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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沈静秉点点头，然后一愣，“等等，你说三天前！？”
“是的，主人。”
“……真糟糕，兰斯洛特。”沈静秉算了算日子，“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三天前。
十一月三十号，正好是最后看到库洛洛的时间，也是库洛洛告知他这个活动的时间。
从友客鑫到这里，正常的飞艇航班大概需要两天半的时间，而将落地点在距离窟卢塔人生活的地方大概半天车程的一个偏僻小镇里。
如果是猎人协会特派的话，应该能够往更里边儿走点。
而虽然森林里不能通车，但以库洛洛的速度来说，并不会比越野车慢多少。
库洛洛离开的时候是三十号中午，如果他又手段拿到这个特派的资格或者说——把这个特派的资格抢夺过来，那么这个人现在也许已经在窟卢塔人生活的村落里了。
沈静秉跟蜘蛛们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几乎能够顺着这个猜到他们接下来全部的计划。
“我应不应该努力往更好的地方想？”沈静秉看着出现在眼前相当平和安定的村落，讷讷的开口说，“比如其他蜘蛛还在路上没来，或者库洛洛没有得到这个资……”
“没有得到什么？”
“……”沈静秉沉默的看着出现在他眼前的库洛洛。
对方正面带微笑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沈静秉面无表情的看回去。
沈哥的智商果然还是被碾压了。
“沈，我本来以为你不会来的。”库洛洛说，伸手过来勾住沈静秉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眯着眼笑道，“结果没想到，你还是那么……善良。”
他最后两个字说得尤其微妙。
“多谢夸奖。”沈静秉看着库洛洛熟稔的跟一路上的人打招呼，视线一转看到旁边微笑的帮一位孕妇搬东西的侠客，心逐渐沉了下去。
兰斯洛特，现在不管我怎么做，库洛洛他们在这些人眼里肯定已经声望友好了，怎么办？
“杀了他们。”兰斯洛特说道。
沈静秉看着笑得一脸温和的窟卢塔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最终视线落在库洛洛的脖子上。
要害被盯着的感觉让敏感的幻影旅团团长猛地回过头来看向他身边的人。
“你在想什么，沈？”
“我以为你能猜出来。”沈静秉抬头看了一眼库洛洛，“你不是很了解我吗？”
“的确。”库洛洛点点头，伸手握住沈静秉的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所以我知道，你做不到。”
沈静秉眯了眯眼，手中逐渐收紧。
库洛洛微笑的看着他，这笑容在沈静秉眼中显得尤其讽刺碍眼。
沈静秉眉头皱起来，感觉手心贴着的脖颈跟着心跳鼓动的节奏逐渐变快。
再用点力，这个人就不能呼吸了。
再用点力，这个人就会轻易的死去。
再用点力，这个人就会……
“我想……”沈静秉几乎掐进了库洛洛肉里的手颓然的垂下来，“你说对了。”
我做不到杀人，兰斯洛特。
不亲手沾染血腥，这是我最后也是我所仅能坚持的事情了。
“不杀我，他们就会死。”
库洛洛话音刚落，村落中央猛然炸起一团巨大的火球，热浪和爆炸的气浪将土块掀翻，热烫的风扑面而来，让人几近窒息。
“呵，善人。”库洛洛说，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匕首，直接捅进了惊恐的跑过来向他求救的窟卢塔女人心口上。
女人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库洛洛，剧烈的疼痛让她面色苍白，漂亮的绿眼睛却变得火红艳丽，像极了沈静秉之前在西索房间看到的怒放的玫瑰。
鲜艳动人，如同热烈燃烧着的火焰，灵动却充满憎恶与惊恐的惨烈。
“真美。”库洛洛叹息一声，将匕首从女人手里心口抽出来。
带出了一道残忍的血色。
沈静秉并不是第一次看旅团杀人，然而这一次却让他浑身僵硬头脑一片空白。
安全衣迅速给了他一剂安定剂，平衡他的情绪让他放松肌肉，然而一切于事无补。
即便能够行动如常，沈静秉也像是被施展了定身的魔法一般僵硬的停在原地，睁大了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这是一面倒的屠杀。
沈静秉见过惨烈的战争，见过凶狠的厮杀，见过各种各样见血的不见血的争斗，却永远没有办法接受这种单方面的屠杀。
不管男女老少，旅团的人目之所及的地方，能够看到的人，通通都在转瞬之间化作尸体，生活安逸的窟卢塔战士们比不过自小就游走在生死边缘的蜘蛛，他们只能在愤怒的咆哮与嘶嚎中逝去了生命。
他们以为蜘蛛是朋友，然后一头撞进了蜘蛛的网。
而后被麻痹，最后被撕碎了吞吃干净。
沈静秉看着眼前熊熊燃烧起来的村落，目光茫然呆滞。
这是旅团。
这就是幻影旅团。
而他跟这样的旅团呆了这么久甚至跟他们一同行动。
简直……
沈静秉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撞击力量唤回了神智。
金发绿眼的小少年像是一头撞进了猎人陷阱的小鹿，惊恐而慌乱的看着他，眼中噙着恐惧与憎恨，泛着泪水。
沈静秉弯腰，将小少年抱起来，将他的脑袋埋进自己的肩膀，他阖上眼拍了拍少年的背。
“抱歉，我来晚了。”
少年在这样的安抚下终于崩溃，他甚至来不及想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友人，只是紧紧搂住沈静秉的脖子，嚎啕大哭。
沈静秉站了一阵，看着眼前的一切，像是要将这些刻进心里。
半晌，他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你打算去哪儿？沈。”库洛洛伸手拦住他。
“给这孩子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沈静秉看着库洛洛，讥讽道：“不去收拾你的战利品吗？幻影旅团的团长先生。”
库洛洛看了他一阵，带着血的脸上笑容温和，吐字清晰：“伪善。”
“我就是伪善，伪善怎么了？”沈静秉毫不退让的回喷，抬手甩出一头水系巨龙。
库洛洛看到巨龙，脸色一沉。
沈静秉抱着窟卢塔少年，靠上对周围的火势感到焦躁而喷出了几道水箭的巨龙，冷笑一声。
“不服你他妈咬我啊！”
☆、59·猎人：熟悉的怀抱
第五十九章猎人：熟悉的怀抱
猎人历1994年12月5日…天气：晴…心情：你敢接电话吗？
老板；接电话啊。
老板，接电话啊。
老板；接电话啊。
接电话啊！
电话啊！
话啊！
啊！
！
*
最近几年新冒出来的神秘商人沈静秉与幻影旅团关系匪浅；这在与沈静秉交易稍微密切些的几个势力和人物中间并不是秘密。
这个人在流星街就与幻影旅团相识；并且将之带出了流星街。
这在外界人看来，沈静秉对于幻影旅团相当于有知遇之恩。
虽然他们都觉得幻影旅团与沈静秉这群从流星街里出来的人并不会是在意恩情这种东西的人，但事实却出乎他们意料——沈静秉与幻影旅团的关系在离开流星街之后的几年里依旧处于蜜月期，两方贴得紧紧的，其他人似乎根本没有办法从中插足，想要通过离间旅团与沈静秉的关系从而达到虚弱旅团的目的的势力，没有一个成功的。
只是最近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
沈静秉送走一个打着买东西的幌子来试探他的人；在那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后脸上的笑容迅速收敛了。
他回头看向不知道突兀的出现在客厅里的库洛洛和他的新蜘蛛腿，自己靠在门边望了楼上一眼。
那个叫做酷拉皮卡的孩子在楼上的房间里沉睡，他的情绪很不稳定，眼睛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变得通红。
酷拉皮卡将他当做了救命稻草，每次醒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他就会哭泣出声，只有在缩在他怀里的时候才会显得不那么可怜。
沈静秉不得不给这个濒临崩溃不愿意面对自己的亲人和族人已经被屠杀殆尽的孩子打了几剂安定剂。
他不能让在他店里来往的人看到这个窟卢塔遗孤，毕竟来往的人大多都不是什么善茬。
“你来干什么？”沈静秉冷着脸看着库洛洛，嗤道：“来咬我？”
“来斩草除根。”库洛洛微笑的看着沈静秉，“我没有留下威胁的习惯，你知道的，沈。”
“可是我要罩着他，你说怎么办？”沈静秉挑眉。
库洛洛眉头皱起来，“你让我很苦恼，沈。”
“我的荣幸。”沈静秉又开始嬉皮笑脸，“库洛洛，我们——我，和幻影旅团，已经完了，知道吗？”
“因为你突然爆发出来的善心？”库洛洛笑道：“你手里的钱可都不算干净。”
“我没看到的我管不着。”沈静秉说，“按照你们的逻辑，无主之物当然可以自取，人家劳动所得的正当收益我收来又怎么了？”
“强词夺理。”库洛洛道。
“跟强盗说话需要什么逻辑？”沈静秉嗤笑，敲了敲自己靠着的门板，“看到你们我就会想起很糟糕的事情，反正我对于你们来说并不是必须的不是吗？如果没有正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当然有正事。”库洛洛也不再管沈静秉的对他陡然间变得疏离陌生的态度，沈静秉早晚有一天会这样，这并不在库洛洛的意料之外。
但是他知道沈静秉就算拒绝了幻影旅团，却不会拒绝金钱。
“我说过的，火红眼。”库洛洛身后满脸幸灾乐祸的新蜘蛛抖抖手，桌上堆了一打装在福尔马林药水容器里的眼球，库洛洛扫了一眼之后抬头看向沈静秉，“我想你会喜欢。”
“真遗憾，我一点都不喜欢。”沈静秉冷哼，“你们的生意我不太想做，团长先生。”
库洛洛诧异的看向沈静秉。
沈静秉咧着嘴看着他。
旅团肯定不止他一条销赃的路，只是他这里出手迅速并且值得相信，而且价格往往抬得很高。
旅团的人都不笨，否则也不会在没有集体活动的时候，私人蹦跶得到的小什物也会跑过来给他卖。
“我不喜欢你们的作风。”沈静秉说，“我觉得以前挖坟的你们可爱多了。”
库洛洛感觉自己突然没有办法明白沈静秉的脑回路了，“你不是没见过我们杀人。”
“这跟杀人不一样。”沈静秉摇摇头，刚想说什么，最终却摇摇头，“之前的钛矿我会把钱直接打到你账上，然后就此为止了。”
库洛洛让身后的人把桌上的火红眼都收回去，走向门口站着的沈静秉，“希望你不会后悔。”
沈静秉咧嘴笑笑，“希望你们不得好死，另外，你……”他看向那个一直以挑衅的目光看着他的蜘蛛腿，“活不长了。”
库洛洛扫了沈静秉一眼，又看了看背后的魁梧男人，眉头一挑，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这间熟悉的小店。
沈静秉几步走进客厅中央，把自己扔进柔软的沙发。
“兰斯洛特，定位那些火红眼的位置。”沈静秉伸了个懒腰。
“好的，主人。”
“我下不去手杀人啊。”沈静秉搓了搓手，“不过我有的是方法让旅团闹心。”
“沈……”少年的声音带着怯意与颤抖。
沈静秉爬起来走上楼，弯腰将从房间里探出个脑袋的十二岁小酷拉皮卡抱起来，“我在。”
“我饿了。”酷拉皮卡蹭了蹭沈静秉的肩窝，抬头对上从隔壁房间里出来的西索看过来的冰凉视线，打了个哆嗦。
“好，我们吃饭。”沈静秉笑眯眯的揉了揉小少年柔软的头发，“酷拉，过几天我送你去猎人协会吧，那里很安全，而且你能够得到很好的教育。”
“我……”酷拉皮卡想要拒绝，却被西索猛然爆发的恶念把话压了回去。
他浑身僵硬的看着西索。
而对方冷漠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酷拉皮卡揪紧了沈静秉胸前的衣领，想要说话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那就这么决定了！”沈静秉微笑的定下了酷拉皮卡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回头看到已经挂上了夸张笑脸的西索，“吃完饭吧，然后西索你过几天也得跟我出去一趟。”
“恩？~沈要做什么~？”
“我要去抢劫。”沈静秉龇牙，“旅团卖什么我抢什么，他们要什么我抢什么。”
“……你真小心眼，沈。”
“你知道我从……回来之后每天都在做噩梦吗！”沈静秉看向西索，一手托着酷拉皮卡，一手指着自己的眼睛，凑近了西索，“看到没，黑眼圈！”
西索顺手摸了一把沈静秉皮肤颇好的脸，“没看到~”
沈静秉：“……”
酷拉皮卡紧紧的贴着沈静秉，看都不敢看一眼西索。
餐桌上西索有意无意的看着酷拉皮卡，把可怜的孩子吓得刀叉都拿不稳，好几次眼睛都瞪成了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