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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物语-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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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下略微踌躇,剑光没入一个武士颈项,挣扎著倒入泥水中的最後时刻,见到死亡阴影的恐惧化作盲目而强大的力量,武士突然一把抓住了缓缓抽离身体的刀刃。
  
  逐渐散大并且失去光泽的瞳孔中,不二看到自己空荡荡的脸。眨去满眼的水珠,毫不犹豫地抬起脚──
  
  砰。
  
  躯体无力地落在几丈外的泥泞的中,而他的白樱剑身上被拉出长长地一段血迹,尚且来不及被大雨清洗又立刻沾上新的猩红。
  
  不二看得很清楚,那名武士倒地时露出护甲外的黑衣上,分明印著江户六千石高位旗本武士家的家徽。不待深想,带著异常的预感转身去寻找海堂的身影,只见忍者服上又新添了几道割破的伤口,箭伤的疼痛和失血过多已经让左手完全失去了功能,只依靠单手抵挡四面八方来的攻击,忽然身影偏斜,手中的忍者刀一同落向地面……
  
  飞快地赶过去一剑挥开趁机压上来的突袭,伸手紧紧拽住海堂的衣襟不让他跌下去。
  
  “求你了……快……快走……”海堂还在下滑,不二一只手抓不住他,眼看著失去支撑的身体就这样伏倒在泥水里。
  
  身边的武士齐刷刷地围上来向他们高举起长剑,不二扬起眼眸,只看到电光肆虐的夜空里一片面目可憎的混沌。他的半只脚跟陷在泥淖中,一手死死地抓住海堂,持剑的手臂早已被震得失去知觉,浸透雨水的衣裳越来越沈重,仿佛有股力量拼命地将他向地狱里拖去。
  
  “怎麽回事?!”忽闻人群中有人高喊了,随即声音就被雷声吞没。
  
  突然之间连番巨响在四周爆裂开来,震得地面一阵扭曲痉挛。浓重的烟雾夹带著隐隐火星和树木被灼烧的焦炭气味一下子掩住了视线和嗅觉,众人开始骚动起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响作一片。
  
  从天而降的转机让不二的脑中凛然清醒。
  
  先不管来者是敌是友,在眼下乱斗成一团的局面里他这个众矢之的反倒成了被忽略的角落。低头看看海堂面无人色的脸上污淖点点,不二笑了起来:
  
  “海堂,看来我们今天是死不成了。”
  
  扯著海堂衣襟的手指因为逐渐脱力剧烈地颤抖著,不二紧咬住下唇用白樱支撑起身体,借力把海堂瘫软的身体从污泥中拉起来,一步一步拖著往前走。
  
  记得初次见到海堂薰的那天,也是下著很大的雨。半跪在手冢面前两个身穿劲装的少年忍者与不二年纪相若,却比他整整高大出一圈。一个兴奋地咧著嘴笑,另一个表情冷漠到有些凶恶的程度。
  
  番所里突然多出两个玩伴,最高兴的莫过於不二。几天後八阪神社举行庙会,他偷偷拉著两个人出门去凑热闹。凉爽的夏夜晚风拍打著三个少年洁净的衣摆,木屐踏上四条大街尽头的石板路,不二第一次挽起身边的两只手。
  
  桃城从来没有逛过庙会,东看看西看看,最後站在卖京果子的店铺前面不肯走了。海堂正要发飙,只见不二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袋子,摇了摇,叮当直响。桃城和海堂眼睛都直了,这点钱在常年关在饭道山里练功的孩子来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财富了。
  
  捧著用那些铜钱换来的花花绿绿的甜点心,桃城大喊一句“我要开动了”,海堂却瞪著笑眯眯的不二咽了咽口水犹豫不决。
  
  “这些钱是大石桑给我的,当然手冢桑也知道。”不二善解人意地解释道。
  
  听了这话,海堂才放心地把香喷喷的果子塞进嘴里。
  
  吃饱了,不二晃了晃空荡荡的钱袋,牵著两人坐在神社前的台阶上看烟花。桃城有点过意不去,海堂满脸通红,没想到京都的点心那麽贵,一眨眼就把开天辟地的财富耗尽了。不二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们,忽而眼角一弯,“怎麽办呢,本来想攒些钱给手冢桑买生日贺礼的……”
  
  “你这个贪吃的家夥,把不二前辈的钱还回来!”
  
  “你还好意思说,刚才是谁差点被点心噎住的。”
  
  两个人互揪衣领正准备大打出手,站在一边看热闹的不二托著下巴问道:“呐呐,海堂君,桃城君,房顶上的风景很有趣吧?可以教我忍术麽?”
  
  “诶?”一颗烟花在夜空里散开,照亮了两张惊愕的脸。
  
  古人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海堂熏和桃城武就因为一盒京都凉果子,开始了比饭道山上更为艰苦的人生。不二练习遁术时从屋顶上掉下来,海堂心甘情愿当人肉垫,不二的手里剑飞偏砸破了手冢的屏风,桃城义无反顾背黑锅。
  
  等到後来调查清楚大石和乾每个月给不二零花钱的数目,海堂和桃城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被下了套。不过这个时候不二已经可以把京都的所有屋顶当成平地来走,手里剑的准头也十有八九。
  
  再後来,脚程比较快的桃城常常被手冢委派远程的监察使命,而海堂虽然是留在京都,也因为种种任务总也见不到人影。不二常常独自爬上空旷的屋顶,望著夜空里一览无余的星辰明月。当初海堂和桃城刚到番所的时候,看他们在屋顶上健步如飞,他就想著有一天大家一起坐在高处看星星该有多好。现在他可以不费力气就登上屋檐,身边却少了整天拌嘴的身影。
  
  不多久之後,从萨摩来的河村,近江之地的菊丸,每天每天,欢闹声又慢慢地填满了他寂静的回忆。
  
  每个人都是带著各自的往事千里迢迢地走到一起,忘却前尘,彼此相守。
  
  “海堂,你再坚持一下……说好了,今年的盂兰节我们要一起去放水灯。”(1)
  
  
  
  注:
  (1)盂兰盆节是每年的七月十五,也叫中元节。上元节点灯笼是为了庆祝在世,那麽中元节放水灯就是悼念亡灵。这一点也是中国古时流传来的习俗。
  
  
  
  
  不二醒来时,暴雨初歇。透过纸门,屋檐上的积雨滴滴坠落院中役石,蔚蓝色的晨曦清寂一片。
  
  镰仓时代遗风的房间,铺著细长条的地板,屋子中央下沈的地炉里火堆劈啪欢响地燃烧著,火焰上方悬著一只热气腾腾铜壶。有人坐在一旁用火钳拨动木柴,扬起点点火星,消散在空气里。
  
  看清了那个人的脸,不二从被褥里一下子坐了起来。
  
  “裕太?”他是在做梦吗。
  
  那双深栗色的眼瞳里映出两缕火光的淡淡暖意,“你醒了。”
  
  “这是怎麽回事?”跟著四肢的酸痛感一起回来的,还有逐渐冷静下来的意识。不二打量著身上干燥清洁的衣物,越想越不明了。
  
  “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正在发烧,我让他们用热水帮你清洗了一下,也用了药。”裕太转过脸看他,目光带著些许焦灼。
  
  “海堂呢?和我在一起的忍者,他怎麽样了?”
  
  “他没事,”裕太的脸又转回去盯著火堆,“箭拔出来了,算他运气好,那支箭没有毒。”
  
  不二一把掀开被子起身向房门走去,手还没触到门沿,眼前突然眩黑一片,直直就往地上倒。身後伸出一双手臂架住他无力的身体,轻轻抱起放回床褥上。
  
  “你在干什麽?我已经说过他死不了了吧?”裕太烦躁地替他盖上被子,刚才无意间碰到不二的体温,还是高得不正常。这家夥迫不及待想让别人看见自己披散头发衣冠不整的样子麽?
  
  “他伤得很严重……”
  
  “你也受伤了不是吗?”
  
  忍不住满心悲喜交集,胸口那块早已不堪负荷的堤防就这样轰然溃败。他伸手拉住裕太的衣袖,迷离的眼里泛起酸涩的潮湿,“裕太,你为什麽……为什麽又回来?”
  
  “你为什麽要救我”,这句话始终没有问出口。问了又怎样呢?不二轻叹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沈沈睡去。
  
  凝望枕上的煞白面容,裕太的胸口忍不住一阵怔忡翻滚。
  
  心烦气躁地回到火炉边,昨天那生死关头的一夜,冰冷的雨水仿佛还留在他的身上未曾干透。他在黑暗中看到他面无表情地挥舞著银刃,不断地有人倒在脚下,那张脸始终没有惧色,却也不见杀意。像极了一尊精致的人偶,放弃悲喜,舞起一天一地的血雨腥风。
  
  某个月隐星稀得夜晚,这个人倚风而笑,在他怀里放了一朵鲜红的花。
  
  你到底是什麽人呢?一把剑就可以将人间变成修罗地狱,这样的人,直到最後一刻也没有松开紧抓住同伴的手。
  
  裕太垂下头,将脸深埋进手掌,“如果当初没有放开我的手,那该有多好……”
  
  在江户向幸村辞行的时候,他一直不敢去看主上的眼睛。然而观月被捕之後,他也成为了幕府通缉的罪犯,在江户再无立足之地。但是他选择离开的不仅仅是江户,包括幸村、真田,所有并肩作战过的同伴,还有失去的过往,打算一并舍弃掉了。
  
  ──“不管观月一还是不二裕太,你就是你,你的未来、你的答案只能自己去寻找。”也许他等了那麽多年,就是为了这样一句话。
  
  然而幸村既没有不悦更没有拒绝,柔和的嗓音婉转响起:“阿一,这麽多年真是为难你了。你自己的路应该自己选择怎麽走,所以现在我就给你这个选择。你是否愿意赶去骏府城救你哥哥一命呢?如果愿意,这就是你在我这里的最後一个任务。相反的话,我也不会阻拦。”
  
  裕太惊讶地抬起头,“他跟著将军他们一起,怎麽会有危险呢?”
  
  幸村摇摇头,“世间的事变幻无常,你若是能帮他逃过这一劫,就是帮了真田一个大忙,也是替我弥补过错。我引他去见常高院原本是为了留线索给手冢,没有想到……这一切来得太快了……”
  
  被幸村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裕太想了想,问道“为什麽是我?”
  
  幸村轻轻一笑,指著蜷缩在膝盖上的黑猫,“看在喵先生的份上,算是还他一个人情吧。”
  
  
  
  
  在久能山上待了近十天,不二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只是海堂的情况比较严重,伤口发炎恶化不说,又不肯好好安下心来养伤。
  
  也难怪他会觉得担忧。他们安身的这座久能山,就是当年安葬家康公的东照宫(1)所在,位於骏府城的眼皮子底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类似这种安抚的话他每天都在海堂的耳朵旁边念。
  
  而另外一个不安定的因素莫过於裕太,海堂对他的“前科”没齿难忘,要不是有伤在身,随时可能跳起来找他拼命。不二对裕太的出现完全没有可以解释的方法,只能说他救了他们一命,也算是功过相抵。
  
  “不二桑,我没办法离开这里去给藩主送信,委屈你再忍耐几天,还有,一定要小心他们。”海堂所指的“他们”,就是这几天来日日提供饭菜、药材和衣物,并且严密守卫在房屋四周的一群忍士。至於他们戒备的是追兵来袭还是不二跟海堂的逃脱,便不得而知了。
  
  不二笑著安慰,“就算是被软禁了,看样子目前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
  
  “可是那个孩子他曾经……”
  
  “海堂,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等海堂喝过药昏昏沈沈地睡著,不二悄悄起身步入外廊。转眼到了七夕,漫山的浓绿像是化也化不开的彩墨。
  
  明朝离别後,相隔一年长。(2)
  
  有一年的七夕节,手冢在诗签上写了这样的句子。大石保留著江户人的喜欢,把瓜切七片,点七盏灯笼,聚集番士热热闹闹地夜宴。
  
  唇边现出淡得难以察觉的笑意,却终究还是没能停留住。
  
  好不容易离开了骏府城的高墙危耸,现在又被困进另一道无形的墙内。世子和真田应该已经到了京都,阿福夫人要是知道他还活著,不知会做何感想。想到这里,那天暗杀他们的武士众身上的家徽从眼前一晃而过。
  
  如此高位的旗本已经是超越了阿福夫人可以调动的权利,那麽是某个远在江户城里的上位也想要他的命麽?
  
  脚步声由远及近,裕太沈著脸拨开屋子周围的树丛走过来。与不二的视线撞了正著,他猛然止住脚步,两人隔了一片青草地相顾无言。
  
  不二弯起眼睛,“两天没有见到你,还以为你走了。”
  
  “我出去送信,顺便托人买了点东西。”裕太清清嗓子,“没事做就回去睡觉,老是站在那里吹风,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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