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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下火车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坐汽车到了县城是十点,吃饭后搭上拖拉机是十二点的时候,可是现下都已经两点了。这大冬天又冷又饿实在让人难支撑下去。
可是,他们还要自己步行上山。
「你们要去的两个村是县里条件最差的,车开不上去,我们要走上去。」
「老师,大概要走多久。」
「两个多小时。要赶在天黑前上山去!」
观月苦了脸,迹部大爷的脸色更是不好看。现在的他们就是什么都不拿的走上去都难,还得背着这么多东西。
「别磨磨蹭蹭的,要天黑还没到,咱们可得走夜路了。」
一想到在这深山中走夜路观月就振奋了精神,他小时候在外婆家时就有个叔叔是在山上走夜路不小心掉下去摔死的。
「好,我们走吧。」
观月率先背起一包东西跟在龙崎老师后面。由于尺泽是女生,手冢等三人就分摊了剩下的物件,怕尺泽走在后面走丢了,还让她夹在他们中间上山。
这条山路极不好走,蜿蜒盘旋上去,又是下过雨的泥泞土地,脚上还带滑。他们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在窄小的山道上缓慢前行。
这时候这些长在城市的孩子都不敢看山下,生怕自己自己一个头晕眼花就栽倒下去。路上观月摔了一跤,被露出的石头磕破了胳膊,手冢见他背着东西吃力就分摊了一些,弄得观月怪不好意思。
待到他们进村,已经是下午五点,天色都已经模糊。有个看上去挺像村长的大叔迎出来,万分抱歉的和龙崎老师握手,又说派了人下山去接却没看见之类之类。龙崎老师笑着说没关系,把他们五个又一一介绍给村长,后又说,他们今天赶着过来怕是饿了。村长是极明白的人,马上说早准备好饭菜,就等他们来。
一听饭菜二字,几人的肚子全咕噜作响,惹得围着他们的一干人等嬉笑不止。
进了屋里,观月才体会到不二说的,一天能吃上两个菜就是顶好是什么情况。没有桌子,就是在火盆里架了一口锅子,锅子里煮着的就是大杂烩,观月能认出白菜萝卜,迹部倒是看见了肉,确实白白嫩嫩的大肥肉,一点酱油的色彩都没有。
这一锅,看一眼,饱了一半。
他们迟疑着,待到米饭装好送到他们面前,一人一个大搪瓷碗,生怕他们吃不饱似的。尺泽拿起筷子挑了一块萝卜,「这萝卜真甜。」
一句话,足够让围着的人感激。这姑娘的嘴,真甜,心,真好。
不得不说,方才他们的迟疑造成了满屋的尴尬,可是尺泽用她的善良拉近了他们和他们。村里的人哪里会不知道来的人是大学生,是吃惯精米的,可是他们能拿出来的也就这些了。观月觉得自己眼圈里面有些东西,可他不能让它出来。
这顿饭吃得,五个人的碗都像是被猫舔过一般干净。
他们都是在用自己的力所能及,拉近他们的距离。
吃完饭,他们在这村里逛了逛,上上下下也不过二三十口人。
「这村小啊,你们明天是要去西和子村吧。」
「是啊,本大爷明天还有一大段的山路要走啊。」
观月笑,「你啊还是把这自称收起来,对着咱们就算了,对着他们总是不太好。」
「本大爷还要你提醒?」
「观月。」手冢突然叫住了观月,「明天我们去西和子,也不知道是有多远,不过我问了,这边都是几个村一个学校,我们不在一个学校教书总是有些远的吧。你自己小心点。」
「干嘛啊,跟生离死别似的。安啦,能有什么事儿,我这儿不还有真田么。」
「嗯,你们互相照顾着些。这山上又没信号,联系起来总不方便。」
「手冢,你什么时候和大石一样罗嗦了。」
手冢叹了口气,还是不放心。不过他也交代不了什么,这地方他们都不熟。
他们回去的时候龙崎正在找他们,说村里人睡的早,明儿还得早起干活,让他们早些跟着回去睡了。
手冢和观月被分到和一个老师同屋,迹部和真田分到一起,尺泽则和龙崎老师分到一块儿。
他们都是不到十二点绝对睡不着的性子,可这会儿八点就要拉灯睡觉,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观月是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和真田在这个村却不分在一户人家里睡。事后他才知道,迹部和手冢就是插拨儿的,现在住的地方,就是他和真田往后一个月要住的地方。
这个屋主同是学校的老师,早给他们铺好了床。又介绍了些学校的情况给观月知道才说欢迎观月来支教。观月觉得这老师的文化程度也不怎么高,至少普通话说的极为不流利。
「您都这么客气么?以前那些来支教的呢?」
「以前?没有啊,我们可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来这边支教。」
原来这地方是才发现的,他们是第一批过来的。观月突然就想,等着大学毕业了,他一定要到这地方来这里工作五年。
「哦,没什么。我就是问问,您不用这么客气,大家现在都是同事嘛。」
那老师摸着后脑傻笑一阵,就说不打扰他们休息,出去了。
手冢和观月两人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最后观月叹了口气躺下来,床很软,就是动一动有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下面垫的应该是稻草。」
「啊?哦。」观月不动了,可是还是睡不着。「手冢,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想,我能做什么。」
「手冢,毕业了,我们来这里工作吧,工作五年再回去。」其实这个提议很烂,工作五年再回去,那个时候他们比别人就晚起步五年,虽然考研会加分。「你当然可以拒绝。」
「我不想拒绝。」
「啊?」
「我们毕业了,就来这里吧。我想也许会是不可多得的经历。」
「好!」
他们懵懵懂懂的就给自己的将来做好打算,并相互约定着,可是,未来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当观月第二次来到这个村子,再度躺在这个铺满了厚厚稻草的木板床的时候,今天的约定却成了世上最遥不可及的梦想。
第二天一大早,手冢、迹部和尺泽就出发去西和子,观月和真田也前往学校。真田这人往日里和观月没什么多话,可却是待他极好的。那些行李物件全是真田背着,他说,观月之前摔了,还是小心照料。观月对这人的细心尤为感动。
这个学校很破,两间泥土砌的房子,周围用土墙一格然后再拉上个竹篱笆就算是校园了,没有篮球场,没有跑道,就是教室的窗户也是没有玻璃的。观月问校长,平时孩子们做些什么课间活动,校长却不好意思,只说能做什么,满山的乱跑呗。不过,这孩子都是极乖的,教室里那口小钟一敲,立马都回来乖乖坐好。
上午第一节课先是开了校园学校大会,介绍两个新来的老师。说是学校的大会,老师连带校长也不过五人,加上学生一起绝不超过两百人。
观月把带来的东西发了下去,然后又说了些准备好的话便开始上课。
第一堂课,是五年级的语文。
观月把准备好的课本和教案拿进去,第一课,他不想按照课本。于是他在教室的黑板上,如果刷了一层锅底灰的黑色墙壁能称之为黑板的话,写上了几个大字:我的家。他想从这群孩子身上找到可贵的东西,他们心里的家,究竟是什么样子。真挚的,不会用虚伪华美的词语去编造的真实。
再说说手冢这厢。
三人一大清早走了近三个小时的路到了所在的学校,开始也是和观月他们一样是个校大会。不过他们这村子的学校比石头村要好多了,至少有个操场,还是两层的教学楼。手冢三人还分到一间办公室。学校的老师都是很容易相处的,其中有一个是来这边工作了一年的大学生。他说他过完今年就回去考研,又说这里条件艰苦,不过习惯了也就好了。
「就是…这个女同志怕不方便。」
「我没关系,你们就当我是男的好了,大家都一样。」
他们几个都是城里出来的,加上那支教的老师又是外向的性格,不多时就已经熟络了。
「你们是从石头村过来的?那地方…哎…」
「很艰苦?」
「你们听名字就知道了,我们这至少还是西和子,至少还有个名儿,那地方叫石头村,就是因为他们那儿除了石头就什么都没了。」
手冢蹙眉半天吐不出一个字,迹部倒是挑高了眉毛,「把观月安排在那儿,不磨掉一层皮。」
「他的个性是绝不会轻易认输的,就怕扛不起来死撑。」说着,手冢叹了一口气,要一开始知道就该提议换换的。
第二十五章支教(二)
面对着不二缓缓流下的眼泪观月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这种感触是没法安慰的吧,只有让它慢慢融进自己的骨髓里,活着,都怀着感恩的心。
观月觉得他们很幸福。
在那场灾难中,他们感受到却没有受伤,在这次的支教中,他们感动到却生活在远离那处的地方。他们不能体会其中的艰辛,却一直被其中的艰辛抚慰着心灵。观月知道,他们都不会忘记今年,这个或许是活着一辈子感触最多的一年。
尤其,是不二。
呆呆的坐在床前,听着窗外的风声,突然听到有人叫道:「下雪了!」
不二抬起头,看见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来,在地上化为一滩滩的雪水。
「这雪要是能下一夜,多好。」
「他们那里,已经下过雪了。海拔高,掉在地上化不开,下得一两个小时就一层白色了。」
沉默,似乎窗外传来的对下雪的欣喜感情被一面玻璃永远的阻隔住。
观月又在深深一叹,转脸回到自己的电脑里,他心里计较自己会被派到哪里去,是和不二一样的地方吗?观月想和不二看看一样的风景。
然而事与愿违,待到大二的第二个学期,过完元宵节后的三月,409剩下的人接到支教的通知。他们四个,居然是一批。而且派往的地方,正是观月的家乡。
观月家乡是H省经济最为落后的市级,观月是住在地级的城市里面,压根就不了解自己的身边就有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人。踏上火车的时候,观月才知道,他们要去的就是自己家所在城市周边的一个县城,那里是不通火车的,所以她们必须在J市下火车再转汽车。
他们去之前买了很多东西,全是带给那些孩子的。观月背着换洗衣服和大批文具感觉有些吃力,不过终归还是上了汽车,到了县城。
这是个小县,是条带式的布局,全城只有一条主干线,从城头到城尾乘公交也绝对用不了一个小时。他们是在长途汽车站下的车,带队的老师告诉他们已经分好的组,要把他们分到不同的几个地方去。于是有一拨人又上了车去了相邻的县城,剩下的只有十人,这其中便有409的四个。
「老师,我们是留在这里?」其中一个女孩说话,声音耳熟让迹部好奇的看过去,却正是大一时候与他一起收拾过衣服的尺泽晴。
「你们五个去另外待会儿跟着龙崎老师走。」他说着手指向的方向正是手冢观月这边,「其他五个人跟着我。」
「哦,那我们是要去什么地方。」
那位男老师瞥了一眼过来,「你们三个去西和子村,他们两个去石头村。」
尺泽晴似乎还想问什么,但龙崎老师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本地人,「我找到车了,这边这几天下了雨,路不好走,你就别送了,带着他们五个过去吧。我也好带着另外五个上山。」
「好,那你组织好,我先走了。」
观月看着男老师领走了五个同学,而他们则跟着女老师上了一辆…拖拉机?
在观月的记忆里,只有很小的时候在外婆家坐过这玩意儿,没想到现在还得坐上?拖拉机的声音很大,大得能够盖过他们的说话声。车尾冒的黑烟一阵阵的,熏得整条路都看不见。加上他们是坐在运货的板子上,每个遮风的,冷风一吹,都是刺到骨头里的。
尺泽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