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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女子不满地嘟起红唇:“好,为了王爷,臣妾会努力的。”话虽如此,心里还是埋怨着——
王府里不是豢养着一大群舞优吗?非要她一个外行人去练舞,万一到时候出丑了多丢人啊!
王府里,残留着太多霓裳的痕迹,皇甫天赐无论身在何处、看到什么,总能想起关于霓裳的事。
比如,他在竹心殿里,光是那张大床、那屏风后的浴池,仿佛就还萦绕着霓裳的清香;他走到心湖,就不自觉想起霓裳被自己丢到水里那一幕,他嫌弃她身上多余的桂花香,硬是把她按在湖里洗洗干净;花园的琼花树下,也有霓裳的身影,她曾经在那翩翩起舞,仿若蝴蝶;下人都把散落在王府各处的冰泪石缴了上来,装了满满一盒子,他看了才知道,原来她层留过那么多眼泪
上官锦说过,霓裳是不能流太多泪的。132do。
该死的,他都做过些什么?
是他一直在欺负她,因此,她才用那么狠绝的方式来永远逃离他吗?
皇甫天赐不知不觉走到了沁薇苑,突然就被乐声吸引到凤凰台附近,看到的却不是记忆中紫织或者霓裳美丽的舞姿,而是动作生硬毫无乐感的欧阳蕊。苑是这酒坐。
没跳几个拍子,欧阳蕊就停下来训人:“停停停!,这什么舞啊,这么难学!”
“王妃,这已经是最简单的彩扇舞。”说着,星奇姑姑手执彩色羽毛扇、提起裙摆跳了一段,亲身示意了一番,苦心解释道,“展翅,配合旋转,随着音律来回都是类似的舞步,这舞并不难学,还请王妃多多用心。”
只是简单地用彩扇来点缀,不必下腰,也不必劈腿,更不必连续的旋转飞身,还不讲究身体的柔韧度,彩扇舞确实是最最基本、简单的舞蹈。
偏偏欧阳蕊没有天赋还不认真,星奇姑姑还没不满,她却先不耐烦了:“好了好了,先让本宫休息一下,等会再来一遍。”说着,随手丢下了彩扇。
“王妃,王爷交代过——”
星奇姑姑想劝慰,却被欧阳蕊厉声打断:“不要整天拿王爷来压本宫,你不过是个监舞的下人,别以为王爷叫你一声‘姑姑’,你就真把自个儿当主子了!”
欧阳蕊还想继续训斥,不料,皇甫天赐已来到身后:“蕊儿,谁惹你不开心了?发这么大的脾气?”
见到主子,一众下人纷纷请安,唯独欧阳蕊撒着娇黏过来:“王爷,您来得正好,让星奇姑姑换一支舞,这彩扇舞太难学了,臣妾练不来。”
“不是让你在汀兰苑学舞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皇甫天赐不着痕迹地与她拉开距离,走到一旁,抬手卷了卷飘飞的轻纱,蓦然又想起从前的一幕——
这凤凰台是依照花舞国那一座打造的,他还记得,霓裳的十六岁寿辰向他讨要天上的星星,他煞费心机为她寻来许多萤火虫。那晚,她很开心,在凤凰台里和他追逐了半夜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跟霓裳之间开心的回忆少得可怜,只有花舞国那短短半年。他用最半年的时间,让她爱上了自己,却用一夜,将她的爱粉碎,之后,还带给她无数的痛苦
回过神来,他只听到欧阳蕊说:“哼!臣妾乃堂堂王妃,是王爷名门正娶的妻子,怎么可能跟那群下作的舞姬混在一起,有**份呢!”
“这凤凰台太过简陋,更衬不起你的身份,本王会命人为你建一座别的舞台。”皇甫天赐最了解一般女人的心理,把心底真正的想法掩盖得堂皇冕冠,“至于这儿,就让人封了!”
皇甫天赐都开口了,即使欧阳蕊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得遵从。
不远处隐隐传来似曾相识的琴声,没一会儿,男人就循着旋律,又到了湖心亭。
他记得这首歌,霓裳唱过的——
“倾我一生一世念,来如飞花散似烟;
梦萦云荒第几篇,风沙滚滚去天边;
醉里不知年华限,当时月下舞连翩;
又见海上花如雪,几轮惷光葬枯颜;
清风不解语,翻开发黄书卷,梦中身朝生暮死一夕恋;
一样花开一千年,独看沧海化桑田;
一笑望穿一千年,几回知君到人间;
千载相逢如初见”
(摘自墨明棋妙的《云荒只如初见》)
湖心亭里,是一个面生的美貌女子,想必是新招回来的舞优,皇甫天赐听见这首歌,立即焦急地捉住她的手:“这歌,谁教你的?”
“这是、是——”美貌女子被吓了一跳,见到无礼男子长得俊美无比,又不禁脸红,“是亡国花舞的歌,奴婢层在花舞国待过一段时日,学过当地的几首歌。”
闻言,皇甫天赐冷静了下来,脸上的失落之意十分明显——
刚才,他真以为是霓裳回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奴婢凌落尘,是昨天来到府里的。”凌落尘认出皇甫天赐的华服,也顿时识别到他的身份,不得不说,这是个聪慧的女子。
男人在她跟前坐下,深深叹气,道:“你再唱一遍,这首歌不错。”
“是——”
090、叫我天佑
霓裳在奢华的殿中醒来,阳光透过窗棱直射到她的眼睛,她也毫无感觉。舒殢殩獍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再度醒来,这里是人间还是地狱,无从所知。
她裸着脚下了床,眼前的一片黑暗令她惊慌失措,原来看不见东西的感觉是这么可怕的
“砰——”
突然,她似乎撞到了一个柜子,又“砰”的一声,好像是桌子上的瓷器被她摸索的手不小心扫落,接着她被硬物绊倒了。
手掌心传来丝丝疼痛,想必是被碎瓷片割伤的。
下一刻,一条帕子覆住了她的手,伴随而来的还有温柔的男声:“怎么这么不小心?”
是个有点陌生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霓裳却想不起来了。失去光明后,她变得对声音十分敏感,听来人,大约是个年轻的男子。
手伤两三下就被包扎好了,她还记得自己之前掉落悬崖:“是你、救了我?”15501110
“大概是你的羽衣救了你,我只是顺手捡了你回来罢了。”皇甫天佑将她拦腰抱起,走向那张奢华极致的龙床,带了她回宫之后,他就不顾下人的规劝,硬是把她安置在属于天子的寝宫中。
后宫,古往今来都是女人的战场,下意识地,他不希望怀中的人儿在受到任何伤害,只好把她直接放在身边,正所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霓裳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龙诞香,知道这种香十分珍稀,一般为皇亲贵族的男子所用,从而猜测这个男人的身份必定不简单。
她淡然道:“无论如何,公子的救命之恩,霓裳今生今世没齿难忘。”
“天佑。”他把她轻放到床上,宛如情人般低语嘶磨,“叫我天佑。”
霓裳腾地就脸红了,像是被他的声音所蛊惑,鬼使神差地低喃了一声:“天佑。”
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脸红娇羞的模样有多可爱美好,那微微扬起的脸,那微微轻启诱人偷香的唇瓣,都令皇甫天佑忍不住低头,只差一点点,就能吻住她
便是这时,他发现了她不对劲之处——
那双漂亮的眸子完全没有波澜,也不如那晚看她跳天女散花舞时般熠熠生辉而明亮动人
“你的眼睛?”他抬手在她眼前摆了摆。
她的双眼依旧平静如死水:“对不起,我可能永远也无法看到救命恩人的模样了,不过,我会记住你的声音和味道。”
虽然声音和味道可以作假,但是,她仅剩这些方式来确认每一个人了。
“别担心,我会找人医治好你的眼睛的。”皇甫天佑心里免不了有点失落,却也有点庆幸,这样,他就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留下她。
御花园。
皇甫天佑正扶着霓裳油走在九曲桥中:“我家的花园很漂亮,你多出来走走,听听小桥流水、鸟儿叽喳,也总比闷在房里要好。”
少女侧耳倾听,果真有一段流水和鸟叫交织成的美妙旋律,她甜甜一笑,心里确实也欢愉多了——
正因为看不见,才更加心细认真地感受到美好的事物
过了九曲桥,两人便穿梭在一片小林中,依旧是鸟语花香。阳光不太猛烈,随行的婢女撑着华丽的遮阳伞,霓裳可以感觉到一抹清凉,却不知道,天子游个御花园,是多么浩浩荡荡的阵容。
“好香的味道。”霓裳愈发觉得自己的嗅觉灵敏得像小狗,“是桂花香吗?”她没忘记,这种香味曾经带给她的痛苦。
皇甫天佑顺势将她搂得更紧,让她一点一点地适应这种亲密:“我母亲喜欢,便栽种了许多桂花,现在开花的是四季桂你在想什么?”
“没”霓裳轻轻摇头,努力把某个令她通入心扉的身影从脑海里拂走,“只是想起,有个人很讨厌桂花香。”
“是吗?其实我也不喜欢。”来到了一处石桌椅,他自然地扶她坐下,她看不到他脸上忧郁的神情,只听见他的声音有几分无奈,“与其说不喜欢桂花香,倒不如说不喜欢种桂花的人。从小到大,我都逼着做不喜欢的事情、吃不喜欢吃的食物、见不喜欢见的人,只是像一个傀儡般活着,甚至被逼着和不喜欢的女人在一起”
是的,年幼的他、曾经的他,只是母后掌控政权的傀儡和工具,完全不曾感受过半点亲情温暖。
霓裳想起了失去的双亲,现代的,花舞国的“可是,她毕竟是生你养你的母亲,我相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皇甫天佑的视线从天边拉回来,凝视着她温暖人心的微笑,苦笑道:“也许,多亏了她的逼迫,现在的我确实变得很强大了。”突然地,他想了解面前这个可人儿更多的事情:“你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吗?”
霓裳点头,回忆起自己落入深渊、风雪从耳边徐啸而过刮着脸颊的疼痛,还有那一句——
即使是我的尸体,你也永远得不到了!
如果,被皇甫天赐知道她没死
不,那后果,她连想象都不敢!
见霓裳脸色忽然煞白,皇甫天佑担忧问:“怎么了?有人要对你不利?”
把她带回来时,她身上有男女欢~爱的痕迹,尽管吻痕都淡化了,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更何况,她背后有着触目惊心的烙印——
一个“奴”字。
皇甫天佑猜想,皇甫天赐一直用极致的方式去虐待这个亡国小公主,也难怪的,这么柔美的小东西,连他如今见了,也想要狠狠欺负一番
霓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脸坚决的表情:“宁愿死了,也绝不要被捉回去!”
她对皇甫天赐的决心,令皇甫天佑满意地勾唇,暧昧地牵起她的手一吻:“放心,这里很安全,我会保护你。”
只觉得手背仿佛被灼伤般,她猛地缩回,红云顿时爬上了脸颊,这一句话,让她不禁想起那个如风般消逝的男子,那人说过——
就算是死,我也会保护你,绝不会再让你落入他手中!
你是救过我不假,我的命是你的,你想要,可以随时拿去!但是,不代表我可以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受到伤害而撒手不管,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泪水化成冰晶落下,皇甫天佑伸手接住,不由得诧异,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攥紧手心。
这冰泪石,令他心里一阵揪痛:“怎么哭了?眼睛又痛了吗?”说着,他抱起她,匆匆要回乾清宫。
不料,半路撞见了不该遇到的人。
“臣妾参见皇上!”
“奴婢(才)参见皇上!”
“母后金安!”
“奴婢(才)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平身——”
“平身——”
听见这严谨的叩拜架势,霓裳几乎是挣扎着从皇甫天佑怀中下来,一脸震惊不已:“你是皇帝?”
她脚步向前慌乱一迈,却不小心被自己的羽衣绊倒,夏天的衣衫单薄,她知道,自己的膝盖肯定跌破了皮,却忍住不吭声。
皇甫天佑心痛她,不顾太后、皇后和一众宫人在场,立即俯身把她再度抱进怀中。
见这情形,皇后左婉儿精致的妆容气得几乎扭曲,太后也皱了皱眉,不满道:“皇上,这就是你去天山祈福带回来的什么下凡仙女?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都宫女太监的面,搂搂抱抱地成何体统?”
闻言,霓裳有点害怕地往皇甫天佑胸口缩了缩,不愧为一宫之太后,光听声音就知道她是个严厉的女人。
男人感受到她的依赖,心里一暖,不紧不慢地反驳着:“母后,霓裳的眼睛不方便,为免她不小心撞伤尊贵的母后,皇儿还是把她抱紧一点的好。”
顿时,太后被气得不轻,瞪了霓裳半天,愣是没再说出个字。
左婉儿到底是个识大体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