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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贾太君所在的上房一阵的兵荒马乱,直到贾太君醒了过来方才好些。
“老太太,你可觉得怎么样了?”贾太君的心腹丫鬟鸳鸯端着看着终于醒过来的主子,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大着胆子,冒犯的按了贾太君的人中是再对也不过的。
贾太君躺在榻上轻轻的转头看了周围一圈,慢慢的才想起来自己竟然是昏了过去,而且还是因为最欢喜的小儿子的妻子,以及最得意的孙媳妇的事情而震惊的昏了过去,哪里还能躺得住呢。
她强忍着头疼,沉声喝道:“快把你们大老爷二老爷大太太二太太并琏儿和凤哥儿都给我唤过来,快去!”
王夫人和王熙凤并不太知道外头的事情,可架不住有下人费心的讨好,即使犯下这般的罪过,贾太君和二位老爷怕都不会轻易的放过她们,但谁让她们都有个好娘家呢。而且贾太君到底年纪大了,而大太太邢夫人早就在王夫人不留余力的造谣中,成了众下人眼里上不得台面的人物,很不能管好一个家呢。
虽然说邢夫人比较好糊弄,贾家的下人惯爱这样的主子,可她为人太过于吝啬了,大家都知道必是无法在她手上讨到好处的,而且如今手有余钱的日子怕还会断掉,所以除了大房邢夫人手底下的人外,其他下人们可没一个盼着邢夫人管家的。
只是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见到王夫人和王熙凤的,总是要透过王夫人的心腹周瑞家的,而要见王熙凤,自然也要先禀报给平儿,这两个管家奶奶可是差不多的时候收到消息,可是还没等她们想个法子出来,贾太君就派人把她们给叫到上房去了。
她们二人心慌意乱的往贾太君所在的上房走,一边思考着待会见到老太太的时候该如何编造说词为自己开解一二,一边又在心中想着自己行事向来隐蔽,这件事是怎么泄漏了出去,又是怎么样传的沸沸扬扬的,难道是有内贼不成?
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倒还好些,怕就怕那内鬼偷出了能证明自己做了错事的证据,那可就……
因着这份心慌意乱,越走越慢的王夫人和王熙凤到了上房都没能想出个能帮自己辩解的说词来,到上房门口,两人正巧就碰了面,王熙凤立时就眼睛一亮,为自己想到了好的借口。不过,这其实也不算是借口,而是本来的真相。
因着心中有了决断,王熙凤虽然仍是忐忑不安,但到底也有了一份依仗,觉得底气足了一些。
反倒是王夫人却是心虚得很了。
即使两位王氏走得再慢,可是王夫人是随着贾政住在荣禧堂的,而王熙凤也为了方便理事,也没住靠近花园的大房那处,而是住到了正房的小院子里,所以还是先到的两个。
她们一进上房,就有丫环为她们打起了帘子,并有进去通报一声的。等她们两个被允许进入上房之后,走了进去,就听到贾太君震怒的喝道:“你们两个蠢妇给我跪下!”
氏两位王氏本来就是做错了事,听了贾太君的话,哪里敢怠慢的,连忙的跪倒在地,还因为太用力而发出了响声,可见是跪得实实的。
贾太君虽然心中怒火直烧,可是此时此刻也不太想理会她们,见她们跪下之后,便闭上了眼睛,等着贾政贾赦和邢夫人的到来。
毕竟面前跪着的两个女人都是她所倚重的,王夫人如果太过失了面子,那难免会带累到贾政,而王熙凤若是处置了,那日后就没人能帮着贾太君与王夫人抗横,使得她一家独大,无论哪一种,都是贾太君不想看到的,所以现在也是让她们有时间想想借口。
可是贾赦早就在昨日便得了林如海传来的消息,因此今天是早有准备,在听到赖大家的急急忙忙的就往荣禧堂跑之后,他便明白时候到了,便与邢夫人一起起身去了荣禧堂。
说实在话,邢夫人昨儿个突然听贾赦说要为她追讨需要大房的管家权时,她不可谓是不震惊的。毕竟贾赦这个人虽然并不迂腐,但却愚孝,虽然邢夫人在出嫁前就是学过管家理事的,但嫁到荣国府后,却被以出身为由让贾太君把属于大房的管家权交到了二房的手里,这不可谓是不屈辱的。
后来王夫人管家之后,平白无故的贾家里就传了些邢夫人如何禀性愚弱,只知奉承贾赦,大房一应大小事务,俱由贾赦摆布,出入银钱,一经她手,便克扣异常,婪取财货,儿女奴仆,一人不靠,一言不听,不得人心的话来。
可是这话中的水份有多少,贾家但凡有几个有心人,就该知道都只是传言而已。
邢夫人虽然家世比不上贾家,更比不上先大太太,但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填房的家世本就不该高过元配,但她为人也是温柔敦厚的。只是因为是填房,又因着家世的关系,自然不得贾家下人的青眼。
但这禀性愚弱,只知奉承贾赦的话可不太对。毕竟邢夫人要处理家事,有人在贾赦面前嚼了舌根子,然后贾赦要邢夫人另行处理的话,自己丈夫的面子,邢夫人能不给吗?
至于出入银钱便克扣的事更是无稽之谈。
试问大房每日的银钱不都是出自公中吗?既然是公中的银子,又不是邢夫人的嫁妆,又在贾赦在那里,邢夫人本就是不上不下的填房,哪里还能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
至于一人不靠,一言不听更是天大的笑话。
好歹邢夫人嫁到贾家来也是带着陪嫁的,便是贾家人的话她可以不听不信,可是能做为陪嫁的都是邢夫人的心腹,即使不是,也是知道些道理,知道主辱臣死的道理,邢夫人怎么可能不信自己的陪嫁,连他们说的话都一句不听呢?
只是邢夫人作为贾家的大儿媳,她得不到婆婆贾贾太君的欢心,也没有当家的权力,自己的媳妇王熙凤又一味奉承贾母与王夫人,这使她极为不满。
邢夫人身为长房儿媳,按说应该是个当家人,但是因为出身寒微,又是一个填房,最主要的是从未生养过,所以处处被人瞧不起,甚至连下人都任意调唆她,空有个长房儿媳的名分。所以她一直伺机反扑,不时给王夫人制造难堪,可是贾太君的偏心,倒让邢夫人一直不好施展,加上贾赦也一意维护贾太君,到后来邢夫人都有些绝望了,真的开始有些牛心左性起来。
可是昨儿个听了贾赦的话,邢夫人这才又慢慢的有了点子希望,觉得面前这个男人,也许可以让她依靠了。
第37章
正巧今日贾政与清客们在花园里吟诗作对没有外出交际;听到贾太君传话要他去上房,自然不敢怠慢,忙忙的就让清客们散了;自己匆匆的就往上房走。
因着贾政事先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脚程上自然就比不上贾赦和邢夫人;所以等他到了上房外头,听到的就是贾赦大声的说道;“如今这位管家太太做下这般的事情,我哪里还能让她管家,可不就把咱们家的脸给丢在地上,任人踩了嘛。”
贾政听得心中一惊;虽然不明所以,但也隐约有些明白了必是自己的夫人做下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让贾赦捉到了把柄,要夺了二房管家的权利。
贾政有心在外头听上几句,好在心里分析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可是守在门口的丫环们又如何敢怠慢了他呢,见他愣在了门口,便忙打起了帘子,请他进去。
又见激动的贾赦听到了门口丫环的话转过身来,目光如炬的扫到了贾政身上,冷笑一声道:“怎么了?你不是自恃君子吗?做为一个君子就是在外头偷听的?”
见到贾政涨红了脸,要开口说些什么,贾赦便截了话头,又是一番冷嘲热讽从口中迸了出来:“也是,若是真的君子,又怎么可能让我这个正经袭了爵的大哥住到花园里去,而你一个五品的员外郎却住进了正房的荣禧堂呢。还堂而皇之的让你媳妇管家,倒真是不把我们大房放在眼里了。”
“大哥误会了,弟弟并没有这个意思,而且方才弟弟只是一时站住了,并没有偷听。”贾政嘴巴张张合合了好几次,最后也没敢把母亲要求自己住进荣禧堂正房的话说出来,虽然是真的,但也难免让人觉得自己推卸了责任,而且会给人一种事事都推脱到母亲身上,很是不孝的感觉。
可是贾赦可不管这些,他只在乎今天能不能把贾政赶出荣禧堂,换自己住进来,并把管家的权柄交到邢夫人手里,让大房在这府里有说话的权利。
“我不管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总之,我是决不会再让你夫人管家了,否则我一品将军府怕就要被人给告上天听了。”
贾太君脸色铁青,胸口的起伏很是明显,看得出来是憋着一股气的。她原先是想着家中的大事本该大家一起商议出个章程来,把外头的消息想办法给揭过去,没曾想这个孽子竟不知如何早收到了消息,一进了门来就发了一通火,然后不顾自己这个母亲,坦然的就说要分家,说是怕被王氏给带累了。
贾太君本想着这事儿到底是王夫人和王熙凤有错在先,便也温言观说,告诉他若是分家之后这家中事务无人再能打理,没想到竟招得他挤兑了才刚进门的贾政一通,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了老大!”贾太君气呼呼的说道:“你可别忘了,你儿媳妇同样也犯了事,难道她就能独善其身,帮着你大房管家了。”
“你可说错了老太太。”贾赦推了一把站在身边的邢夫人,笑着说道:“你要知道,这管家夫人的位子本该就是由我夫人来理会的,只是你一心偏爱二房,让王氏管家罢了。可是我大房里头的事情也没有让王氏理会的道理,所以说我这位夫人啊,打理起大房的事情来可是头头是道,由小推大,便是打理起这个将军府来也是不遑多让的,那么由她来管家可不更是名正言顺了嘛。”
王夫人和王熙凤总认为自己出身高贵,是个周全人,却不想邢夫人以前因为填房那不上不下的地位,和贾太君的偏心之下。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变成了如今高低不就的尴尬人,可是邢夫人出嫁前也是管过家的,而且凭着贾赦一品将军的身份也不可能真的就娶个小户小康的小家碧玉,即使不是名门望族,却也该个是中等人家了。
只是即使是中等人家,邢夫人祖上也曾为官为宰的,可是在如今如日中天的王家人眼里,可不就是小户人家嘛。
是以,她们从来没看得起过邢夫人,自然也觉得她管家比不上自己了。
再加上平日里贾太君的偏听偏信,每每与邢夫人有了龌龊都是她们王家人占了上风,所以只觉得邢夫人不愧是贾赦的填房,一样是涂不上墙的烂泥一摊。
所以,如今听了贾赦说要让邢夫人管家时,王夫人和王熙凤不可谓不震动的,但震动之后,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
与她们同样觉得荒谬的还有贾太君和贾政。只是贾政是弟弟,不好说些什么,况且贾赦确确实实是正经袭爵的人,由他的夫人管家也很是合情合理,若是自己说了不好不对,那么外头就要传自己果真是盯着荣国府的爵位,不顾长幼尊卑了。
毕竟之前贾政住进荣禧堂就足以让世人议论纷纷了,只是因为贾太君把一应事宜揽在了身上,这才让贾政能保住自己这张迂腐而不识人情事故的形象。
可是贾政不敢说也不能说,但不表示贾太君也不敢说不能说了。
贾太君直道了一声荒谬,“你夫人是小家子出身,平日里又没管过家,这府中下人大多不会服气她的。而且王氏即使在外头声誉有碍,你儿媳妇难道就没有错处了吗?况且又没有证据,只听得外头的传言,哪里就能做得准了。”
贾政听得仍是一头雾水,至今仍弄清楚自己的妻子并琏儿媳妇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又如何在外头传得沸沸扬扬了。只是贾赦仍在气头上,贾太君正顾着与贾赦针锋相对,也无暇顾及贾政。
“怎么就没有证据了。”贾赦冷冰冰的语气让人心惊,“我已经让心腹去搜弟妹所住的房间,并儿媳妇的房间去找证据了,怎么样,可没厚此薄彼吧?”
贾太君被气了个倒昂,连着王夫人和王熙凤都是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
“好你个忤逆子,好端端的竟搜起了自家人的房子来了。”贾太君把手上的沉香木杖在地上重重的敲了敲。
若是往常,贾太君一发起脾气来,此刻贾赦和贾政都该跪在地上请罪了,可是此时却是只有贾政一人跪在地上请贾太君莫要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而贾赦却依然故我,冷言冷语的排挤着二房并王熙凤。
“我素来就是荒唐的人物,否则老太太您也不会说我虽然袭了爵却当不得用,而让二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