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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掳伞�
其实在半个时辰之前,他还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契机。就好像他从来没想过能在河亭里遇到真田一样。
如同做了一个荒诞的梦……
“呐呐,不二,你去哪里了?”从河亭回来之后,他就一直被菊丸盘问着,从房间一路到道场。
“没有啊。”
“骗人,这个味道是……”菊丸凑近不二,“芥末!”
“嘘一一”不二一把捂住菊丸的嘴。疯了疯了,没看到大石就站在那里么?
菊丸笑得很邪乎。“我可以替你保密,不过……下次再溜出去玩,一定记得带上我啊。”压低声音,在不二耳根旁边说道。
不二不经意地应了声。他看向不远处的大石,平时总是用温和的表情示人的副番代,此刻脸上有些凝重。
确实,让学剑不久的龙马和上级队士过招,恐怕是过于严苛了一点啊。注意力转回到道场中央一一身高几乎相差整整两尺的两个人,面对面站在一起,显得很不协调。
啪!!
试练刚刚开始,龙马就在大家的吸气声中,挡开了河村隆的大力一击。
这孩子,已经可以把碎步运用得相当娴熟了。面对力量和剑术都在自己之上的人,避开正面的冲击,以速度弥补不足,这些都是御青流的基本教义。
虽然龙马还是很快就败下阵来,相信大石和河村都已经看出来了吧。这个孩子的素质,是难能可贵的。
“河村前辈,麻烦你再和我比一场吧!”龙马弯下腰。
“好啊,小子,放马过来!”一旦手里握着刀,不管是竹刀还是真剑,河村的身体里就会充满停不下来的热情。队里能接下他力大无比的挥断之人,本来就少的可怜,眼前这个态度嚣张的孩子,让他兴奋不已。
“我要上了!”龙马举起竹刀,摆出他一贯的上段攻势。
河村用手指擦了擦鼻尖,“小鬼,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萨摩男人的力量……”
“还差得远呢!”
“晚辈还是不要那么嚣张比较好吧!”
不二苦笑。看来……的确是差得很远呢。就剑道的礼貌而言……
“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
突如其来的手冢,像一场瓢泼大雨,一下子浇熄了两人之间跃跃欲试的沸腾气氛。“河村,巡了一夜的街之后,如果体力还是过剩,可以去外面跑步。”这个低沉有力的声线,具备的威慑力不亚于一柄闪着寒光的刀刃。
道场立刻就恢复了正常秩序。刚才还热气腾腾的龙马立刻换了素振棒,躲到角落里去练习挥剑了。刚到番所的第一天,那次气喘吁吁的观光经历,还像个恶梦一样地经常浮现在他眼前。
“手冢……桑。”不二看清楚跟着手冢一起进来的人之后,脸上的笑意像被摔碎的七宝烧①一样散去了光泽。
今天是一身明蓝色的和服,这种颜色,比天空要鲜艳,比湖水要浓烈。金线点出的优雅波纹和流云的图案,一下子让道场满室生辉。从那双精致的白袜一踏上道场的木地板的同时,队员纷纷放下了手里的竹刀。
“真是过意不去,我好像打扰到大家练习了。”切原悠长绵软的京都腔,躲在手冢身侧响起。
在大石之前抢先一步说话的,是一脸戒备的菊丸。“这里很危险,请不相干的人快点出去吧。”他不耐烦地扇着手掌,似乎是在驱赶一只私闯民宅的野猫。
“那么……他也是不相干的人吗?”轻轻一指,矛头对向一边两手空空,身穿便服的不二。
“不二是番代助勤,他怎么会不相干?”菊丸语气里的怒意已经显而易见。
切原却高调无比地大笑了起来,笑声刚落,就转向手冢说道,“手冢桑,关于我的请求,能不能请你再考虑一下呢?”
“隆,我们去庭院转转吧。”不二拉起河村的手就要往外面走。
“等一下,不二。”这次开口的是手冢。“去换上练功服。切原先生,你也是。除了大石,其他人离开。”
道场里倏然肃静得可怕。从四年前手冢下令禁止不二和番队内手冢以外的任何人比试剑术以来,他们除了偶尔能看到这两个人对峙的场面,就无缘在道场内观摩到被称为天才的无念之剑了。
这场天才对恶姬的较量,如果地点换作是在只园内,每位收取过千匁②的门资,也会有人蜂拥而至地观看吧……
在番所,手冢的命令就是一切。除了噤声撤离,没有人胆敢非议。
一一于是他一袭白衣,站在这块他再熟悉不过的空旷地板上。童年里每一次手握竹刀的经历,都是快乐却又伴随着疼痛的。他在手冢的注视中挥出的每一剑,都如同三味弦的乐声一样愉悦。
然而,想要放倒对手的强烈欲念,第一次在他的身体里,像一把火焰一样升起。今天他要弹奏的,是一支不怎么动听的曲子。
所以手冢桑,请你暂时忍耐吧。周助的这支曲,是唯一一次,并非献给你的。
“多多指教了,不二弟弟。”
不二回过神,一时间,笑得有些迷惘。
“嗯,多多指教,大叔。”手冢说过,要尊重每一个对手。那么他也就不客气地礼尚往来一次。
注:
①源自于景泰蓝的一种制陶工艺,使用透明釉制作的高级工艺,同时具备金属和瓷器的光泽。京都是最有名的七宝烧产地。
②匁:银的货币单位,当时1两金等价于60匁银。
杀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只需要找到对方的破绽,毫不犹豫地挥剑,或者突刺。接下来,就交给锋利的刀刃。
血液喷薄而出的时候,就像满地盛开的鲜红花朵。生命消逝之前的瞬间,就是如此恢宏壮烈的一幕。
凌乱的喘息声,从发髻中散落的发丝,汗液弄花了精美的妆容,“吧嗒”一声,滴落在道场的地板上面。切原咬住嘴唇,忿忿地瞪着对面那个气定神闲的少年。
看上去全然无害的笑脸和竹刀,却在刚才刀刃相接的霎那,让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死亡。
“是雷田流的缩地术呢,久违了啊。”
“呵呵,看来是我太轻敌了。”切原调整剑姿,青眼式的攻击位置,就是用剑尖笔直指向对方的眼睛。这是刺突常用的技巧。“这一回,我会用十成速度的缩地哦,小心了,不二弟弟。”
“这位大叔,你知道吗,曾经也有过一个雷田流的剑客,她的缩地和太刀术不在你之下。可惜,后来还是被我一刀毙命哦。”
切原伸手拂了拂掉落到眼前的一缕乱发,散开的发髻令他的脸突然变得有点狰狞。“你的话不觉得太多了吗?”
不二面无表情地抬起竹刀,“在我看来,所谓能够在不知不觉间接近对手的缩地术,只不过是一种加速接近死亡的技术而已。”
“住口!”切原手里的竹刀,用不二记忆中牢记的方式,刺向他的咽喉。
和樱相比,切原的缩地要更具备威胁的力量,并非速度上占优,而是飘忽不定地不断转变进攻方向,用诡异的步法迷惑住对方的视听。
善于利用奇快的步伐进行突袭的雷田流,惯用轻便而锋利的小太刀,一直是善于进行暗杀的一种剑术。
要对付地蛇般神出鬼没的缩地,那只有飞鸟的御风之术了。不二用力踩踏地面,轻灵地跃起身体。从这个高高在上的角度来看,切原自以为尽善尽美的攻击其实漏洞百出。
选一个最快分出胜负的部位,不二的竹刀迅速挥落……
“啊!”切原捂住被击打后麻木的手腕,眼睁睁地看着竹刀从手里飞出去,重重地砸在远处的地板上。
不二落回地面的那一刻,身后有人握住了他持刀的手。不用靠眼睛确认,他认得这只手。不是柔软的,却足够温暖。手掌的力道刚刚好可以牵制他的行动,有些微的霸道,而不至于让他感觉到疼痛。
“不二,把刀放下。”手冢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原来,一直包围着他的黑暗,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迷障。
不二轻笑。
呐,手冢,你总是说只有当剑与剑相对的时候,才可能直视自己的心。
现在黑暗被驱赶,混沌散尽后,他知道真相就在眼前。
元和八年,弥生月六日。皇历所书:六曜之先胜。先引福曜,后日凶临。
第十一回 完
之十二 弥生香
京城的三月,满目的花团连接成片,像岚山上终日缭绕蒸蔚的霞。得意的是池中的锦鲤鱼自由游戈,得意的是女子手中五光十色的桧扇,静谧夜里听到的钟声撞撞。
花下的素手轻轻接捧细小的粉瓣。浴后的薄衣未经香熏,却也花粉清风地宜人。不带脂粉的颜,洁白玲珑,有如被阳光穿越而过般透明不染。凭空生出的笑意,就这样毫无预期地绽放。
每每想起这些个画面,切原就会像现在这样突然生气起来。就连化到一半的妆也无法继续下去了。透过梳妆的大圆镜子,他看到身后的老者佝偻着背脊,正在咧开嘴笑冲着他笑。脸上的褶子如同枯死的树皮。
“说起来,我们还真是难兄难弟呢。”老人的声音尖尖细细,却是江户的口音。“在真田桑之后,你也见识过传闻中的‘飞燕闪’了吧?你得意的缩地术跟这招相比,就是耗子在地上打洞的伎俩。”
“你想打架吗,老家伙?”
“看来还没有完败的觉悟嘛。你的前辈可是毫无还手之力就被白樱清光劈成两半了。”
“哼,总有一天我要……”切原重重地摔下粉盒。
“还是别乱来吧,你知道,那家伙给你的命令并不是这样的。”
“别那家伙那家伙地叫他。如果有人这么称呼你的真田桑,相信你脸上那块恶心的皮就会马上气得掉下来吧,我的观月桑。”
“你最好记得,真田桑也是你的主子。”
“哎哟,别来这一套。你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那些冠冕堂皇的调子还是收起来喂狗去吧。”切原又抬高了语调,“这十年像只忠犬一样卖命的你,可恶,看到你这样的可怜人,老子最讨厌了。”
观月冷笑,“那么你的情况又如何呢?”
镜子里,切原刚画好的细致眉尖悄悄地一抬。
“二条御城番所,你最近倒是走动的很勤快。”
“你想说什么?”切原停下了手里的刷子。上了白粉后毫无血色的脸颊和嘴唇,冷冷地紧绷着。
“别小看我的情报力量。”观月抬起头,扫了一眼角落里的木衣架。切原今天要穿的和服就四平八稳地挂在上面。点缀着金银线柳叶和蝴蝶的深蓝色。“看来,新买了不少蓝色的衣服。只是……可惜的是你并没有那样一双眼睛去衬它们。”
切原没有回答,似乎正在一心一意地集中注意力描画自己的唇色。当时已经不再盛行圆点一样的唇型了,而是比唇线稍内一些均匀地涂上正红,自然而又极富诱惑。之后,再刷上腮粉,就完妆了。他打开梳妆台的抽屉,取出几根发簪并排在桌面上,然后选了一根红珊瑚的钗插进发髻里。
“除了和服,鳗鱼茶又是怎么回事?”观月又缓缓地问道。
“钓鱼不能没有鱼饵吧。”
观月大笑,“别笑死人了,切原,你的目标可是不二周助。按照我提供的情报,你需要准备的东西应该是芥末或者辣味料理,再不然也应该是凉果子才对。”
“我怕那个小弟弟吃多了辣味的东西会长痘疮。”
切原“哗”地一下站起身,走到衣架旁边,取下和服就往身上套。观月一边笑一变走上去,帮他弄挺衣服上那些不小心留下的褶子。然后持起蓝紫色的亮缎腰带,熟练地打了一个花哨的结。这是时下京都最流行的结带扎法,饱满的鼓结在身后像凤蝶的尾翼一样轻盈翘起。
“切原,别轻易去玩火。手冢国光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你不是他的对手。另外,你和手冢走得太近,已经让不二下意识地对你起了戒心,这会妨碍到下面的计划……”
“我对‘神子’的忠心,比起你对真田,是不会少半点的。”
观月叹了一口气。走出屋子前,他转头看了一眼盛装完毕后明艳非凡的切原。“我觉得,还是鲜艳一点的颜色比较适合你呢……”
移门被轻合之后,切原愤愤地坐回到镜子前面。他看着自己咬牙切齿的表情,直到脸上的气氛慢慢变得平和下来。他拿起刷笔,在靠近发际线附近比较容易被忽略的角落补上脂粉。上妆后的他有一种妖媚而霸气的美,身上隆重的装饰,会帮助他把这种美变成过目不忘的资本。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脸上竟然流露着这种可笑的神态。
就如同被丢弃在街头的猫一样,就如同观月时常看着真田时一样……一把扫落镜子,切原烦躁地瞥向半开的窗。
“切原先生,轿子准备好了,就等在楼下。”侍童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知道了。”
这时窗外突然有一阵扑棱翅膀的响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