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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玉传了圣旨便快步出了府,赏赐?这一次他哪敢要!而且,这大阿哥可不就是个可怜的,竟然再遭皇上厌弃,还是如此突然。
永璜呆呆的拿着圣旨站了一会儿,正要离开,却被伊拉里氏拉住,看着伊拉里氏慌乱的模样,永璜只是淡淡的开口,让人把伊拉里氏带回房间,便一摆手甩开伊拉里氏,抬脚走开了。
回到卧房,永璜才卸下那强撑的淡漠神情,转而露出一丝迷惘,一丝不安,还有几丝复杂。
身体一个踉跄,以手撑住桌子才勉强站稳,永璜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乾隆的圣旨只透出了一个信息,那便是他真的有所行动,且无意心软。
脸色瞬间煞白,又想到被禁足的伊拉里氏和交由侧福晋抚养的绵德,永璜咬住下唇,心情起伏。皇阿玛,这是您对儿子的警告吗?
乾隆在传下圣旨的那一刻起,便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御案前,不言不行,沉寂如冰,就像是雕塑,只是呆坐着,眼神凝聚在一点,若不是那平稳的呼吸,或许会让人以为这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摊在御案上的纸已经换成了新的一张,纯白无垢,干净得刺眼。
有时候毁掉一个人,并不一定要下杀手。用权力掌生控死,也只是粗鄙的方法。
如果真的了解对方,那仅仅一件小事,一个小小的命令,都可能触到对方的软肋,让人痛不欲生。而乾隆恰恰明白,对永璜而言,什么才是软肋,什么才是逆鳞。
他忽然收回了加诸在永璜身上的荣宠疼爱,弃之如草芥,冷眼相待,厌弃侮辱,这就像是给了永璜迎头一击。以永璜对他的在意,这一下,可不异于毁灭性的打击!
失而复得的宠爱,若再次失去,甚至可能永远不会再复得,他很明白永璜会如何。
永璜一直都很敏感,若是让永璜自己慢慢绝望,蚕食掉那开始复苏的生命,也算是达成了他的目的吧……
思及此,乾隆微微低下头,以手撑住额头,双眼紧闭,眉眼在阴影处,让人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也许,只是空洞的呆愣。
——本章完——
☆、晋江独发
第六十三章
永璜呆呆的站了一会儿,神色难辨,片刻后,才慢慢坐下。
其实,他已经比想象中的还要在意乾隆了。除了借尸还魂之时,对于乾隆不屑一顾,只以为是一个陌生人。直到现在,他早就把乾隆当成自己人了,虽然可能还无法坦然把乾隆当成是阿玛,毕竟苏父在他的心里,才是他真正的父亲。
但这一声自己人,也是说明了他对乾隆的维护在意。若不然,白吟霜伤及乾隆时,他又怎么会行动快于意识,不假思索的就感到愤怒。
而昨夜,他是真的被感动到了,甚至感到心里的在意更深更重了一分。大抵当一个人全心的对你好时,总让人无法拒绝。
可是,现在乾隆却开始放弃他了吗?为了不知名的原因……
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握成拳,永璜垂下眼帘看着地面,慢慢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平复心里的不安忐忑,一盏茶后,才开始镇定下来,却仍未回到古井无波。
他要好好想想,乾隆为何会如此,他不想不明缘由的,被判了死刑,打入地狱!
今儿个一早乾隆便开始疏远放弃他了,那可能的缘由便是发生在他求见乾隆之前,或者是昨晚上乾隆仓皇离开之后,可到底有什么事,他却也难以想象,只能让人去调查了。
永璜抬起一手按揉太阳穴,开口叫道:“小德子。”
小德子本来就站在门口,现在听到永璜叫唤,急忙走进来,看着永璜不舒服的模样,快步上前,就接替了永璜手中的动作,替着按揉。
永璜忽然没了开口的兴致,直到感觉那轻微的头痛稍稍缓解,才一抬手让小德子停下动作,看小德子规矩的站在一边,便让其附耳过来,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看着小德子出了门,永璜又是坐了一会,才站起身往床边走去,谁知身后却传来叫喊,是绵德绵恩的声音。
永璜转过身,就见两只小包子蹦蹦跳跳的进来,身后的奶妈和奴婢站在门外止步不前。看着一脸纠结不敢阻拦的几个守卫,永璜摆摆手就让他们退下,又对奶妈和奴婢也使个眼色,让人站远些。
随后,永璜微微俯下身,摸摸两包子的脑袋,放软声音道:“绵德绵恩来看阿玛?”
绵德一歪头,就抬起软软的小手握住永璜的手,开心的叫着“阿玛”,绵恩也不甘示弱,捏着永璜轻拍在他小脑袋上的手,学着绵德握住,也开始叫唤。
永璜心里一软,反手握住两包子的小手,便随他们玩耍摆动,心里的阴霾好像褪了一些。但一看到绵德天真不知愁的孩童模样,永璜又是心里一紧,连带着手上一顿,被剥夺了嫡子的身份,养于侧室名下,亲生额娘被囚禁在房,现在绵德还小,不知道这些事情可能会对他的未来,产生什么影响。若他长大了,明白了,又会如何呢。
勉强勾起的笑意又开始褪去,两包子好似察觉了永璜的心情不佳,闭了嘴,只是看着永璜不开口。
永璜回了神,就见两包子一脸紧张的看着他,见他看过来,两包子竟然齐齐转身,拿小屁屁对着他。
永璜登时有些哭笑不得,随后就见两包子一起转回身,冲他傻笑一下,下一秒,永璜就被两颊上的柔软触感惊得一愣,两包子亲了他一口后,还嘟着小嘴,模模糊糊的说着,“阿玛,生…曾……礼…卧……”“阿、阿玛,僧…才…里……浓……”
永璜一抽嘴角,看着两包子开始窝里反,互相瞪眼,好像奇怪于彼此说的不一样,忍不住叹口气,再次摸摸两包子的小脑袋,“好了,阿玛收下了,谢谢绵德绵恩。”
三个人在房间里又是玩耍一会,直到两包子要离开了,永璜才弯下腰,在两包子的脸蛋上各亲了一口,让奶娘将人领回房,却留下了跟着绵德绵恩的奴婢小绿,开始问起两包子的事儿。
小绿看着褪去了笑意、显得冷漠的永璜,心里一惊,忙开口将事情徐徐道来。原来是昨儿个两包子看到府里来来回回送礼的人,便知道是永璜的生辰,其实两包子也不怎么知道生辰的意思,就是那么多人都来给他们阿玛送礼了,他们是阿玛的宝贝,当然也要送礼了。
于是,好不容易,等奶娘和小绿教会了他们说生辰礼物四个字,虽然还是说得嘟囔不清,但也能稍稍明白,又确定了礼物是亲亲以后,四个人本来是要在晚饭前来‘送礼’的,谁知道嫡福晋派人来阻拦,说是看住了两包子,不要让两包子在昨儿个去叨扰永璜,因此两包子今儿一早醒了才来。
永璜点点头表示明白,就让小绿退下了。伊拉里氏这可是做了准备,就是没料到乾隆会被她算计到。而这一算计,不单让她背上了恶妇的名声,一辈子被禁足,甚至连唯一的嫡子都失去。不过,既然伊拉里氏的嫡福晋之名还未被剥夺,那就是事情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过,绵德又何其无辜,无端失了嫡子之名,将来岂不是受人诟病。尽管他并不在意嫡庶之分,但众人悠悠之口,总是堵不住的。
皇阿玛,这又是哪出戏呢?是说,即使他曾经再获荣宠,但只要皇阿玛你一句话,他也只能被打入深渊,也仍是鄙贱之人?嫡子,都只能在您圣旨之下,成了庶子,何况他只是区区长子。原来,儿臣在您心里的分量,并没有多重吗。他始终在自以为是,还是自欺欺人?
原本因两包子的乖巧贴心而舒缓的心情,又开始重新冰敷,永璜一时都理不清心里的思绪,到底是悲是怨。
甚至开始想着,他要弄清楚乾隆之所以如此的原因,还有意义吗?乾隆对他好,对他宠,但却始终掌握着主导权,无论何时都可以收回这种荣宠,在他措手不及之时,就像现在。
在乾隆看来,或许他也不过是一个调剂之物吧,高兴了,陪他演演戏,待他温柔体贴,不悦了,就如同现在,僵局。
一场棋局,而他,快被将军了。
一种无形的危机感,让永璜浑身一悚。
即使不明缘由,但他深想之下,已能明白,乾隆之所以的目的,并不是小惩大诫,也不单单的警告,而是一种让他不愿意再想下去的东西。如果真的以‘永璜’的角度来判断……
流言四散,‘永璜被拒之养心殿外,并革去职位,而嫡福晋伊拉里氏被无限期的禁足,嫡子被养于侧室名下’,这一件事,以极快的速度传开,有的幸灾乐祸,有的疑惑不解,有的继续观望。
或许是在乾隆的纵容之下,这伤人的流言蜚语,并没有得到遏制,反而愈演愈烈。至少,这一天,没有平静。
伊拉里氏被关入房间,看着吱呀一声闭合的房门,便知道自己完了,全身一软,瘫软在地。
乾隆的圣旨已是表明,他知道下药之事是她所为,天子之怒,何人能承之?而自家爷是否知道,她已经心知肚明,若是不知,他不会不问缘由,就让人将她带下,也不会由始至终冷着脸,没有露出一丝疑惑,那就是她下药之事已经被永璜所知。而皇上的这一次下旨,甚至是将她的下作之行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猜想而不点明。
伊拉里氏只觉得背部被汗水浸透,贴在肌肤上,让她很不舒服,而这种不舒服,却不足以让她注意,因为惶恐不安,已将她的心塞满,再无缝隙。
昨夜到底有没有人中药,已经不重要了,她也并不想知道,此刻的她只是慌乱无措,还有一丝悲哀,失去了绵德,这是给予她最大的打击!
绵德,她的儿……
永璜站在窗前,放空视线看着外面的景色,许久,才决定再次进宫,他想见见乾隆,不然,始终无法放下。
看着挂在衣架上的朝服,永璜眼底一暗,慢慢走过去,伸手抚上那柔软的面料,他已被革去职位,又成了闲散之人。
嘴角勾起一抹嗤笑,永璜慢慢闭上眼,掩去眼底的复杂。
高玉传了圣旨,便回宫禀告乾隆。
乾隆只是一摆手表明他知道了,就让人退下了。
再看一眼那纯白得刺眼的纸张,乾隆忽然伸手将白纸拿开,放到一边,就拿过一边的奏折,开始批阅起来,却依旧无法静心,草草看了几封,就阴沉着脸站起身来。
吴书来规矩的站在下首,充当柱子的角色,不言不动。
乾隆的视线扫过下方,又回到御案上,这时却看到了被层层奏折遮掩住的画轴一角,乾隆犹豫的微微探出手,却在将要触及画轴时,又收回了手,脸上的阴沉更添一丝凝重,狠狠一掌拍在御案上,却顾不得手掌的疼痛,厉声喊道:“吴书来,把这幅画拿下去!”
吴书来一愣,看着御案右侧那装裱精致的画,再看看乾隆的脸色,急忙上前,双手拿了画,便小跑着退出门去。至少,听皇上所言,他是要把这幅画拿到其看不到的地方。
乾隆轻轻喘了一口气,脸上划过一丝纠结,却很快被坚定所取代。
那幅画,是永璜生辰前夕,他所珍藏的画像。犹记当时,他兴高采烈的双手拿着画,命吴书来装裱起来。而此刻,这幅画,却不足以动摇他。
亦或是,一丝的动摇,仍比不上那份心狠。
——本章完——
☆、晋江独发
第六十四章
永璜想见见乾隆,但沉思后,却决定择日再进宫。
现在,乾隆怕是不想见他吧……
小德子很快就回来了,却也没有带来什么消息,至少,永璜依旧不知道乾隆为何如此的原因。
乾隆昨晚上只招了令嫔侍寝,而令嫔出了养心殿,却是一副狼狈模样。对于这一点,永璜只是一皱眉,不作他解,毕竟乾隆中了药,自然是要疏解的,且心情也一定好不到哪去。于是,让他困惑的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中药一事本不该让乾隆如此,那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或者,正如他之前所想,究竟何故,已不重要。
永璜微垂下眼帘,看着面前的朝服,眼神幽深,随口便让小德子退下了。
小德子所言也在他意料之中,因此并没有让他的心湖泛起涟漪。何况,相比较乾隆对他再一次的厌弃,知不知道原因又有什么所谓呢。之前略一思索,他便有心退怯,故而对小德子的打探也没有抱丝毫希望,而更深的缘由,则是他竟然觉得害怕了……
这一次的厌弃,远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乾隆那如同孝贤纯皇后葬礼时一般无二的贬斥,对流言不闻不问的态度,任由惊恐不安将他掩埋的冷眼旁观。
永璜隐隐察觉到乾隆之所以如此的企图,却避免深究,好像再进一寸,就会牵扯到某一根极其敏感的神经线,拉扯出刺骨的酸疼,让人痛彻心扉!
答案,或许是他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