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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能理解他的话。
但是,能读出那些话背後的情绪,於是满脑子都被塞满了这个新发现。
原来这个人也会不安。
但是,有点不满。
“没那麽夸张,”吴邪追上去皱眉撅嘴嘟囔道,“如果你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身边那人猛地一顿。
吴邪有点奇怪的望过去,对上的是一双满满全是笑意的眼眸。
哇…他在笑哎……
不同於之前那个让人不敢直视的淡笑。薄唇微弯,唇角挂著鲜明的喜悦,这一次,是个真正的微笑。
果然,还是笑一笑比较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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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那麽夸张,”
他听见吴邪不满地嘟囔道。
“如果你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身子猛地一顿,再也挪不开步子。
反应过来时,嘴角已无法抑制地上翘。
胸口那阵温暖到有点滚烫的热流,似乎是某种久未体会过的名为喜悦的东西,缓缓流遍全身。
长久地停留於远离人群的某处,时间便似乎有其独特的流逝方式。
渐渐会忘记回去的方法。
如果不是他,自己恐怕就真的和那个世界断了联系吧。
伸出手,揉揉他头顶的发丝。
一如既往手感很好。
嘴角挂著笑意,自顾自地往前走。
听见身後传来吴邪不满地抱怨。
“什,什麽嘛,笑什麽……我是说真的……”
他信。
如果自己消失,他一定会发现。
现在。已经有了这种自信。
天上浮著玦月。月再圆时旧新年。
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迎来送往。一个个年,一遍遍往复,还有一长段、一长段的岁月。
已经,不再是,──
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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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9…
元宵至时,年就结束了。
年关时空无一人的街市在这一天忽然醒了过来。紧闭的店门一扇扇推开,新制的灯笼一盏盏悬起。行者多商贾,往来悉黎氓,出门的,回城的,以万人空巷之势龙蛇蠢动了起来。眉县又复了那人烟阜盛,街市繁华,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食肆云集的街角,一楹颇有人家低湿水烟中之风的修舍隐在不易察觉处,竟是一间小小古董铺子。
铺内,两鬓微霜的中年男子斜在坐榻上,闭目假寐,一副对店内的两名年轻男子毫不关心的样子。古董铺的老板嘛,不横一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的捣鼓老货的。
身著烟绿敷金填彩花须纹窄袖袍的年轻男子俯下身子细细看过架上一件件老物,闪亮的招子里掩不住好奇的神色,相形之下,一边身著沙蓝金泥球路络花褂倚架而立的男子,明显心不在焉得多。
银平脱漆的奁盒,想必是唐朝的物件,鎏金小铜镜,失了钗子的钿花,鸭形金兽开了盖,里头粘著残香渣子,翠玉雕花的小方盒和一只配套的凤凰对舞罗囊,大概是盛口脂面药的器皿。想不到这一家的老板,竟喜欢收集这些前朝闺中小姐和花楼名姬的梳妆打扮的小巧物件。
吴邪饶有兴致地一样样看过去,一步懒似一步,最後干脆驻下脚步,停在一只古意盎然的小茶斗旁。
吴邪合起模雕桃丝的折扇徐徐叩著下颏,忽然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哎呀……”喜色爬满眉眼,吴邪笑著招呼张起灵,“小哥你来看。”
张起灵收回飘往窗外的眼神,看了吴邪一眼,又瞟见吴邪面前的小茶斗。
张起灵眼神微微掣动了一下,起身走了过来。
“你看看,这好像是东坡玩赏过的物件?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吴邪把玩著手里的扇子笑道。
张起灵微微眯起眼,伸出一只奇长食指拂过茶斗温腻的表面。傍边有一耳,杯上镌著“'分瓜'瓟斝”(*注1)三个隶字,後有一行小真字,是“王恺真玩”,又有“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於秘府”。
细细抚摩过几处镌印,又一手侧扶,一手横托,捧起小斝端详。良久,张起灵淡淡吐出几个字:
“是真品。”
吴邪惊讶地眨眨眼,没等他开口,早已看出这位客人是行家把式的老板已经凑到两人身边笑得满脸都是暧昧褶皱:
“哎哟二位,好眼光呀。这是咱们眉县没落人家祖上留下来的老东西,人家急著要兑钱,饶是这麽著,还是费得我做好做歹累得个七病八痛,嘴皮子都快磨穿了才舍得脱手!放在这也有些年头了,看出名堂来的可是今儿头一回,”
做古董的,没一个嘴巴不甜的。
“您瞧瞧,式样成色可都好呢?”
*注1 本章提到的“'分瓜'瓟斝”,是《红楼梦》里妙玉拿给宝钗品茶的器具。原文里“'分瓜'瓟斝”的第一个字是一个左分右瓜的字,现在已经打不出来了,似乎通用'分瓜'代替,个人觉得这种代法意境全无有待商榷,但还是依例沿用了。【【【本文中关於'分瓜'瓟斝的描写,悉数摘自《红楼梦》原文,盖因经人考证'分瓜'瓟斝是曹雪芹伪造的一只颇有寓意的茶器,没有实物,不好妄写,只能借用原文描叙。】】】至於开始时说它是“茶斗”,可以理解成初看上去形似,所以吴邪搞错了。貌似有人考证过《说文》中的“斝”字解,说是一种大器。可是我看红楼梦原文里妙玉给黛玉的杏犀乔(这个乔字,原书里是上边一个乔,下边一个皿,现在已无法打出,而深究颇有蕴藉的是众家却不用'乔皿'代之。也有版本是点犀乔的,但这又是红学家们众说纷纭的另一场辩论了,我也实在不懂茶器与红楼,也不好深说)是小器,而且闻妙玉言“岂不闻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就是饮牛饮骡的了”,且拿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一个大盏取笑宝玉,说明妙玉是极重茶器的大小形制的,怎麽会拿硕大的蠢物给宝钗品茶?(虽宝丫头於妙玉心中实实比不上颦儿半个。大约两人原同作孤高畸零之人,便隐隐都有些相惜之意…扯远了)所以我擅自理解成“'分瓜'瓟斝”是一样小件,有理解不到位之处的,还望见谅,只是翻过几遍红楼,远谈不上研究,所以即使在这一点上曲解了大概也可以被接受吧。
…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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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满意足买到了逞心如意好东西的大少爷是个什麽样?
大概就是吴邪现在这幅德行。
自从出了古董铺子走在回徕客楼的路上,吴邪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仿佛全然忘了这买东西的银子还是张起灵帮他垫的呢。
不过吴家大少爷是出门从来不用自己付钱的主,大概根本没想到这一层上去。
苏东坡忠实粉丝吴小邪听说那只斝是真品後眼睛就直了,摆明了一副想带回家的模样。那老板见来的至少有一位是懂货的行家,且两人都是衣著谈吐(?)不俗,又是年头第一笔生意,吹了晦气,便直接开了底价,於是东坡控上身的吴邪立即把东西要了下来。
“小哥,你怎麽会懂古货的,祖上干这行?”
吴邪笑眯眯地跟在张起灵後退往徕客楼的方向走去,俨然心情大好。
过完年後,两人依旧住在县里没走,一直赖到了如今元宵节。
“差不多。”
差不多?差不多是什麽意思……
没等吴邪琢磨透这句话到底什麽意思,站在徕客楼门前探头探脑的小二就发现了两人,一道烟飞奔过来。
“我的爷爷!你们可回来了!”
小二一阵鬼哭狼嚎,就把吴邪往里徕客楼拖。
“你…你等等…!”
吴邪怀里揣著刚买的宝贝,急忙往後躲,却怎麽也挣不开小二的手,正急的满头大汗,小二却惨叫一声捂著手腕跳开好几步。
张起灵捏开小二的爪子,掸了掸衣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人是鬼……
小二一边心中暗骂著老子招谁惹谁了,一边大叫道:
“二位爷要是有点良心就赶紧回去吧,我可不想给交代在这儿!”
吴邪莫名其妙地笑问:
“怎麽了?有谁要杀你?”
“他娘的,差不离!二位来客了,就跟一楼坐著呢,等了有个把时辰了,刚刚还说过半个时辰再不来就把我直接打死算他的──”
咦?听这说的──
吴邪吃了一惊。
小花怎麽跑这儿来了?
吴邪赶紧拖著张起灵往徕客楼走。
一步才跨进门,半条腿还在门槛外头,就听见两道声音飞了过来:
“小邪!”/“小邪哥哥!”
望过去,一楼窗边上座一男一女双双站起,往这边快步走来。
上穿蜜合色拈金番缎柿蒂翔凤无袖比甲,下著水色缠枝锯莲平纹襦裙的女孩子,莲裙款动地跑过来,隐隐露出一双洒花绣鞋,蜂腰削背的挑细身段,面若小银盘,一对点漆硕目,鬼精灵气外露。
“你可回来了,本姑娘好等!”
女子身後跟著一高挑男子,著藕粉攒丝立蟒白虎缕金袍,腰间垂著玎琤作响的南阳玉禁步,打著五色缨络,俊眼修眉,切鬓的乌丝,容貌装饰似有女儿之风,然薄唇轻抿,眉宇间又是英气逼人。
“秀秀,小花……你们怎麽来了?”
“怎麽,不欢迎?”
霍秀秀嘴一撅,就近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解语臣半倚著椅背站在她身後。
“咱们不能来?”解语臣眯眼笑道。
“哪能啊,可欢迎了。”
见两位发小专程赶来,暂不论缘由是为何,吴邪已经乐开了花。
“你俩来干嘛的?”
“这个嘛,”解语臣万般妩媚地微笑著撑起下颏,看向吴邪身後。
“比起这个,”霍秀秀拈起纤纤葱管手,指向吴邪身後。
“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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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一眼紧闭的乌木雕漆素纱门,霍秀秀做了个夸张的动作瘫倒在楠木椅中:
“我说小邪哥哥,那张起灵就是文锦姨把你寄放的那个人家?我怎麽觉著那麽可疑。”
“这张起灵,倒不是个寻常人物。”解语臣道。
适才在楼下几个人重逢後,霍秀秀故意把话说得遮掩些,暗示几人要谈的是吴家内事,於是张起灵便借故离了徕客楼以作回避。三人便上楼进了客房。
“不过不过那小哥──”霍秀秀一个猛子坐了起来,“生得真是好呀,把小花花给比下去了哟…嘿嘿嘿……”
“死丫头皮痒了是吧?”
解语臣一扇子拍上霍秀秀笑得乱颤的後脑壳。
“文锦姨既是没对他设防,大概心里是有谱的。若要害我,怕也不会等到现在。况且,我看……”吴邪蹙著眉尖道,“他不像坏人。”
“你说的倒也有理。不过人心隔肚皮,小心点总不坏事儿──秀秀,”解语臣转头对霍秀秀说道,“去那张起灵的房间下几道法,做得隐蔽点,给人发觉了脸上下不来的是咱们。”
“晓得啦……”霍秀秀不满地揉著後脑壳嘟哝道,“小邪哥哥,那小哥住哪间?”
“嗯?哦……就这间。”吴邪指了指脚下的地板。
然後他看就到霍秀秀的脸扭了一下。
“你们住一间?!”
“怎麽了?”
吴邪歪了歪脑袋不解地问。
这……
霍秀秀环顾四周。
不会错。只有一张床。
“没怎麽没怎麽……很好,不错,very good(误)”
霍秀秀跟解语臣交换了个含义不明的眼神。
解语臣扶额,转移话题。
“小邪,你这一伤,可把你爹给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