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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羲琴-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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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极走廊碎裂,整个神魔两界都受到极大的冲击,陆云轩镇守的生门亦应声而破,不过既然没有了无极走廊,他亦不用再镇守生门,当下赶赴战场寻找秦莫承一行人。
  一望无际的神魔战场此时堆满了断壁残垣以及尚未散尽的烟尘,远处天楚、翎溪与逸风正自激战,他向着无极走廊的方向飞掠而去,却并未看见秦莫承的影子,反而迎面遇上了正自断石中费力爬出的翩婳。
  “翩婳姑娘!”他上前一把将人扶起。
  翩婳点点头,倚着陆云轩而立,遥望远处的战场,她必须赶回去,尽管她已被无极走廊吞噬了大半灵力,因为那里需要她,谁让她是个璇梦。
  陆云轩会意,扶着她一步步走向战场的方向,虽然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辛。
  当秦莫承拿到天渊法杖会和了雪涯、一同回到战场的时候,这里已然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时刻。泓玄、烟若、陌言、紫瞳在无极走廊中受了严重的内伤,灵力损耗过度,此时已被逸风几个招式封印在战场边缘,只能眼睁睁看着前方的一切,束手无策。陆云轩与秦莫承毕竟只是凡人,此时又被孤刃和清漠纠缠住,一时更难脱身。唯有功力略高一筹的翩婳已站到天楚的身后,尚自勉励支撑。对面的逸风手中扬起数到七彩的光芒,七根伏羲琴弦即将融为一处,为魔族所用。
  “丫头,快收了琴弦!”危急时刻秦莫承大喊。
  雪涯又何尝不知,手中天渊法杖立刻划下更加炫目的光彩,企图将那七根琴弦再次收入法杖。然而她的功力又岂能与魔尊抗衡,飞沙走石处,逸风衣袖清扬,她身形已倒飞出去,跌在碎裂的山石间,口中咳出点点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衣裙。
  她必须爬起来,因为,这是她的使命,尽管即使微小的移动都牵扯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撕裂的疼,倒在身边的,是被孤刃法术震伤、同样一身血污的秦莫承,虽然同样动弹不得,却用那强烈的、似曾相识的目光鼓励她,如同在那黑暗无边的无极走廊中。
  在无极走廊那噬魂的灵力折磨下,她都活下来了,区区小伤算得了什么,她拼着最后的灵力,让手中天渊法杖释放出毕生的法术,想着逸风手里那七彩的光。
  然而,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大地也动得摇了几摇,毫无防备的她身子一颤便被震飞在地,随即一片鲜红的血雾扑面而来,溅得她雪白的衣裙仿佛绽开了点点红莲。
  整个天幕都被染红了,弥散在整个战场的血雾氤氲不散,不只是她,连同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震撼了,那又是谁的血?如同撕裂般的绝望。
  “血涂阵?!”天楚大喝,拉着翎溪与翩婳急退,双眸定定地望着逸风,他万年无所畏惧的目光此刻竟多了一分似有还无的惊惧之色。
  “逸风,你疯了!!”翩婳手中的双剑亦微微颤抖。
  唯有翎溪,依旧冷冽、依旧清绝,手中的剑光依旧从容。
  雪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茫然中记起多年以前,曾听泓玄和烟若他们提到过血涂之阵,那是魔界的一种禁术,施法者以自己的血为祭,拼着魂飞魄散的风险以求与敌人同归于尽、魂飞魄散。早已成为禁术的血涂阵现今本就没有多少神魔会使用,更何况通常若不是到了万死之境,不会有神魔去用这等法术。
  她亦想起,在逸风的回忆中,蒹葭在最后关头使用的,就是这种法术,杀了沉明,也杀了自己。
  血涂一出,万里哀哭,片甲不留。
  “逸风,是谁教你的血涂阵?!”天楚扬刀喝问。
  “哈哈!”逸风仰天大笑,“你知道么,当年她使用的,就是血涂阵,我又为何不可以学会?”
  “伏羲琴根本不可能将她复活,你还不死心?!”天楚一手将翩婳和翎溪护在身后,一手挥起纯阳离火刃。
  “死心?死心是什么?你知道么?!”逸风的笑,凄楚、冰冷、且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绝望。
  “天楚,你这没经历过绝望的人又怎会知晓死心是什么?!前日我便得了天渊法杖,借住无极走廊的灵力将六根琴弦逼出,我又怎会不去操控复生蒹葭?!”
  他顿了顿,无视天楚惊异的目光,“不错,这一次,你赢了,伏羲琴果然无法复生蒹葭,不过别以为如此就能让我死心!我还要替她报仇,杀尽你们这些所谓正义的神族,哈哈!没想到吧”
  天楚冷笑,笑容中带着无奈,“逸风,你我也打了几千年,别以为我还看不透你,你若不曾死心,又何必使出这血涂阵?这分明是求死之阵!”
  “那又如何?!”逸风傲然,“早在前日,我便该使出血涂阵了,没准还能多抓几个垫背的,只是我不甘心,还没能与你天楚堂堂正正地大打一场,我又怎能心甘情愿去魂飞魄散?哈哈!你说对么?”
  “不错,今日我已用出全部功力,依旧勉强与你打成平手,魔尊不愧为魔尊,生平有此一战,于我而言实乃幸事。”天楚如实道,如若抛开神魔的身份,他实际上还是很敬重逸风这位对手。
  “哈哈”逸风大笑,“只可惜你我认识了数千岁月,却只在战场上,一次也不曾把酒言欢,如今想要与你结交,却已晚了,血涂一开,无血不还。倘若还有轮回,我必会抓你同赴黄泉来世再打个你死我活,可惜,我们都没有轮回。你放心,这一次不会出错,我不要你的命。”
  “你想要谁的命?”天楚蓦然觉得一阵寒意侵透了骨髓。
  “我想让你尝尝从绝望到死心那蚀骨般撕心裂肺的滋味!”逸风森然笑着,凌空在战场中央划下一道血染的光环,连同着几人所站的地面,也逐渐被血海所笼罩,渐渐形成一个血红的圆。
  “看到了么,不消一刻,这血涂阵便会炸裂,到时你、我、你的兄弟朋友、你的红颜小妞、你们战场上无数的神族都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天楚手中的纯阳离火刃在微微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二掌了,明天大结局~

  ☆、第一百七十七章 雪落无涯

  逸风周身的鲜血早已将一袭白衫浸得血红,手中的血色光环却一左一右,在翩婳与翎溪脚下蔓延开来,随即仰头大笑,“看到他们两个脚下了么?那便是血涂阵的阵眼,当年蒹葭就是将两个阵眼放在她自己和沉明脚下,同归于尽。而如今”
  他故意顿了顿,才接着道:“而现在,两个阵眼中的人,你只救得了一个,无论你用法术将哪一个带出阵眼,剩下的便会随着这战场上所有生灵一同化为云烟,包括你,也包括我。呵天楚,我只是想看看,二十余年后的今天,依旧我们几人,依旧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你会作何选择。”
  “你简直是丧心病狂!”天楚手中的纯阳离火刃划出漫天的火光,几乎将整个战场燃尽。
  逸风轻笑,随即又长长叹息,“时间可不多了,活得太久记忆也难免错乱,却犹记得当年的那一场落英缤纷之下,她一身红衣,艳若朝霞。”
  一左一右的阵眼燃烧得更加肆虐了,将翎溪与翩婳困在阵眼当中,天楚举刀的手已在颤抖,心乱如麻,大敌当前,生死攸关,却不得不踏上一步,顶多便是个万死之境,英雄何惧生死。
  忽然间,一束幽蓝的清光闪过,他蓦然间动不了了,被困在冰蓝色的法阵之中,抬眼望去,却不是逸风的法术,而是翎溪。
  他错愕地望着,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翎溪却用法阵困住了他。
  翎溪走不出血涂阵眼,却在原地洒下万点剑光,似乎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走出。
  他手中的剑光越来越炽烈,冰蓝色的光芒照耀得正个战场如同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雪,映着天光,惊艳而凄绝。
  那寒冽剑光倾洒而下,犹如一道白练般的绸带,另一端束着错愕的逸风。
  “翎溪,你”天楚知道,那是他毕生的功力。
  翎溪看向他,手中的剑光不停,却清浅一笑,那带着三分清冷、三分绝艳、三分孤傲,以及一分戏谑的笑,如同初见的当年。
  “我若不出手,只怕你还会背上重色轻友的骂名,你要怎么谢我?”
  他依旧淡淡地笑着,趁着天楚一怔,手中剑光微扬,对面早为血涂阵消耗大半功力的逸风竟被他毕生功力一带,向着他所在这处阵眼飞来。
  刹那间,肆虐的血雾如倾盆大雨般洒落,白虹贯日般的清光照耀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天楚身子动弹不得,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盯着那阵眼的方向,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血雾散去,冰蓝光尽,整个战场蒸腾起一片红色的血烟雾,随着一阵清风吹过,那血光渐渐飘散,适才那阵眼的位置,却再也看不见人。
  一切都归为平静,这里连一点曾被血涂阵笼罩的痕迹都不见了,可他们,却再也不会归来。危急关头,翎溪用毕生功力将逸风拉入阵眼之中,提前催动阵眼,两人同归于尽,一同魂飞魄散。
  一切都过去了,消失了,天楚手中的纯阳离火刃应声落地,人却怔怔地站在那里。
  他终于体会到了逸风所说的死心,是一种怎样撕心裂肺的感觉。
  逸风赢了,纵使他没能复活蒹葭,反倒自己魂飞魄散,可他依然赢了,他成功地让他的老对手生不如死,痛彻骨髓。
  天楚缓缓走上前,在适才阵眼的位置停下,耳边犹似想起那两者择一的艰难抉择前,翎溪最后那带着清冷戏谑笑意的话,“我若不出手,只怕你还会背上重色轻友的骂名,你要怎么谢我?”
  当年,在他们之间,他天楚选择了用自己的命去救翩婳,而今,他却连选择的机会都不给他。
  还是不相信么?还是怕看到?怕看到在红颜和兄弟之间,他天楚再一次选择红颜?
  他情愿看不到,于是他选择了先毁灭自己。
  天楚慢慢蹲下身来,轻轻触摸着那阵眼的地面,很多话,他还来不及说,可这光洁如新的地面,连一丝血迹也不曾留下。
  翎溪之后,再无翎溪。
  伏羲琴终于回到澄梦渊了,回到了它本该存在的地方,雪涯却是只将那伏羲琴送回,禀明了天帝,便再也没有回去。她依旧觉得,凌波殿才是她的家。
  院落间的石桥上,飞雪依旧,一身素白的女子扬起手来,让那雪花落在掌心,再慢慢融化。
  凌波殿的雪从来不会化,翎溪不再了以后,却开始融化了。她静静地伫立着,脑中一片空白。就在几天前,她还在这里与翎溪立下永不再见秦莫承的誓言,而如今,那个潇洒挥刀让她用血立下誓言的人却已不在。
  她相依为命的人,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是真的不在了吧?魂飞魄散的神魔,又有几个能够向天楚一样回来?她却要在这万载孤寂的神界,独守千年的承诺。
  痛和死,哪个更冷?
  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却没有回头,因为她听得出,那不是翎溪的脚步。当那有力而带着温暖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时,她才茫然转过身,是天楚,依旧一身深赤色战袍,一把燃烧着火光的纯阳离火刃,这是自翎溪不再后的几天里,她第一次见到天楚。
  天楚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这几天来,憔悴了许多,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相望,相对无言。
  半晌,天楚终于开口,“我知道你答应了他,千年不离神界。”
  雪涯点头,知道天楚口中的他,是翎溪。如今翎溪已不在,就算当初没有用血立下誓言、只是口头的承诺,她也必然履行。
  天楚沉默了一下,微微扯出个笑容,扬了扬眉,“不想回澄梦渊就留在凌波殿吧,以后我教你功夫,你若好好用功,或许千年以后,他就回来了。”
  “翎溪哥还会回来?!”她一惊,蓦然觉得心中燃起了希望。
  天楚一笑,“当年我亦魂飞魄散,我都能回来,他又为什么不能。”
  “可是,可是”她踌躇着,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什么。
  “丫头,好好对自己,好好生活,他在看着。”天楚言罢留下个别有深意的笑,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向桥的另一边走去了。
  好好对自己,好好生活,他在看着
  雪涯蓦然抬头,望向那渐行渐远的深赤色背影,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为什么只有她好好用功、好好生活,千年以后翎溪才会回来?翎溪能否回来与她是否好好用功、好好生活又有什么关系?或许天楚本来就是在骗她,翎溪根本就不可能回来了,天楚只是想给她留一个念想、一个精神支柱而已。
  或许天楚觉得,千年的时光,已足够她忘了翎溪,就像翎溪觉得,千年的时,已足够她忘了秦莫承。
  可在她心里,天楚不像是有着这般细腻心思的人,更不觉得天楚会骗她,究竟该不该相信,她顿然纠结了,不过不论怎样,有一份念想在,毕竟还是让她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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