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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垂下眸子，在寂静的清晨中轻轻地翻过一页书。
正在发呆的时候，他的睫毛突然被银时的指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银时？”松阳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微微睁大眼睛看向手还停在半空中的银时。
“……呃？”银时身子一僵，眸子里有点迷离的神色被尴尬代替，“有、有只蚊子……”
“哦，谢谢。”松阳对他微微一笑，又把注意力放回了书上。
银时的死鱼眼若有若无地瞥了他几眼，看他在认真地看书，就挪着凳子蹭过去，把下巴放在松阳的腿上。
“诶，干嘛，又要退化成‘银酱’了吗？”松阳好笑地揉揉银时柔软的卷毛。
“干嘛干嘛，借点地方放一下脑袋怎么了？”银时面无表情地耍赖，“你的腿就那么金贵么。”
“那我怎么看书？”
“别看了嘛。”
松阳无奈地笑了，把一只手放在银时的卷毛脑袋上，侧过头看向窗外正在日出中苏醒过来的世界。
“银时。等我出院以后，我想去看看晋助。”
手底下的脑袋动了一下。银时的声音在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看他干什么。”
“因为他现在一定很痛苦。”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来由地想起小的时候那个一被他摸头就脸红的紫发孩子，“至少一点都好……我想要让他觉得开心一些。”
银时半天都没有说话。病房里安静了一会儿，他小声地叹着气说：“唉，没办法，老师你就是这样的……如果需要银桑的帮忙，就尽管开口吧。啊……不过银桑觉得我应该没有能帮忙的地方了，我已经能够想象出矮杉的表情了。去死吧矮杉。”
“……为什么前面说得好好的后面又骂上了？”松阳无奈地扬起眉。
“不知道。老师你别动，待银桑打个盹。”
“你真是的……”
三十一
松阳住院住到手脚都快发软的时候，绫一终于同意提前让他出院了。当然这也是他笑眯眯地把跟他聊天的护士们一个个都说服了的结果。出院的时候，绫一不厌其烦地叮嘱他：“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吃辛辣食物。你身上还有些没拆线的伤口，下个月的这个时候记得来医院拆线。那个时候我会检查一下你的伤，如果有被撕裂的痕迹我就废了你。”
松阳笑吟吟地应道：“是是，我会注意的。”
“最后一条，”绫一瞥了骑着小绵羊过来接他的银时一眼，“不准乘坐危险的交通工具。”
“喂喂欧吉桑你这话是怎么说的？银桑的小绵羊可是有A级质量保障的啊！”银时一条腿撑在地上懒洋洋地挖鼻道，“前不久还刚刚装上了音响，可以一边飙车一边‘切克闹’哟。”
“我知道了，我会慢慢走回去的。”松阳完全不理会那边的银时，依旧微笑着对绫一说，“那么，下个月再来麻烦你。”
“喂喂老师银桑可是专门开了爱车来带你啊！完全不卖银桑面子吗？！一点都不想坐学生用辛苦血汗钱买下来的私家车吗？！”
松阳回头看着骑在小绵羊上咋咋呼呼的银时，微笑道：“那么你推着车陪我一起慢慢走吧，这样可以吗？”
“……嘁，果然还是嫌弃嘛。”银时不爽地把脑袋撇向一边，熄掉了小绵羊，推着车慢慢走在松阳身边。
现在还没有到中午，阳光温暖而不显得太过热烈。街道上有来往的人，忙碌的忙碌，闲聊的闲聊，完全是一派安详的样子。松阳抄着手左望望右望望，嘴角始终带着安静的笑容。银时推着车跟在他身后半步，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默不作声。
“……还是像在做梦一样。”沉默了半晌，跟在他身后的男人轻声喃喃了一句。
“嗯？你指什么？”松阳稍稍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勾起嘴角，回过身捏了一下对方的脸。
冷不防被捏脸的银时呆了一下，捂着自己的脸睁大了眼睛。
“真实吗？”松阳眉眼弯弯，“还是要我用更加‘激烈’一点的方式？比如抓着你的卷毛往地上……”
“不不不不已经可以了，可以了，很真实很真实。”银时忙不迭点头，紧赶几步推着车走到松阳身边，“老师啊，银桑早就想说了，我已经不是银酱了哦，能不能别再用那么幼稚的方式对待我了啊喂。”
松阳有点受伤地睁大眼看向他：“你居然嫌我幼稚？”
“不是这个意思，银桑只是觉得……”他皱起眉抓脑袋，“老师还是把我当做小孩子啊。”
“不好吗？”
“当然不好，银桑已经长大了吧，无论是上面的毛还是下面的毛都……”
“超速，罚款。”
不同于银时的声音在此时响起。穿着真选组制服的栗发少年一脸无辜地把罚款单“啪”地一声贴在了银时脑门上。
“……”银时爆青筋。
“哎呀，这不是万事屋旦那嘛。”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罚款单的冲田似乎才反应过来一样歪头道，“既然是熟人，就放你一马吧。罚款加一张。”说完“啪”地一声往他脑门上贴了第二张罚款单。
银时缓慢地把两张罚款撕下来，扯过冲田的领子露出扭曲的笑容：“你是真选组的那个，总司还是总一郎是吧？无论是说推着车的银桑超速还是把罚款单贴在银桑的脑门上，银桑都可以认为你在蓄意挑衅是吧？可以这么认为吧？就算是警察，蓄意挑衅平民的话平民还是可以反抗的是吧？所以综上所述银桑可以把你手里这一沓罚款单塞进你嘴里是吧？”
“旦那，是总悟。我有在好好工作的，你仔细看看手里的罚款单。”
银时抽着嘴角放开冲田，收回手翻看手里的两张罚款单。
“……是哪个白痴会在罚款单的背面印通缉令？绝对是你吧总一郎君，快点给我说‘是的就是我这个白痴’。”
“是总悟。最近江户有一个危险分子要到来了，我们真选组正在大街上到处派发通缉令。你好好看看吧旦那，如果见到这个人的话要打电话找警察哦。”
松阳站在小绵羊的另一边听着他们对话，见到银时看着通缉令的表情有点微妙，便走到银时身边去看。
银时看见他过来了，把印着“高杉晋助”四个大字和一张照片的通缉令递给他，死鱼眼地挖着鼻子。
“嗯……”他微微眯起眼看了一会儿，把通缉令还给冲田，“我记住了。有什么情况我会向你们报告的。”
冲田看着他眨巴了一会儿眼睛，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被银时打断了：“总一郎君，面对这位大人的时候说话一定要过脑子哦～如果说出什么失敬的话，就算是你银桑也不会饶恕的哦……”
“哦……”冲田表情凝重了起来，明显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冒昧请问一句，这位是旦那的【哔——】对象吗？”
松阳还没反应过来，银时已经怒发冲冠一脚踹向了冲田：“死小鬼你只是加了敬语而已吧可恶！内容根本就不堪入耳啊可恶！！杀掉你啊混蛋！！”
冲田灵活地闪开，跳上刚刚好开过的警车，一边飞驰而去一边喊：“请好好注意通缉令上的人哦旦那和旦那的【哔——】对象！！记得有情况找警察哦！！”
“银桑我找警察的那一天就是你的死期了死小鬼！！抹干净脖子等着被我砍吧混蛋！！”
警察风驰电掣地开远了，一路撞翻无数摊子。松阳抄着手沉思了一会儿，上前拍拍银时的肩轻声说：“我们先回万事屋吧，谈谈晋助的事情。”
“……”
“怎么了，银时？”松阳拍了半天也没见银时转过身来，有点奇怪地问。
“……不……老师，你先走吧，银桑一会儿就跟上。”银时背对他蹲下身，捂着脸闷闷地说。
松阳有点担心地绕到他面前。
“怎么流鼻血了？”
“……最近吃了很多上火的东西……”
“自己不会注意饮食吗？”松阳无奈地看着蹲地捂脸的银时，“你这样怎么让我放心得下啊。”
“对不起……”
“好了。先用纸巾塞住，回到万事屋后我再给你拍一点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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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将军也会出席的祭典。”一脸正经的桂坐在松阳对面的沙发上说，“那家伙的目标是这个。”
松阳点点头，心里大致已经知道剧情发展到什么地方了。
“……老师。”桂蹙眉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严肃着表情说出来，“高杉那家伙已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甚至跟攘夷时期都不一样。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守护的东西，只是一头一味破坏的野兽罢了。那个家伙的危险性，连我们都无法预料……所以老师，请倍加小心。”
松阳蹙起眉，片刻后又舒展了眉心，温和地笑道：“谢谢你的提醒，小太郎。但是我觉得，对自己的学生没有什么好小心的。”
桂默默地点点头，也不再劝说什么了。
“反正老师你如果想见高杉的话，就去那个祭典碰碰运气吧。”银时鼻子里塞着两团纸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左脚挠了挠右脚，“银桑也会跟你一起去的……不过你们见面的时候银桑就到处逛逛好了，不搅合你们说话了。”
松阳在他淡淡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怅惘的味道，不禁别过头看向他：“银时……”
“很小的时候我应该说过吧，老师，”银时眼神淡淡地看着天花板，“你开心就好了。”
松阳心里的某处柔软的地方被温暖地触动了一下。他坐近银时，安静地揉了揉银时的卷毛。
银时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眼神延伸得很远，像是透过松阳的眼眸看到了很久远的回忆。然后他不耐烦地挥开了松阳的手：“啧，都说了别当银桑是小孩子了，不准揉不准揉。”
“是是～”松阳看着他转过头时有点发红的耳根，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站起身按住了银时的脑袋。
“我不是说了——”银时攥着他的手腕不想让他按脑袋。
“那么，从现在开始了。”松阳按着他的卷毛脑袋，就像初见时按着那个小小食尸鬼的脑袋一样，对他露出柔软的笑容，“从现在开始，银时就是大人了。老师可真的要放手了哟。然后，如果可以的话，试着成为我的依靠吧。”
银时一怔，然后咕咕哝哝地把头别向一边。
“老师……”桂端正地挪到松阳身边坐下，“我也已经成长成了一个合格的大人了，并且正在为江户的明天而奋斗着。请承认我吧，老师！”
“……小太郎，能不能把嘴里的糕点吃完再说话……”松阳无奈地看着被点心屑喷了一头一脸的银时。
“这家伙已经没救了。他已经成长为糟糕的大人了，放弃他吧老师。”银时木着脸把脸上的糕点屑拍掉。
“你在说什么！你在挑拨离间吗？！”桂喷着点心屑神情激愤地凑近他，“想尝尝攘夷志士的必杀技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银时铁青着脸一拳把他抡出了万事屋。
三十二
虽然银时说会陪着他一起去祭典，但是万事屋接了源外老头的任务以后，银时好像有点在意的样子，最后还是在祭典中跟他分散了。
松阳穿着一件墨色的浴衣，抄着手悠闲地混入喧闹的人群中。他脸上带着一点好奇的神色，东张西望地看别人摆的摊子。
“银酱的老师～”正在一个摊子玩打枪的神乐对他挥了挥手，然后嘴里叼着一串丸子瞄准靶子，“过来看神乐打靶子阿鲁，没有人作证的话Madao大叔不认账阿鲁。”
“喂喂中国姑娘，你刚刚把叔叔的墨镜打掉了啊！给我好好瞄准靶子啊喂！”Madao泪流满面道。
松阳噙着一点饶有兴致的笑容走近摊子。神乐完全就是在瞄准Madao在打枪，每中一个地方就兴高采烈地欢呼一声，然后阴沉着脸道“礼物呢Madao？不要不认帐哦，小心本女王打你阿鲁”，再接着就是Madao一边嚎叫着“已经在打了吧喂！！”一边抱头鼠窜。
后来冲田也过来了，毫不客气地抄起一杆枪就跟神乐较上了劲。松阳站在几乎已经演化成为星际大战的摊子旁边微笑着看戏，突然感觉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
他回过头去，目光穿过如织的人群，落在街道对面一个戴着斗笠、穿着紫底金蝶浴衣的男人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只是一直安静地站在街道的另一边看着他，丝毫没有想要接近他的举动。被人群所阻隔，松阳看不清楚那双碧绿眸子里的神色，只是从他的模样看出来，他应该在那个地方站了很久。
松阳不着痕迹地留意了一下冲田，然后穿过人l流往街道对面走去。
直到他快要走到那个男人面前，他才似乎突然惊醒过来似的眯了一下眼眸，转身准备离开。
“晋助。”
听到松阳淡淡的声�