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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卿负(仙三景卿)-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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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若水中凝露,飘然欲仙。

  长卿双眸低垂,神色宁和,绝尘之姿,净人心魄。

  只是肩部突然传及莫名的钝痛令长卿不解,似乎是被人用手钳制着,劲入肌骨。这瘴气理应只能幻化成人象物象,而这肩上的力道是从何而来?

  但长卿没予以理会,继续凝神做法驱散瘴气。渐渐地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风吹尘息,此时那个“景天”也开始变得模糊虚无,直至化作一缕浓瘴恶气。

  ——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样!一切皆是幻象,心乱则乱,唯有清心目空一切,这瘴气所生的幻象便自然消逝了。

  但下一秒,长卿竟被胸口猝然间传及一阵尖锐的疼痛攫住,双眉紧蹙,轻颤眸睫,目光所及,但见自己的胸口汩汩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浸染了整件道袍,而刺穿自己胸口的正是景天的那柄魔剑。

  疼痛瞬间蔓延开来,刺目的殷红铺天盖地的袭来,鼻尖则是夹杂了浓重的血腥之气。

  长卿执手颤抖地抚上了自己胸口的那道口子,被那汩汩而下的血沾染了自己一手,指尖的稠腻感一点点刺激着自己最后一丝理智。

  如果这还是幻象似乎又太过逼真。

  意识愈发迷离,昏迷前听到景天凄厉的喊叫,“白豆腐!”

  身子顿软,仿若沉浸在碧波涟漪的清水中,潺潺汩汩,包裹着自己。

  浓稠弥漫,身子飘然被潺潺萦绕,携如衣袂缠身,柔若玉泉清涧。

  景天急身过去搂住长卿陨落的身子,胸前刺目的殷红染红了景天的所有视线,鼻尖浓重甜腻的血腥味一股股发呛,灼得自己紧闭眼眸却还是抵不住那盈泪夺眶。

  泪,滑落……坠入那殷红间化作一濒暗殇惆怅。

  血漫天铺开,地上绽开朵朵刺目的血花,那妖艳之色、绽开之姿宛若那曼珠沙华。曼珠沙华,彼岸花,花开叶败,叶开花败,花叶永不见。

  雾霭茫茫,血气四溢。

  景天抱着怀中瘫软无力的人手不住地颤抖。缓缓执手想要抚上那苍白如雪的脸颊,却那般透明澄澈,似乎转瞬会化作烟尘飘散了去,消逝于眼前。

  三番四次见到白豆腐命垂一线,但如今竟是死在自己的刃下。那柄魔剑刺穿了白豆腐单薄的身子,仿若一把利钻,一并将自己的心刺出一个大窟窿。

  怀中的人胸前鲜血汩汩而出,而自己的意识则滞留在了自己刺剑的那一刻。

  或许一切要往前倒退一步。

  坠入神魔之井后,景天和长卿被瘴气侵蚀心智昏死过去,两个人其实处在同一个空间内的,只是由瘴气生成的幻象给他们彼此都产生了错觉。

  在长卿苏醒的时候,景天就在他的方圆之内恢复了意识。

  只是瘴气阻隔开了他们,方才长卿看不到真实的景天,却只看到了那个幻象“景天”。

  神魔之井内的瘴气可以幻化出对方心仪对象的模样,还可以知道对方的死穴在哪。

  本来两边是同时进行的,却因为徐长卿是先破除了孽念而识破了幻象,而神魔之井第一个识破幻象的人活不得,所以必须经景天之手来杀。

  景天睁开眼的时候什么也看不清,满眼都是浓重的瘴气,刺鼻气味令人的作呕。

  他四处走动,却不知道自己只是在这方寸间来回徘徊。

  大约过了很久,瘴气重重下他才隐约看见了人影,但景天看见的不光是徐长卿,还有魔尊重楼,确切的说应该是徐长卿和魔尊重楼正旁若无人的在激吻,那般刺目,景天瞬间觉得血气上涌。

  暂且不说刚才自己和白豆腐去魔殿找他帮忙时,自己完全压制住了当时看见他们激吻时的火气,云霆这件事后,景天多少还是明白了白豆腐的苦口婆心,自己年轻气盛,事不分轻重,迟早会误了大事,所以方才还是强装无事地去找重楼帮忙,可如今这重楼倒是越发过火,当着自己的面欺辱白豆腐!

  魔尊盘腿而坐,长卿就斜躺在他怀中。

  不同于平日里长卿对自己的娇羞,他看见此刻的长卿眼中只有的忍耐,他看见长卿的怒目,长卿的挣扎。

  然而重楼只是忘情地拥吻着,双手禁锢着对方,那是蛮力,那是强上!

  “混蛋。”不觉间攥起了拳,背上的魔剑也蓄势待发。

  “你给我住手!”景天飞身到了魔尊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肩,掌心施力,如虬龙利爪般,几乎是嵌入对方的肩胛骨。

  可是重楼面部没有吃痛的表情,而是一副忘情激吻的模样,丝毫没有理会自己,手甚至游离到了白豆腐的衣襟处,蠢蠢欲是。

  “混蛋,我叫你住手听到没!”

  重楼的手继续向下游走,还一脸的不屑地说道,“我们是兄弟,你的人不就是我的人,偶尔让我上一下,没什么大不了吧。”

  景天的暴戾气息顿时被这句话激得龙吟之势般趋势待发,背上的魔剑此刻也是锵锵作响,不停震颤,几欲出鞘。

  景天拔剑出鞘,双手齐握,掌心施力紧扣剑柄,力道十足。

  而那魔尊重楼仍是抱着白豆腐的身子一脸的沉沦,甚至挑衅自己道,“想杀我?有种来啊!我是魔,你奈何不了我,哈哈哈……”放声长笑,余音绕梁。

  景天脑海里又浮现了当初在雷州时自己在魔殿撞见白豆腐毫无反抗,顺从地同重楼激吻的摸样,和眼前的景象相互交融穿插,心中的怒火不可抑制。

  “我景天这就替天行道!”景天卯足全力将魔剑对准了重楼的胸口位置刺去。

  “哧——”利刃刺入血肉沉闷之音在景天的耳畔萦绕,霎时血花激飞,只觉指间握剑的力道一松,血肉被倏然撕扯开的曼妙之感。

  血顷刻间如泼墨般映红了自己的眼。

  满目的殷红却也浇不灭景天此刻心中的重重怒火,只是此时的重楼为何看起来那般凄美,而自己为何有种被攫住的痛楚?

  这瘴气好比是一个结界,只要置身瘴气中的一人死亡,血气上冲,此结界便会被血气煞到而自动解封。同样的,在景天的魔剑刺穿了长卿胸口的时候,所有的幻象瞬间灰飞烟灭,重楼的影像渐渐变得模糊,而幻化出的最后景象竟是执手抵着胸口被痛绞的面目惨白的长卿,而他胸前那如罂粟般绽开的鲜血是那般的刺目,连同直插在长卿胸上的那柄剑,刺得景天眼睛生疼,几欲淬血。

  仿若那缤纷落英,灼华妖娆醉人。

  顷刻间,景天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最脆弱的部分轰然崩摧,满目的殷红。

  “白豆腐!”景天撕心裂肺一声狂吼,睚眦欲裂。

  好一个神魔之井,好一个瘴气幻象。

  蠢钝如他。

  竟然手刃了白豆腐!

  重返神界

  景天双眸虚无,唇瓣微颤,抱着白豆腐越发冰冷的身子,不同于酆都还魂那次,这次是刺骨的凉意,一如景天此刻的心。

  “是我杀了白豆腐,是我杀了……杀了……”音声朗朗,悔意彰显。

  景天恨不得一掌劈了自己的天灵好陪白豆腐共赴黄泉道。

  思绪翻乱,脑子突然想起了清微老头那就,“一切自有其定数,未可知。”

  ——与其困顿局中,黯然神伤,不如破釜沉舟,一切未定!

  景天倏然挺直了脊背,抱着血涌不止的白豆腐往神界跑。

  口中还呓语不断,“白豆腐还没死……白豆腐或许还有救……”他神智混乱但他唯一的信念是走出了神魔之井,去神界,神界的人或许能救他。

  因为长卿的浓烈血气,周围的瘴气被这血给驱散开了,景天依稀间可以辨别出路来,一路延伸,直至天穹。

  没有丝毫喘息,抱着长卿的景天脚下生风,耗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走到了尽头。

  重楼说过,神魔之井两边都有重兵把守,果然神界这边的天兵天将一字排开。

  魔剑还插在长卿的胸口,景天自不敢拔剑,一旦剑拔出,鲜血必是再次喷涌而出,白豆腐是必死无疑的。

  景天打横抱着白豆腐,实在腾不出半只手来,只好正身走向神界之门,身形凛凛。

  “来者何人!”还未跨入神界,几个兵卒就拿起利刃朝自己挥来,景天一个躲闪差点将怀中的白豆腐跌落在地。

  又来了几个天兵天将,景天不屑道,“枉我以为你们神界何等能耐,原来用的也是人海战术!”

  话才一出,几个兵卒竟突然收了手,面面相觑起来。

  景天继续踱步往前走,一个小卒欲出手阻拦,但靠近景天时还是认出了那股暴戾之气。

  “参见飞蓬将军!”

  瞬间一席数百阵容齐声高喊,“参见飞蓬将军!”跪拜行礼。

  景天倒是被这浩浩之势吓得后退一步。

  “对了,我上一世是神界飞蓬将军。”自言自语的念叨着。

  一个小卒过来解释道,“将军你方才在里面瘴气太浓,我们看不清你脸,倒是你说话的声音让我们隐约听出来是飞蓬将军,再加上你身上这股暴戾之气,我们才认出是飞蓬将军!”

  景天这才明白刚才为什么自己痛骂他们“人海战术”时,他们没有暴怒反而是突然间收手还面面相觑。

  “别废话了,救人要紧,带我见天帝。”望了眼怀中之人,景天明白时间紧迫。

  神界境内,祥云萦绕。

  过了那一百二十八根石柱,途径一处浩瀚清池,这才到达了神殿。

  “你是天帝,我认得你!”当初戴上头盔时对神界的事依稀还是记得一些的。

  景天知道,这天帝哪怕是死人也能救回,这白豆腐才死片刻,怕是生死薄上还未来的及记上,更别说什么六道轮回了。

  “这殿中只有我坐南朝北,我不是天帝谁是?”

  “不跟你打哈哈,你快救人!”怀中的白豆腐此时已是面无半丝血色,抱着他的手心还能感受到那股黏湿,血仍在不断流出,只是血液也似乎被攫去了温度。

  “徐长卿阳寿已尽,难以施救。”

  “你不是天帝吗?众神之首,六界至尊!救个人有多难!”

  “可你怀中这个人不是普通人,他仙骨奇灵,是个得道之人,你不如就此让他早登极乐,便可得道成仙。”

  “谁要他成仙了,我要你马上给我救活他!”景天不依不饶,攥着白豆腐的手愈发紧实。

  “他虽阳寿已尽,但尚有一丝余气,若真要施救,倒也不是救不了。”

  “天帝,你别婆婆妈妈的!”景天实在是心急如焚,看天帝说话颠三倒四的还自相矛盾,气不打一处来。

  众神纷纷指责景天的无理冲撞,天帝倒是袖手一摆,平息了这纷扰。

  天帝解释道,“我只是说他难以施救,没说他无法施救。”景天一惊,原来这天帝和那古藤老仙一样会读心。

  “那怎么救?”

  “他阳寿尽了,你要救他先要替他续命。”

  “拿我的阳寿续给他。”景天不假思索道。

  “天界是有规定的,但凡续命者,一年抵一日,你这一生续给他他也活不过半载。”

  “无所谓,你直管拿我的命全续给他好了!”景天眼中毫无畏惧之意。

  倒是天帝几番欲言又止,又半响不出声,似乎是犹豫不绝。

  ——如今白豆腐的命全在这天帝的救与不救上了,一念之差,说不准自己就注定和白豆腐阴阳相隔了!

  见天帝这般犹豫,情急之下景天兀然间双膝跪倒在地,清瘦骨络碰撞发出一声闷响,在落针可闻的神殿中仿若破空之声,镇住了众神。众目睽睽下,景天还跪着往前拖曳移行了好几步远,跪至天帝跟前,“天帝,景天就跪过我死去的阿爹阿娘,我求你救救白豆腐!”言毕,强忍再三的泪水终簌簌而下,地上漾起点点水渍,所有的尊严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方才进神殿时的那副嚣张跋扈顷刻间化做那一腔热泪,洒了一地。

  众神也纷纷惊愕,眼前这个少年还是当年那个当世无敌,目中无人的神将飞蓬。

  “可这牵扯到了天地间的秩序问题,兹事体大。况且你和他……你等我再考虑下。”天帝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隐瞒。

  可景天明白怀中的白豆腐怕是等不得了,低头欲向天帝磕头行大礼,“救救白豆腐!”

  “你快起来,能不能救他要看你了。”天帝被之动容,忙将景天扶起。

  又命人取来了圣果,“这是千年圣果,可以帮徐长卿续命。接下来要做的是拔剑。”

  景天缓缓将长卿放倒,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双目闭而不视,手稳稳的握在了剑柄处,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来,向外一发力,剑身蹭着血肉从长卿的体内拔出,呛鼻的血腥之气顿时染了整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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