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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再一次被掩上,年少王弟的背影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埃及年轻的大神官注视着被关上的门,心底深处发出一声叹息。或许这样的行为,已经是王弟强迫自己能做到的极限。
说实话,对于法老王的行为,他也并不是非常赞同,但是他却认同王所给出的理由。
神圣的王室血脉不容许罪人的血将其玷污。
从一开始,赛特就对这对母子抱持着敌视的态度。在他想来,就算那个孩子真的是王室血脉,也绝不能承认,最多将他送到偏僻的地方与世隔绝养大算了。
他也不曾想到,法老王竟会做得如此决绝而残酷……曾经,法老王对王弟种种溺爱的举动让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们都觉得,那个踩着整座王宫的鲜血登上王位的残酷法老王会因为王弟的存在而有所改变,就连赛特都如此认为。
但是,这也仅仅只是错觉。
至高无上的法老王永远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就算再宠爱王弟也没关系,他依然是埃及的法老王——
爱西斯曾经这样对他说过,或许直到现在,赛特才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低低的笑声打破了这个房间压抑的气氛,跪在地上的女人抬起头来。
那一头柔顺美丽的金色长发下的容貌是美丽的,不再处尊养优的生活环境给她的脸上增添了几许风霜,但是女人依然拥有甚于常人的美貌。
那个死去的孩子继承了女人的美貌,那张柔嫩可爱的脸上依稀有着母亲的影子。
跪坐在地上女人仰着头,乌黑如墨色的双眼注视着年轻的法老王。
她的脸上没有悲伤,反而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神色。
“也好。”
她俏丽的脸上露出的笑容是柔软而恍惚的,仿佛梦游一般,“一了百了,真好。”
她说,“法老王,那不是您的孩子。”
“你怎么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谎言。”
赛特皱眉,低声喝斥道。
“大逆不道?”女人大概是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回答得很爽快,“无所谓了,反正都是死,还能死几次?……那个孩子的确是早产儿。”
她注视着重新坐下来的年轻少年王,唇角仍旧是那丝轻缓的微笑。
“您一点都没有改变,无情的法老王啊。”
“我的父亲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而将我送到您的身边,我不能违背我的父亲,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法老王,您的美丽,您的强大,足以吸引所有女人的目光,我不能否认,我爱过您。”
“您将我丢给别人,我是埃及的子民,不能违背您,所以我死了心。”
“然后,我有了孩子,我想,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也好。”
“我爱她,我爱着我的孩子。慢慢看着这个孩子长大成人,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她微笑的眼角渗出泪水。
“父亲大人没有错,因为他是我的父亲。”
“王您没有错,您只是在做您该做的事情。”
“爱西斯大人没有错,她不过是尽忠职守。”
“杀死我丈夫,抓走我和孩子的士兵没有错……是的,谁都没有错。”
她站起来,柔顺的金色发丝披散在她纤细的肩上。
她向前走去,她颊上的泪水从她的下巴滴下来,滴在她走过的青石地面上。
“可是,无情的法老王,现在的我……只能怨恨站在我面前的您!”
她说,纵身从窗户一跃而下。
她再一次重现了她的孩子死去之前那个死亡的轨迹。
城墙下的尼罗河再一次响起重物坠入的水声。
房间里很安静,阳光从窗外射进来,落在重新回到原来位置坐下的少年王俊美的颊上。由始至终,他一直安静地坐着,不曾看那个女人一眼,仿佛她从不曾存在。
年轻的法老王反手,将右手中指上的一枚戒指的印章盖在他膝上的纸张上。
他继续看着下一张莎草纸,神色淡然,从容不迫。
房间里的两位大神官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心的神色。
马哈特上前一步,低声道:“王,王弟殿下他……”
“别管他。”
年轻的法老王回答,面无表情。
他抬手,将手中那一叠纸张递到马哈特面前,马哈特赶紧伸手接下来。
他说:“任性也有要个限度。”
“可是,王,无论如何还是应该告诉王弟,那个女人是在欺骗您……”
“说了又如何?”
在绯红色的冰冷瞳孔的注视下,马哈特低下头。
是的,说与不说没有区别。
他们都明白,王弟之所以愤怒,与那个孩子是否是王室血脉无关。
“别管他。”
年轻的法老王再一次重复道,他低头注视着自己的右手,在刚才被他的王弟挥开的手。
他红艳的瞳孔深处酝酿着浓厚的不快的情绪。
“有些事情,必须让他自己想清楚。”
***
舍易斯城的傍晚是城市一天之中最为热闹的时刻,火辣辣的太阳已经落下地平线,夜风吹过众人渗出汗水的皮肤,带来夜晚清爽的感触。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道上来回穿梭,他们大声谈笑着,或者是抱怨着,吵闹着,越发让这座城市显得充满活力。
砰——
一个拐角处,稍不留神,同时拐弯的两人撞到了一起。
当两人相撞,身型要小上一号的的少年眼看就要向后跌倒在地。
一只手猛然伸过来,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臂,将他要跌倒的身体拽回来,于是,少年一头撞进了和自己相撞同时也是将自己即时拉回来的那个人的怀中。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相撞,那个体型稍大的人裹着的披风掉了下来。
那是一名相貌清隽的少年,只是从外貌看应该要大上几岁,看起来一副很稳重的模样。
在确定被拉到自己怀中的少年已经站稳之后,他松开了手。
他问:“没事吧?”
“主人!”
跟在紫罗兰色瞳孔的少年身后的黑发仆人紧张地跟上来。
“您有没有受伤?”
克雅问,不着痕迹地将他的主人拉得后退一点,眼角用警惕的目光扫了那个年纪稍大的少年一眼。
相貌清隽的少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克雅的目光,他正弯腰将自己掉落地面的披风捡起来,顺手拍了拍灰。
“我没事。”
在得到卡琳的允许后,出来散心的年少王弟对他的侍卫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勉强。
他显得很没精神。
他低下头,先将那个因为碰撞而从衣服里弹出来的金色戒指重新塞回衣服里面,这才回头对那位重新披上披风的少年道谢。
王弟怔了一怔,他的目光在少年那张清秀的脸上停留了许久,露出困惑的神色。
他问:“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少年一怔,然后失笑。他看起来并不是埃及人,但是一口埃及语却说得很是流利。
“这种话难道不是应该对女孩子说的吗?”
“哎?不,不是那样,我并不是那种意思,我是说……”
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到底有多歧义,王弟那张本就显得稚嫩的脸一时间涨得通红,马上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
大概是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少年看起来并没有生气。
“不过,反正也是在等人,闲着也是闲着。”
他笑着伸手,揉一揉王弟的头,“你很有趣,所以陪一陪你也没关系。”
“放肆,你——”
少年的举动让忠诚的侍卫的脸上露出怒色,他上前一步,试图将那个胆敢对他的主人无礼的人呵斥下去。
“克雅!”
年少的王弟制止了他的行为。
“可是,主人……”
王弟殿下,和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接近的话很危险啊!
克雅注视着王弟的眼底透露出如此的含义。
年少的王弟迟疑了一下,又忍不住抬头看了那名少年一眼。虽然知道克雅说得对,但是很奇怪的,为什么他会想再和这个人多说一点话。
看着主仆两人的争执,少年笑了一笑,他说:“忠心的仆人,我不会介意你贴身陪在你主人的身边,这样可以放心了吗?”
看着王弟那期盼地看着他的浅紫色大眼睛,本还在犹豫的黑发侍卫顿时在一瞬间败退。
舍易斯城傍晚的凉风吹得人很是惬意。
埃及年少的王弟和那个刚才被他搭讪到少年坐在路边,看着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刚出炉的热乎乎香喷喷的面包。
不知名的少年吃得很快,几口下去,半个面包就没了。
年少的王弟咬了一口,然后,他侧过头来,浅紫色的眼注视着坐在自己身边这个比他稍大一点的少年。
他很困惑。
是错觉吗……
明明是刚认识的人,却异常地吸引他。
“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有人欺负你吗?”
三口两口将自己的面包吃完,侧头一看,发现自己正在被人盯着看,少年笑了起来。
他伸手,又一次摸了摸游戏的头。
站在一旁警惕地看着他的黑发侍卫眉眼抽搐了一下,一直按在腰间佩剑上的手很显然是强忍着才没拔出剑来。
“如果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对我说,怎么说我还是比你多几年人生经验。”
“我……”游戏迟疑了一下,张嘴,又闭上。
他抬头看着那双含笑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他说,“对不起,我不能说。”
即使是被如此干脆的拒绝,少年脸上却没有丝毫怒意。恰好相反,他注视着王弟的眼底反而浮现出玩味的笑意。
“那么换我来说如何?我来说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也不等游戏的回答,就自顾自地说起来。
“埃及前任的法老王你知道吗?”少年说,“和现任法老王不一样,前任法老王并不是独子,他曾经有过三个兄弟。
他笑着说,“所有人都知道,他杀死了他的那三个兄弟,然后,他成了法老王。”
“……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
“是啊,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个?”
少年微笑着说,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王弟的下巴。
他的头突然凑过来,温热的唇贴上了年少王弟柔软的白瓷色的左颊上。
看着那双因为愕然而瞪得越发圆的浅紫色大眼睛,少年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大笑着,身体轻飘飘地向后一退,轻易地避过了铁青着脸的黑发侍卫刺来的一剑。
“埃及的王弟啊,你很可爱,也很可笑。”
少年随意一抬手,未出鞘的佩剑轻松挡住了克雅再次劈下来的一剑。
“法老王将你保护得太好了,所以你才有时间有那种闲情逸致去为那些你认为无辜的家伙们感慨。”
“如果是在上任法老王的时代,你以为你会被怎样对待?”
“不得不说,你能在埃及王室中生存下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手中未出鞘的长剑随意一挥,将克雅击退回去,少年向后退了几步。
“不过,我想,就算你保持这样下去也无所谓,反正你的王兄宠爱就是这样的你。”他说,明明似乎是一个颇具危险性的人物,此刻的笑容却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所以,你就这样继续可笑下去,也挺好。”
“回来,克雅。”
注视着那名少年扬长而去的背影,年少的王弟冷静地唤回了他的侍卫。
“可是,王弟殿下……”
“别追了,现在我身边的侍卫只有你而已,别离我太远。”
王弟平静地回答让一时怒火上脑的黑发侍卫也冷静下来,他回到王弟身边,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人。
见没打起来没戏可看,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一时间,王弟身边又安静了下来。
“回去吧。”
年少的王弟说,向舍易斯城的王宫方向走去,黑发的侍卫紧紧跟在他身后。
在和年少王弟完全相反的方向,那名少年纵身越过几个民房的墙壁,来到一个极其僻静的角落,一名男子正在这里等待着。
“主人。”男子说,恭敬地跪下来。
少年随手将手中的披风丢给他,问道:“结果如何?”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孩子也是。”男子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唉,枉费我们好不容易想到了能瞒天过海,让黄金神器认同那个孩子的办法。”
“哼,我早对那群老家伙说过,以法老王的个性,这种事不可能成功。”少年脸上的神色很是不屑。
男子稍微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来。
如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