来就和癫痫发作了一样。说句不好听的,这情况就像是拴着几条精神不正常的狗,正常人看见了有多远躲多远。
……又发生了什么?
卫阳当机立断,让马夫到后门卸酒。他自己拎着三个被捆成粽子一样的人,脚尖一点就飞进了自家院子里。
里头一切正常,和他离开之前没区别。卫阳把人扔在地上,抬腿就往实验室的方向走。这事要和夏洛克没关系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念!
少年,你要知道你的名字特别不适宜发这种毒誓啊!
果不其然,卫阳一进实验室的门,就看到夏洛克戴着自制的透明玻璃面具,正专注地盯着试管里的某种红色液体。他不可察觉地松了口气,然后问:“外面的几个家伙怎么回事?”
“你回来了。”夏洛克答非所问。
卫阳从一大堆玻璃仪器边上绕过去,走到他身边。“嗯,我把他们的存货都买光了。还有一个蒸馏用的木筒,我想你会喜欢那玩意儿。”他略带狐疑地盯着夏洛克完全平静的侧脸,又把话题转了回去:“他们做了什么?我看你好像没事啊?”
那些人穿着夜行衣,意图肯定不怎么光明正大;但这也不能解释他们就和蛇精病发作一样的表现啊?而且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里头好几个都挺眼熟。应该是向问天派来的监…视者,就这么被夏洛克拴在门口……卫阳森森觉得,向右使知道这个以后脸都会青掉,打起交道来就会更麻烦了。
“蒸馏确实有用,够大的话能节约不少时间。”夏洛克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回答。“他们只是毒性发作了而已,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毒性发作?”卫阳吃了一惊。日月教众身上共同的毒就一种,三尸脑神丹。不过理论上,端午才过三四个月,离解药的一年有效期还早得很。“你在他们身上做实验了?”他不可置信地问。
“差不多。”夏洛克放下手里的试管,转而拿起了另一根。这个里头装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清澈的水,底下沉积着白色结晶体。“你按时回来了,算他们运气好。”
卫阳差点就想说,都快变成真的蛇精病了哪里还运气好?然后他就反应了过来:“……因为我把酒运回来了……你做出了解药?!”
“试试才知道。”夏洛克说,但同时给了他一个略带赞许的眼神。
“我……不,你……”卫阳被这大起大落砸晕了。“把这事从头到尾说一遍。”他要求道。
原来在卫阳走了之后,当天夜里夏洛克就发现有人监…视他。他很容易就猜到了来的可能是谁,但只装不知道,继续做他的半成品解药。过了两晚上,人越来越多,他就设计下了药,迷倒了一片人,然后给他们吃了点东西,然后扔到门外去,再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虽然卫阳很能理解夏洛克不想被监…视的心情,但他总觉得外面的人有点倒霉。“你是不是给他们吃了类似促进剂的玩意儿?为的就是更好地看出解药的药效?”
“是啊,新药不都该做人体临床试验?”夏洛克回答。他似乎察觉到了卫阳在想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毒药可不是我下的,而且他们自己送上门,不用白不用。”
卫阳几乎哭笑不得。教众的三尸脑神丹当然是任我行的手笔,鉴于类型相似,能解掉任我行的也就意味着能解掉东方不败的。夏洛克大概只是不想把他当小白鼠用……?“那你要酒做什么?”他问,目光落到管底的白色晶体上,那玩意儿显然不溶于水,“用溶解度控制药量?”
“没错,解药吃多了也会变成毒药的。”
片刻沉默。卫阳又盯了夏洛克两眼,突然伸手去揭他的面具。夏洛克往后退了半步,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别动。”卫阳说,然后凑过去吻了他一下。傻子都不会拒绝,更何况是夏洛克?
“我还以为……”等到分开的时候,夏洛克还拿着那支试管,语气里带着一种惊讶和意犹未尽。“你八成会给我一拳头呢。”果然,没告诉阳他给其中一半的人灌了东方不败的毒酒是正确的选择!
卫阳才知道他为什么会往后退半步,更加哭笑不得。“我也没对你怎么样吧?不就手臂脱臼一次吗?”
“这可难说,你可是道德标准拉高这一整座山头的人!”夏洛克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不过嘴角朝着一边勾了起来。
卫阳又好气又好笑。“现在呢?拉低这一整座山头?”
“当然不,”夏洛克飞快地否认,“只是你之前一直……”他说到一半,果断卡掉了话头。“如果你能给我来杯咖啡就更好了,”他眨了眨眼,“两块糖。”
卫阳无奈地瞪他。“难道这几天没人给你泡你就没喝?”他刚想去弄一杯,然后就想到了别的问题:“你这么快就弄出了解药,中间睡觉了吗?饭呢?吃了?”
夏洛克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答案当然是没有,或者几近没有。
“没吃饭就别想喝咖啡!”卫阳爆发了。
这么又过了几天。夏洛克的解药被证实有效,卫宅门口不再有类似鬼哭的声音了。不过他们当然不会告诉那些教众真相,只说卫阳气消以后就放他们走。夏洛克还是觉得那些人占了便宜,因为他做的解药纯度比较高,一小撮能配一罐子酒,而一杯就相当于任我行三年发的量。也就是说,那些教众三年内不吃任我行的解药也不会有问题。但当然,如果要彻底拔除三尸脑神丹的毒性,解药必须连服一个月。
“那就是带着这罐子酒就可以放心出门了?”卫阳愉快地问。为了把三个人安安稳稳地送上少林,他肯定得亲自出马。多带东西不方便,而一个坛子实在不难。
夏洛克被卫阳硬逼着休息了几天,觉得身上都要长蘑菇了。“没错。我也不反对游山玩水,但这里怎么办?”他现实地问。首要任务是解决卫阳身上的毒,接下来就该解决这坑爹的世界任务,他条理分明得很。
“你说任我行还是东方不败?”卫阳瞥眼看他,然后开始分析。“任我行根本不管事了,也就向问天在帮他看着。以他右使的位置,实在管不大动我这个长老。而且你刚教训过他的人,以他的个性,接下来只会更小心。至于东方不败嘛……”他顿了顿,“我对教主之位没兴趣,还有三尸脑神丹的保证,做什么他都不会管的。”
夏洛克点了点头。一号目标把自己关了起来,三号目标找不到人,只有二号目标。而二号目标心思缜密,获取信任什么的,急也急不来。至于左冷禅的阴谋诡计,他根本不屑一顾——论武功有卫阳,论计策有他,根本就不用怕嘛!再说了,他做解药后有很多副产品,来一个毒一个来两个翻一双,人身安全毫无压力。“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