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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妙一怔,那人轻轻地伸出手,再一次触摸上他的脸颊,留恋的,温柔的。
卡妙不知为何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要有流泪的冲动。这个人,明明他此次是第一次见,为何又感觉如此熟悉。
“若还是在这个命运里,就一定会有人来陪伴你的。若不是……你也将会有更好的生活。”那人笑了,声音依旧低沉带有磁性,带有一种致命的吸引。
他的手掌轻轻覆在卡妙的眼睑上:“不要看。就让我最后一次,比你先离开……”
那只手掌冰凉,如同冬天飘下最为洁白的雪花。
像是流着泪的吻,又像是未放即谢的花,明明应是那么美丽的感情,却因为注定的失去而那么悲伤。
为什么——
当时的他想说话,却哽咽,想伸出手,却被缚住——
卡妙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
眼中映入的不是伊特维斯那恢弘雄伟的建筑,而是他的破旧城堡中那些带有裂纹的大理石雕像、边角起线的镶金毯子、残破的水晶吊灯。
胸中仍然剧烈地跳动,他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他轻轻扶额。又做梦了,是四百年前的旧梦,却像是已经深刻到了骨子里,每次梦见,还可以清楚得记得当时的一点一滴。
只是已经不再有当时的不甘与愤怒。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他。
卡妙怔怔地看着床旁透进的月光。风拂过破旧的帘幕,帘幕被拢起一个壮阔的圆弧,又慢慢退去,如同海潮。
只是一个梦而已,却真实地如同再活了一遍。
☆、§0.1 愚人 THE FOOL
§0.1 愚人 THE FOOL
那天,天使向他告别之后,就消失在了世界里,仿若从未来过。而他与忠诚于己的士兵一路杀出伊特维斯,直到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为他战死。他孑然一身来到了月墟,这个传说中吸血鬼与塔罗师所居住的邪恶之地,慢慢褪去所有的热情和习惯,丢掉了所有的感情和信仰,成为了如今的塔罗师卡妙。
他慢慢起身,来到浴室里用冷水让自己清醒起来。
城堡中还保有四百年前的装设。但带有裂纹的大理石雕像、边角起线的镶金毯子、残破的水晶吊灯却又无一不在喻示着时间的流转。
时间,果然是世界上最无情的东西。它风化情感,带走生命,连最没有生命的物体,也终将回归于最原始的状态。
只是,明明已经不再留恋过去,为何又开始怀念?
卡妙用冷水拍洗自己的脸,让自己更加冷静。此时,他手边的塔罗牌突然亮了起来。
怎么回事?有人上门?
他推开门,来到会客厅。从这里向外看去,月墟的一切都能映入眼帘。
赤红迷蒙的夜色,盘旋崎岖小径,暗光流影的花木。
一人沿着崎岖的小径而上,手里执着一根嶙峋的树枝,上面歪歪斜斜地挂着一盏将灭不灭的油灯。路人的全身皆笼罩在灰色罩头长袍下,看不清面容。
白色头骨随意地洒落在道路两旁。路人似乎不小心踩到了其中一个不知名姓年月的。他俯下身,而那空洞洞的眼眶直视着他,满排残缺不全的牙齿突然诡异地向他微笑。
路人毫不介意,露出同样白亮的牙齿还了一个那头骨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油灯在头骨上方猛然暗了一下,又是一阵可怖的风声起。
卡妙看着所来的路人,眉间微微蹙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终于,不多时,会客厅的门被人推开。路人解开风袍,散出一头蓝紫色的长发,他的面容英俊之至,很容易让人想起七月极盛的阳光。
卡妙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你知道我这里的规矩。”
路人笑容不改,单手撑着桌面,微微俯下身看着他:“是。”
卡妙手里拿出一副塔罗牌,放在桌面当中:“我为你办成一件事,我要你最珍贵的东西。”
路人道:“是。”他烨烨的紫罗兰色眼睛直视卡妙的冰蓝色眼睛,替他接下去道:“不管是生命、爱情,抑或是未来。”
卡妙冷冷道:“既然你已知道,那么我们开始。”
路人看着他,笑容里隐隐有些悲哀:“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吗?”
卡妙十指交叉,直视他:“不需要。”
路人道:“我叫米罗。米罗?安达里士。”
卡妙道:“米罗先生。我们可以开始了。”
米罗笑道:“我不需要你为我办事。我可以给你我最珍贵的东西。”
他按住卡妙翻开第一张塔罗牌的手,道:“我的自由。”
卡妙抽出自己的手,冷冷道:“愚蠢。”
米罗笑道,目色烁烁:“是了,以前也有人给我过同样的评价,可是现在我找不到他了……谁都知道加尼米德家的卡妙是最有名气的术士,算无须发,为人办事,从来没有失败的,所以我不远千里而来给你打下手,你觉得怎么样?”
卡妙道:“不需要。”
米罗假装叹气:“可是我听说你很贪婪,最喜欢收集人家最珍贵的东西,美女的容貌,老者的生命,聪明人的智慧……”他俯下身,笑容魅惑:“我以为,还包括浪子的自由。”
顿了一顿,米罗继续说道:“如您所见,我急缺一份工作,正好您这里缺一位管家。”米罗微笑:“虽是管家,但我会煮饭打扫理花圃,购物理财带孩子,并且只要您包三餐,我可以不要工钱。”
卡妙冷冷地看着他,眼睛中流露出一丝冷嘲:“你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慈善收容所?”
他冰蓝色的眼眸直视米罗,似是要看清他心里真实所想。可米罗的眸子何其深邃,蓝紫色的瞳仁中似乎有一片湖泽,任多少光洒下,只能化为最表层的粼粼波光。
米罗微微一笑道:“我只知道,作为管家,我会为你做好所有事,让你无后顾之忧。”
“来与塔罗师做交易,你却什么都不要,反还来出卖自由?”卡妙冷笑道:“我不知外界怎么传我的名声,但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予你的,你走吧。”
米罗轻叹一声:“如果包三餐太麻烦,您可以只包两餐。”
卡妙一噎,他抬起眼,冷视米罗:“你没听见么?只要和我扯上关系,便一定会丢失你最珍贵的东西。”
米罗微笑:“一餐好了。”
卡妙皱眉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米罗道:“一餐也不可以吗……”
卡妙薄怒道:“愚蠢。出去!”
米罗勾唇一笑,薄唇在夜里似乎要闪光:“确定不答应么?为什么呢?我又不会害你……”
卡妙冷着脸道:“不要让我赶你走。”
米罗微眯了眼,轻叹一声,尾音微微上挑,带了些轻佻:“你也要背叛自己的命运么?”
卡妙皱眉:“什么?”
米罗笑道,“我知道你为人谨慎,来客初到之时肯定已经测算了他的来意。所以你面前的塔罗,已经锁定了我的气息,对不对?”
卡妙沉默,算是默认。
米罗伸手,按照从下而上的次序中数出第七张,轻车驾熟。在卡妙眼前一亮,随即看也不看,直接丢回塔罗牌中。
米罗微笑:“你既已知道我的命运与你紧紧相连,为何又要赶我走呢?”
卡妙冷眼看着他,并不说话。
——若还是在这个命运里,就一定会有人来陪伴你的。若不是……你也将会有更好的生活。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这句话,还有那个有着月光般温柔声音的天使。
卡妙不自觉地垂下眸子,蓝色的眼睛中的光芒陡然柔和起来。
陪伴么?可他早就已经不相信这个东西了。
什么东西都可能背叛,什么东西都可能失去。更况,他是塔罗师,必将所有人都带入厄运。与其之后要失去,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得到。
他早就不是四百年前的那个卡妙了。
猛然间,米罗突然微笑低吟:“我愿以我身为祭,开启吾主卡妙之塔罗祭。”
此一句,将陷入沉思中的卡妙猛然惊醒。他指尖的塔罗陡然化作虚无,散落的颗粒在他的身周开始有生命一般地舞蹈,绿色的光芒犹如精灵的眼睛,在窥视着他的所有过去。
卡妙猛然站起,双眼的光芒似乎如箭一般要射穿眼前的人,他一把握住米罗的手腕,冷着声音:“你在做什么!”
米罗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愿为愚者,愿为牺牲,愿为剑盾。自由即为枷锁,存活即是亡故。”
就在那个瞬间,在空中环绕他的颗粒已经聚集,卡妙震惊地看着指尖,那一面塔罗牌已然成型,似乎是命运对他的眷顾又似是怜悯。
那张塔罗牌的正面,赫然便是米罗。
身穿艳丽衣服的英俊男子一手持花,一手提着包裹,正在阳光下快乐唱歌。男子的脸栩栩如生,只是,这张塔罗却慢慢变成了灰色。
米罗微笑着向他单膝跪下:“吾主卡妙,我已为您开启塔罗之祭,这是我对您宣誓效忠的信物。”
塔罗祭,每一个塔罗师梦寐以求开启的祭祀。以塔罗牌大阿卡纳的顺序,以二十二个人的命运作为祭品,以向命运之神换来跳出塔罗师无尽轮回的机会。
卡妙神色复杂地看着米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米罗淡淡一笑:“只为了从今天开始,成为您的管家。”
卡妙眼中悲喜莫辩:“你这是在与恶魔签订契约。”
米罗抬起头来,邪魅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是,我的主人。”
窗外月光凄迷,破碎的赤红天空恒久黯淡,不详的死亡之花在风中舞蹈。
卡妙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此一来,他们的命运轨道,真如预言所说,开始紧紧相连。
卡妙终于启唇,声音低沉:“你可要想好,这一成交,就再无反悔的机会。”
米罗道:“我已经想好。”
冷风穿堂而过,掀起破碎的帘幕,涨成一个壮阔的圆弧。
那通往城堡的悬崖小径上,只见所有白色头骨一起无声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
☆、§1.1 魔术师 THE MAGICIAN
次日,当卡妙醒来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头疼。他昨晚因这件打破了他四百年平静的事情而彻夜难眠。并不是兴奋所致,而是一种担忧未知的属于人类的一种本能。
但是早已养成的作息习惯还是让他在特定的时间醒来。此时窗外月光正盛。月墟处是永恒的黑夜。
卡妙昏昏沉沉地拉开房门,在大厅景象映入眼帘的一刹那,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挑高的殿顶悬垂巨大螺旋式水晶灯,硕大的大堂纤尘毕现,暗紫色天鹅绒窗帘遮挡窗外偶漏进的月色,浮在光洁亮丽的地板上犹如铺了一层银色的水光。
会餐长桌已铺好了一层红色桌布,三连小天使银色烛台与金色桌花相得益彰。在那之后,墙壁上剥落的墙皮与蜘蛛网都消失了,取代而之的是重新粉刷的白色墙壁,墙角还独具匠心地摆上了一尊不知从哪里搬来的雕塑,遮住了破损的洞。
卡妙在四百年前来到月墟时,这所房子就已经是那种残破模样了。最开始他还因着习惯,每天清扫,最后他发现,越清扫就会发现这所房子的破败处越多,最后他也就作罢,只将自己常用的房间清扫干净便可。
可就眼前看来,这哪里是自己居住的那座四百年前的老房子,这分明是重新建的贵族府邸!
震惊之下,卡妙此时却是完全清醒了。在想了差不多一分钟后,他终于记起昨天自己被强迫地收了一个管家,他的名字叫做……
正想着,米罗微笑地推着不知哪里翻出来的银色餐车从里间出来了,见到他,米罗微笑致歉:“真是抱歉,不知您的生活习惯,没有及时将事情做好呢。”
卡妙四下环顾了自己焕然一新的家,确认米罗说的话完全是礼貌所致。他皱了皱眉,走到餐桌前,正要习惯性地伸手去拉椅子,米罗却已躬身替他拉开了椅子。
卡妙只觉得浑身不习惯。他皱眉开口道:“你不必如此。我早已不是贵族,所有的礼仪都丢的差不多了。”
米罗微笑道:“是,主人。以后我便一切从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