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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与他对视,怕看见他眼中浓浓的失落与心伤,只能尽可能稳住发颤的手指,低头装箭。然后抬手,勾弦,扣动悬刀,箭破空而出。
可这次,东方只是怔怔地看着劈面而来的利箭,竟一动不动,不曾躲避。
我心一颤,本能地拔腿冲出去,想要替他挡下,可是凭我如何用力,双腿却被穴道束缚,竟如钉子一般钉在地上,半分也动弹不得,我心急如焚,眼睁睁地看着离弦之箭越来越近,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铮”的一声,一把飞刀突然从斜旁里掷出,硬生生将即将穿透东方头脑的弩箭截下,双双坠落在地。
我大松了一口气,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若不是动不了,我肯定已经跌坐在地了。
“哎呀,真是危险,”一个笑嘻嘻的声音忽然从一边的树梢上传来,众人纷纷抬头去看,只见一个穿着青衫的年轻人站在树枝上,好像吓得厉害般拍着自己的胸口。春天抽发的树枝极为软嫩纤细,他一个大活人站在上面,竟然一点也不让树枝弯曲,稳稳当当,又飘逸至极。
“叶公子,”任我行的脸色变了,“你这是做什么?”
叶开打着哈欠道:“我在下面待闷了,就想出来晒晒太阳,谁知今天是个阴天,但也没有关系,没有太阳,却有一场好戏看,总算没有白来一趟。”
叶开的出手,让任我行脸色很是难看,转头对我吼道:“再放箭!”
我闭了闭眼,再次抬起手臂,可是对上东方的眼睛,我却无法再扣下手指。他静静地看着我,就算我用弓弩对着他,他依然那么安静、温和地看着我,眼中没有一点愤怒和仇恨。
任我行在我耳边道:“杨莲亭,你下不了手吗?”
“教主误会小人了,”我低头回答,“小人只是担心叶公子再出手,再放箭也无济于事。”
任我行冷冷道:“你不必管,放箭!”
我无法,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弯起手指。
任我行这么做,一定还有别的意图,以我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杀了东方,他不会耗费时间做一些无用的事的,他到底在等什么?
东方依然直挺挺地站着,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动作,脸上神情渐渐变得灰败黯淡,连眼中的光也终于烧尽,只剩下一团灰烬。
他已经很难过,嘴唇微微发抖,然后他很轻很轻地问:“杨莲亭,你不要我了吗?”
我听得心痛如绞,几次想要扣下手指都没能做到,仿佛所有力气都因这一声呼唤消散,只余下胸中不断上涌的酸涩哽在喉头鼻间,蒸得我双眼模糊。
就在这时,任我行突然大喊了一句:“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东方身后突然窜起一人,那人双手高举着长刀,对着他的头颅就要狠狠劈下。叶开出声警示:“小心!”
话音未落,东方已经旋身躲开,回身扬手猛地一挥,他的动作太快了,我看在眼里只觉得一阵红色影子闪过,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长刀哐当落地,那人仰面扑倒在地上,两边太阳穴有细小的针眼,微微渗血,那人竟是上官云,已经两眼瞪出,死不瞑目。
任我行大骇,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口中惊道:“东方不败,你竟真的练成了《葵花宝典》!”
东方收了手,没有理会他,依然默默地向我望来。
“雕侠”上官云竟一招就死在东方不败手下,一时黑木崖上一片寂静,都被这迅疾、狠辣的武功震住了。我是早已知道东方的身手,几乎没有愣神,立刻趁此机会悄悄向任我行进言道:“任教主,东方不败已练成了《葵花宝典》,武功深不可测,上官堂主又已毙命,任教主,我们还是快快将他引入莫长老的院中吧!只要能杀死东方不败,小人愿为诱饵!”
任我行经我提醒,马上醒过神来,看向我的神色中终于带上了几分信任,他一只手臂箍住我的脖子,脚下一用力,竟平地里直直飞跃上了最高的楼阁,直奔莫长老的院落。
东方突然见我被带走,方才的失望与伤怀一下被抛在脑后,眼中只剩焦急担心,浑身真气汹涌而出,戾气尽放,也跟着飞身追来:“任我行,你要哪里走!留下杨莲亭!否则别怪本座不客气!”
三人一追一逐,很快就来到莫长老的院子中。
任我行先到,他手掌续起内力,往东边墙上狠狠击了过去,立刻拔身就逃,东方落后一步,掠入院中立刻被激发的飞刀机关围了起来,他十指间银针不断,竟将那些飞刀一个不落地击落,立即追来。
任我行就这么一路激发机关一路直奔卧室之中,可他没有想到东方练的《葵花宝典》竟已臻至大成,身法迅疾如闪电,许多机关他无法躲过,东方却轻而易举避开了,等他刚刚追到卧室中,东方也已经赶到,人影一晃,绣花针就向他疾刺过来。
任我行将我掷在地上,脚下跟着一动,闪过一针,拔剑向东方咽喉刺去。东方侧身闪开,一击不中,他足尖频点,一脚蹬在墙壁上,红衣被疾风高高卷起,从斜后方扑向任我行,银针破空声铮铮在耳,任我行却在最后一刻看透了他的攻势,整个人瞬间矮了下去,仰面贴着地面飞掠出去。
东方要的就是这一刻,人影一闪,他整个人在空中急旋,双手射出数十根绣花针。
任我行大喝一声,左格右挡,硬生生抗下他的攻势,银针与剑身相撞,发出刺耳的尖啸声。但东方出手极其迅速,已经又闪到任我行另一边,向他攻来。
这期间,任我行根本连东方的衣角都碰不到,更不要谈扼住他的脉门头顶使出吸星*。我一边留心着他们的争斗,一边慢慢往床榻边上爬过去。
莫长老院中机关,应当是一千零二十七种,机关图上,我只画了九百六十六种,有五十七种都设在床下的地道中,另还有四种,却还是隐藏在这张木雕大床上。
我双腿还被点着穴,只能用两只手爬过去。
任我行伺机接近东方,手指几次弯曲如鹰爪,想要扣住东方,但东方早就警惕,身法越来越飘忽诡异,令他怎么也无法使出吸星*。就在这胶着之时,他似乎发现了我的举动,眼眸掠过一丝精光,竟然一掌荡开东方一击,欺身向我扑过来。
“杨莲亭!”东方大惊失色,亦运功追去。
谁知任我行只是佯攻,在东方靠近他的一刹那,他猛地回身,鹰爪般的大手带着风就要盖上东方的天灵盖。东方追得太急,几乎已经无法躲避。
我情急之下飞身扑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机关,用手肘狠狠击在青石板下,四面长窗突然被震飞,然后四道竹管伸了进来,毒烟滚滚而来。
“东方!闭眼!蹲下!”我一边喊一边再抬手往床腿上一劈,八架连弩飞射而出,接连的变故令任我行应变不及,只好收手,本能地屏息凝气,抬剑荡开四面飞箭。等他听见我那一声呼喊时,已经晚了。
这个毒烟,不会置人于死地,但眼睛却会被立刻熏瞎。
这时,房内已经被毒烟充斥,黑色腥臭的雾气依然不断被灌入室内,我早已闭上了眼睛,只听耳边全是任我行凄厉的狂叫,想必他的双眼已经被毒瞎了。
手肘突然在这时被人紧紧掐住,我大惊,正欲抬手防备,却忽然闻见浓浓的臭味中一丝清冷的松香,于是所有的警惕与紧绷瞬间消失,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
我抬手,摸索着他的脸,想看看他的眼睛有没有事,却摸到了一片温热的湿润。
我一愣,心猛地抽痛。
“别哭……”我亲了亲他的眼角。
就在这时,我忽然觉得有风急急掠来,心中大惊,连忙伸手按下翻转床板的机关,急忙将东方推了进去,一个反身将东方挡住。这时一声暴戾的怒吼已经到了耳边:“杨莲亭!你这个奸诈小人!老夫非杀了你不可!”任我行不知何时已来到了我身后,我听见了含着霸道内力的掌风向我挥来。
电光火石之间,“嗖嗖”两道风声从我耳朵两边擦过,任我行又惨叫一声,不知东方打中了他哪里,我竟听见他狂吐鲜血的声音,这时,一股力趁机将我往前拉,就在要被东方拽进床下空间时,任我行竟拼尽了气力,如同开山劈石般,一掌拍在我左肩上。
我吐出一大口血,猛地往前一跌,身后床板砰的一声盖下,任我行癫狂的叫声被隔绝在外。
“杨莲亭,杨莲亭……”东方在黑暗中焦急地叫着我。
我想回答他,可是一张口,却又是一口血。
“杨莲亭!”东方慌了,一把搂住我,清寒充沛的内力瞬间灌入我的心脉。我微微缓过神,急忙道:“左手边第三块砖,右下第六块砖,依次击三次,快!”
头顶上已经簌簌落灰,任我行在外面发狂,这床板要顶不住了。
东方左右猛击了六次,身下便倏然一空,脚下木板突然开了,我们两人迅速地沿着倾斜的地道滑落,随着我们滑落,一道道石门跟着砰砰砰落下。
不知滑落了多久,最后停下时,已落在湿润柔软的草地上,抬起头,是微微发亮的天空。
终于脱困出来了。
任我行双目已瞎,又被东方打得重伤,想必也撑不了许久了。
下落期间,东方一直牢牢将我护在怀里,出来后,他身上的衣服都磨破了,我从没有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时候,可这时候也谈不上这些了,我指着方向给他,他扶着我,很快找到了深谷瀑布尽头的一个隐蔽洞穴。
一屁股坐在安全的地方,我喘着气,狂跳的心渐渐平复,我转头去亲了亲他的鬓角。
东方怔了怔,发红的眼睛看了我很久,然后他猛地倾身,搂住我,温热的液体流进了我的脖子里。
“我以为……你真的……”他喉咙里哽住了。
我心疼得不得了,用右手将他拽起来,仰头吻住他,堵住他要说出的话。
东方嘴里满是咸涩的苦味,他炙热的呼吸全喷在我脸上,劫后余生与多日的思念使得我更用力地抱住了他,他的身体在我怀里微微颤抖,我忍不住将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杨莲亭,杨莲亭……”他喃喃地唤我,嗓子都哑了。
我的左肩疼得不行,只好往后靠在了墙上,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腿。
“坐上来。”我的声音里染上了情|欲。
东方犹豫了一下,温顺地跨坐在我大腿上,低头亲我。
我单手搂住他,沿着背脊下滑,手指缓缓地探入了他的后面。
☆、第32章 山居
【该部分因脖子以下不能显示】
……
东方倒在我身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紧紧抱着我的脖子,好像还没有回过神。
我也闭着眼,右手揽着他,轻轻地沿着他赤|裸的背脊上下抚摸。
两人安静地享受着欢好过后的温存时光,听着雨滴坠落在叶子上细细密密的响声,不知过了多久,趴在我胸膛上的东方身子一僵,似乎突然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然后整个人好像羞愧得无地自容一般把脸缩进了我的脖子里,死活不肯再抬起来了。
我心里好笑,上次好歹是晚上,夜色是最好的掩护,而今却是大白天。外面,阴了许久的天落下了雨水,滴滴答答地击打着遮蔽在洞口茅草上,水濛濛的光泄露进来,照在东方一丝不挂的*上,像是有水波缓缓流过一般,我轻轻抚着他的背脊,从上到下,从脖颈到尾椎,还有那深深陷下去的臀缝,我不禁又心猿意马起来。
还埋在他身体里的*不知不觉又变大了。
东方自然感觉到了,我听见了他埋在我没有受伤的那半肩膀上暗暗磨牙的声音。我假装不知道,手悄悄地要往下摸。
“杨莲亭,”东方忽然抬头了,“你的肩膀还疼吗?”
我十分臭不要脸,亲亲他说:“东方乖,我们再来一次就不疼了。”
东方对我笑了笑。
我被他笑得三魂七魄都飞了,完全没有留意到他按在我左肩的手。
“咔嚓”一声。
东方抓住我的胳膊迅速一拧,我那只被任我行卸掉的肩膀被东方粗暴地接了回去。
我嗷得一声惨叫,软了。
东方满意地眯了眯眼,重新靠在了我怀里。
我泪流满面。
……
与东方在深谷里待了三天。
我的胳膊虽然接回去了,但伤筋动骨一百天,最好还是不要使劲。在我成为独臂大侠之后,我指挥着东方用石块砌了一个灶,用它解决一日三餐。每日清晨起来,一起去瀑布边洗漱,然后沿着河流散步,捡拾野果野菜和枯枝木柴。
洞穴里有莫长老留给他自己的钱财、衣物、米粮、盐、面粉、蜡烛、被褥,甚至还有两坛密封的女儿红。东方偶尔还能猎到鸟和兔子,我们的山居岁月倒是充实。
黑木崖上混乱不堪,我们时常能见到有尸体顺流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